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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被迫攻略暴君?夭寿啊江妱衣抉全文免费

三十三歌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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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权势、孩子和爱,总该有一样攥在手里吧。”美丽的眼睛里充满饥肠辘辘的野心和等着填补的欲望,坚定地钉在江丝萝惶恐的眼中,话语铿锵有力。她说得没错,在后宫里受冷遇这么多年,无权无势无后,此生悲凉的一眼可以望到头,今天机会突然从天而降可以改变现状,为什么要放过,没理由放过,都是为了自己更好罢了。她望着她的眼,慢慢露出善意的笑:“姐姐想要的东西尽管去做,我们都是为了自己,所以我不会谋求圣宠。”王美人拧眉疑惑地望着她,这一会儿张诚却带着御医进来了。“你病了?”她看着御医上前诊脉。江丝萝点点头,须臾后,御医说了些她体质寒凉气血虚弱肾虚不固,还夹带了点什么不能伤劳,要多静养之类的话,总而言之让她少走动多躺着。她点点头向御医道谢,御医写下药方一...

主角:江妱衣抉   更新:2025-04-26 19: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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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妱衣抉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之被迫攻略暴君?夭寿啊江妱衣抉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三十三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此生权势、孩子和爱,总该有一样攥在手里吧。”美丽的眼睛里充满饥肠辘辘的野心和等着填补的欲望,坚定地钉在江丝萝惶恐的眼中,话语铿锵有力。她说得没错,在后宫里受冷遇这么多年,无权无势无后,此生悲凉的一眼可以望到头,今天机会突然从天而降可以改变现状,为什么要放过,没理由放过,都是为了自己更好罢了。她望着她的眼,慢慢露出善意的笑:“姐姐想要的东西尽管去做,我们都是为了自己,所以我不会谋求圣宠。”王美人拧眉疑惑地望着她,这一会儿张诚却带着御医进来了。“你病了?”她看着御医上前诊脉。江丝萝点点头,须臾后,御医说了些她体质寒凉气血虚弱肾虚不固,还夹带了点什么不能伤劳,要多静养之类的话,总而言之让她少走动多躺着。她点点头向御医道谢,御医写下药方一...

《穿越之被迫攻略暴君?夭寿啊江妱衣抉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此生权势、孩子和爱,总该有一样攥在手里吧。”美丽的眼睛里充满饥肠辘辘的野心和等着填补的欲望,坚定地钉在江丝萝惶恐的眼中,话语铿锵有力。她说得没错,在后宫里受冷遇这么多年,无权无势无后,此生悲凉的一眼可以望到头,今天机会突然从天而降可以改变现状,为什么要放过,没理由放过,都是为了自己更好罢了。

她望着她的眼,慢慢露出善意的笑:“姐姐想要的东西尽管去做,我们都是为了自己,所以我不会谋求圣宠。”

王美人拧眉疑惑地望着她,这一会儿张诚却带着御医进来了。

“你病了?”她看着御医上前诊脉。

江丝萝点点头,须臾后,御医说了些她体质寒凉气血虚弱肾虚不固,还夹带了点什么不能伤劳,要多静养之类的话,总而言之让她少走动多躺着。她点点头向御医道谢,御医写下药方一式两份交给江丝萝一份,另一份带回尚药局存档煎药。

这样尚宫局也会知道,嫔妃册子上会留下她有疾的记录,就算最快明天皇帝要开始后宫轮寝,尚宫局也会提醒他,自己不能侍寝。

还好...还好张诚在宫中,不然她就得真让自己病了。

“你何时病得这样重了?之前不是说养得差不多了吗?”坐在一旁的王美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低头整理衣袖,“原本身体就不大好,这几年长了年纪,去年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不过无所谓,好好静养,不殃及性命。”

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缓缓对上那目光,坦荡松弛,甚至要刻意压抑自己心里的高兴,对方唇角微动似有想说的话,但最后还是垂眸喝茶,终究没再说什么。

这样最好,她看着她喝茶,这会儿外头又来了人,是新封的赵宝林来拜访江丝萝。

“今天这么热闹。”希望是最后的热闹。“请她进来,桃娘。”

话间,她就听王美人说这赵宝林在司酝司做过两年女史,紧接着见她走进来,果然举手间礼节周全、举止从容。,妙龄娘子身上是件忍冬花纹藕荷色襦裙,头发盘成反绾髻,簪一对缀红玛瑙的细头簪和两对花钿,行礼时露出腕上的宝钏,“参见江才人、参见王美人。”

“坐吧,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里。”江丝萝问道,赵宝林看上去比她要小一些。

她看着江丝萝微笑:“我侍奉陛下晚,又与江姐姐同住丽景宫,理应先来见姐姐的。”

“赵宝林不愧在司酝司供职过,这样妥帖。”王美人夸她,被夸的也不扭捏,尽管笑着应下。

幸好今天王美人在,能陪她有来有回的说几句。

“我方才见御医离开,是姐姐身体有恙吗?”赵宝林问。

江丝萝抱着念念淡淡道:“还好,都是陈年旧疾。”她主动提了,她也没推诿,正好让赵宝林出去宣扬宣扬。

她听了这话立时站起来行礼:“是我疏忽请姐姐谅解,在这里叨扰许久打扰姐姐休息。”

“没关系,王美人也在此处。”她说。

“我便不打扰姐姐了。”她行礼退下,江丝萝示意桃娘送送她。

“这姑娘看着不错,听说是昨日夜里陛下喜欢宴席的酒,她去送,便成了事。”耳边传来王美人絮絮念念的声音,“年纪比我们小一些,却比我们当年稳重多了。”

“毕竟是女史。”她回道。

“不知道贵妃日后要怎么待她。”


过了一个月,十一月底的时候,江丝萝就彻底待不住了,要带着桃娘出门溜达,来了这些时日院子都没出去过,除了殿里的那几个人和王美人,这宫里的其他旁人一个未曾见过。

日子过得跟温水煮青蛙没什么两样,唯有每回高寅来时略有些新鲜空气,但更多时候他们俩只是坐而无话,有时江丝萝会修补那面屏风,高寅随手拿卷书来看,最多一个半时辰就会告辞。

天气越发凉,草木摇落,她的襦裙外套了一件窄袖披风式的外衣御寒,院外的水渠上漂浮着落叶,几个宫人在路上洒扫,见她走过,低头退避到两侧。江丝萝低头悄悄对身后的桃娘说:“我们去常去的院子逛逛就行了。”

桃娘带着她过回廊穿月洞,走进一处偏僻没有名姓的花园。园子入口两侧种满树木花草,但时近冬日,大多落了,只有松柏常青。

路面是敲碎的青石板,宽能并排走三人,园子里丛林深深,如果是春夏百草丰茂的时节,这条路应该就只能走两人。她嗅了一口清新自然的气息,桃娘在一旁替她挡开伸出来的树枝。

走了一小段路,眼前从挤挤挨挨的树木中阔然开朗,几座青绿假山伴着泠泠的水流安静地伫立着,绕过假山后那水流贯穿整个园子的东西方向,是条宫内不知道哪条水流的支流,水流上建了座杏红曲桥,她站在桥上往下探头,河流有些杂草枯叶,看不清是否有鱼。河流夹岸种满各色树种,叶子都落了满地,江丝萝分辨不出是什么树,下了桥是一片低矮的花丛,桃娘这时说道:“可惜现下冬日,往年芍药开的时候才人最爱来此处。”

原来是芍药,她伸手摸摸光秃秃的枝子。

再沿着路走,是片茂密的竹林,“才人,经由此路便是去陶华园的路。”紫薇宫大内北部的皇家园林。

她们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园子的尽头在假山和树林遮掩间有一座方形的亭子,四角翘起,顶上是琉璃瓦,与四周的竹林融为一体,亭中隐约见一站一立有两个男人。

江丝萝悄悄在小路一侧看到,刚想悄悄溜走,突然一回想又觉着眼熟,再从竹叶中偷看一眼,发现似乎是高寅和他身边那个寺人。

难得在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看到高寅。

亭子里的栏杆内侧有一圈坐槛,高寅随性坐在那里,戴着幞头,幞头的两根软巾自然垂在脑后,穿着鸦青织锦圆领袍,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露出乌皮靴。那个小寺人两手交叠在身前,头戴黑纱冠帽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袍,似在低头听吩咐。

江丝萝将将走近亭子,高寅便歪头越过寺人看过来,目光似冷箭般瞄向来人。

她装作没看到,让桃娘等在亭外,自己提着裙子走上去,那寺人转过身行礼:“参见才人。”

“哦,你是谁?”

那寺人回话道:“奴婢张诚,参见才人。”

“抬起头来。”她仔细端看眼前的人,看着有些年轻,面色黄白干净,细长眼、阔面方额,听命抬头时眼睛也向下垂着,回避贵人。这是奸臣相吗?她也没见过奸臣。

“母妃看上张诚了?”少年懒懒开口。

江丝萝摆摆手让张诚退出去,坐在离高寅两人远的坐槛上,“不要胡言乱语。”

“这有什么,陛下除了贵妃不关心后宫任何人,母妃若是喜欢上谁,儿子可以双手奉上。”冷淡的声音说出来的是大逆不道的鬼话。

“你想害死我啊。”江丝萝拿眼风瞥他,“这么冷的天,你坐在这儿干什么呢?我以为你不常入宫呢。”

高寅伸手揪了片身边的竹叶,“随便走走。母妃呢。”

巧了,她也随便走走。她望了眼亭子外站着的张诚,挪了下屁股凑近了一点高寅,低声说:“那张诚是从小和你一处的对吧,他是为什么做内侍的?”

他揪着竹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母妃问这个做什么,他家中犯了事儿,受了宫刑。”

江丝萝两手绞在一起攥着,这不大好,被皇帝阉了,那岂不是很容易怨恨皇权,高寅又恰好是个皇子,理论上讲是最靠近皇权的人,“呃,他,恨陛下吗?”

高寅黑潭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丝萝,看得她发毛,“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听我说。你看啊,他家里犯了事儿,是陛下下旨批的宫刑,他们家由此全被。”她两手一摊,“呃,那个了,不若如此,本来是个健全正常的人。他怨恨陛下也是有可能的呢。”

江丝萝继续说道:“你是陛下的亲子,他若记恨陛下,便可能记恨你。”

说罢她抬头看着高寅,尝试从他的眼睛里找到认同,“你说呢?”

“还有呢?”高寅说,“你为什么怕他记恨我。”

因为...江丝萝低头松开攥在一起的手,“你是我记在宗谱上的儿子,我总要提醒你的,如果你父皇能告诉你这些的话就更好了。”

风吹得竹林哗哗作响,亭子里像被按了静音键,她久不闻高寅回应,疑惑地抬头,却看他后背靠着身后的柱子,一言不发地阖眼假寐,眉宇间的冷冽被阳光揉碎了化在风里。

她觉着此刻的平静是原来的江丝萝从未见过的,他就那么如同一尊玉人似地阖目坐在那里,“你没睡吧。”

他眉头微蹙挣开一只眼,又闭上继续装睡。

“难道太傅没有同你们讲过赵高胡亥吗?赵高挑唆二世篡改律法,亲近奸臣听信谗言,不施仁政,胡亥被赵高架空权力,最后被逼自杀。此类小人奸臣每朝每代都有,你是皇子,应该时刻警醒自己。”

高寅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今日梳的妇人发髻有些像一对短兔耳,只戴了两根扇形银簪,窄袖披风底下穿着一件浅色宽袖短襦,下面一条芙蓉色满绣桂花长裙,低着头玩自己裙子上垂下的丝绦,轻蹙的眉头萦绕着忧愁,眼睫微微颤动。

身姿坐得很端庄但像是装出来的,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跟长乐公主差不多大,但却还爱摆长辈的做派。

尤其是这一个月,很爱演母子情深,又不似从前那么容易撒泼,总是安安静静地抬头看着他,像只,他两指用力揉捻着手里的竹叶,像只撞昏脑子的小羔羊。

“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不能纪;百姓困穷,而主不收恤。”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胡亥原本就是暴戾昏庸的人,所以才会信任赵高,成其傀儡,自取灭亡。”

他的意思她明白,立刻直起腰回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便身边有奸臣你也会分辨出来,不受其蛊惑吗?”说完,一只手在身后轻轻捶着后腰,这亭子的栏杆有棱有角,靠上去久了咯得皮肉疼。

他缓缓道:“我为君才有臣,我是个皇子,母妃何谈奸臣。”



它前方坐着的帝王,穿着茶色龙纹常服,正抬眼向她看过来,神色平静,气势威严。

江丝萝两手在大袖下紧张交握,缓缓走上前一步一步接近眼前这个权力中心的人。皇帝眼前的御案上除了各类精细的文房用品,还整齐摆着数张卷轴,“坐。”他突然发话。

“谢陛下。”

皇帝连番出奇的举动已经让她的大脑无法处理,江丝萝警惕地跪坐在御案一侧,小心地离皇帝三个身位。殿门已关,高而阔的大殿内金碧椒墙、玉贵翡奢,但只余他们两个人,她悄悄咽下一口紧张。

那张普通无华的脸从眼前的卷轴上转过来望向她,问道:“这几日淑妃想给老三选皇妃,老四同老三只差一岁一起定下也无妨。”

他一上来竟然先徐徐给江丝萝讲了前因,令她很意外。

“老五远在西北,太后的意思,若尽早能一起先定下更好,你是他养母,你经眼看看若有合适的就留下,等他回来再从中挑选一个。”

“这...”她绞紧了相握的手,“陛下,皇子定亲..哪有我相看的资格...”...妈啊,她要是敢替高寅作主张,等那阎王从战场上回来不得顺手把她一起劈了,狗皇帝想害她。

皇帝没理会她的话,他今天情绪平静得可怕,行为也极其反常,“过来。”他低头翻来一卷画像,竟然向她伸出左手。

江丝萝没得选择也不敢在此时拒绝,只好割城让步,松开了攥在一起的手,甚至悄悄在长裙上擦干净手心的冷汗,眼看着自己轻搭上皇帝的老态初现的手,控制住脸上不要作出厌恶的表情。

两手接触的那一刻,他抬眼看向江丝萝紧张的脸,说道:“手这么凉,怕朕。”

言毕,五指收拢单方面握住了那只沁凉纤细的手。

老男人的手似乎是暖的,但她无心在意,脑子里飞快搜寻着怎么回话,微微垂下头道:“陛下鸿威,妾身不敢。”说着这句话时,身体甚至已经开始遏制不住的颤抖,她只能努力让被攥住的那只手不要跟着抖,不要露怯惹怒眼前的皇帝。

忽然她被猛地拽着手,整个身体从御案头被拽到案后皇帝身侧,而发力的人稳稳坐着,好像只是做了件很轻松的事情。她低着头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近,衣裙挨着皇帝茶色的衣角,喉咙干涩又咽了咽口水,心里希望这会儿能有人进来救救自己。

“看。”皇帝单指点点展开的画卷,并没松开左边握住的手。他这种动作颇有些像老黄瓜快进棺材还学年轻人谈恋爱,她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也许和其他嫔妃都是这样相处的,可江丝萝心里非常膈应。

她微微抖着去看那幅画卷,卷头用小楷写女子家世品貌,后面紧跟着是女子的工笔半身画像。那字写了什么她看过一遍,一个字也没进脑袋,而画像直观地表现出这位世家娘子的容貌:圆脸细眉,眉眼低垂,表情温婉带笑。

借看画的空隙,她把脑中缕好的言辞说出口:“陛下,此次择选是为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年纪尚小,若我先选恐怕不合规矩吧。”

“不小了,老五已有十八,可以上朝听政了。老三和老四已经交给他们的母亲,老五母亲早亡,由你决定也算合适。”

皇帝一再拒绝,两人握住的手、他的体温,对她来说像烫手山芋想尽快摆脱,但恨自己又没胆量。他今日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大开眼界,她以为皇帝是厌恶她的。


贵妃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儿,笑道:“您说的是。”

上头的老太太好似满意了,身后的宫娥换过一趟热茶,她望着下头穿着三品翟衣正在开小差的江丝萝,扬声道:“江婕妤呢,可好了?这宫里头一趟一趟的人生病,真叫人放不下心。”

她正在想高励夫妻什么时候能到,彼时又被太后点到名,站起身很熟练地扬首作出微笑状:“谢太后,妾身已经大好。”

上首的老人摆摆手,“快坐下,你们的身子是最最重要的,在宫里头服侍皇帝,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自己的身子,你可明白?”

江丝萝点头称是,太后大概已经知道那天自己临侍寝又“病下”,话里话外让她保重身体,她们是来伺候皇帝的,健康的身体也是属于皇帝的。

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相处得越久就越丑态毕露,之前太后给她的印象只是个和蔼的老太太,但今天却开始因病得频繁而敲打她,和她那个弱智领导一样。

就算她确实是装的,可生病这种事情谁说得准,。

她抬起眼帘,见太后抿了一口茶,“长乐还没有相中驸马?”话锋一转,又开始催长乐公主的婚事。

长乐是先元昭皇后生下的唯一一个孩子,从小在太后身边教养,坐在那里体态端仪,容姿皎好,但听了太后的话脸上却没有前两人回话时带的笑,而是眸光淡淡的,似乎有些不厌其烦道:“还没有,祖母前几日已经问过一遍了。”

长乐比江丝萝以为的要不那么严肃,她以为自小在长辈身边长大,又遍习名著典籍、宫规礼仪的人,也许该是一个端肃稳重的女子,可她一开口,那神态和言语,倒有些鲜活。

太后也没生气,反而轻松地说:“噢哟,上了年纪就惹人不耐烦了。”

长乐也没接话,徐贵妃不知低头在跟德吉说什么,后者的脸上不太和乐,外头宫娥通传晋王和晋王妃从陛下那来了。

传话令殿内一阵波动,端着茶盏闲聊的纷纷放下茶盏,歪着身子的挺直腰板,说小话也扭回头,众人端庄克礼,面带微笑地望着缓步走进来的新婚夫妇。

卢令爱穿着青质上衣配素纱裙的钿钗礼衣的妇人装束,高励则着亲王紫袍,头戴三梁进贤冠。腰间配玉带,缓缓走上前站定后,才松开牵着妻子的手。

两人行再拜稽首礼:“拜见祖母。”先对太后行礼,再对生母张顺仪行礼,“拜见母妃。”然后高励将手里的玉璧,卢令爱将束帛加璧一起作为贽礼献给太后。

小娘子玉容粉腮,比往日更带新婚喜气,眼眸亮得像星辰,太后招她上前,从手腕上褪下一枚金累丝石榴花手镯,放在新妇柔软的掌心,笑眯眯道:“前几年老大成亲我给了她媳妇一枚,今日你和老二成亲我也给你一枚。石榴好,寓意多子多福。”

江丝萝默默在心里摇头,结婚第一天就催生,老太太真够可以的。

卢令爱抿着红唇笑,将玉镯拢在两手手心里,声音清甜带着新婚的羞意:“谢祖母。”

下头的江丝萝表情忽然凝滞住,这送镯子的场景好像不久前元日发生过的,当时太后也掏了个镯子给她。

这声祖母打动了太后,她让李瑛把自己准备的礼单递过去,一旁高励两手接过,“多谢祖母。”


天色阴沉,狂风卷着雪片落在洛阳城里,落在紫微宫上,落在后宫偏僻的角落里,那些飞檐斗拱、宫道、连廊、石阶都覆盖了一层又一层雪。

江丝萝的高热是在这样一场大雪中慢慢退下去的,醒来时只觉着身体懒怠,幔帐被收起来,地上散漫长条状的阳光,地毯上跪着守候的桃娘,两双眼睛一对视,后者就立刻靠近过来,伸手试试江丝萝的额头,“才人醒了,太好了不再发热了。”

“我是发烧了?”她问道,昨晚睡梦中昏昏沉沉能听到有人在说什么病什么的。

“才人昨夜事发了些热,但不必担忧,御医说发出来就好了。”桃娘扶她起来喝水,一边轻声安慰她。

江丝萝就着她手里的杯子喝了两口重新躺回去,懒洋洋的慢慢放空自己,过了会好像觉着自己忘了点什么,想起对门的高寅,问道:“五皇子呢,昨夜请御医吵到他了吗?”

“五皇子昨夜来看望过您。奴婢去打水给您擦擦脸。”桃娘转过身打了青幔去正堂了,江丝萝看着她的背影,觉着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难道是自己夜里烧糊涂了说奇怪的话了?

不至于吧,以前做梦都说不了什么清楚的话,发烧哪儿能啊。

没一会桃娘端着水走过来,另外身后还跟了个小宫女,她们扶着江丝萝起身,替她擦脸擦手换了衣服,挽起简单的发髻,桃娘最后往她身上盖了件夹棉的帔风,两个人一左一右想搀着她去正厅。

江丝萝拿回自己的两条胳膊收进帔风里,“没事,我自己走。”

厅里的矮榻上没人,高寅想来是在屋里,不知道昨晚打扰了他多久的睡眠,他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这么一想来竟然生出些许愧疚,江丝萝出神之际,眼前被递过来一碗热粥,桃娘殷切道:“才人稍微喝一点吧,一会儿还得喝药呢。”

“还有药喝啊,不是说发出来就好了吗?” 天色似乎不是上午了,粥是温热的,大概是桃娘把它放起来特意温着。

“那也不能马上断药呀才人。哎哟,那小狸奴来了。”桃娘从一旁宫女手里接过瑟瑟发抖的小猫,小心递给江丝萝,“方才它跑到暖炉边上差点被烫着。”

怎么这么可怜,她抱在怀里觉着手心的毛团子还是发抖,想到它往热乎地儿跑,便说:“也许是冷了,你去拿几块布来...啊,不,算了。”她想这会上哪去找布头,又想起上次翻箱子看见有不少衣服,“你去我箱子里,有件青色的帔风找来。”

她并没说要做什么,桃娘只是乖乖去找,去寝室的功夫,后脚对门的格栅门被推开,高寅从门后走出来,穿了件家常的圆领袍,脚上乌皮靴,头发束起用银冠固定,面庞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气质如流云飞霜,如外头阳光下也不化雪。

他没说话,只是略看她一眼在对面坐下。江丝萝一手抱着猫一手喝了两口粥就不再喝了,这时桃娘抱着青色帔风走出来,她伸手摸了摸,似乎正是夹棉的,但压在箱子底下,看上去也旧旧的,大概很久没穿了吧。

“就是这件,你把我的针线拿来,我铰了它给它做件衣服。”她轻拍怀里狸奴的小脑袋。

桃娘微微瞪大眼,有些惊讶道:“这,给狸奴做衣服?”

“它似乎冷,屋子里的炭火也只是这样了,它这样小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她眼见桃娘捧着衣服思考后慢慢地说道:“这件衣服是才人在家中时夫人做的,夫人嘱咐给才人带上,这才带进宫来。”话里带着解释的味道,末了才问:“才人若不想穿了也便罢了,只是才人想拿它怎么做?”

江丝萝抱着猫如梦方醒,烧了一晚上脑袋都烧糊涂了,这又不是她的东西,怎么能替原来的江丝萝擅自决定,况且听上去还是江丝萝挺喜欢的,这又是从家里带来的,每次看到都能想起家吧。

她伸手去摸帔风,青色丝绢料子做得素净,领口上绣着浅色的枝叶花纹。

江丝萝,若是丝萝有形,也许就是她娘为帔风绣上的枝叶形状。那绣花几乎看不到针脚,无痕妥帖,,江丝萝的娘应该也很会刺绣,不知道每次江丝萝看到这件衣服心里是否难过,所以因此压在箱底。

她现在也很难过,不应该去找这件帔风的,勾起许多让人痛苦的回忆。手下的帔风软软的不甚厚重,是江丝萝与家的联系,那她与家的联系在哪里呢。

江丝萝若有一日出宫尚可见父母,她还有机会再见吗。

江丝萝抚了抚衣服上的皱痕,咬着牙说:“算了,放回去吧。”强装着嗓音如常,但是桃娘似乎非常敏锐,把那衣服递给宫女,跪在她眼前问:“才人,怎么了?”

她摇头转而去问高寅:“昨夜里请御医来时,是不是吵醒你了?”

她平日里温和的声线里夹了没有恢复的弱质哽咽,轻飘飘的。高寅侧脸低头看着书,淡淡道:“未曾。”

“这样吗。”

江丝萝没有指望高寅对她有特别上心的感情,她认为自己的人格也没有这么大的魅力,只要他不毒杀她,自己肯定不会再杀他了,他们两人相安无事,到时候他登基为帝,即便无法扭转他暴政,若是到时候求求他放自己出宫,也不是不可能吧,最近高寅给她的感觉还挺好说话的。

可到时候若能离开皇宫,真留他独自迎来死期吗?

眼前的少年矜贵冷漠,如古井无波,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不是男主呢。

“你又在看什么?”江丝萝被高寅瞥了一眼。

“没什么。”

“你盯我许久,发现什么了?”他合上书。

“没有啊,就是走神儿了,随便发个呆。”江丝萝无辜地摇头。

殿外,桃娘引着一位宫女走来,站在雕花屏风后通报:“启禀才人,德妃身边的宫人求见。”

江丝萝有些意外,她从未跟德妃有过交流,怎么这会儿派人来了,心里一瞬间紧张起来,担心又有别的事情,望向一旁高寅的眼有些无助。

少年看着反倒要他安慰的女人,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淡淡说:“我们俩安分待在这,能有什么大事。”塞给她一颗定心丸。

宫人很快被带进来,是位穿戴得体略有些年纪的女人,她跪倒在堂中央给江丝萝和五皇子行礼,“奴婢参见五殿下,参见才人。”比江丝萝见过的所有宫女都更老成稳重,猜想是德妃身边很得力的人。

“德妃有何要事?”她问。

宫人垂首道:“宫中数日前听闻武成门之事,思及才人与五殿下伤重便未来探望,德妃与贵妃、淑妃共治六宫诸事,此时已至二月中旬,于是惦记二位的伤病,德妃派奴婢来看望才人。”

“已是大好,多谢德妃。”她道,一旁的高寅倒没什么反应。

“这便好极了。只是贵人们还有一事相传,那日凶险,才人将殿下安置在望月阁休养本无大碍,现如今既然已有好转,殿下于内宫久住始终不合规矩,三位贵人想请才人与殿下早做打算。免得陛下问及又要降罪。”

婉转含蓄地要高寅搬走,原来是这个目的,脸蛋上的柔光冷凝住,“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三位贵人。”

“若有冒犯之处请才人和殿下见谅,奴婢告退。”宫人的话说得很客气,江丝萝面无表情地看着桃娘将她送出殿外。

贵妃、德妃、淑妃共治后宫,这话是由德妃身边的宫人传达,却是三人共同商议后的决定。淑妃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她和高寅都是因她那个跋扈的儿子挨了这顿无妄之灾,她竟然有脸在高寅伤好前催他离宫。

犯错的反而天不怕地不怕,没错的天天夹着尾巴做人。

她沉默着,高寅也沉默着,但高寅十天有九天是沉默的,无法看出他是什么情绪,她只好叹了口气,其实德妃说得也有道理。那日情势险急,她很担心皇帝会硬要抬高寅出宫,于是撑着口气要他来自己的院子里,其实心里担心皇帝阻挠,但醒来后见他老老实实躺在那里,心里一瞬间放心下来。

要是皇帝哪根筋搭错想起来,难保来找不痛快。

“明日我便搬走。”少年对她说,神情淡淡地望过来,眉目如常。

她点点头,视线落在他鸦黑衣角的绣纹上,时隐时现叫人看不分明,她嘱咐道:“回去轻点动作,不要扯坏伤口。”

第二天一早,她送高寅到院门外,少年身姿挺拔于陌上远去,她发觉自己已经太多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高寅一走,午后时王美人就跑来探望,一进来就攥着她的手道:“你怎么这么冲动!”

“...”她正想跟案上的猫咪交流取什么名字,女人一冲过来,倒把原本躺着的猫吓了一跳,抬着脑袋看她。

“你啊,我都快吓死了,怎么胆子这么大,你快吓死我了。”王美人坐在矮榻另一头,看着她的脸色,道:“磕在哪了?好了没有?”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还知道她脑袋磕了,宫里消息传得未免有点太详细了。

“宫里头就流言传得最快了,我听说你挨了打,就忙去积善宫想求太后。谁知道太后那天直到傍晚才回宫,幸好沈大人去的及时。”她怜惜道,“以后万万不要这样,陛下除了贵妃对其他人是没有怜惜的,你御前顶撞,万一被赐死可如何是好?宫外头的父母知道了又要多么伤心?”

她提起江丝萝的父母,她垂眼默默看着猫咪,想到原书江丝萝的死也带走了父母两条命,觉着自己确实冲动了,“我担心他...”她心里伤怀,“本来只是想去看看,可...”

她摸了下额角快消失的伤口,心跳如擂鼓:“他浑身都是血,我就什么都忘了...”

有形的消失了,但烙在记忆里,眼里的泪流不尽,多的都回流到了心里。

“唉...”对面的女人伸过手轻抚她的额角,“三司会审有结果后,太后训斥了陛下,此事以后不要再向外提起了。日后见了陛下也不要心生怨怼...”

她没法不怨怼,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里没有封建等级、君主专制那一套,更没有出嫁从夫的说法,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可以忍可以装,但眼里、心里不能不恨他。

夜半梦醒,泪沾湿脸颊,她甚至期待高寅更早一点杀掉皇帝。

江丝萝脸上挂着一点假笑,心头千斤重,但装作轻松道:“知道了,你看。”她将乖巧的猫咪举起来,小猫喵喵叫了两声,任由她抱着。

王美人用葱白的手点点猫咪脑袋,笑道:“一进门我就看见它了,这是哪里寻的?”

“我半年不得出门,这是高寅替我寻来解闷儿的。”猫咪信任地趴在她怀里,小尾巴卷在她的手指上。

“五殿下如今同你比以前好太多了。”她叹息一声,似有未尽之言,她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也知道高寅送这只猫的初衷是什么,无非是感谢她武成门救他,可她想的是以后而已,她希望皇帝早点死掉,高寅登基,二皇子安心做贤王,或者二皇子登基,高寅安心做个藩王,到时送她出宫。

她攒了不少钱,出宫可以过得开心些,再也不用心惊胆战地蹲在鸟笼子里了。

桃娘端上茶水,她指着桌上的纸条道:“我方才正想给这小猫起个名字,你帮我看看。”

桌面上一共三张方形纸条,王美人两指按住一张,低头读道:“如意。”再看另外两张,分别是:“汤圆、念念。”

“这如意我知道,但是后两个,尤其是汤圆,这是什么?”

“汤圆儿,是以前我在书里看到的一种东西,又白又圆的糯米丸子。念念,取自念念不忘。”希望自己能一直记得思念故乡,想念得多了,万一能敲开回家的路呢。

王美人用手背撑着下巴,垂眼看了一会,“寓意都好。”她冲着小猫笑,“不如你来选吧,好不好?”两手接过江丝萝手里的小幼崽,把它放在小案上,小猫咪夹着尾巴起初有些怕,无助得喵喵叫着,被江丝萝摸了会儿就放心在案上跑跳,两只前爪扑腾起那几张字条,跟字条玩了一会,最后有一张落在毛茸茸的小脑袋顶上。

江丝萝替它拿起来,上面是她毫无书法水平的字迹,“念念”。

对面懒洋洋地开口说:“上次元日我一直想问你,那晚你戴了支金树满叶的簪子,是以前同我说的,家中父母送的那支?”

“什么?”她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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