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水壶里晃着半壶浓茶,我闻见熟悉的茶克拉尔的气味。
“三年前修高速路,施工队在东坡挖出个铅矿。”
他忽然扯开衣襟,胸膛布满蚯蚓状的疤痕,“那些戴防毒面具的人,往茶山注了二十吨茶克拉尔培养液。”
我后背抵着树皮,掌心被树脂黏住。
树洞深处堆着几十个空药瓶,标签残留的日期显示从去年雨季持续到上周。
“最先疯的是水牛,接着是怀胎的妇人。”
老杨往我手里塞了把生锈的矿镐,“他们给工友打营养针,说能防瘴气……”山脚突然亮起车灯,引擎声惊起夜栖的鸟群。
我们趴在崖边往下看,十几匹驮马正在装运茶叶篓,那些竹篾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
穿防化服的人影用缅语吆喝着,月光照见他脖颈的纹身,是三片红色茶叶。
“红芽茶要现摘现萃才有效。”
老杨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蓝荧荧的血沫,“知道为什么找你当采茶工?”
<我浑身血液突然结冰。
记忆碎片在汞蒸汽里逐渐显影:每天四点独自进山,监工递来的竹筒饭,还有阿兰枕头下越来越多的止疼片。
茶垄里那些拱动的土堆,或许根本不是竹鼠闹的……“你的血液是天然催化剂。”
他掰开我颤抖的手,月牙形疤痕沾着硫磺粉末,“他们在你晕倒时抽了400cc血清,掺进杀虫剂里喷洒茶树。”
驮马队突然转向朝山崖走来。
老杨猛地把我推进灌木丛,自己拎着矿镐迎上去。
我听见金属撞击声与闷哼,防化服手里的萃取器摔在岩石上,玻璃管里晃荡的红色液体,分明是人血混合着汞溶液。
迷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沾着雾水的茶叶在月光下舒展筋脉。
我摸到腰间割茶枝的弯刀,刀刃映出茶林深处更多晃动的防化服。
阿兰咳血的模样突然无比清晰,她手腕淤青不是病症,是被人抽血时按出的指痕。
老杨自己的鲜血溅在茶树根部时,整片茶垄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啸叫。
我攥着从他怀里掉出的实验室报告,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更恐怖的真相:所谓红芽茶,是用孤花粉中毒者的骨髓培植出的变异茶种。
晨雾里传来银石相撞的脆响。
阿珍举着火把从雾中走出,她筒裙上沾着蓝色血渍,手里握着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