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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接你回家林野林晚 全集

烬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哥哥林野离开家那天,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十七岁的我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窗玻璃,死死盯着他被押上警车的背影。车门关闭的闷响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力气,我瘫软在地,耳朵里灌满父亲绝望的嘶吼:“那是你妹妹的错!是她冲出去的!林野你说啊!”没人听见。车轮碾过积水,卷起浑浊的浪,也卷走了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从那天起,我的名字叫林晚,也是林野的罪证——那场毁掉我们一家的车祸,方向盘后坐着的,其实是我。十年。足够一个城市改换筋骨,也足够让愧疚长成盘踞在心脏上的荆棘。我成了一名骨科医生,手指精准稳定,切开皮肤,复位骨骼,用金属与螺钉重建坍塌的肉身。可我救不了坍塌的家。父母早已在绝望中分崩离析,各自沉沦,杳无音讯。只有哥哥,像一块沉重的碑石,压在我每一次呼吸...

主角:林野林晚   更新:2025-06-04 04: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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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野林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哥哥,我接你回家林野林晚 全集》,由网络作家“烬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哥哥林野离开家那天,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十七岁的我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窗玻璃,死死盯着他被押上警车的背影。车门关闭的闷响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力气,我瘫软在地,耳朵里灌满父亲绝望的嘶吼:“那是你妹妹的错!是她冲出去的!林野你说啊!”没人听见。车轮碾过积水,卷起浑浊的浪,也卷走了我生命里唯一的光。从那天起,我的名字叫林晚,也是林野的罪证——那场毁掉我们一家的车祸,方向盘后坐着的,其实是我。十年。足够一个城市改换筋骨,也足够让愧疚长成盘踞在心脏上的荆棘。我成了一名骨科医生,手指精准稳定,切开皮肤,复位骨骼,用金属与螺钉重建坍塌的肉身。可我救不了坍塌的家。父母早已在绝望中分崩离析,各自沉沦,杳无音讯。只有哥哥,像一块沉重的碑石,压在我每一次呼吸...

《哥哥,我接你回家林野林晚 全集》精彩片段

哥哥林野离开家那天,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十七岁的我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窗玻璃,死死盯着他被押上警车的背影。

车门关闭的闷响砸碎了我最后一点力气,我瘫软在地,耳朵里灌满父亲绝望的嘶吼:“那是你妹妹的错!

是她冲出去的!

林野你说啊!”

没人听见。

车轮碾过积水,卷起浑浊的浪,也卷走了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从那天起,我的名字叫林晚,也是林野的罪证——那场毁掉我们一家的车祸,方向盘后坐着的,其实是我。

十年。

足够一个城市改换筋骨,也足够让愧疚长成盘踞在心脏上的荆棘。

我成了一名骨科医生,手指精准稳定,切开皮肤,复位骨骼,用金属与螺钉重建坍塌的肉身。

可我救不了坍塌的家。

父母早已在绝望中分崩离析,各自沉沦,杳无音讯。

只有哥哥,像一块沉重的碑石,压在我每一次呼吸的间隙里。

探视日。

监狱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过分灿烂的阳光。

空气里是消毒水、陈旧布料和无数压抑情绪混合的滞重气味。

我攥着那张薄薄的探视卡,指尖冰凉。

他坐在固定的位置,隔着厚厚的防爆玻璃。

十年牢狱磨掉了少年时所有的锐气与不羁,只剩下一片枯槁的沉寂。

他瘦得惊人,颧骨突兀地耸立着,像嶙峋的山石。

头发剃得很短,露出青白的头皮。

那双曾经盛满星辰大海、总是带着纵容笑意望着我的眼睛,此刻像两口干涸的深井,空洞地望着桌面,焦点涣散。

他佝偻着背,整个人缩在宽大的囚服里,仿佛一碰即碎的旧纸壳。

“哥。”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干涩得发疼。

他迟缓地抬起眼皮。

那目光陌生而遥远,带着长久隔绝后的麻木,在我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像生锈的齿轮终于艰难转动,有了一丝微弱的、几乎无法辨认的波动。

他微微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又缓缓垂下了头。

“哥,是我,晚晚。”

我用力吸了口气,压下鼻腔的酸涩,把带来的东西从传递口推过去——几本新出的专业期刊,一些他以前爱吃的软糖,还有几封我模仿父亲笔迹写的信。

那些信里,虚构着一个尚在人间、只是身体不便的父亲,絮叨着家里的“近况”,字字句句都是
谎言砌成的慰藉。

他看了一眼,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期刊的封皮,又缩了回去,搁在膝盖上。

那双曾为我修好脚踏车、弹过吉他、无数次揉乱我头发的手,如今布满了粗茧和细小的伤疤,骨节突出得吓人。

沉默像冰冷的潮水,在我们之间汹涌。

“我…我快做主治医师了,哥。”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高兴,“带我的老师说我很有天赋。”

我试图在他眼中找到一丝欣慰或骄傲,像小时候我考了满分那样。

但那里只有一片荒芜的死寂。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终于挤出一点沙哑的气音:“……挺好。”

两个字,耗尽了力气。

探视结束的铃声尖锐地响起,如同催命的符咒。

他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动作带着一种被驯化的、条件反射般的僵硬,没有再看我一眼,转身跟着狱警离开。

那背影单薄得如同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落叶,消失在冰冷走廊的尽头。

我僵在原地,玻璃上只留下自己苍白扭曲的倒影。

十年刑期将满,他快出来了,可这样活着出来的哥哥,还能算是活着吗?

**三个月后。

**我站在监狱那道巨大的铁门外,初冬的风卷着零星的雪粒,刀子般刮在脸上。

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手指在口袋里紧紧捏着一把崭新的车钥匙,掌心全是汗。

铁门内侧沉重的机括声响起,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一个身影被推了出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还是那身单薄的、灰扑扑的旧衣裤,手里拎着一个瘪瘪的、印着编号的编织袋。

他站在门内与门外那道模糊的交界线上,茫然地抬头,看向铅灰色的、落着细雪的天空,又惶惑地环顾四周。

像一个刚被抛入陌生星球的宇航员,巨大的空旷和自由反而成了另一种令人窒息的牢笼。

他瘦得脱了形,脸颊深陷,眼窝是两个巨大的阴影,里面盛满了无所适从的惊惶。

“哥!”

我跑过去,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猛地转过头,看到我,瞳孔骤然缩紧,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瑟缩了一下,仿佛我是某种可怕的猛兽。

他认出了我,但这认出的过程里,充满了被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疏离。

他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弓起了背,像一个随时准备承
受击打的姿势。

这细微的本能反应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我的心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那场车祸,那些年他替我承受的审判、责难、监禁的毒打和侮辱……早已把他的精神碾成了碎片。

“哥,”我竭力放柔声音,向他伸出手,像小时候他无数次对我做的那样,“是我,晚晚。

我来接你回家。”

他死死盯着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脸,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最终只是更紧地攥住了那个破旧的编织袋,指节捏得发白。

他沉默着,用沉默筑起一道厚厚的墙。

我租的房子很小,但窗明几净。

我把他安置在唯一的卧室,自己睡客厅沙发。

他像个提线木偶,顺从地跟着我,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大部分时间,他蜷缩在卧室那张靠墙的单人床上,脸朝着墙壁,一动不动。

只有吃饭时被我轻声唤出来,机械地吞咽着我做的饭菜,眼神空洞地飘在碗沿上方。

我试图和他说话,聊天气,聊我医院里遇到的趣事,甚至笨拙地提起小时候我们偷偷去河边钓鱼的糗事。

回应我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或者他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和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

他害怕任何声音,害怕突然的动作,害怕门外的脚步声。

他活在一个只有惊惧的无声世界里。

直到那个深夜。

尖锐的、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声像受伤野兽的哀鸣,断断续续地从卧室门缝里钻出来,撕破了夜的寂静。

我猛地惊醒,赤脚冲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

惨淡的月光下,哥哥蜷缩在床角的地板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双手死死抱着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里。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破碎的嗬嗬声,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那不是哭泣,是灵魂在绝望深渊里发出的、无声的尖啸。

我冲过去,本能地想抱住他,想把他从那个可怕的梦魇里拉出来。

手刚碰到他冰冷汗湿的手臂,他却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样,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将我推开!

我猝不及防,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书哗啦掉落在地。

“别过来!

滚开!

不是我…不是我开的车…是晚晚…晚晚冲出去了……” 他嘶吼着,语无伦次,眼神狂乱没有焦点,身体
缩成一团,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爸…妈…别不要我…别打我…我认罪…我认罪……”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破碎的词句像溅血的玻璃渣,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不是我开的车…是晚晚…晚晚冲出去了……爸…妈…别不要我…别打我…我认罪…我认罪…”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精准地刺穿我十年间用麻木和忙碌筑起的堤坝。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深埋心底的画面,伴随着他绝望的嘶喊,轰然决堤,汹涌地冲撞着我的神经末梢——刺眼的车灯像巨兽的眼睛撕裂雨幕!

尖锐到极致的刹车声!

身体被巨大力量抛起又狠狠砸落的剧痛!

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模糊了视线……还有父亲那双瞬间被绝望和疯狂吞噬的眼睛,死死瞪着副驾驶座上昏迷的我,又猛地转向驾驶位上面无血色的哥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最终化为撕裂雨幕的咆哮:“那是你妹妹的错!

是她冲出去的!

林野你说啊!”

冰冷的现实比任何噩梦都更狰狞。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书架,看着他蜷缩在角落,在梦魇和现实交错的炼狱里痛苦挣扎,身体因恐惧和寒冷剧烈地颤抖。

十年了,他一直活在这个地狱里,替我承受着所有毁灭性的重量。

我做了什么?

我用沉默和逃避,在他破碎的灵魂上又加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我成了他新的恐惧源。

我的“赎罪”,如此苍白,如此可笑,甚至成了压垮他的又一捆稻草。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瞬间攫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用这尖锐的痛楚强迫自己冷静。

不行,林晚,你不能崩溃!

哥哥需要你,现在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靠近他,保持着足够让他感到“安全”的距离,然后屈膝,和他一样坐在地板上,让自己的高度低于他,不再构成任何压迫感。

我努力放缓呼吸,让声音低沉、平稳,像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流浪猫。

“哥,”我轻轻地、一遍遍地呼唤,像念着某种安抚的咒语,“没事了,哥。

看看我,我是晚晚。

这里只有我们,没有别人。

你很安全,晚晚在这里。

没事了……”我的声
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韵律。

他狂乱的嘶吼渐渐变成了压抑的呜咽,身体剧烈的颤抖也慢慢平复了一些,但那双深陷的眼睛依旧空洞地睁着,瞳孔涣散,没有焦点。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时间在沉重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窗外的天色由浓墨般的黑暗,渐渐透出一种冰冷的深蓝。

我维持着那个姿势,后背僵硬酸痛,喉咙干涩发紧,但不敢有丝毫移动。

我只是持续地、低低地呼唤着他,告诉他这里是安全的,晚晚在这里。

终于,天边泛起一丝灰白。

角落里,哥哥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极其轻微地松懈了一丝。

那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艰难地,从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恐怖焦点上收了回来,缓缓地、迟疑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目光里充满了茫然、疲惫,还有一丝刚刚从深渊边缘挣扎回来的、劫后余生的脆弱。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骤然松开,酸胀得发疼。

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看见”我。

不是隔着监狱的玻璃,不是带着麻木的疏离,而是在经历了灵魂最深的撕裂后,重新建立起的、微弱的连接。

“哥?”

我试探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空洞的眼神里,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像寒夜里挣扎着不肯熄灭的、最后一点火星。

他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生锈般,抬起了一只枯瘦的手。

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了很久,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最终,没有伸向我,而是无力地垂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的一声。

但那细微的声音,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我心里。

我知道,那堵横亘在我们之间、由沉默、谎言和十年苦难筑成的冰墙,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缝隙。

虽然细小,虽然可能转瞬即逝,但光,终于透进来了。

窗外,城市在灰白的晨曦中渐渐苏醒,远处传来模糊的车流声。

新的一天开始了。

它并不温暖,依旧寒冷,依旧艰难。

但我扶着冰冷的墙壁,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双腿因为久坐而麻木刺痛,每一
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我沉默地走进狭小的厨房。

水龙头被拧开,冰冷的水流冲击着不锈钢水槽,发出哗哗的声响。

我掬起一捧水,狠狠拍在自己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我打了个激灵,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疲惫的脸,眼下的乌青浓重,但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无措的慌乱。

锅里的白粥开始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气泡,米香混合着水汽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机械地搅动着勺子,看着米粒在滚水中翻腾、膨胀。

这平凡的画面,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平静。

哥哥需要食物,需要温暖,需要一个不再被恐惧吞噬的角落。

我能做的,就从这里开始。

我盛好一碗粥,热气袅袅升起。

端着它,我再次走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门缝下没有透出灯光,里面一片死寂。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轻轻敲了敲门。

“哥?”

我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粥好了,我放在门口。”

没有回应。

意料之中。

我把碗轻轻放在门边的地板上,温热透过碗壁传递到指尖。

我没有立刻离开,背靠着门边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隔着薄薄的门板,我能听到里面极其细微的动静,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在听。

这就够了。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门内传来极其轻微的、碗被拖动的声音,然后是勺子碰到碗沿的细微脆响。

一下,又一下,缓慢而迟疑。

我的眼眶瞬间发热。

我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汹涌的泪意逼回去。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我靠在墙上,闭上眼,听着门内那微弱却清晰的声音——那是生的声音,是哥哥在废墟中,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重新拼凑自己的声音。

晨曦透过狭小的厨房窗户,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一小块模糊的光斑。

我靠在门边冰冷的墙壁上,听着门内那微弱的、勺子刮过碗壁的声响,像在聆听某种来自废墟深处的、顽强的生命律动。

那声音断断续续,带着长久疏离后的笨拙和不确定,却固执地持续着。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又过了许久,我才极其缓慢地站起身。

膝盖因为久坐而发出酸涩的抗议。

我端
起门口的空碗,里面只剩下一点粘稠的米汤。

指尖触碰碗壁,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余温。

这微不足道的温热,却像一颗小小的火种,落入我冻僵的心湖,瞬间点燃了燎原的勇气。

我把碗轻轻放进水槽,没有立刻清洗。

转身,我再次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没有敲门,只是安静地站着。

隔着门板,我能感受到里面另一个人的存在,像一座沉寂的孤岛,被名为痛苦的黑色海洋紧紧包围。

“哥,”我的声音不高,但在清晨的寂静里清晰异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我知道你能听见。”

门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十年前,那辆车的方向盘后面,”我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在灼烧自己的喉咙,“坐着的,是我。”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

门内骤然响起一声压抑的、短促的抽气声,紧接着是身体猛地撞到床板或墙壁的闷响!

他在听,而且被这猝不及防的真相狠狠击中了。

“是我闯了红灯,是我看到了对面冲过来的车,吓得猛打方向盘……是我把你推向了副驾驶的位置,是我害你……” 喉咙被巨大的酸涩堵住,我用力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继续,“害你替我顶了罪,替我坐了十年牢,害我们这个家……全毁了。”

眼泪终于失控地涌出,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

我抬手狠狠抹去,指甲在皮肤上留下细微的刺痛。

“这十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

我拼命学医,想着能治好别人,能…能弥补一点点…可我知道,什么都弥补不了。”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浓重的鼻音,却执拗地不肯停下,“我不敢说,我怕…怕你恨我,怕连最后这一点点联系也断掉…怕你知道了真相,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了……”门内传来一阵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呛咳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那是积压了十年的痛苦、愤怒和绝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对不起,哥…”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在沉重的罪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捧出的东西,带着血肉的重量,“我知道这三个字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

我只是…不能再骗你了。

这个罪,不该你背。

它从
一开始,就是我的。”

我停顿了,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哽咽。

门内的呛咳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兄妹俩隔着这扇薄薄的门板,被巨大的真相和沉重的过去撕扯着。

“我订了两张火车票,”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尽管带着哭腔,“去南方的,一个小镇。

听说那里冬天暖和,有海。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就我们两个人,重新开始。

房子我已经退了。

车…一个小时后出发。”

我拿出两张薄薄的车票,从门缝下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淡蓝色的票根,像两片脆弱的、通往未知的船票。

说完最后一句,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额头抵着膝盖,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起来。

压抑了十年的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不是委屈,是痛苦,是悔恨,是终于卸下千斤重负后的虚脱,也是对未来无边无际的恐惧。

我哭得无声而汹涌,泪水迅速浸湿了膝盖处的布料。

门内,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我压抑的啜泣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

门内,传来极其轻微的声响。

吱呀——老旧的门轴发出一声涩滞的低吟。

我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见那扇紧闭了太久的门,缓缓地、向内拉开了一道缝隙。

门缝后面,站着哥哥林野。

晨曦的光线吝啬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瘦削得可怕的轮廓。

他依旧穿着那身灰扑扑的旧衣裤,脸色苍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

那双深陷的眼睛,此刻却不再是全然的空洞和麻木。

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痛苦、茫然、甚至还有一丝尚未成型的、不敢置信的愤怒……但最深处,却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透出了一点微弱的光。

那光,极其脆弱,却真实地存在着。

他就那样站着,站在门框的阴影里,像一株刚从冻土里挣扎出来的、伤痕累累的植物,脆弱不堪,却固执地指向天空。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过后的海面。

我们隔着那道狭窄的门缝,无声地对峙着。

空气里弥漫着泪
水的咸涩、粥的余温、尘埃的味道,还有那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过去。

所有的谎言、逃避、愧疚、痛苦……都在这片死寂中无声地碰撞、撕扯。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枯瘦、布满伤痕,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寒风中最后一片不肯坠落的秋叶。

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枯瘦颤抖的手,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我凝固的世界里。

门缝狭窄,他站在阴影中,只有那只手伸到了门外熹微的晨光下。

骨节嶙峋,皮肤粗糙,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陈旧的冻疮,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不易察觉的污垢。

它悬停在那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脆弱,和一种近乎悲壮的试探。

它在等待,等待一个回应,等待一个判决,等待这十年苦难是否能真正画下一个句点,哪怕这个句点本身也伤痕累累。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厨房水龙头滴落的水声、窗外遥远模糊的车流声、甚至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只手,和门缝后哥哥那双深陷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痛苦、迷茫、挣扎,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却仍在倔强燃烧的、属于“林野”本身的微光。

巨大的酸楚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泪水再次汹涌地模糊了视线。

我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擦去,动作近乎粗鲁。

然后,我伸出手,不是去握住他悬着的手,而是将自己的手,坚定地、稳稳地,覆盖在他冰冷颤抖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下猛地一颤,像受惊的鸟雀想要逃离。

但我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更暖地包裹住它,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试图将一点点属于活人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的手太冷了,冷得像一块在深渊里浸泡了十年的石头。

“哥,”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泪水的咸涩,却异常清晰,“我们走。”

他身体剧烈地一震,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交叠的手,又猛地抬起看向我的脸。

那里面翻腾的痛苦和迷茫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最终,那风暴的中心,那点微弱的光,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弱地、却顽强地,稳定下来。


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只是那只被我紧紧包裹住的手,不再试图抽离,反而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弯曲了一下指节,反扣住了我的两根手指。

一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回握。

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冰封。

一股滚烫的暖流猛地从心脏泵向四肢百骸,驱散了浸透骨髓的寒意。

十年了,他终于不再是那座沉默的、冰冷的碑石。

他终于向我伸出了手,哪怕只是一点微弱的、颤抖的回应。

“好,”我用力地回握住他冰冷的手指,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走。”

我站起身,没有松开他的手,拉着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出那间狭小的卧室,走向门口。

他顺从地跟着,脚步虚浮,身体依旧僵硬,像一具被遗忘太久、关节生锈的木偶。

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我紧握着他的手上,仿佛那是连接他与这个陌生世界的唯一绳索。

我拿起地上那个瘪瘪的、印着监狱编号的旧编织袋,又拎起我收拾好的一个小小的双肩包。

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轻飘飘的,承载着过去所有的沉重。

推开那扇通往外面世界的、冰冷的铁门。

初冬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扑面而来,刀子般刮在脸上。

我下意识地侧身,试图替他挡去一些寒风。

他微微瑟缩了一下,空着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破旧的外套。

雪不知何时变大了,纷纷扬扬,像无数洁白的羽毛从天而降,无声地覆盖着这座庞大而冷漠的城市。

街道上行人稀少,车辆小心翼翼地行驶着,留下两道湿漉漉的车辙。

我拉着哥哥,走进这片寂静的雪幕里。

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也落在我们紧握的手上,瞬间被体温融化,变成冰凉的水珠。

他的脚步依旧迟疑,身体在寒风中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对广阔世界的陌生和不安。

但我没有回头。

只是更紧地、更暖地握着他的手,拉着他,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脚下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是这寂静世界里唯一的伴奏。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没有看我,目光依旧低垂,落在我紧握着他的手上。

那眼神里的茫然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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