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僵住了。
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
他抱着箱子的手猛地一抖,箱子差点脱手摔在地上。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那天看到我尸体时还要惨白。
那双总是透着冷漠和疏离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眼珠子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建军”两个字上。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突然,他像是疯了一样,猛地松开抱着箱子的手,任由那箱子歪倒在泥地上。
他双手并用,像疯狗刨食一样,发狂地去扒拉箱子最底下的鞋垫!
动作又快又乱,完全没了章法,把上面几层码得整整齐齐的鞋垫都扒拉得散落一地,沾满了泥巴。
他要找什么?
终于,他的手在箱子最底下摸到了。
动作猛地顿住。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从箱底抽出一双鞋垫。
那双鞋垫,和别的都不一样。
布料更旧,洗得发白,甚至有点发灰了。
上面的针脚也显得格外凌乱、歪斜,有些地方还带着深褐色的、干涸发硬了的……血渍!
那是血!
是我的血!
我认得这双鞋垫。
是我第一次小产那天做的。
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阴冷的下午。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身下流了好多血,疼得我眼前发黑。
婆婆骂骂咧咧地走了,张建军连屋都没进。
我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炕上,心里空得像个破洞。
又冷又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疼糊涂了,也许是心里憋着一股邪火没处发,我居然挣扎着爬起来,翻出针线笸箩,找了点最破的布头,就着窗户缝里那点惨淡的光,开始做鞋垫。
针扎进手指头,血珠冒出来,滴在灰白的布上,洇开一小团。
我也懒得擦,就那么绣着。
心里头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张建军,张建军……手指上的血混着心里的血,都一针一针地绣了进去。
绣出来的“建军”两个字,歪歪扭扭,难看极了,像鬼画符。
绣完最后一针,我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后,这双沾着血的鞋垫就被我塞进了箱子最底层,再也没拿出来过。
我以为他永远不会知道。
现在,这双沾着血、字迹歪斜丑陋的鞋垫,就躺在他沾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