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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过青溪他已眠小说

江从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站在厨房水池前洗碗时,听见院门外传来陌生的引擎声。这是我们小镇上少见的黑色越野车,在布满青苔的路上格外突兀。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带着几分疲惫的笑意:“阿姨,请问去云溪山怎么走?”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围裙上的水渍,指了指东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石桥往右拐。”他道谢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打量着我家的老房子:“这房子真漂亮,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吧?”我点点头:“是我公公留下的,有快一百年了。”他下车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拍照。我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冒昧问一句,这房子对外出租吗?”他开口,“我是建筑摄影师,想在这里住几天,拍拍老房子。”我有些犹豫:“我得问问我丈夫。”“租金好商量。”他掏出名片递给我,“我叫余...

主角:余眠王记   更新:2025-05-18 03: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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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余眠王记的其他类型小说《云过青溪他已眠小说》,由网络作家“江从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站在厨房水池前洗碗时,听见院门外传来陌生的引擎声。这是我们小镇上少见的黑色越野车,在布满青苔的路上格外突兀。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带着几分疲惫的笑意:“阿姨,请问去云溪山怎么走?”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围裙上的水渍,指了指东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石桥往右拐。”他道谢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打量着我家的老房子:“这房子真漂亮,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吧?”我点点头:“是我公公留下的,有快一百年了。”他下车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拍照。我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冒昧问一句,这房子对外出租吗?”他开口,“我是建筑摄影师,想在这里住几天,拍拍老房子。”我有些犹豫:“我得问问我丈夫。”“租金好商量。”他掏出名片递给我,“我叫余...

《云过青溪他已眠小说》精彩片段

我站在厨房水池前洗碗时,听见院门外传来陌生的引擎声。

这是我们小镇上少见的黑色越野车,在布满青苔的路上格外突兀。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带着几分疲惫的笑意:“阿姨,请问去云溪山怎么走?”

我下意识地擦了擦围裙上的水渍,指了指东边:“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过了石桥往右拐。”

他道谢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打量着我家的老房子:“这房子真漂亮,是民国时期的建筑吧?”

我点点头:“是我公公留下的,有快一百年了。”

他下车绕着房子转了一圈,从背包里拿出相机拍照。

我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没有戒指。

“冒昧问一句,这房子对外出租吗?”

他开口,“我是建筑摄影师,想在这里住几天,拍拍老房子。”

我有些犹豫:“我得问问我丈夫。”

“租金好商量。”

他掏出名片递给我,“我叫余眠,业余时间也做民宿改造,说不定能给您一些建议。”

名片上印着“眠时摄影工作室”,烫金的字在阳光下泛着光。

晚上吃饭时,我把这事告诉了丈夫。

他头也不抬地说:“你看着办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就这样,余眠住进了我家东厢房。

第二天清晨,我在院子里浇花,看见他背着相机准备出门。

“沈姐,早。”

他笑着打招呼,“附近有没有卖早点的地方?”

我指了指巷口:“王记包子铺,他家的豆腐脑特别好吃。”

“要不要一起?

我请客。”

他的邀请自然得像是老朋友。

我愣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做就行。”

“别客气,就当给我这个外地人当向导了。”

他坚持道。

盛情难却,我解下围裙,简单梳了梳头发,跟着他出了门。

包子铺里人很多,我们拼桌坐下。

他要了两碗豆腐脑,四个肉包。

“沈姐在这儿住很久了?”

他边吃边问。

“快二十年了。”

我低头搅着豆腐脑,“大学毕业就嫁过来了。”

“为什么不出去工作?”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妥,“抱歉,我不是故意打听。”

我笑了笑:“没关系,反正大家都这么问。

我丈夫是中学老师,收入稳定,我就安心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我很羡慕这样的生活,简单,踏实。”

“你经常在外面
跑?”

我反问。

“嗯,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各地拍建筑。”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他拍的照片,“这是福建土楼,这是皖南古村落......”照片里的建筑在他的镜头下美得像画,我不禁感叹:“你拍得真好。”

“谢谢。”

他收起手机,“不过拍得多了,有时候也觉得累,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几天。”

吃完早点,他坚持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说:“沈姐,我能给你拍张照片吗?”

我吓了一跳:“我?

为什么?”

“你站在老房子前的样子,特别有感觉。”

他认真地说,“就当是付房租了。”

拗不过他,我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他调整相机。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微风轻轻吹起衣角。

“别动,就这样。”

他按下快门,“完美。”

那天下午,他把洗好的照片送给我。

照片里的我穿着家常的棉布裙,站在爬满紫藤的院门前,脸上带着自己都没见过的温柔笑容。

“拍得太好看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多少钱?”

“说了是付房租的。”

他摆摆手,“不过作为交换,你得给我当模特,拍一组老房子专题。”

我想拒绝,他又说:“就当帮我个忙,我需要有人物衬托,才能体现建筑的温度。”

就这样,我成了他的临时模特。

接下来的几天,他带着我走遍了老房子的每个角落,拍了无数张照片。

有时候他会突然凑过来调整我的姿势,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这种陌生的亲近感,让我有些慌乱。

有天傍晚,我们在屋顶拍夕阳。

他专注地看着取景器,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侧脸,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沈姐,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漂亮。”

他突然说。

我笑了:“都四十岁的人了,还提什么年轻。”

“不是恭维,”他放下相机,认真地看着我,“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和这里的老房子一样,越看越有味道。”

这话让我心里一颤,结婚这么多年,丈夫早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白天余眠说的话,还有他靠近时的气息,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的相处渐渐变得微妙。

他会在早餐时给我带最爱吃的糕点,会在拍照时不经意地帮我整理头发。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又控制不住地期待每天的见面。

这种感觉,像极了年轻时初恋的悸动。

有天晚上,他约我去河边散步。

月光下的河水泛着银光,周围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沈姐,”他突然停下脚步,“如果有机会,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我愣住了:“去哪里?”

“ anywhere 。”

他看着远方,“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苦笑:“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去哪?”

“年龄从来不是借口。”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这句话让我鼻子发酸。

这些年,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家庭上,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也是有梦想的。

“别说这些了,”我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走?”

“拍完这组照片就走。”

他的声音有些低落,“不过,我会把照片做成画册送给你。”

我点点头,心里却莫名地难过。

明明才认识几天,却感觉像认识了很久。

回到家时,丈夫正在看电视。

他头也不抬地问:“这么晚去哪了?”

“陪房客出去走走。”

我一边换鞋一边说。

“别和他走太近,”丈夫突然说,“一个年轻男人,平白无故对中年妇女献殷勤,能有什么好心?”

我心里一紧:“你胡说什么?”

“我是为你好,”丈夫不耐烦地说,“别到时候闹笑话。”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里所有的悸动。

是啊,我都四十岁了,还在期待什么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刻意和余眠保持距离。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像之前那样亲近。

终于有一天,他说照片拍完了,明天就要离开。

“这是给你的。”

他递给我一个U盘,“里面是所有照片,还有我做的画册电子版。”

我接过U盘,喉咙发紧:“谢谢,一路顺风。”

“沈姐,”他欲言又止,“如果有一天......别说了,”我打断他,“祝你前程似锦。”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巷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那天晚上,我偷偷打开电脑,看着他拍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里的我,都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真实。

<秋天来得猝不及防,我在院子里扫落叶时
,又听见那熟悉的引擎声。

余眠倚着车门,风衣下摆被风吹起,手里还提着我最爱的花糕。

“沈姐,好久不见。”

他笑着晃了晃糕点袋,眼神里带着试探。

我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喉咙发紧:“你怎么来了?”

“路过。”

他弯腰捡起一片银杏叶,“想看看老房子秋天的样子。”

我带他进了东厢房,屋里还留着他上次住过的痕迹。

他伸手抚过窗台,转头问我:“你丈夫和孩子不在?”

“丈夫出差,孩子住校。”

话出口就后悔,这解释多余得像欲盖弥彰。

晚饭是我做的家常便饭,他开了瓶红酒,说配秋天的蟹正合适。

高脚杯相碰的声音在空荡的饭厅回响,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

“我拍了很多地方。”

他转动着酒杯,“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低头扒饭,不敢接话。

他起身隔着桌子伸手擦掉我嘴角的饭粒,温度烫得我浑身一颤。

饭后他帮忙洗碗,温热的水溅在手上,他的胳膊不经意间贴着我的后背。

泡沫顺着水流冲走,他关了水龙头,转身时我撞进他怀里。

“沈云。”

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呼吸扫过耳畔,“我想你。”

我想说“别这样”,却被他的吻堵住了嘴。

这个吻带着红酒的醇香,和夏天时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

他的手轻轻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却又充满渴望。

我们跌跌撞撞进了卧室,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

他的吻落在我颈间,带着颤抖的温柔。

衣物散落的声音里,我听见他沙哑的低语:“你真美。”

身体贴合的瞬间,我想起很多前的新婚夜。

可那时的青涩和现在的炽热完全不同,余眠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雕刻一件珍宝,细致又疯狂。

事后他把我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梳理我的头发。

窗外传来秋虫的鸣叫,床单上混合着我们的气息。

我闭着眼,不敢看他,却又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留下来。”

他说,下巴蹭着我的头顶。

我苦笑:“怎么留?”

他沉默良久,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明天再说。”

可我们都知道,没有明天。

晨光熹微时,我摸到身边已经空了。

床头柜上放着花糕和一张字条:“保重,勿念。”

我抱着冰冷的被子坐了很久,直到听见院门外的引擎声由近及远。

窗外的银
杏叶又飘落几片,落在昨夜我们纠缠过的窗台。

接下来的日子,我照常买菜做饭,给丈夫熨烫衬衫。

只有深夜时,身上若有若无的陌生气息和床单上残留的体温,提醒我那个秋天的夜晚真实存在过。

偶尔路过东厢房,我会想起他倚在窗边抽烟的样子,烟雾缭绕中,眼神像是要把我看穿。

衣柜深处的画册被我翻得边角卷起,那句“你值得被爱”在无数个夜里刺痛我的心。

几天后我收到一个包裹。

里面是他新出的摄影集,封面是我们老房子的秋景,角落里有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我的藏青色毛衣。

翻开扉页,是他的字迹:“有些相遇,是秋天的第一片落叶,明知会凋零,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我把摄影集和画册放在一起,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日子继续波澜不惊地过着。

没人知道,那个秋天,我曾短暂地逃离过现实,在余眠的怀里,做了一场关于爱情的梦。

而梦醒之后,我依然是那个围着围裙的家庭主妇,守着老房子,守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初雪落满青瓦时,越野车碾过积雪停在院外。

余眠摘下墨镜,他穿着短款羽绒服,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完全是二十岁少年模样。

“沈姐,我来拍老房子的雪景。”

他举起相机,嘴角带笑。

我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发僵。

上次分别时,丈夫在里屋咳嗽一声,我退后让他进门:“客房还空着。”

深夜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我披衣查看,见他赤脚站在月光里,正用微波炉热牛奶。

“失眠?”

我问。

牛奶在玻璃杯里轻轻摇晃。

“想带你去看雪。”

他突然说,“长白山的雾凇,哈尔滨的冰雕,比这里的雪漂亮。”

我低头搅着杯沿:“我走不开。”

“你丈夫不是要去邻市教研一周?”

他逼近半步,呼吸带着薄荷糖的凉意,“孩子也放寒假了。”

我后退撞到橱柜,后腰磕得生疼。

他伸手圈住我,眼神像团火:“沈云,别躲了。”

丈夫离家那天清晨,余眠把我行李箱放进后备火车上他靠窗而坐,把我的手捂在大衣口袋里。

二十岁的掌心滚烫,隔着两层手套仍灼得人发烫。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他望着窗外呼啸的雪野,“就想把你从这老房子里偷走。”

长白山脚下的民宿
,他裹着棉被缩在沙发里剪视频。

我煮姜茶时,他从背后环住我:“沈云,我想亲你。”

哈尔滨中央大街,他举着糖葫芦在冰雕前转圈。

彩色灯光映在他脸上,像极了游乐场里撒欢的孩子。

路过婚纱店橱窗,他停下:“以后我们也来拍一套?”

我笑着捶他后背,心里却泛起酸涩。

我们住在不同时空里,他的以后,从来不属于我。

返程火车上,他把头枕在我腿上假寐。

我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直到他突然睁眼,握住我无名指上的婚戒:“摘了吧。”

我抽回手望向窗外,积雪覆盖的田野像片空白的纸。

“余眠,”我说,“你该找个同龄女孩。”

他翻身坐起,眼底满是倔强:“我不要别人。”

羽绒服拉链被扯得哗啦作响,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这里,这里,还有心口,全是你的印记。”

深夜的老房子重新归于寂静。

余眠把行李放在东厢房,却钻进我的被窝。

他身上带着旅途的疲惫气息,手臂像铁箍般圈住我:“这次不走了。”

凌晨,他开灯翻找行李箱。

我看见他掏出个丝绒盒子。

“沈云,”他单膝跪在床边,“嫁给我。”

我别过脸,泪水滴在枕巾上。

二十年的婚姻,孩子的成长,还有小镇上熟悉的目光,像蛛网般缠住我。

“别闹了,”我说,“你才二十岁。”

他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

戒指被重重摔在桌上,弹了两下滚到床底。

“四十岁又怎样?”

他扯开衬衫纽扣,胸膛剧烈起伏,“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点比小姑娘差?”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

他沉默着穿好衣服,把戒指塞回盒子。

“明天一早我走。”

他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沈云,我不会放弃。”

晨光微露时,我听见院门吱呀作响。

透过窗帘缝隙,看见他站在雪地里仰头看二楼。

羽绒服上积满雪花,像座苍白的雕塑。

越野车发动的声音惊飞了枝头麻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雪路上。

我捡起床底的戒指,铂金圈还带着体温。

梳妆镜里,四十岁的女人眼角已有细纹,可双颊却泛着少女般的红晕。

窗外的雪地上,两道车辙伸向远方,很快被新雪覆盖。

余眠走后,我把戒指锁进了和画册同样的抽屉。

日子照旧流转,丈夫
依旧早出晚归批改作业,孩子升入高中开始住校。

每个清晨擦拭东厢房的灰尘时,我总会对着空荡荡的床铺发愣,直到听见巷口收废品的吆喝才惊觉自己又出神了。

春去秋来,手机里存着的那个号码始终安静。

有次深夜暴雨,老房子的屋檐被风掀落瓦片,我握着手机在通讯录里反复摩挲那个名字,最终只是给物业打了电话。

第三年的梅雨季格外漫长,潮湿的空气里总飘着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

我开始频繁失眠,对着衣柜里他落下的那件黑色毛衣发呆。

有天整理旧物,在毛衣口袋里摸到张揉皱的机票存根,日期是我们从哈尔滨返程那天。

我瞒着家人报了摄影培训班。

课堂上年轻老师讲构图时,我总想起余眠教我摆姿势的样子——他会半跪在地上,仰着头说“沈姐下巴再抬一点。”

结业作品展览那天,我盯着展厅里大幅的雪景照片,订了去他家乡的车票。

导航显示的地址是城郊的老式居民楼。

爬满青苔的楼梯间里,我攥着写有门牌号的纸条,听见三楼传来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防盗门虚掩着,油画颜料的气息混着咖啡香扑面而来。

我透过门缝看见余眠正站在画架前调色,白T恤下摆沾着蓝紫色颜料。

穿粉色围裙的女孩踮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今天教我拍人像好不好?”

余眠转身时露出笑容,眼角的弧度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他摘下女孩沾着颜料的手套,在她鼻尖轻点:“小笨蛋,先把手洗干净。”

我后退时的声音惊动了屋里的人。

“沈......沈阿姨?”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挡住身后张望的女孩。

我盯着他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想起抽屉里同样款式的那枚。

“路过,来看看。”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楼道感应灯突然熄灭,在短暂的黑暗里,我看见女孩走到他身边自然地牵住他的手。

“这是我未婚妻,我们下个月结婚。”

余眠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刺进耳膜。

女孩甜甜地笑着打招呼,发间的茉莉花香盖过了我熟悉的古龙水味。

我转身下楼时,听见背后传来关门声。

潮湿的台阶让高跟鞋打滑,扶住扶手的瞬间,手腕突然被拽住。

余眠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为什么突然过来了?”

“就是想
看看。”

我抽回手,指甲掐进掌心。

“恭喜。”

他欲言又止,最终只说:“外面雨大,我送你去车站。”

出租车上,他坐在副驾始终没回头。

“她是我表妹的大学同学,”他开口,“家里介绍的。”

我望着窗外模糊的街景:“不用解释。”

后视镜里,他咬着下唇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求我跟他走的夜晚。

车停在车站时,他塞给我个牛皮纸袋:“本来想寄给你。”

候车室的长椅上,我打开纸袋。

是本新出的摄影集,封面是我们老房子的全景,屋檐下挂着冰凌。

扉页的字迹依旧凌厉:“献给教会我什么是永恒的人。”

内页夹着张照片,是我在长白山泡温泉的背影,水汽氤氲中只露出泛红的耳尖。

返程火车启动时,我删掉了手机里那个沉睡三年的号码。

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想起余眠说过“有些相遇像秋天的第一片落叶”,却忘了落叶终将腐烂在泥土里。

回家后我把戒指和画册捐给了旧货市场。

当收旧货的老人问起价格时,我看见对面商铺的电视里正在播放婚礼直播,穿白纱的新娘笑容明媚。

深夜整理衣柜,我把那件黑色毛衣叠好放进捐赠箱。

巷口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我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瓷碗相撞的叮当声里,终于不再期待那声熟悉的引擎轰鸣。

六年过去,小镇通了高铁。

我在新开的咖啡馆做义工时,隔着玻璃窗又看见了那辆黑色越野车。

余眠推门进来,黑色大衣下摆沾着雪。

二十六岁的他眉眼愈发锋利,只是脖颈处还戴着我们旅游时买的狼牙吊坠。

“卡布奇诺,”他顿了顿,“加双份奶泡。”

“沈姐,”他忽然说,“老房子还在吗?”

我点头,瞥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

“晚上有空吗?”

他转着咖啡杯,“想再看看老房子。”

暮色中的老房子亮起暖黄灯光。

余眠站在紫藤架下,伸手接住飘落的枯叶:“我离婚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发现还是放不下一些人。”

我转身往屋里走,却被他从身后抱住。

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裹着体温涌来:“这六年,我去了很多地方,拍了无数照片,”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可镜头里再也没有让我心动的画面。”

那晚他留宿在东厢房。

他的手指轻
轻描摹着我眼角的细纹:“你比从前更美了。”

我们像久别重逢的候鸟,在彼此的体温里寻找失去的季节。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带着相机记录小镇。

清晨陪我去菜市场,午后窝在摇椅上看我织毛衣。

有次我低头穿针,他说:“我们去旅行吧,就像当年说好的那样。”

我们去了云南大理。

他骑着电动车载我环洱海,风吹起我的围巾,他会停车仔细系好。

古城的酒吧里,驻唱歌手唱起《当你老了》,他握着我的手轻轻哼唱,指腹摩挲着我婚戒留下的戒痕。

在丽江的民宿里,他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沈云,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你。”

可当他的求婚戒指出现时,我却看见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犹豫,那和六年前如出一辙。

返程的飞机上,我望着舷窗外的云海:“余眠,我们都变了。”

他沉默良久,摘下脖颈的狼牙吊坠放在我手心:“你说得对。”

临别时,他站在高铁站台,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保重,”他笑着说,笑容里多了几分释然,“如果哪天想拍照了,记得联系摄影师老余。”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把吊坠放进包里。

站台上人来人往,广播里传来列车进站的提示。

六年时光,足够让悸动沉淀成回忆,让执念化作祝福。

回到小镇,我把吊坠挂在老房子的门把手上。

风起时,狼牙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只是偶尔闻到咖啡香,会想起那个总嫌我咖啡太苦的年轻人,和我们共度的,两段短暂而炽热的时光。

四年时间,我终于在民政局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背上背包踏上了旅程。

从欧洲古老的城堡到非洲广袤的草原,从南极的冰川到东南亚的海岛,相机里装满了异国的风景。

有时对着镜头自拍,会恍惚看见余眠举着相机说“沈姐,转过来”。

在旅途中,我开始写和余眠的故事。

深夜的青旅里,键盘敲击声陪着我梳理那些心动、挣扎与释然。

当最后一个句号落下时,窗外的朝阳正好升起。

新书发布会定在上海。

签售那天,书店里挤满了读者。

我低头签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您好,能签个名吗?”

抬头的瞬间,时光仿佛倒流。

余眠穿着深色西装,眼神里多了
几分沉稳。

他的鬓角有了几根白发,却让整个人更显成熟。

“写‘致永远的旅人’吧。”

他笑着说。

我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在扉页写下这句话。

签售结束后,我们在书店咖啡厅相对而坐。

他说这些年一直在做公益摄影,帮助偏远地区的孩子记录生活。

“你呢?”

他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旅行吧。”

我望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去更多没去过的地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那枚尘封多年的铂金戒指:“在整理旧物时发现的,想着或许该物归原主。”

我摇摇头:“留着吧,当作我们共同的纪念品。”

分别时,他站在街边为我拦出租车。

寒风中,他的身影依旧挺拔。

“如果哪天累了。”

他说,“记得还有个老摄影师愿意当你的专属向导。”

我笑着点头,坐进出租车。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我摸着口袋里的狼牙吊坠,嘴角扬起微笑。

三个月后,我收到一封陌生来信。

泛黄的信纸上是余眠的字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在另一个世界看风景了。”

肺癌晚期的诊断书从信封里滑落,日期是我们重逢前的半年。

我发疯似的联系所有认识他的人,才知道他独自在山区支教时倒下,葬礼在深秋举行。

我挖出了埋在紫藤花下的铁盒。

褪色的照片、写满心事的车票、还有那枚铂金戒指。

深夜,我吞下整瓶安眠药,握着狼牙吊坠躺进浴缸。

温水漫过肩膀时,恍惚又听见余眠说:“沈云,跟我走吧。”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见二十岁的余眠背着相机向我招手,越野车碾过积雪停在老房子前。

我们穿过长白山的雾凇,走过哈尔滨的冰灯,在丽江的星空下拥吻。

原来这么多年,我早把心遗落在他转身的瞬间,而此刻,终于能追上他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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