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知道我是谁的客运车。
我戴着耳罩,遮住耳朵;手戴灰布手套,遮住断指。
我的名字,从这一刻起,不再叫尹岚。
14我在一个小镇落了脚,靠着以前的关系,找到了组织的秘密联络点。
没说话,只把我手上的三等功证书一角撕下,递进去。
门口守着的小兵看了我一眼,喊了一句:“家里来亲戚了。”
15接头的人看着我,一句话没问,只把我引进后屋。
我写下了自己的情况——电报专员,听力丧失,右手残损。
母死、父亡、丈夫儿子为国牺牲。
现唯一请求:“申请继续为国效力。”
16组织接待我的人沉默了很久。
他后来告诉我,说他看着我那封自述信,觉得像在看一份烈士遗言。
“你不是英雄。
但你比英雄更让人疼。”
17他没有拒绝我,而是亲自给上级写了报告。
三天后,我被批准列为“边防特殊作战人员储备”。
新的身份档案生成。
新名字、新户籍、新出生地、新党证编号。
新的名字——李春花。
18那天,他把新证递给我时说:“你聋了,不能听。
你哑了,不能说。
你断了指,也不能再敲电报。”
“可偏偏你是我们能找到,唯一一个什么都懂、什么都敢的人。”
“你不是被遗弃的人,你是国家选中的人。”
我低头,接过证件。
从那一刻起,尹岚死了。
春花诞生。
19三个月后,我出现在南城的一个杂耍团里。
是聋哑、是残废,是受苦、是踩泥,是不被看见。
我把发票改了,把户口烧了,穿着从城西捡来的破袄混进去,说自己是从北线逃荒来的哑巴。
团主原本不收,嫌我多病、嫌我不会吆喝、嫌我怪模怪样。
我在他门口跪了一夜。
第二天清早,马粪和雪一块冻成冰,他开门一脚踢在我腿上。
“还不走?
你真当这里是收容所啊?”
我没走。
他看了我一眼,吐了口痰。
“哑巴,会干活不?
会干活就留下,不会——就喂狗去吧。”
我留下了。
洗衣服,背木箱,剁碎台上用的猪肝假血。
踩过没掀干净的泔水,掉进过堆马粪的坑。
有一次擦油彩晚了,被主角扯着头发拖下后台。
他拿刷子蘸了泥水涂我脸,一边骂一边笑:“听不见就是好,一点都不碍事。
你要是再白净点,我都舍不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