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容楠做出反应,我转身走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再多待一秒可能就要在他们二人面前出洋相了。
门外很快传来容楠气急败坏的声音:好你个逆徒,既然你决定和我再无瓜葛,那今天的账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容楠估计被我气得不轻,撂下狠话后,在原地怔愣许久,才抱起安雅离去。
或许他还以为我是在和他闹脾气,做一些没有分寸的事让他生气。
可是此刻,我的心里除了屈辱,没有半分难过。
毕竟和容楠有关的一切我都忘了,自然不会因为他的态度而感到伤心。
只是这打在脸上的巴掌,还真挺疼的。
强撑着的力气,在这一刻彻底消失。
我顺着门框滑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再次醒来,弥耳带着哭腔告诉我:山里遇上了百年一遇的山洪,唯一的出山通道被容家派人封住了。
原来,容楠说的算账,是这样算的啊。
容楠出身富商巨贾容氏,据说容氏在南山城只手遮天,连政府官员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这次天灾倒是给了容楠报复的机会。
我不在乎地摆摆手道:出家人本就吃的寡淡,即使十日不下山也饿不死的。
弥耳却一脸愁容:我们是不要紧,可是大师父你的药送不上来了呀。
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清朗执意下山买药已有两天了,这会儿山路被封,他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
没事,我的身体我知道,还扛得住。
弥耳心疼地看着我,语气伤感道:师傅,不,不对。
像是想起了我之前吩咐的话,弥耳立刻改口道:容施主还真是狠心啊,为了莺莺燕燕居然对曾经的弟子下如此重手。
说着,弥耳拿起热毛巾敷上我的左脸:这肿痕,没个十天半月是消不下去了,大师兄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啊。
我在心里苦笑,以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能忍受容楠这种人的呢?
难道真的像弥耳所说,一切的源头是因为安雅?
可如果真是这样,容楠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的好人。
在房间又躺了两天,每日都是弥耳按时送来一日三餐。
寺中的事情,现在也都是他代为安排。
说来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明明我才是住持。
可弥耳却很开心能帮我分担,一众弟子里,只有我和他年龄相仿,所以他自认为与我最要好,甘愿为我付出。
闲来无事,我便开始整理房间。
收拾床底时,一个陈旧的木箱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吹掉上面的灰尘,轻轻地打开它。
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个本子。
我拿起其中一本阅读起来,直读到弥耳送来晚餐也未曾察觉。
看着本子里那些幼时稚嫩的笔触,慢慢变成现在初显笔锋的字体,我知道这是曾经的我写下的有关容楠的回忆。
看来系统也有遗漏之处,因为记忆这种东西从来不会只存在于人的头脑中。
不过,看着文字记录的内容,我除了心疼那个曾经的自己,对容楠早已没有感觉了。
当初山门的惊鸿一瞥,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我要攻略的人。
后来,我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他的身后,极尽所能地照顾他的一切。
那段日子里,我也曾收获过他的温柔关心,也曾在受伤时得到过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美好的时光就像泡沫,绚丽美好却又转瞬即逝。
直到我见到身穿红衣的安雅,我才知道师傅为何总是喜欢望向我的眼睛,因为他在透过我望向她啊。
我们都有一样的明眸大眼,眼下都有一颗泪痣。
看完最后一页纸,我拿来火把,将这些本子付之一炬。
通红的火光瞬间点亮院落,没必要记住的东西就让它消失吧。
入夜,窸窣声将我惊醒,我披上外衣摸索着点亮灯烛。
清朗的身影随着灯火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