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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徒弟太爱我无删减+无广告

千江不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脚下是饿到皮包骨头的斑斓大虎,锋利的獠牙和利爪将干枯的树皮抓咬出深深地伤痕。震天的咆哮在肆虐的寒风里像冲出灵界的索命恶鬼,叫嚣着就要把脆弱的树木连根推倒。那一刻,兰茵突然不知为何酸了眼眶。小小的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足以将他稚嫩皮肤划破的树干,裸露在外的手臂冻得青白,唯独那张漂亮到远非世间常人的小脸带着不顾一切的毅然和冷漠。他为什么不会害怕呢?夜里呼啸的北风将大雪卷满整个天地,林间枯枝不少被压塌在地面。望着那小小一团的身躯,兰茵第一个疑问就是这样简单和纯粹。她没有去想他到底是谁,从何而来又要去哪,只是就这么看着,疑惑起来:他为什么不会害怕呢?心底突然涌来一阵酸涩,难道……他经历过比这些更令人害怕的情景吗?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夜,自己在...

主角:兰茵萧寂   更新:2025-01-10 13: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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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兰茵萧寂的其他类型小说《疯批徒弟太爱我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千江不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脚下是饿到皮包骨头的斑斓大虎,锋利的獠牙和利爪将干枯的树皮抓咬出深深地伤痕。震天的咆哮在肆虐的寒风里像冲出灵界的索命恶鬼,叫嚣着就要把脆弱的树木连根推倒。那一刻,兰茵突然不知为何酸了眼眶。小小的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足以将他稚嫩皮肤划破的树干,裸露在外的手臂冻得青白,唯独那张漂亮到远非世间常人的小脸带着不顾一切的毅然和冷漠。他为什么不会害怕呢?夜里呼啸的北风将大雪卷满整个天地,林间枯枝不少被压塌在地面。望着那小小一团的身躯,兰茵第一个疑问就是这样简单和纯粹。她没有去想他到底是谁,从何而来又要去哪,只是就这么看着,疑惑起来:他为什么不会害怕呢?心底突然涌来一阵酸涩,难道……他经历过比这些更令人害怕的情景吗?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夜,自己在...

《疯批徒弟太爱我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脚下是饿到皮包骨头的斑斓大虎,锋利的獠牙和利爪将干枯的树皮抓咬出深深地伤痕。震天的咆哮在肆虐的寒风里像冲出灵界的索命恶鬼,叫嚣着就要把脆弱的树木连根推倒。

那一刻,兰茵突然不知为何酸了眼眶。

小小的孩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足以将他稚嫩皮肤划破的树干,裸露在外的手臂冻得青白,唯独那张漂亮到远非世间常人的小脸带着不顾一切的毅然和冷漠。

他为什么不会害怕呢?

夜里呼啸的北风将大雪卷满整个天地,林间枯枝不少被压塌在地面。望着那小小一团的身躯,兰茵第一个疑问就是这样简单和纯粹。

她没有去想他到底是谁,从何而来又要去哪,只是就这么看着,疑惑起来:他为什么不会害怕呢?

心底突然涌来一阵酸涩,难道……他经历过比这些更令人害怕的情景吗?

无数个暗无天日的日夜,自己在昆仑墟的谷底仰面低头都看不见任何光线,回不去的世界像活生生将她抛弃一般,夺去了她的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和身体。

曾几何时,在无垠的黑暗与寒冷中飘来荡去的她,也多么渴望有一个人一道光能撕破这将她牢牢困住的无边暗狱,给她一双手,跟她说一句“别怕”,然后拉住她,将她从那不知何时才能逃脱的寒冷深谷中救出。终于某一日,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暖意融融的曙光落在她苍白颤抖的脸上,某个低沉遥远的声音给了她渴望已久的指引。

“撑下去……别怕……你一定可以……”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听不清他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最终会将自己带向何方。她就那么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一直走,一直走,越过嶙峋的乱石,越过刺骨的冰雪,越过锋利的山岩,停在了巡夜宫的宫门之前。

现在,北风卷折一切的狂风里,也有一个一如从前的她一样,祈求着能有人拉他一把继续努力活下去的小小影子。

该如何再拒绝他呢?兰茵深深的闭上双眼。

跨过风雪寒霜的她这一次毫不犹豫地踏雪而去,枯木断裂的瞬间,她用残留体温的披风将紧紧闭眼等待死亡的孩子裹入其中,饿极的老虎在后面愤怒的追赶咆哮,女子突然在苍茫的惨白夜色里低低笑起来。

“哈哈哈哈……”她的笑声那样明媚又那样苦涩,她带着他飞跃山脊,飞跃枯林,最后稳稳落在一条无人问津的兽径之上。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她说,“我说让你在虎跑岭待一晚是吓唬你的!你这么好骗,以后怎么做我徒弟?”

“嘎吱嘎吱”地踩着雪,被她牢牢牵着手的孩子从披风中露出脑袋,仰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望向遥远夜色的脸。

指间的力道被抓的更重,女子垂下头看向那张紧紧皱着眉一言不发的精致小脸,怔愣一下,然后敛起笑意,轻轻开口:“是怕黑吗?”

月色被浓重的积云牢牢遮蔽,林间影影幢幢,造型古怪的枝丫像穿梭其中的鬼魅,兰茵想,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用空着的右手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凌空捏起一个诀,永远不会在冬日里出现的萤火星星点点的飞舞起来,萦绕成一条线,一尾“鱼”,一只“蝴蝶”,翩然游曳,钻过她的披风,穿过他微微抬起的手臂下。


他随着开路族人赶到队首,一抬头,便看到那位平日里从不近女色的魔族少主怀里正环着个勉强算得上“清秀”的姑娘。

“殿下……”他弯腰上前,行个大礼。

兰茵挑眉。这排场还好夙月没来,不然看到自家族人对臭小子这般卑躬屈膝,只怕当场就要跳起来骂人。

点点头,萧寂“嗯”一声,算是回应。

他执起兰茵的手,温柔地在她耳畔低语:“师父,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你也累坏了,让这些侍女带您去沐浴休息一下,明日一早再去见那老头,可好?”

看似在询问,实则却早就将什么都安排好了,兰茵哪有权利说不好。就算现在也学着他耍性子说要此刻就见九黎淮,只怕那老魔尊也不会轻易露脸听她安排。

正准备翻身而下,萧寂却先一步跃下马。

身旁恭候的侍女似乎看见什么,低声惊呼,刚要开口询问却被萧寂扫视过来的目光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出口。

“殿下……您……”涂山覃似乎也有所发现,忙小跑上来满眼担忧。

萧寂不耐烦地皱起眉,对他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身面向兰茵张开双手。

“师父,我抱您。”

兰茵望着他坚实的臂膀有些犹豫,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比麒麟驹再高大的坐骑她也骑过,哪里还有让自己徒弟抱自己下马的道理。

“我来吧,殿下。”涂山覃抢先一步伸出手欲扶兰茵,可指尖距离兰茵还有半臂之遥时就被萧寂挥手打开。

“滚。”

显然,他的耐心已经用完。

不再展露笑容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像是地狱里的杀神,银发垂肩,面庞深邃,紧皱的眉头染上怒意,兰茵毫不怀疑这个中年人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拿出长戟将他捅个对穿。

这小子……!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暴躁了!

兰茵看的来气,可还是伸手揽上他的肩,任由他托起自己的腰后紧紧环住将自己稳稳放在地上。直到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庞又展露出浅浅笑容,兰茵这才气鼓鼓地在他腰间捏上一把。

男人吃痛的皱起眉,望向刚刚到自己胸膛的女子,暗红色的眸子里赫然染上几分委屈,分明是在问:干嘛掐他?

兰茵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男人竟然真的就在众目睽睽下乖巧地弯下腰。

她说:“你再这样脾气暴躁见谁都吆五喝六,不等明日,我现在就将你逐出师门。”

男人怔怔,好看的眸子里渐渐爬满无辜,站直身子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垂头闷闷地回答:“是,徒儿知错了,师父罚的对。”

夙月曾说狐族人惯会享受,兰茵却是不信的。自己这个师姐虽然对美酒美食美男如数家珍,可真要论起享受,她觉得还得是仙界人玩得明白,但眼下看着四个围着自己雌雄莫辨的美人儿,兰茵心底的怀疑开始动摇。

一个拿着华丽的裙装,一个捧着琳琅的珠宝,一个奉上香气袭人的胭脂,一个正游刃有余地给自己搓澡。

若不是事先问清楚了她们的真实性别,兰茵是断然不敢让她们迈进自己的屋子一步。

“小姐,力道可还满意?”搓澡的狐族侍女轻声问道。

兰茵扭头,见她正盯着自己背上半尺长的伤口瞧。

她点点头,可侍女大约是没见过有女子身上会有如此多伤疤,即便素养再好,此刻脸上也写满讶异,就连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下来。终于,见兰茵一直不言语她才反应过来,一抬眸就看到侍奉的女子正轻轻蹙眉望着她,立马吓得“咚”一下就跪在地上。


走出大殿,候在门外的竟还是先前的老嬷嬷。

一见她出来,纭姑便迎上来连连夸奖,“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方才的礼行的颇有大族风范!”

浅笑一下,兰茵揉了揉酸痛的头皮,“魔尊说会有人带我离开涂山,是你吗?”

“不不,不是老奴。”她连忙摆摆手,“还请姑娘随老奴来,行囊坐骑都已备好。”

点点头,兰茵快步随她往前。

一路穿过雕梁画栋的长廊轩榭,嬷嬷将兰茵引至一处院落,还没拐入院门,兰茵就听到一声不耐烦的低喝:“畜生,你若不想被我剁碎煲汤,就乖乖将这些吃了。”

兰茵皱眉,这熟悉的声音不是萧寂还能是谁。

她走进来,躲在丹朱的羽翼后悄悄观望,就见银发男人正拿着一把五谷杂粮硬往占满整个院落的大鸟嘴里塞。

他塞,它躲,他塞,它躲,气的无法,萧寂作势就要唤出长戟将丹朱的长喙撬开。

兰茵实在看不下去这才无奈地笑着走出来问:“它怎么惹你了,你要这么对它?”

“师父!”见女子回来,凌空一挥将手中长戟收起,又将五谷杂粮扔在地上。

男人赶忙疾步走来,拉着她左瞧瞧右瞧瞧,确定她完好无损才皱眉开口:“老头欺负你了吗?”

“怎么会?”抽出头上固定发髻的珠钗,兰茵终于得空可以让自己的头皮喘口气,“这世上还有谁能欺负得了你师父我吗?”

她又望向脸上蒙着一层阴翳的男人开口问:“不过你还没说,这妖鸟到底将你如何了,你要这样欺负它。”

男人凑上前,伸手理顺女子散落的长发,语气闷闷不乐,“这畜生惯爱吃肉,身上净是一股难闻的腥味,师父不喜欢我便让它这几日学着食素。”

兰茵扑哧一下笑出声,“哪有像你这样硬要给肉食动物喂杂粮的,真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男人拧起眉,“我只是怕你不喜欢。”

兰茵怔住,望着那双郑重又笃定的眼神,她竟不自觉的别开眼,“咳,你爷爷说会有人带我离开涂山,可嬷嬷却把我领到了此处,那人呢?”

视线越过丹朱的羽翼,兰茵左右瞧着,“他在哪?”

“在这。”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攀上她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目光扳回他的脸上。

兰茵眼睛倏地睁大,一时间心里忐忑的像是塞进一头受惊的小鹿。

她拉下萧寂的手,试探着问:“你爷爷就是让你带我离开涂山,去找……我那位旧相识?”

点点头,低“嗯”一声,萧寂拉起兰茵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

越过丹朱的时候,他抬手狠狠打了一下,妖鸟吃痛哀嚎一声,卑微的将自己的羽翼高高抬起,任二人横穿而过。

……

以前大师兄总说夙月是个乌鸦嘴,兰茵一点不信,不仅不信还总帮着夙月说话,不过现在,兰茵看着手边流淌而过云朵,顿时觉得大师兄说的一点没错。

身后的男子牢牢环着她,美其名曰怕她从丹朱身上掉下去,可谁不知道他就是想跟自己这个师父像以前一样多多亲近。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执拗又别扭的男人,却是九黎淮派来给她带路去见云珩的人。

兰茵简直欲哭无泪,甚至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等会要打上照面的二人。

她下意识的捏紧自己的手心,“你爷爷没有跟你说过要见的是谁吗?”

萧寂俯下头,蹭着她的发丝道:“老头整日说话神神叨叨的,他不乐意说我也不乐意问。”


涂山驿馆,玉字间。

描绘着妖界风土人情的屏风后正冒着阵阵热气,忙活了一晚上的兰茵终于有时间好好休息和复盘一下方才的一切。

手中是狌狌王留下的耳后绒毛,洁白若雪,溢彩流光,是难得的天材地宝,但兰茵的心情却并不爽朗。

方才在林间,鬼粟所见只是狌狌群在被酒滴浇灌后纷纷离开,可在兰茵“眼”里她看到的却完全不同。

山野间,精魄塑造的短暂灵体在破晓前的黑暗里发着晶莹的光,一如往日般为它们迷失的同族引出回家的路。

闭上眼,不会跳动的心脏处有种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看到,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死掉的小狌狌们欢快的蹦跳着跑向自己的父母,或抱或拉着它们的臂膀将他们带离这片土地。

看到死去的母狌狌大着肚子蹒跚着捶打胸口,让她的伴侣走的更快些,示意它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出发寻找它们过去一起生活过得家园。

一切都那样欢欣自然,恰如它们还活着时的模样。

也许异兽有灵,知晓这里不是它们原本的家。

忽的,她想起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中苍老又疲惫的目光——它大概在这场战争和痛苦中挣扎的太累,从前壮年威武身躯如今变得消瘦又残破,所以离开时目光中有着悲伤也有着释然。

密密林间,它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步伐缓慢又沉重,所以回望兰茵时那双目光便格外让她记忆深刻。

现在她想通了,狌狌王似乎什么都明白。

明白在林间呼唤催促它们的是早已逝去的亡灵,也明白自己的孩子的伴侣再也无法回来。可即便如此,它最终还是选择义无反顾地和自己的同族一起离开。

她看到它将自己耳朵上从出生时就开始生长的绒毛忍痛拔下放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吼叫着跑向大部队前方。

那一刻,很难形容兰茵心里升腾起的某种悸动。

也许为王的异兽也明白,一时愤慨发起的战斗总有一日会为自己的族群惹来更大的灾殃,于是才选择在兰茵的干预下妥协。

让一切到此为止,逝去的伴侣和孩子虽然无法回来,但族群终归还会延续下去。

“咚咚咚”。

房门忽然被敲响,兰茵迅速将狌狌王的耳毛收进万物袋。

还没来得及开口让屋外的人进来,门就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

“你怎么大清早在沐浴?”夙月大喇喇走进来,衣衫齐整,容光焕发,全然昨夜醉醺醺的样子。

兰茵靠在木桶边舒坦地哼哼,“店家说这里有只长在璃水河底的明颜藻,我想着难得来一趟,体验体验。”

“有这种好事你不叫我?”夙月绕过屏风,佯装生气地捏了一把兰茵的脸颊。

破天荒的,这一次泡在浴盆里的女子没有发作。

她突然一本正经地歪过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夙月发出一句感慨,她说:“原来距离上次我们一起出任务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夙月皱皱鼻子,有些难耐明颜藻里那股股河底淤泥的土腥子气,“是啊,拜你的好徒弟所赐,自从他出现谁还敢靠近你三米内!”

兰茵噗嗤一下笑出声,“你说的他像护食的小狗。”

“小狗?”夙月瞟她,“也就是在你眼里他才那么乖巧,我们瞧他,怎么都跟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样!”

提起萧寂,夙月就有一肚子抱怨,正想继续炮轰远在天边的臭师侄,却听得脸上还挂着淡淡笑意的女子突如其来一句略带惆怅的发言,兰茵说:“是啊,一晃十年过去,萧寂都长大了。”

她捧起一掬水打在脸上,“……以前多简单啊,六界生灵各有各的地盘,互不侵扰,现在全都乱套了。”

夙月怔怔,把明颜藻在手背上揉开,“以前也一样乱套,只是你带着萧寂的那段时日大都待在灵界,自然不知道无论再过多少年外界的世事都一样纷杂。”

“也许吧,只是灵界也不算太平。”

耸耸肩,兰茵的思绪不由飘向过去的那段令人记忆犹新的日子,她似乎在蒸腾的水汽中又看到捡到萧寂的那天——人间迎新岁,冬日白雪映着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孩子穿新衣放鞭炮,不管到哪都是锣鼓喧天的欢闹。

那日,刚完成师门任务的她正在闹中取静的皇家花园里躲懒,一回头就看见被新雪覆满枝头的梅花林中,有个“瑟瑟发抖”的雪人。

她好奇上去用剑鞘拍拍,松散的雪“扑簌簌”掉下,里面竟赫然是个脸冻的通红的娃娃。

那时候,粉雕玉琢的男孩要多可爱有多可爱,长长的睫毛覆在脸上,她一碰就倏地睁开,一脸警惕地瞪着她,要不是手脚已经冻僵,那双明亮又盈满厌恶的眼睛恨不得给拯救他的好心女子吃掉。

小白眼狼……

看来师兄师姐们的描述好像还真没什么错。

后来的日子就寻常多了,兰茵以为他是不受宠的小皇子遭了欺负,于是好心教给他一门强身健体的功法,可不料这小子竟死活都要跟着她。

那时候他的人界语言说的还很不流畅,无论兰茵问他什么,他都只会蹩脚的回答一个“寂”字,于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兰茵都叫他“小鸡小鸡”。

直到一月后,兰茵要离开人界返回巡夜宫复命,八九岁大小的小男孩才巴巴地抓着她的衣摆完整说出第一句话,他说:“我不喜欢那个名字,不过若你带我走,从此以后我便听你的,就叫小鸡。”

兰茵惊讶这小子如此短时间就能流畅说人界语言,更惊讶于他居然能无声无息绕开皇城守卫跟踪自己出了城门,于是生怕这小不点在冰天雪地里遇到个好歹,才不得不先带着他在城外的驿站临时安了家。

那也是兰茵第一次见到一个孩子怎么能犟种到如此地步。

无论她是耐心说服还是冷眼驱赶,男孩都始终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自己要沐浴,他便守在门外拦住给她送水的店家。打算半夜起床跑路,睁眼便能看到男孩趴在床边即使在睡梦也眉头紧皱地抓着她的衣角。

决定冷暴力不说话也不理他,他便也能一整日不说话跟在她身后,她去林子里打野味开荤,他小小身躯一半都陷进雪里也决计不开口叫她。

直到某天傍晚。

兰茵提着的野兔引来周遭饥饿的狼群,她轻松跳上山崖,徒留下小小的男童艰难的在雪中蹒跚。狼群将他围住,他的身子在颤抖,眼睛里却毫无惧意的死死盯着为首的狼王。

兰茵知道,若是她如此一走了之,他定然也有属于自己能脱身的法子,可看着那倔强固执的小脸和望向她时复杂的目光,兰茵就知道她甩不掉他了。

看看手中提着的野兔,兰茵轻叹一声,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这个跟屁虫补身子。

她飞身而落站在他身边,挥一挥袖,带着融融暖意和她体香的斗篷便将他裹住。在他还没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时,雪中传来一声狼的哀嚎,而后便是扑簌簌狼群四散奔逃的声音。

他扯开套在头上的斗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身体一轻,她抱着他踏雪而起,几乎只是眨眼就回到了驿馆的门口。

那一日,也许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兰茵将野兔扔在地上,一边解斗篷一边望着他独特的发色,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走到桌边坐下,倒上一杯热茶对他招了招手,“喝了。”

他乖乖走上来捧着茶杯一饮而尽。

兰茵伸手替他拍掉衣摆上的积雪,问他:“你并非人界的孩子,是不是?”

手下的男孩身体僵了一下,而后听到他清脆软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

“我虽然眼瞎,可心却没瞎。”兰茵直起身子,顺势将男孩头顶未化的雪花拂掉,“幻化了外貌,但在我眼里你这袭银发比月色还扎眼。”

男孩低下头,任由她理顺自己的头发。

“既然要跟着我,便说说吧,你的真实身份和名字。”将他有些散乱的发髻扎好,兰茵直视着他的眼睛。

男孩怔怔,咬着下唇,良久才说三个字,“魔界。寂。”

魔界。

兰茵垂下眸。

六界之中,请求巡夜宫出手平事最多的除了人界和妖界,还有鬼界和仙界。而神界,自从建木枯萎后便无人再能窥得上界之法,灵界则因为其中生活的真灵没有形体无法伤害所以分外和平。

可唯独魔界,老实说,兰茵待在巡夜宫的这五十年中,只听大师兄寥寥提起过几语有关魔界之事,除此之外并没有听说过任何一次委派是由魔界之人请托。

她有些犹豫,可男孩的手却紧紧抓住了她的袖口。

他说:“带我走!我可以当你的仆人、护卫、马夫什么都行!带上我就好!”

他长得分外漂亮,标致的脸蛋,明亮的眼睛,羽翼般的睫毛,挺翘的鼻子,说话时脸上布满傲气可目光里却带着隐隐的哀求。

兰茵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何离开万万里外的魔界,也不知道他这一路如何心酸辗转来到人间,更不知晓他这样倔强的孩子是抱着怎样的心理说出这般卑微的话,但她知道自己一旦决定留下他,就等于给这个世界留下了牵绊。

这很麻烦,也很危险。

兰茵叹口气,“我不能带你走,因为我并不属于这里。”

“我知道。”男孩上前一步,几乎快将脸贴在她的手上。“你用的术法我从没见过,但很厉害,比我见过的都厉害。”

“如果只是想学我的术法,我可以教给你……”

“不!我不止想学你的术法,”他打断她,“魔界不是我的家,这里也不是。我无处可去,只想跟着你,你去哪就带我去哪,我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都可以。”

他央求她,即便高高的头颅扬起,可语气里却带着淡淡的悲哀。

有家不能回吗?

兰茵对此感同身受。

轻柔地将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掰开,男孩的手指关节都因过于用力而发红。兰茵替他揉揉,然后开口:“既然这样,那你便跟着我吧。”

“十年,我只能教导你十年。”望着男孩明亮的眸子,她继续缓缓说:“这十年内我会倾尽所能的教育你,你须得好好听从我的安排。让你练功,你不许偷懒。让你吃饭,你不许挑食。我若有事外出,你须得好好待在师门中听其他师叔祖的话。如此,你可愿意?”

“愿意。”他点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前面的都愿意,但你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不行!”

犟种!天生的犟种!

兰茵已经开始头大,“我若外出,要去的都是极其危险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我带着你只会……”

“你教我功法我很快便能学会!绝不会拖累你。”他撅起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信心和笃定。

揉揉太阳穴,兰茵觉得自己自找麻烦。

她思考片刻后灵机一动,佯装让步,“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我便教你入门的第一课。若你能在规定时间内做到,我便答应你,日后去哪都绝不丢下你。”

“好。”男孩点头,也不问内容径直应承下来。

从那日之后,“小鸡”便正式改名为“萧寂”。一眨眼,就这样形影不离地跟了兰茵十年。


兰茵紧挨着夙月一个闪身,便躲开书生的攻势。

她侧目睨了眼夙月,淡淡说了句“看来没法不多管闲事”后,就飞身而起从众人头上掠过,径直向土蝼书生袭去。

她不仅明白杀鸡儆猴,更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农民们的战斗力实在太弱,即便鬼族比人族已经强大不少,可毕竟没系统学习过什么武功术法,被夙月三下五除二就撂倒了几个鬼族汉子。

甚至其中有几个手脚不便的老头,在见识到夙月雷厉风行的手段后,一个两个脚底都跟抹了油一样迅速跑出田垄不见了踪影。

而兰茵这边更是滑稽,她原以为这个能完美幻形成人样的土蝼书生至少有些功夫,可当自己的剑鞘一碰到那书生脖颈的时候,他就立刻害怕到化成原型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兰茵无奈地将剑负回腰后,拖着晕厥的土蝼缓缓回到夙月站着的田间小路上。

此时,周围的人群几乎已经在她们开打时跑的跑逃的逃,唯独剩下被她们二人身手吓到躲在田地里的壮硕女人和趴在地上满眼恐惧的老妇人。

“砰”的一声,将被吓回原形的土蝼身体丢在地上,兰茵一边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的泥土一边看向地里躲藏起来的女人。

高高的草垛旁,壮硕女人在瑟瑟发抖,她以为土蝼书生被兰茵打死,此刻全然没了方才殴打妇人的气势,惨青的双唇都在肉眼可见的打颤。

夙月看着她蹲在田地里像只受惊的小猫,不免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伸出一只手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壮硕女人一把推开。

她的脸恐惧到有些扭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夙月那张漂亮的脸失声尖叫:“别碰我!你们这群外来者!魔族的走狗!打伤我们村人,还杀了好心来村子里教书的先生……滚!滚!你们和魔族军一样……”

这次夙月愣住了,她弯下的手还滞在空中,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收回。

地上的老妇人已经泪眼婆娑,恐惧和疼痛的泪水浸满她脸上的沟壑。她抓着兰茵的裙摆颤抖着祈求:“走吧……你们走吧,不要回来了,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兰茵垂头望着此间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乱世中的百姓都像惊弓之鸟,兰茵和夙月有幸拜入巡夜宫避免战火,可这些要在地里谋一口饭的贫苦农民却不得不被残酷的战争碾压而过。

更可悲的是,她们明明出于好心帮她,是最后她却责怪她们,惧怕她们。

兰茵觉得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有种深深的哀戚,是她们不该出手吗?还是在这样的世道里,很难当个“好人”。

她垂下眸走上前去将夙月拉起,“我们走吧,这里我们已经帮不上忙了。”

她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话。

也许战争的确残酷又无情,可也许比战争更残酷无情的东西还有更多。

夙月沉默的跟着,二人一路无话回到山坡上了马。

麒麟驹身形优美,全身赤红,但看起来却和这片绿水青山格格不入。

辗转六界的这一百多年,夙月为巡夜宫的委派也见过不少世态炎凉,她本以为她早就能游刃有余面对人情冷暖,不会再因意气而心有波澜的,可总会一次又一次心里感到莫名的苦闷和委屈。

她闷着头打开玉葫芦豪饮一口,气鼓鼓地擦了擦嘴畔酒渍。刚准备盖上又想到什么,一伸手,递给了身旁的兰茵。

摇摇头,兰茵推开她递来的酒,“骑马不喝酒,喝酒不骑马。我酒量没你好,等会少不得要从麒麟驹背上摔下来。”

夙月烦闷,却也知道兰茵是在逗自己笑,不由“噗嗤”一声,只管把葫芦又收回腰间。

被误解也好,责备也好,夙月想,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出手相助的。

天色已经大亮,东升的煦日终于将晨间的寒意驱散,也照亮二人心中一些阴霾。

二人策马扬鞭而去,留下一道绝尘的背影。

巡夜宫独立于六界之外,可在世人眼中它却远没有神界那般遥不可及。

兰茵入门时曾听师祖说过,巡夜宫的建立本是为六界守夜驱除扰乱各界的妖兽邪魔,但随着千万年时光流转,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各种大小杂事来请求巡夜宫人出手平事。上至万年一现的上古大妖为祸一方,下至鸡飞狗跳的家长里短。

各界坊间都有传闻,只要给得价码足够,即使是家里丢了一只汤勺,巡夜宫的人也会乐意帮你找回来。可只有身为巡夜宫人的他们才知道,独立六界外就并非六界人。

管你是神仙还是妖魔,从加入巡夜宫完成离魂修炼的那一刻起,六界中的是是非非因因果果就已经和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毕竟任何力量都有代价,而选择最直观的收取回报,就是巡夜宫人了却六界因果不生心魔最简单的方式。

可显然,对于这一点,兰茵和夙月做的都不太好。

按原定计划策马赶到魔族的临时驻地的时候,日头已经快挂到正中。

遥遥望去,军营各处都冒着冉冉的炊烟。

兰茵打马上前,营地外站岗的已不是昨夜里那两个士兵。

一身漆黑重甲的魔族戍卫满身肃杀萧条气息,显然比兰茵昨夜里见的守门士兵身经百战的多。

其中一个更加魁梧的戍卫见有人闯营,径直将长戟横拦在营门前对二人开口问话:“来者何人,可有手谕?擅自闯营者,杀!”

他的声音粗哑难听,满眼的戒备和探究,周身气势足以威慑四野,一句气势磅礴的“杀”字让营地里豢养的妖兽都跟着咆哮起来。

兰茵有些犹疑,一夕之间这里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如此刚毅勇猛的士兵用来戍卫魔族临时驻地实在是大材小用。

她缓缓摘下风帽露出清秀的脸庞,纯白无神的眸子像怜悯众生的月亮,幽幽地望向不远处的士兵。

“巡夜宫兰茵前来向将领栾疆讨要回报。”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可语气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询问的士兵和一旁拦路的同僚也不知是听见谁的名号,二人对视一眼后突然一同“唰”地收回手中长戟,纷纷站定行了个魔族军礼,然后侧开身为营门前的两位女子让出一条大道。

“嚯,昨夜我睡着后你干什么了?这么大排面?”夙月随着兰茵打马而入,好奇地望向被妖兽撞得“砰砰”作响的兽栏。

重新将风帽戴好,兰茵目不斜视地望向将领营帐,“帮了这里的将领一点小忙,他知道云珩的行踪。”

“只是一点小忙?”夙月扭过头看她,显然不是很相信。

兰茵张开自己的手臂,“真的只是一点小忙,你看我,全须全尾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胡说!”夙月断言。

兰茵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掩饰,就听夙月有些心疼地道:“你早上沐浴时就掉了不少头发。”

瞬间,心里一阵汗颜,兰茵扯着嘴角笑笑,“人嘛,年龄大了总得掉点头发。这是正常新陈代谢,不大要紧。”

“‘新陈代谢’……又是什么新名词……”

夙月小声嘟囔,二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大营外。

虽然从营门到将领营帐只有几百米,但她二人身为女子本就显眼,更何况还骑着麒麟宝驹,就算平日行在大都城内也总会有路人多看上几眼。可这一路行来,路过的士兵却都目不斜视的各干各的,视若无睹般任由她二人一路穿行而过。

夙月觉得奇怪,兰茵心里却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此刻那将领帐篷里坐的应当已经不是栾疆了。

终于行到主营帐前,二人翻身下马,一旁同样穿魔族重甲的守帐士兵见状,立刻垂着头替二人将麒麟驹牵去饮马槽拴好。

夙月望着,凑过来小声问兰茵:“魔军士兵训练的都这般井井有条吗?”

站在原地,兰茵双手握拳紧紧捏着,缓缓摇了摇头。

昨夜还不是这样的。

她深吸一口气,道一句“走吧”,率先一步撩开大帐帘门。

帐内,鲛人油灯白日还穷奢至极的燃烧着,清新的海水气息里还夹杂着某种淡淡却又熟悉的桂子香味。

地上的火盆摆了许多,像是生怕将来人冻着,每一个里都加了十足的炭火。

先前空旷的营帐之中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只巨大的食几,几上明晃晃放着十几道还冒着热气的山珍美馔。

“冷炙彘肉,清炖蟹粉赤鱬尾……水晶蹄髈,南山火烘鸡,还有涂山桃花糕……”身旁的夙月眼睛已经亮起来,低声喃喃着报起菜名。

几上温煮着几壶好酒,似乎她们来的正巧,其中一壶刚刚煮沸,浓郁诱人的酒香弥漫开来,霎时间整个大帐里都铺满清冽甘甜的气味。

夙月酒还没喝就已经觉得有些醉了。

她一只手抓着玉葫芦一只手抓着兰茵就要往前走,“这是猴儿酒!我绝对不会闻错!真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幸能尝到猴儿酒!”

刚走一步,手下的阻力就将她拽顿在原地。

她不解,望向兰茵,只见双目全白的女子正一动也不动地望向营帐的最深处。

“怎么了?你看到什……”

顺着女子的目光望去,夙月一下子清醒过来,嘴里的话还有半句停在口中,连屋内的酒香似乎也再难勾起老饕的馋意。

营帐深处,银发如瀑的修长男人双手交握坐在主座之上,他笑意盈盈地望着风尘仆仆而来的女子,手指的关节却在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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