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冲破喉咙,带着绝望的颤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炸开。
我蜷缩成一团,像只被踩烂的虾米,在冰冷的土炕上徒劳地翻滚。
雨声更大了,像泼水一样。
就在我痛得眼前发黑,意识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要飘走的当口,耳朵里却清清楚楚地捕捉到隔壁柴房传来的一声……鼾声。
“呼……噜……”又沉又长,带着一种吃饱喝足后的餍足。
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精准无比地扎进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张建军!
他在睡觉!
在我痛得死去活来,喊破了喉咙的时候,他在打鼾!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绝望的冰水,兜头浇下。
比这秋夜的雨还冷,一直冷到骨头缝里。
指甲深深陷在墙皮的泥土里,抠得生疼,可这点疼,哪里比得上心口被撕裂的万分之一?
力气,像退潮一样,从我身体里飞快地溜走。
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块,越来越重。
黑暗,潮水般涌上来,温柔又冰冷地包裹住我。
最后一点意识里,那安稳的鼾声,还在有节奏地响着。
呼……噜……---身子猛地一轻,像片被风吹起来的破布,晃晃悠悠就飘了起来。
我低头一看,土炕上那个蜷缩成一团、身下洇开一大片暗红血污的女人,可不就是我自己?
脸色白得像糊窗户的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眼睛死死闭着。
死了。
我林秀,就这么死了。
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被掏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没觉得多难过,反倒有点麻木,像冻僵了手脚,感觉不到疼了。
这七年,太累了,累得骨头缝都透着酸。
死了,或许……也算解脱?
至少不用再看张建军那张冷脸了。
我飘在半空,像个没重量的鬼魂。
屋外,天刚蒙蒙亮,雨倒是停了,留下满地泥泞。
院子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婆婆。
她推开我屋那扇破门,一眼就看见了炕上的我。
“秀儿?
秀儿!”
她声音有点发颤,几步冲到炕边,伸手推了推我的肩膀。
那身子软塌塌的,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没半点反应。
婆婆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也跟着变了。
她猛地掀开盖在我腿上的那床薄得透光的破被子。
血!
大片大片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浸透了裤子,把身下的稻草垫子也染得黑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