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咸涩、粥的余温、尘埃的味道,还有那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过去。
所有的谎言、逃避、愧疚、痛苦……都在这片死寂中无声地碰撞、撕扯。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枯瘦、布满伤痕,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像寒风中最后一片不肯坠落的秋叶。
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枯瘦颤抖的手,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炸响在我凝固的世界里。
门缝狭窄,他站在阴影中,只有那只手伸到了门外熹微的晨光下。
骨节嶙峋,皮肤粗糙,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陈旧的冻疮,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不易察觉的污垢。
它悬停在那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脆弱,和一种近乎悲壮的试探。
它在等待,等待一个回应,等待一个判决,等待这十年苦难是否能真正画下一个句点,哪怕这个句点本身也伤痕累累。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厨房水龙头滴落的水声、窗外遥远模糊的车流声、甚至我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只手,和门缝后哥哥那双深陷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痛苦、迷茫、挣扎,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却仍在倔强燃烧的、属于“林野”本身的微光。
巨大的酸楚瞬间冲垮了所有防线,泪水再次汹涌地模糊了视线。
我猛地抬手,用袖子狠狠擦去,动作近乎粗鲁。
然后,我伸出手,不是去握住他悬着的手,而是将自己的手,坚定地、稳稳地,覆盖在他冰冷颤抖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下猛地一颤,像受惊的鸟雀想要逃离。
但我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更暖地包裹住它,用尽我全身的力气,试图将一点点属于活人的温度传递过去。
他的手太冷了,冷得像一块在深渊里浸泡了十年的石头。
“哥,”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泪水的咸涩,却异常清晰,“我们走。”
他身体剧烈地一震,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交叠的手,又猛地抬起看向我的脸。
那里面翻腾的痛苦和迷茫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最终,那风暴的中心,那点微弱的光,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微弱地、却顽强地,稳定下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