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夜，涿鹿原长出片血桑林。
树干是蚩尤军的残肢拼的，叶子是夸父的肠衣化的。
林中有匹独眼狼，叼着半截鼓槌四处游荡，槌头的雷击木上刻着九黎祖咒。
黍蜷在树洞里，用断刀把铜牙碎屑刻进木像胸口。
每刻一刀，洞外就传来声狼嚎，像是夸父的肠子在风中哀鸣。
黄帝的营地飘起炊烟。
应龙盘在旗杆上啃马腿，青鳞被血污结成壳。
风后跪在篝火前占卜，蓍草突然自燃，火中显出桑的脸——她站在血桑林深处，手里捧着个蚕茧，茧丝缠住黄帝的脖颈。
“明日决战。”
黄帝摩挲着轩辕剑，剑柄的北斗七星缺了一颗——昨夜劈金蚕时崩飞的。
他想起西王母的铜铃，想起旱魃的百年大旱，突然抓起把混着人血的土塞进嘴里。
土中有粒麦种，在他舌根发芽，根须刺穿腮帮钻出体外。
麦苗见风就长，茎秆上浮现蚩尤的铜牙纹。
应龙一爪扯断麦苗，断口喷出的却是白浆——和嫘祖缫丝用的蚕浆一模一样。
四、 雨和血的滋味涿鹿原的天，裂了。
旱魃赤脚踩过云层时，苍穹像块被火钳捅穿的麻布，窟窿里漏下的不是光，是黏稠的红雨。
雨滴砸在蚩尤的铜牙上，锈斑疯长如癣，牙缝里卡着的碎骨渣嗤嗤冒烟。
他的虎魄刀卷了刃，刀身映出自己左眼吊在脸颊上的惨相——那眼珠被黄帝的轩辕剑挑穿，瞳孔里还凝着最后一幕：夸父的肠子崩断时，血雾中浮现出阿爹被火烧焦的鱼叉。
“蚩尤！
你兄弟的肠子喂了马，明年马粪里能长出人面麦子！”
黄帝的吼声混着雷声碾来。
他的战车碾过尸堆，轮轴绞碎的头骨喷出脑浆，浆液落地便长出带刺的血麦。
麦穗上浮着人脸，有九黎的巫，有风伯的驼背，还有桑被吸干时凹陷的眼窝。
雨是活的，落在九黎战士的铜甲上，甲胄滋滋作响，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孔洞里钻出白蛆，蛆身裹着绿莹莹的蛤蟆卵——正是三日前风伯降下的毒雨残种。
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已死绝，只剩半截身子的魑拖着肠子爬来，手里攥着片龟甲：“巫……巫说往东……红树林……”蚩尤一脚踢开龟甲。
东边是海，是阿爹的鱼叉沉没之地，是懦夫的退路。
他的铜牙咬住虎魄刀背，生生把卷刃掰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