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嗓门发出的声音犹如杜鹃啼血,字字直冲天灵盖,让敲鼓的刘佑解差点都发愣了。
大门口的人看见有人举了这么大一个“冤”字旗,还专门在他们大门口拦人,虽然并不能想起来他们这儿是有哪家造了孽,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心里“咯噔”了一声。
至于坐在车里这次来视察的领导——京中某军区的黄政委,也被这直击天灵盖的喊冤声给震清醒了。
“小朱,外面在喊什么?我听着像是在喊冤?”
黄政委坐的车是夹在一前一后两辆车的中间的,所以他并不能看见前面举着“冤”字旗子的景象,只能听见声音。
他略微上了些年纪,刚刚又一直在和他送一伙人贩子去白云镇那边合并调查的时候遇上的热心青年朱硕理讲话,所以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外头喊得所有话。
因为没听清楚,又因为身边坐着的朱硕理是个年轻人的缘故,干脆就直接问朱硕理了。
朱硕理听着外面喊得声音,莫名觉得有些耳熟,又莫名的想到了火车上认识的那个惨兮兮的妹子。
但他同样没有能够听太清楚,本来面对一个高官他心里就慌得很,现在这会儿心更慌了。
只不过,也用不上他来回答了。
因为,在黄政委问完不久,外头容笑笑喊得声音更大了:
“请苍天,辨忠奸!请清风,送鼓声!请我党,平我冤!我父十五年前明媒正娶我母,后来谷城当兵,钻营向上,借乡下人不懂,未领结婚证,光明正大在部队迎娶二房!我母上孝敬公婆,下友善弟妹,勤勤恳恳十五年,一朝需让路,便不明不白丢了命。可我父心如蛇蝎,恐我成其挡路石,写信叫我爷婆灭我口,打晕我将我填粪坑!幸得大队长仁善、乡亲帮扶,勉强捡命一条。我有冤屈满腹!我母地下难眠,我亦地上难安!幸有红宝书指引我方向,叫我来此击鼓鸣冤!我冤啊!!!”
这下,根本不用朱硕理回答了,这音量,这字字清晰的程度,这杜鹃啼血的悲痛,足以让上了年纪的黄政委听的一清二楚,甚至皱起了眉头。
但是,虽然说是不用朱硕理来进行转述回答了,可外头容笑笑的声音,还是被朱硕理给认了出来。
朱硕理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这声音不是他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惨兮兮的妹子的声音吗?那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妹子,竟然逼出了这个样子的声音,那妹子的爹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腌臜事儿啊!
惨啊!这妹子是真惨啊!
朱硕理的嘴巴老半天都没有能够合上,这就导致了黄政委一转头便就看见了他的这副模样。
“小朱同志?你这是怎么了?外头的人你认识?”
黄政委原本是打算下车去看看情况的,转头也是为了招呼着朱硕理一起,可见他的样子,摆明了认识的模样,便就问了问。
“黄政委,”朱硕理听见了黄政委问的话,将嘴巴给闭上了,并咽了一口唾沫:“您还记得我在路上和您说过的那个可怜的妹子吗?就是我在火车上遇见的,妈死了,爷婆要她命的那个。”
两人自白云镇出发,一路上聊了不少的东西,有关于容笑笑的那些,朱硕理说了,黄政委自然也听了,且不仅听了,还记住了,有着极大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