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那雨不是水,是绿莹莹的蛤蟆卵,黏在黄帝军的木筏上,卵壳裂开钻出千百条透明小蛇,见肉就钻。
“不够狠。”
蚩尤舔了舔铜牙,齿缝里卡着一片蛇鳞,“我要的是黄河水涨三丈,把黄帝的粮仓泡成泥潭。”
风伯的驼背弓得更低了,鱼皮下渗出腥膻的汗:“得用活祭……九个童男的心肝,喂给东海夔牛,借它的雷鼓催雨。”
蚩尤的刀突然抵住风伯咽喉,刀刃上的锈斑簌簌掉落:“九黎的孩子一个也不动。
去抓黄帝的斥候——要活的,心肺得连着血管的。”
部落西边的草棚里,一个缺了左耳的男孩正用鱼骨刻蚩尤的木像。
他叫黍,今年七岁,耳朵是被黄帝的斥候割的。
那日他阿娘在沼泽边采菱角,斥候的铜刀划过她脖颈时,被利刃割开动脉中的血喷得比苇花还高。
黍躲在水草里脸色苍白的吓人,他听见那人笑着说:“留只耳朵给蚩尤报信。”
木像刻到蚩尤像的铜牙时,鱼骨断了。
黍咬着嘴唇,把渗血的手指按在木像胸口——那里本该刻着蚩尤的饕餮纹,可他只会刻歪扭的十字。
草帘忽地被掀开,黍的阿姐菽闪身进来,怀里揣着一块烤焦的马肝。
“快吃,巫说今夜要祭天。”
她嗓音发颤,脖颈上有一圈紫痕——这是今早她去给蚩尤的兄弟们送酒,被掐着脖子按在兽皮垫上留下的伤痕。
黍拼命吞下马肝,腥臭的肉渣卡在喉头。
远处传来夔牛鼓的闷响,那是九黎的战号。
菽突然抓住他的手:“要是城破了,你往东跑,一直跑,你一定会跑的海边,东海边有片红树林,阿娘说……”她的话没说完,草棚外炸开一声尖啸。
黍从帘缝望出去,看见雨师的哑巴女人站在祭坛上,脖子的人牙项链颗颗爆裂。
风伯的蒲扇卷起黑风,把十个绑在木桩上的黄帝斥候撕成碎片。
碎肉还没落地,就被绿雨中的小蛇吞吃殆尽。
当夜,蚩尤的铜牙疼了起来。
那疼是从骨髓里渗出的,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牙根。
他灌下一坛蛇胆酒,躺在兽皮榻上时,听见铜牙在黑暗中嗡嗡作响。
恍惚间,他回到东海边的童年——那时他还叫姜尤,阿爹是九黎的渔酋,总在月夜带他去叉捕一种银鳞红鳍的怪鱼。
“鱼眼珠藏着海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