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簌簌落在琴房的玻璃窗上时,林栀正踮着脚去够书架顶层的画册。
指尖将要触到泛黄书脊的刹那,身后突然响起门锁转动的咔嗒声。
她慌忙转身,画箱撞在桌角发出闷响。
深秋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室内,年轻男人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黑色大衣肩头落着细碎的金色梧桐叶。
他的手指还搭在铜质门把手上,修长指节在逆光中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男人的声音像浸在泉水里的大提琴。
林栀的心跳在这一刻仿佛停止跳动。
她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臂下夹着的琴谱,封面印着德彪西的《月光》。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窗台。
助听器在耳蜗里发出细微电流声,像春日冰面开裂的轻响。
男人向前走了两步,阳光终于照亮他的面容。
眉骨深邃,眼尾微微下垂,右眼角有颗淡褐色的泪痣。
“你是绘画系的学生?”
他目光掠过她沾着水彩的围裙,“我在隔壁琴房练习,听到这边有声音。”
林栀攥紧胸前的助听器,喉间发紧。
那些被揉碎在嘲笑声中的记忆突然苏醒:中学美术课上,后排男生故意压低声音说话,等她茫然转头时爆发出夸张的大笑;联考时监考老师不耐烦地重复考题,铅笔在速写纸上划出凌乱折线。
“我...听得见。”
她听见自己生硬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粗粝的墙。
男人怔了怔,忽然伸手解开大衣纽扣。
深灰色羊绒衫裹着清瘦腰身,他走向三角钢琴时带起一阵松木香的风。
琴盖掀开的瞬间,林栀感觉地板在震动。
男人修长的手指悬在黑白琴键上方,忽然转头看她:“要试试吗?”
后来林栀总是想起那个午后。
江临握着她的手按在中央C键上,他的体温透过薄茧传递过来,像冬日捧着一杯温热的可可。
她第一次知道声音是有形状的。
当低音部轰鸣着漫过脚背,高音区像月光下的碎银在皮肤上跳跃。
江临的喉结在她眼前轻轻滚动:“感觉到了吗?
这是升F小调。”
暮色渐浓时,林栀在速写本上画下第一道曲线。
铅笔痕迹缠绕着五线谱,把《月光》凝固成盘旋的银河。
江临俯身来看,呼吸扫过她耳后的助听器:“你画出了我十七岁第一次弹这首曲子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