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价值百万的发丝腊月二十九凌晨三点,我在工作室最后一次调整假发弧度。
南非进口的发丝在无影灯下泛着蜜色光泽,220 根手工钩织的发丝根根分明,发旋处特意做了自然蓬松处理,戴上后能呈现 “刚睡醒的慵懒感”—— 这是客户林女士的指定效果,她要求在新年茶会上以 “毫不费力的优雅” 形象震慑竞争对手。
“沈设计师,明天上午十点前必须送达。”
客户助理的邮件附了张违约金条款截图,数字后面跟着六个零,“林女士要在茶会上宣布跨国合作,形象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摸了摸干燥的指尖,那里还留着昨晚熬夜钩织时扎破的针眼。
为了这个订单,我推掉了所有春节邀约,甚至没告诉母亲化疗延期的事 —— 反正假发遮住头皮,没人会发现我又掉了一层头发。
清晨七点,我裹紧羊绒大衣,将假发放进定制的防压礼盒。
礼盒内衬是母亲年轻时的织锦被面,她总说 “好东西要拿软和的布包着”。
出租车在胡同口停下时,我看见姥姥家的红漆门半开着,三舅正蹲在门口修三轮车,他的劳保手套破了洞,露出冻得通红的手指。
“搞艺术的回来了?”
他抬头时,电焊帽沿上的铁锈簌簌掉落,“听说你给明星做假发,一根头发能卖头牛?”
这话里带着刺,我想起七年前他砸了我的化妆台,怒吼 “正经姑娘谁摆弄死人头发”—— 在他眼里,假发设计师和殡仪馆化妆师没区别。
我没接话,侧身从他身边挤过。
院子里,二姨正在熬浆糊贴春联,蒸汽模糊了她的老花镜:“娜娜啊,你三舅昨儿还说,等小宝上大学,让你带他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浆糊的焦糊味混着雪粒的凉气,我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三舅用三轮车带我去县城参加美术比赛,车斗里垫着他的军大衣,暖烘烘的。
2 旧宅里的奢侈品姥姥家的座钟指向八点十五,钟摆每晃一下,我就看一次手机。
主屋的火炕烧得太旺,羊绒大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真丝衬衫 —— 这是为了见客户特意穿的,袖口绣着细小的蕨类植物,是我亲手缝的。
“把礼盒放那屋吧,宽敞。”
母亲指了指改成客厅的次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