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就是一份甩不掉的累赘,一个碍眼的污点?
一股冰冷的怨气,猛地从我那轻飘飘的魂体里冲出来。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是一种沉甸甸的、浸透了绝望的死寂。
我死死“盯”着他那张薄情的脸,恨不得把这四个字刻进他的骨头缝里。
他弯下腰,动作粗鲁得很,像在搬一块木头。
他抓住我冰冷僵硬的胳膊,把我往那张破草席上拖。
我的头无力地耷拉着,撞在冰冷的炕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可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着用力把草席卷起来,然后用一根脏兮兮的草绳胡乱捆了几道。
卷好了。
我像个货物一样,被破草席裹着,只露出一双穿着露脚趾破布鞋的脚。
“娘,我扛后山去了。”
他对婆婆说了一声,声音还是平平板板的。
他弯下腰,肩膀抵住草席卷,用力一顶,就把我扛在了肩上。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和不舍。
我头朝下,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
视线颠簸着,只能看到他沾满泥巴的裤脚和那双磨得快破底的布鞋,一步步踩在院子湿漉漉的泥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张建军扛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爬。
天阴沉沉的,刚下过雨的泥路滑得很。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我像个没知觉的麻袋,在他肩上晃荡,视线里只有他沾满黄泥的裤腿和那沉重晃动的步伐。
后山腰有片乱坟岗,张家几代没钱的穷鬼都埋在这儿。
他把我撂在一个浅浅的土坑旁边,坑是新挖的,边上堆着湿漉漉的黄土。
他喘了几口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然后弯腰,像卸货一样,把我连同那张破草席一起,推进了土坑里。
动作利索得很。
土块和碎石噼里啪啦砸在草席上,发出闷响。
他没看我一眼,抄起坑边的破铁锹,就开始往坑里填土。
泥土,混着腐烂树叶和草根的气息,劈头盖脸地落下来。
黑暗,迅速而彻底地吞噬了我。
隔着那层破草席,我最后“看见”的,是他挥动铁锹时,胳膊上绷紧的肌肉线条,还有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沉默的侧脸。
他埋得很认真,一锹又一锹,把那个浅浅的土坑填平,又堆起一个小小的土包。
末了,他还用铁锹背在土包上拍实了几下。
好了。
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