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莞尔一笑,搭上了他的手,借力翻身上马:自是当真。
在卫行舟恨地要滴出血的的眼眸里,我和谢临安回了舅舅家。
舅父在战场上厮杀都不曾掉一滴泪,此刻却看着我憔悴的脸老泪纵横:我同你阿母娇纵你多年,不成想竟让人把你蹉跎成这个样子。
我亦泪如雨下,这些年舅父远在北境,我着了魔似的去喜欢卫行舟,去为了他筹谋,竟忘了我曾也是有家人庇护的。
在舅父家里这些天我过得很是如意,以至于遇到裴知嫣我都能心平气和。
京都的玉灵坊,我同她看上了同一根簪子,裴知嫣轻抬下巴,得意道:长姐,你既已沦为下堂妇,就别出来抛头露面了,平白让人笑话。
掌柜过来,一脸为难,毕竟一个是卫少卿新妇,一个惨遭抛弃却背靠定北侯。
庶妹瞪了掌柜一眼:睁开你那狗眼看看,我可是卫少卿的妻子。
我轻笑,将那簪子插在她发间,认真看了看她那张娇媚柔弱的脸。
我在心里发笑,好妹妹这一家的烂摊子就留给你了,刻薄的老夫人,好吃懒做的小姑子,看你有没有时间同卫行舟风花雪月。
和离后,谢小将军常约我出游,那日我同小将军泛舟赏景,却恰好撞上了卫行舟的游船。
谢临安将我掩在身后,靠在栏杆上笑:好巧啊,卫少卿。
卫行舟的视线越过他,落在我身上,似雪一样凉。
不巧,裴时雪,我在等你。
勇毅侯府见不着你,今日我再问你一句,与我和离,可是你本意。
我们隔着画舫江水相望,就像曾经我们之间隔着许多东西一样。
我点了点头,拂去谢临安肩头落花。
是,卫行舟,同你和离,是我本意。
触及卫行舟不敢置信的眼神,我冷淡与他对视:就如你一定要庇护裴知嫣一样,我也一定要同你再无瓜葛。
卫行舟望向我同谢临安并肩而立的身影,冷笑轻嘲:裴时雪,琴棋书画你一窍不通,可知嫣不一样,我同她谈梁园月,东京酒,洛阳花,章台柳,同你却无话可说,你为何不反省一下自己。
眼里有眼泪划过,即便对卫行舟再无憧憬,我还是忍不住心痛。
嫁与他这三年,我执掌中馈,料理后宅事,怎么在他眼里就如此不堪。
我隐去眼泪,若无我贴补操持,你如何做那光风霁月的卫少卿,又如何同我庶妹风花雪月。
我上前指了指济幼堂的方向:论诗词歌赋,我是不如裴知嫣,可我识得出天下草药,救济都城婴孩无数,卫行舟,我并非你口中的庸碌蠢货。
卫行舟仍旧不以为然,这些都只是小事,你这般娇纵跋扈,满都城谁会要你这个二嫁女。
他顿了顿,仿佛施舍般开口:你回来,同知嫣道个歉,你就还是卫府金尊玉贵的主母,我亲去求圣上收回旨意。
我被他气地几欲吐血,正要上前给他一巴掌时,谢临安揽住了我,他正色道:去岁江南疫病,裴二娘子写的药方救了那么多百姓,边疆苦寒,她就带头捐衣捐粮,这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比吟风弄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