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周兰急切的扑过去,鲜血从她一张一合的嘴巴里流出来。
却徒劳的发不出来一句声音。
——萧彻压根没想听她的辩解。
萧彻起身把门关上,把最后一丝光亮近数隔绝在门外。
他重新蹲下身,逆着光,没有丝毫悲悯。
“宁安受过的苦,我要替她加倍讨回来。”
早干什么去了。
他拿起鞭子,一下一下甩下去,周兰毫无抵抗之力。
只是几鞭下去,便求饶似的握住萧彻的靴子。
“唔……唔唔……”涎水混杂着血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事到如今,她仍对萧彻抱有幻想。
可惜,只是幻想。
萧彻嫌恶的一脚踹在她的肩头。
“这一鞭要为我的孩儿讨回公道!”
他打到最后,周兰宛如丧家之犬般躺在地上。
奄奄一息。
可起码萧彻没有折辱她,似乎还是于心不忍,萧彻扔下沾血的鞭子推门离去。
他并没有走远,只是静静的坐在门前的长阶上。
一直枯坐着。
“宁安……宁安……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突然发了疯似的站起来,几步跑到屋里四处翻找着什么东西。
“宁安给我绣的香囊,香囊在哪。”
他不知道,早在我被害死的那天,那破损的香囊被杀手了结我的婢女后,扔在我的面前。
——“你还是认清现实吧!
没人会来救你。”
我颤抖的拿起香囊,面对的是更大的绝望。
这是我们刚刚成婚后,我亲手为他绣的。
里面有我们二人系在一起的发丝。
萧彻苦寻无果,愤怒的踹开房门。
“说!
我的香囊被你藏到哪去了?!”
周兰无神的眼睛慢悠悠的转了一圈,突然狂笑着摇起头来。
状如疯魔。
周兰一把扯烂衣袖,一脸挑衅的看着萧彻。
萧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把扯住周兰的头发。
“你这个疯子!”
迎接他的是周兰刺进他胸口的簪子。
周兰笑的凄然,露出一口被血染红的牙齿。
我看着他们互相撕扯,只觉得无味至极。
我只想尽早离开。
离开这个让我无比恶心的地方。
顾北匆匆赶到时,将军府的火已经烧的很旺了。
几乎要吞没半边天空。
尽管顾北带来人手要捉拿萧彻治罪,如今也只好先忙着救火。
我不记得最后是谁倒了烛台,叫嚣着同归于尽。
但总归,那二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
顾北尽心尽责的忙完这一切,已是第三日晌午,他将官服叠的板板正正。
他是皇帝的亲弟弟,突然提出要远离京城时,皇帝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不论怎么劝,到底也还是没留住他。
他的行头简单,只带了几身衣服,还有那块木头疙瘩。
顾北抱着一大一小两个陶罐,不知策马疾驰了多久,才来到一块山清水秀风景还算不错的地方。
“宁安,这是你曾说的,你最喜欢的地方。”
我定睛一瞧,这的确是多年之前,我们尚在孩提时,跟随老皇帝微服私访戏耍过的地方。
那时,不过一句玩笑而已。
顾北记得,一记就是数十个春秋。
灵魂大约是没有心脏的,但此时我的胸口却无端的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
我的嘴巴轻轻的张合着。
即使顾北听不见。
山野间突兀的多了两个小小的坟包,他慢慢的仔细的刻着石碑上的字,嘴巴里还止不住的咕哝着:“我已向皇兄飞鸽传书,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的封地了。”
“我要是不好好看着你,万一你……被人欺负了去怎么办……”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兀的一滴泪砸在石碑上。
他哭了,我抬手想帮他擦去眼泪,却虚虚的穿过他的身体。
人鬼殊途。
我和他,也总是不断的在错过。
罢了。
顾北起身,笑盈盈的对着墓碑说话,就好像他能看见我那样。
“给你买些你爱吃的桂花糕可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鬼怎么说话,顾北诚心的。
我不知道还能陪着顾北多久,按道理,萧彻已死我已经不再受到桎梏才对。
他动作利落的走进城门,却在看到城门口乞丐汇集的巷子时顿住了步子。
——一伙乞丐疯狂的殴打一个乞丐。
顾北看不下去上前主持公道,却不想那衣衫破落还瘸了一条腿的人竟是萧彻。
他没死,还追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