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他乱发，我抬手想摸，却只是从他肩上穿过去。
他感觉不到我了。
终于，他明白：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
**天道很公平。
我被他献祭了一百世。
那这一次，换他来偿还。
我亲眼看着那枚咒印从祭坛灰烬中飘起，钉进他眉心。
那一刻，他仰头嘶吼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骨缝里撕开来。
轮回开始。
**第一世，他梦见我穿着嫁衣，在凤床上饮下一碗鸩酒。
我朝他笑，说：“陛下，我愿为你而死。”
他从梦中惊醒，手中攥着一枚烧焦的金步摇，是我陪葬时戴的那支。
第二世，我死在荒山，被人污蔑为女妖。
他亲眼看着我被百姓乱棍打死，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喊我的名字。
他跪在血泊里，握着我断掉的手指，颤着说：“阿羡……是我，是我杀了你……”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疯，看着他哭，看着他一遍遍醒来、一遍遍入梦。
每一夜，他都要梦见一世我死的样子。
每一夜，他都要尝一次我当初的疼。
**他开始恨自己。
开始说悔话。
说什么“我错了，我不该求永生”，“我只想要她”，“我会还的，我愿还——还一千次一万次也行”。
我听着，也没笑。
这一百次，不是他真心还情，而是天道回债。
我从未求他悔过。
我只是……不想再死了。
**他梦到第六十七世时，病得不成样子。
整日缩在榻上不敢合眼，怕一睡着，又看见我死。
我看着他眼角的泪，看着他手腕的伤，看着他把我写进万卷经书里，一笔一划，一笔一痛。
终于，他开始明白——我不是命，不是工具，不是献祭。
我是他亲手毁掉的那颗星，是他求来的神明，不该用血去供奉的爱。
**可惜晚了。
我已经不在了。
我烧尽了所有魂魄，只为换他一个百世孤苦。
他这一生，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我不会投胎，也不会回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信他了。
也不会再爱了。
**但有时候，看见他在梦里捧着我的画像痛哭，看见他在漫天风雪中跪着对虚空说“阿羡，我爱你”，我还是会有一点疼。
只是很轻，很淡，像春天最后一场雪，落在骨头上，凉得刚刚好。
他该记得的，我都让他记了。
该还的，他正在一笔一笔还。
我已经不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