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隐入巷子的同时,身披蓑笠的官兵将崔府围了个严实。
庄严肃重的朱门被重重敲响,又一道白光照亮门房的稀松睡眼,雷声惊醒安宁,这一夜,雨水混杂着鲜血,染遍了崔府气派的宅院,又被大雨洗刷干净。
沈墨手执令牌,连夜出了城,天将亮时,不显眼的马车从军营的城门驶出。
沈墨负手立于城楼,看着渐远的马车出神。
天边的鱼肚白被旭日的橙光染上暖色,被雨洗涤过的天空干净澄澈,像他喜欢的姑娘一样。
挑起宋雅盖头之时,沈墨的手不住地抖,其实这个画面,在边关的三年里他幻想过无数次。
他还记得,归来之时,他与父亲在书房促膝长谈。
父亲皱着眉说:“子胥,崔家要倒了,你不能拿沈家全族的命来全你的心意。”
那时沈墨静默地坐在父亲对面,久到烛火明灭,烛泪消融,他终于点头。
他想了许久,却无法破这个局,他自诩聪明,却不知道如何才能改变这个注定的死局。
他开始庆幸,他没有过早的表露心意。
“京中蕙质兰心的娘子众多,你只管再寻一个心仪的。”
沈墨摇了摇头,他一掀衣袍跪在了父亲面前。
“此生若不能娶三娘为妻,便是谁都无妨。
子胥不孝,求父亲,保三娘一命。”
绑了红绸的秤杆挑开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露出新嫁娘娇俏的脸庞。
沈墨在心里想,崔曦应该已经到汾州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她会习惯水乡的气候吗?
那里的甜口她吃得惯吗?
她会遇见什么人呢?
她穿嫁衣会是什么样子?她也会嫁人,她的夫君会好好待她吗?
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是女孩的话,会不会和她一样干净漂亮?是男孩的话,会不会听她的话?儿女双全是最好的,但她高兴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罢了,不能再想了,往后,他与她再不相干了。
那座院子依水临桥,风吹柳摇,鸟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