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惊心。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潮湿的霉味,在冰冷的空气里弥漫开。
“天杀的!”
婆婆猛地一拍大腿,干瘪的嘴唇哆嗦着,脸上却不见多少悲戚,更多的是惊怒和……麻烦。
“真死了?
这……这咋整啊!
建军!
张建军!
你个死人!
还不快滚出来!”
她扯着嗓子,朝柴房那边尖利地吼起来。
柴房的门“哐当”一声被拉开,张建军趿拉着破布鞋,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
他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烦躁。
“嚎啥嚎!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他话没说完,就看见了站在屋门口、脸色铁青的婆婆,还有屋里炕上那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他皱了皱眉,慢吞吞地踱过来,站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那眼神,像看一块挡了道的石头,或者一只死了的、碍事的瘟鸡。
冷漠得很,里头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真死了?”
他问,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一点起伏,好像只是在问“早饭吃啥”。
婆婆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可不是!
流了一炕的血!
造孽哟!
赶紧的,弄块席子卷了埋后山去!
晦气!”
张建军没吭声,脸上那点没睡醒的烦躁更重了。
他转身去院子角落找东西。
我飘在他头顶,看着他弯下腰,从一堆破烂家什底下抽出一张破旧的、边缘都磨得发毛发黑的草席。
那席子又硬又糙,一股子陈年的土腥和霉味。
他拿着草席走进来,站在炕边,眉头拧得死紧。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我,而是两根手指,极其嫌恶地捏住盖在我身上的那床破被子的一角,猛地往旁边一掀。
我的身体彻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苍白,僵硬,身下是那大片刺眼的、凝固的暗红血污。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清瘦的脸上,颧骨有点高,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七年了,这张脸,我看了七年,却没一次像现在这样看得清楚。
他眼睛里空荡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彻底的漠然。
“死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几乎听不清的嗤笑,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子如释重负的凉意,“呵……死了清净。”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那早已麻木的魂儿上。
死了清净?
原来我活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