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灵魂升到上空漂浮着,眼神怨恨地看着给我哭丧的爸妈。
倏地,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扭头,一个脸碎裂成五半,一截子肠子挂在身子外的小孩挨的我很近。
我惊叫出声,连连往后躲,灵魂飘远。
等等,着个丑陋怪异的小孩也悬在空中,周身围绕着和我一样的黑灰色气团。
他也死了?
只见,那个小孩注视着我,可他的脸实在是血肉模糊,看不出表情,可我就是能感受到他悲戚又激动的情绪。
男孩刚刚搭在我肩上,断了几根手指的手还举着。
气氛诡异的寂静。
半晌后,他轻叹道:“姐,你不认识我了?”
他叫我什么?
那嘶哑的嗓子说出来的话,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我只有一个弟弟,就是大姑的儿子,白书哲。
而他在6岁的时候跳楼自杀了,留下一份“抑郁症诀别信”。
我深吸一口气,打量着这个灵魂,迟疑道:“你,你是白书哲?”
那个残缺不全的灵魂激动地晃了一下,猛地点头:“姐,是我!
我们总算能交流了,我跟着你很久了。”
我嘴张张合合,巨大的惊愕使我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
我想念了0年,阴阳相隔的弟弟,终于见上面了。
可是,我们都没了生命。
我冲上去抱住这个灵魂,这具灵魂阴冷潮湿,可却让我那么心安。
“小哲,你的声音?”
白书哲摸了摸烂糟的脖子,自嘲道:“从楼顶摔下去,声带也毁了,声音就成沧桑老人样了......”我眼底起了一层雾气。
记得当年,我得知弟弟跳楼自杀的消息时,腿一下子就软了,昏迷倒地,根本不相信那么开朗的小朋友有抑郁症,会自杀。
直到,我撒泼打滚,就要去看弟弟,家人才领我去了停尸房。
弟弟的尸体映入眼帘,我本能的想吐,他的五脏六腑都摔碎了,肚子像一个被掏空的娃娃,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脸烂成一团。
眼前的尸体和我记忆中拥有长长眼睫毛,圆溜溜眼睛,殷桃小嘴,挺俏鼻子的小男孩,完全对不上号。
很快,弟弟就这样面目全非的被大姑安排火化了。
我崩溃大哭,不能自已。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想如果我能给死人修复回真实的模样,也算抚慰人心。
这个想法在我心里生根发芽,最终成了我的职业。
思绪收回,我伸手抚住他的脸,小心翼翼地讲:“你还疼不疼,我想给你修复面容。”
白书哲两只碎裂的眼眶通红,点了点头。
白书哲拉我离开抢救室,给我找来了工具,我边熟练地修复,边问他:“我听说,人死了会投胎,为什么你的灵魂还在,我也在?”
白书哲顿了顿,嘶哑着嗓子试图稳住声线:“因为我我们都是厉鬼!
有怨气戾气,无法消散。”
我瞪大了眼睛。
我一死他就出现在我身边,想必应该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他对发生在我和大姑身上的事,也是了解的。
我没忍住和白书哲抱怨起她的妈妈,也就是我的杀人凶手,“我成为厉鬼,都是被你妈害的,我恨你妈!
恨到想撕碎她。”
白书哲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会维护他妈,我想他竟然能大义灭亲,还是有是非观的。
他没动静,我接着说:“可你是抑郁症跳楼的,为什么也成了厉鬼?”
白书哲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那是我妈伪造的遗书,我被她推下楼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