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降临时,程述在星空顶下调试老式胶片机。
林栀整理捐赠的旧书时,忽然在《建筑十书》扉页发现褪色的六角星——是她三年前包绣球花用的贴纸。
“这本书……” “七岁时在旧书店赊的。”
他转动投影仪旋钮,斑驳的胶片映出少年时期的自己蹲在拆迁工地画图,“老板说等我成了建筑师再付钱,去年终于找到他后人,连本带利还了三十倍。”
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前,程述忽然拉着林栀跑向老花房旧址。
野蔷薇丛中藏着座青铜日晷,晷针阴影正指向夏至刻度。
他掏出激光笔照射晷面凹槽,苔藓覆盖处竟亮起荧光路线图——终点是书屋喷泉池底的暗格。
暗格开启的刹那,林栀的眼泪砸在青铜匣上。
里面整齐码着十二个黏土花盆,每个都种着她不同时期救活的植物标本。
最底层的亚克力盒里,两枚素戒静静躺在琴叶榕的干叶上,戒圈缠着的铜丝正是当年改造花架时的边角料。
“其实在图纸上画第一颗星星时……”程述的喉结在月光下滚动,指尖抚过她腕间被铁丝划出的旧疤,“我就开始攒这些碎片了。”
林栀将戒圈推进他无名指时,发现内侧刻着行微雕盲文。
指尖抚过凹凸的纹路,突然笑出泪来——那是她教社区孩子唱的童谣:“下雨天,造花园,星星住在云旁边。”
晨雾漫过自动灌溉系统时,程述在监控室发现段尘封的影像。
五年前的梅雨季,林栀蹲在漏水的花房给流浪猫包扎,镜头外传来他向陈所长争取保留老建筑的争吵声。
原来命运早在那时便按下快门,将两颗星轨错位的灵魂,温柔地推入同一片虹光里。
海棠第三度开花时,共享书屋的儿童区添了座黏土雕塑。
两个小人并肩浇灌巨大的六角星,底座刻着程述的手写体:“普通人的奇迹,就是把彼此种进永恒的春天。”
林栀调试新到的天文望远镜时,程述正教孩子们用废旧钢材折星星。
他转身接住她抛来的薄荷糖,衣摆扫落的木屑在夕阳里织成金纱。
晚风掠过屋角的日晷,将铜针的影子轻轻叠在他们交握的掌纹上——那里藏着所有未言明的誓言,都将在岁岁年年的晴空下,生长成绵延不绝的人间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