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始发站，人特别多，两人让别人先上，最后才上。
上了火车，陆知谦高举着自行车，找到硬卧的位置，学着别人把自行车放在入口处，两人的票就在下铺，那里坐着两个男同志，见到杜知雅，连忙站起来。
陆知谦让他们坐自己的床铺，把杜知雅和自己的包放在杜知雅卧铺底下。
陆知谦面冷，两个男同志跟他打过招呼，说了几句话，就没再跟他说话了。
杜知雅头一回一个人离开沪市，加上心里压着事，也没有聊天的欲望，两人早就商量好了，坐一站就下车，折返回去。
杜知雅只有亲眼看到祖父安全下放才放心。
快要到沪西站时，陆知谦把包挎在身上，一手扶自行车，一手要去提杜知雅的竹编箱子，被她避开，“我来提就好了，不重。”
其中一个男同志有些诧异，来坐卧铺的应该都是坐长途的，怎么这才坐了一站就下车，“你们就下车？”
杜知雅笑了笑，“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办，回去办了，改天再走，你们要坐就坐。”
男同志白得一个宽敞的下铺，没说什么。
两人下了车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各自进了厕所，重新出来时，脸变黑了，也变得黯淡无光，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灰扑扑的工装，混在出站的人群中，一点也不显眼。
秦汇东不断地张望，想从人群中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惜人都走完了，只剩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仍旧不见陆知谦。
“汇东。”陆知谦扶着自行车，带着杜知雅走了过去。
秦汇东眼睛蓦然睁大，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两人，直到对上陆知谦那双熟悉的没什么情感的眼睛，才反应过来，“陆哥。”
再看旁边那个梳着双股麻花辫，穿得跟工厂女工没什么两样的杜知雅，“......”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易容术吧。
秦汇东两眼放光，“陆哥，你教教我。”
陆知谦嘴角轻牵，“这你得问你嫂子，她自己给自己化的。”
陆知谦其实不用怎么化，他在海上待久了，紫外线强，皮肤本来就黑，稍微把攻击性强的五官盖一盖，再把背伛偻一下，身形一变，就很难认出来是那个挺拔颀长，风姿过人的陆营长。
反倒是杜知雅，皮肤白皙，头发有光泽，想要化成普通人，没有一点手上功夫是很难的。
杜知雅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会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上了稍黑的粉底，再往脸上架一个土到掉渣的眼镜，挡住水灵灵的眼睛，头发上再扑点粉底，纯纯一个女工。
秦汇东有点不好意思问，杜知雅再怎么变，也是杜家的小姐，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是有壁的，他开不了口，“先回我家。”
秦汇东家住在沪西，是陆知谦高中同学的弟弟。
“你哥有回来吗？”陆知谦骑着自己行车，与秦汇东平行。
秦汇东嗐了一声，“我哥过年那会带着他媳妇回来过，家里摆了几桌喜酒，年一过完，他们又回部队去了。”
陆知谦不是个话多的人，一路上都是秦汇东在说，他捡着能回答的回答。
骑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秦汇东家，拥挤的筒子楼过道里摆满了东西，只留一个过道能容人。
秦汇东家在筒子楼的最里面，他掏出钥匙，被太阳晒得皲裂的木门吱丫一声开了，里面东西很多很杂，但很整洁，客厅拉着一个帘子，里面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