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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小说阅读新婚夜,阴骘暴君要爬床

咸蛋流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网文大咖“咸蛋流油”大大的完结小说《新婚夜,阴骘暴君要爬床》,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云姒谢琰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她是丞相嫡女,一直被养在深闺不得露面,直到出嫁当天。为了她的幸福,家人特意给她选了一个温润儒雅的夫君,只盼着两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谁知新婚夜当晚,一个男人闯进门,捏着她的下巴质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旁人!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嫁给未婚夫不是正常的吗?直到她看清这个男人的样貌,竟是每晚和她在梦中欢愉的男人?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人竟是当朝大暴君!他:“你是想朕杀了你夫君,把你绑回宫,还是主动和离?”她:“他是你侄子!”疯了!这个男人疯了!她该如何是好?...

主角:云姒谢琰   更新:2024-08-20 06: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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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姒谢琰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本小说阅读新婚夜,阴骘暴君要爬床》,由网络作家“咸蛋流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网文大咖“咸蛋流油”大大的完结小说《新婚夜,阴骘暴君要爬床》,是很多网友加入书单的一部古代言情,反转不断的剧情,以及主角云姒谢琰讨喜的人设是本文成功的关键,详情:她是丞相嫡女,一直被养在深闺不得露面,直到出嫁当天。为了她的幸福,家人特意给她选了一个温润儒雅的夫君,只盼着两人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谁知新婚夜当晚,一个男人闯进门,捏着她的下巴质问她为什么要嫁给旁人!一开始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嫁给未婚夫不是正常的吗?直到她看清这个男人的样貌,竟是每晚和她在梦中欢愉的男人?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人竟是当朝大暴君!他:“你是想朕杀了你夫君,把你绑回宫,还是主动和离?”她:“他是你侄子!”疯了!这个男人疯了!她该如何是好?...

《全本小说阅读新婚夜,阴骘暴君要爬床》精彩片段


“胡闹!秋狩都是男人,怎么能带你一个女儿家?”

“女扮男装更不像话!”

云丞相听到云姒的话,立刻不答应。

云姒一脸委屈地看着父亲:“我请求爹爹按照律法惩罚妹妹,爹爹不肯。”

“爹爹知道我受了委屈,说要补偿我,原来也不是诚心补偿。”

云丞相:“爹爹自然是诚心补偿你!你想要什么首饰珠宝,爹爹都给你,可你要女扮男装去秋狩……”

云姒:“我又不缺珠宝首饰!我就想去秋狩散散心!”

“等我嫁人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嫁为人妇之后自是不比做女儿家时松快,无形的束缚多了许多。

云丞相看到女儿一脸委屈的模样,想到女儿眨眼便要嫁人,顿时心软了。

“好吧,那这次秋狩便带你去。”

“不过女扮男装还是不妥。”云丞相担心女儿女扮男装后,被不知情的男人冒犯。

“不如你扮作爹爹的侍女,爹爹让其他侍女服侍你。”

陛下秋狩向来不带女眷,随行的臣子自然也不带女眷,但侍女总是要带的。

云姒扮作侍女的话,云丞相的侍女也无人敢冒犯。

云姒无奈地看着爹爹:“爹爹可是犯蠢了!秋狩那么多人,定有人认得我,若我是女装,一眼便能看出来我的爹爹的女儿。”

“只有我女扮男装,旁人方才认不出来。”

“而且我扮作侍女,既不能骑马,又不能打猎。女扮男装才能畅快地玩一趟。”

云姒说的都是真话,不过是一半的真话。

她藏着没说的原因,是她只有女扮男装,才不会被陛下认出来!

假如梦中的男人真的是陛下,陛下必定也能根据身形认出她来!

云姒绝不能被陛下认出来!

若是女扮男装,她便能合理地改变身形。男人与女人的身形本就不同,她为了乔装得像,自是要改变身形的。

到时候再模仿一下男人的动作与步态……相信她就算站在陛下身前,陛下都认不出她来!

当然,云姒也绝不会站在陛下身前。她躲得远远的,不让陛下看到他,远远地偷看陛下一眼就能确定。

最终,如云姒预料之中的那般,云丞相同意了云姒女扮男装去秋狩。

有一点出乎云姒意料的是,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将这件事告诉了云姒的未婚夫谢长泽。

这次秋狩,谢长泽作为瑞王府的小郡王,自然也要去。

“到时候让长泽在你身边陪着你,便是女扮男装,也不必担心有人唐突你。”

云姒一惊:“让表哥陪在我身边吗?这不妥吧!”

因为那恼人的梦,云姒如今对表哥又羞又愧。上次见表哥是在宴席上,她醉酒后小睡片刻,罗裙下湿z了一片,表哥偏偏要在那时拦住她赠给她玉扣……

想起玉扣在梦中被男人解开,扔在地上摔碎的一幕,云姒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

她如今不想见,也不敢见表哥。

尤其知道梦中的男人很有可能是陛下之后……云姒这次去偷看陛下,确定这件事,万万不想将表哥牵连进来。

可惜在这件事上,没有云姒置喙的余地。父亲母亲意见一致,将这件事告诉了谢长泽。

谢长泽郑重应下:“秋狩时我一定时刻守在表妹身边,寸步不离,护表妹周全。”

云姒听到表哥的话,发愁不已。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一遭。

表哥时刻守在她身边,她该怎么办?

难道她要带着表哥一起去偷看梦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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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琰竟然不顾秋日河水冰冷,要在河中沐浴。

侍卫们竟然无一人出声劝告。

云姒连忙扭过脸去,不敢看在河中洗澡的谢琰。她不能闭眼睛,那样就太明显了,云姒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脸红,装出一副丞相府里的僮仆没有见识,不敢直视圣体的模样。

听着身后哗哗撩水的声音,云姒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梦中两人在温泉浴池中……那时的水声比现在更响更缠绵……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突然,身后的水声停了,云姒悄悄松了一口气,仿佛结束了漫长的刑罚。

就在这时,她听到谢琰开口。

“你,云丞相身边的那个僮儿,过来给朕擦身。”

云姒整个人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目之所及一片莹白!

云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一瞬间脸蛋涨得通红。

陛下不着寸缕地从河中走上岸,姿态舒展、神情坦荡。

看到云姒站在原地不动,谢琰催促道:“快过来。”

陛下身边的宦者捧着一大块棉布递给云姒,云姒双手颤抖着接过,不明白陛下明明有贴身宦者,为什么要让她来擦身?

难道陛下发觉她不对劲了?

云姒心中一凛,咬牙走到陛下身边,从上到下、从前到后……用棉布一点点吸干陛下身上的水珠。

云姒浑身发烫,感觉自己像是锅里蒸熟的大虾。梦中,她与陛下曾在温泉池中z共浴,可……可现在不是梦!

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脚下踩的土地是真的,周围那么多侍卫是真的,她手指颤抖时不小心碰到的滚烫的胸膛也是真的……

她正在众目睽睽之下为陛下擦身!

假若她真的是丞相府的僮仆就好了,可她不是,她是丞相府的嫡小姐,她已经定亲了。

今日之事,这么多侍卫都看到了,若是传到未婚夫耳中,她该如何自处?

云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帮陛下擦干全身、伺候陛下更衣,吃了烤鱼喝了鱼汤,又骑马回到扎营之处的。

直到看到父亲和未婚夫隐含担忧的面庞,仿佛一盆冰水兜头泼下,云姒猛地清醒过来!

她现在太失常了,若是不想被看出不对劲,立刻收起失魂落魄的模样。

云姒深吸一口气,将神态恢复如常。

云丞相和谢长泽看到云姒平安归来,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云姒借口骑马疲惫,回到帐篷里休息,金茗与白毫连忙在帐篷里偷偷服侍姑娘。

她们帮云姒脱下骑装,惊呼一声:“呀,姑娘身上都磨红了呢。”

方才骑马又快又远,云姒以前从未这样骑过,白皙娇嫩的大腿内侧磨红了一大片,又红又肿,眼看就要渗血了。

还有穿靴子的脚踝,持缰绳的掌心,也都磨红了一片。

白毫连忙找出药粉,敷了一层在云姒的伤口上。药粉敷上去的一刹那,云姒的泪珠滚滚而下。

白毫吓了一大跳:“姑娘,疼得厉害?”

云姒摇头,让她继续敷药。

她的眼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屈辱、不甘……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为何要承受这样的屈辱?

陛下在梦里梦外,究竟为何要那样对待她?

这次秋狩,云姒亲眼验证了梦中的男人就是陛下,可她也因此走到了绝路。

前方无路可走。

之前,云姒以为梦境多半是梦中的男人搞鬼,找到梦中的男人,就能结束难捱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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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容貌长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是过于漂亮了些。

男人的五官如此精致,容易显得女气,可陛下的气势太盛,云姒第一眼就被他的气势所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云姒望着男人的时候,男人突然转过头,眼神如利射一般,直直地朝着云姒的方向射过来。

云姒对上谢琰的眼神,悚然一惊!

她被发现了?

云姒感觉自己仿佛一只猎物,被天敌用目光锁定。她立刻想要后退,又意识到此时动起来更惹人注目。

这么远的距离……陛下根本看不清她。

云姒克制住逃跑的冲动,站在原地不动,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男人移开了目光。

云姒偷偷松了一口气,男人方才只是恰巧看过来吧?隔着那么远,男人肯定看不清她的脸。其实就算看清她的脸也没关系,她女扮男装并没有任何破绽。

所有人纷纷跪下,向陛下请安。

云姒跟着众人一起跪下,动作不快不慢,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

陛下不理会请安的众人,径直走进自己的帐篷。片刻后,一名身边的宦者从帐篷里走出来,让众人起来。

云姒第一次来秋狩,很快就发现了帐篷的排布规律。陛下的帐篷最高最大,被众星拱月地围在正中z央。其余人的帐篷按照地位与亲疏排列,皇亲国戚的帐篷距离陛下的帐篷最近,再外圈是臣子的。

云丞相的帐篷是臣子中距离陛下最近的那一顶。

云姒站在帐篷前,望向陛下高高的帐顶……她真的找到了梦中的男人,此时此刻,梦中的男人近在咫尺。

只是男人的身份,又让云姒觉得他远在天边、高不可攀。

云姒不知道,在她望向谢琰的同时,谢琰在帐篷里,也正想着云姒。

“没想到……云丞相看着一本正经,竟然也爱年轻貌美的侍女。”

贴身宦者廖明知没听懂:“陛下,您说什么?”

谢琰摇头,没再说话。

谢琰的耳力目力远胜于常人,方才距离那么远,他一眼便看出云丞相身后的那个“僮仆”其实是女儿身。

女扮男装跟着云丞相来秋狩,定是云丞相近来极宠爱的侍女吧?

谢琰早就听说,云丞相家中除了妻子,唯有一妾,还是因为妻子没生儿子才纳了小妾。

谢琰原本以为云丞相是个难得的真正经的人,没想到和天下人一般,也是个假正经。

家中只有一个小妾,也不妨碍他带着乔装的侍女出门。

啧啧,不知道是云丞相架不住侍女的央求,还是他自己老不羞,短短几天也舍不得与侍女分开。

方才离得远,倒是没看清楚那个侍女长什么样。谢琰心中生出好奇,一会儿他要好好看看那个侍女有多美貌,竟然将假正经的云丞相迷得晕头转向。

女扮男装这种事,谢琰不追究也就罢了,若是他追究的话,立刻便能治云丞相一个欺君之罪!

谢琰在帐篷里休息了半日,出去跑马。

让他惊讶的是,他刚一出帐篷,竟然看到云丞相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侍女正骑在马上,骑术看起来还相当不错!

谢琰眯起眼睛,一名侍女,怎么会有骑马的机会?

看来云丞相当真是极宠爱她,在丞相府里教过她骑马。

谢琰骑马靠近那个小侍女,神色冷冷地打量她。小侍女扮男装时应是将自己的皮肤抹黑了,眉毛也描粗了,身段也伪装得和男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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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往都能让她快速冷静下来的劝说,这次却失去了效用。云姒的心一直在怦怦跳,她忍不住担心,梦真的与现实无关吗?

感而有孕的神话……云姒听说过不止一个。

伏羲与女娲的母亲,就是踩到雷神的脚印而怀孕的,生下了伏羲与女娲。

踩脚印和做梦毕竟不一样……云姒刚想这样安慰自己,又立刻想起,炎帝的母亲就是梦见神龙而怀孕,然后生下了炎帝!

可见因为做梦而怀孕的事情虽然少,但也是有的!

云姒心中慌乱极了,她第一次恨自己读过的书太多,知道的故事太多,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云姒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她吓哭了。

她会怀孕吗?如果她怀孕了该怎么办?

她还没成亲,她该怎么向父亲母亲交代?该怎么向定亲的谢家交代?

倘若她未婚先孕,还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会被父亲和母亲打死的!丞相府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料!

冰凉的泪水顺着云姒的脸颊滑落,假如她梦见的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或许不会这么担忧。

但她梦见的偏偏是陛下,是天子。

上天之子,与普通人不同,神话中感而有孕的女人,她们梦到的男人与生出的孩子,都有不凡的身世。

……她也一样。

云姒越想越害怕,如果普通的男人无法在梦中让女人怀孕,天子一定可以吧?

“绿芽,我想要沐浴。”云姒出声唤道。

绿芽连忙掀开帘子进屋,一脸惊讶,大清早的姑娘要沐浴?

云姒点头,告诉绿芽她没有听错,“夜里出了汗,身上不清爽,我想沐浴一下。”

绿芽立刻张罗着让厨房送热水,为云姒沐浴。反思是不是昨夜睡前用汤婆子将被褥烘得太热了,决定今夜睡前少烘一会儿。

还是锦被太厚了?

绿芽将床榻上的锦被都抱出去洗晒,为云姒换上干净清爽的。想了想,还是换上了同样厚度的,如今天气已经凉了,被子太薄要着凉的。

云姒沐浴的时候,让侍女留下一面小镜子,然后将侍女都赶出去,不让她们留下伺候。

“姑娘,真的不要我们留下吗?”绿芽担忧地问道,心想姑娘又犯这个毛病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姑娘隔三差五就不让她们伺候沐浴,可是姑娘哪里会自己沐浴?自己一个人又弄不好,经常要她们伺候着再洗一遍。

云姒坚持要自己沐浴,侍女们没有办法,只能退下。

等到侍女们都退下之后,云姒侧耳倾听,听到侍女都走远了,像做贼一样拿起小小的铜镜。

她想要看一看……看一看自己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云姒湿漉漉地从浴桶里出来,忍着羞意,将小镜子伸到下面,眯起眼睛看映照在小小铜镜中的画面……

可是看了好半天,云姒也没看明白。

有经验的姑姑们会辨别是不是处子之身,云姒知道,宫中选秀时会有这一道阅选。

可云姒她不会啊!

谁能告诉她,什么样是处子之身,什么样的不是?

云姒强忍着羞意看了好半天,最终也没有看明白。

门窗明明都牢牢地关着,可是寒风依旧不知道从哪里灌进来,吹得云姒肌肤冰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阿嚏——”

云姒打了一个喷嚏,连忙重新回到浴桶里,不得不放弃自己用铜镜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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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做梦,云姒醒来的动静比第一回更大,她咬着锦衾哭,依旧露出一点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今晚值夜的是侍女金茗,金茗睡眠比绿芽更浅,心也比绿芽更细,很快便发觉了云姒的不对劲。

“姑娘,您醒了吗?”

“……您怎么在哭?”

金茗掀开轻纱软帐,惊讶地问道。

想要彻底瞒过去是不可能了……云姒半真半假地说道:“无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金茗担忧道:“姑娘做了什么梦,怎么哭成这样?该不会被梦魇着了吧?”

“当真无事……”云姒为了让金茗安心,强忍着压下心中万般滋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好不容易骗过金茗,云姒躺在床上,再也不敢睡了,生怕睡着后再做那种可怕的梦。

云姒捧着心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样羞人的梦,她做了一回、两回……该不会还有第三回?

第二回的梦,比第一回还要不堪……云姒不敢想,若是还有第三回,她又会梦到什么。

白日里,她刚和表哥订婚,夜里,就梦到和别的男人那样……难道是她天生水性杨花?

她……她,她怎会是这样的人?

后半夜,云姒一瞬也没有合眼。早晨向父母请安时,云丞相和郑国夫人一眼便看出女儿的憔悴。

“可是病了?”郑国夫人担忧道。

云姒试图遮掩过去:“只是昨夜没睡好……”

郑国夫人不放心,还是要传大夫来诊脉。云姒本想拒绝,后来心念一转,答应下来。

许大夫来到云姒的流云苑,他已须发皆白,云姒与母亲看病与日常诊脉,都由医术精湛经验丰富的许大夫。

丞相府注重男女大防,只有这个年纪的老大夫才能为女眷看病。

即便许大夫已经如此年纪,他为云姒诊脉时还是隔着一道帘子。云姒将手腕伸出来,手腕上垫着一条薄薄的素面帕子,许大夫隔着帕子为云姒诊脉。

丞相府中,素来如此。

云姒自幼便习惯了这样诊脉,往日里从不多想。可是今日,云姒忍不住想到,她是丞相府中尊贵的嫡女,连年纪比她祖父还要大的许大夫都不能看她的脸,为此甚至免去了望闻问切中的第一步。

谁又知道,在梦里,矜持尊贵的她,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早已越过了男女大防不知多少步……

隔着锦帘,许大夫为云姒细细诊脉,沉吟道:“姑娘并未生病,只是近来是否时常惊惧?”

金茗一头雾水:“惊惧?姑娘并不曾惊惧啊?”

云姒半真半假地说道:“想来是我在梦中吓到了。”

“大夫,近日夜里我常做噩梦。有没有什么药,喝了之后可以让人不再做梦?”

“自是有的。”许大夫挥毫写下一副安神的方子,“于睡前半个时辰喝下,便可以安眠少梦。”

“不过这药不可多喝,至多连喝上七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要夜里安眠,还需白日里少思虑。”

“多谢许大夫!”云姒声音轻快,仿佛搬开了一块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她笑逐颜开。

许大夫开的汤药一向顶用。睡前喝下这副安神的汤药,不管是好梦噩梦荒唐梦,一概不见踪影。

那种无法启齿的梦,定然不会有第三回!

云姒紧紧捏着药方,像是捏着救命的稻草。

她可真笨!怎么没早点想到安神汤这个好主意?

白姑姑替云姒送走许大夫后,云姒喜气盈盈地吩咐侍女去抓药煮药。

身边的侍女都发现云姒心情极好。

绿芽问道:“姑娘因何这么高兴?”

云姒笑道:“今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当然高兴!”

好事成双,傍晚,云丞相回家,又带回来一个让全家人倒吸冷气的消息——

皇上要遍征天下美人!

选美的要求只有两条,那就是肤白赛雪,腰间有一颗红痣。

作为丞相,云丞相怒斥道:“陛下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可作为父亲,云丞相庆幸不已,云姒恰在腰间有一颗红痣!

天下皆知,如今在位的皇帝谢琰是一位暴君。

进宫为妃,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

皇上杀死的后宫妃嫔可不止一个!

位高至贤妃,皇上也说杀就杀了。

云姒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云丞相和郑国夫人绝不想让女儿入宫。可天命难违,若是云姒在应z召女子当中,他们也只能让女儿进宫。

如今妙就妙在,太后前几日刚为云姒赐婚。

云姒得太后赐婚,已与谢长泽订婚,不管皇帝怎么选美,自然都选不到她头上了。

一家人又是欣喜、又是后怕,太后的赐婚当真及时。若是太后赐婚晚上那么几天,这次选美云姒便逃不过了……

郑国夫人连忙向神佛烧了几炷香,庆幸云姒逃过一劫。

云姒也后怕极了,她虽然没见过陛下,可身为丞相之女,陛下的各种残暴事迹她可没少听说。

以陛下的性子,她若是进了后宫,说不准陛下白天与爹爹吵架,晚上就要杀了她泄愤。

比起嫁给残暴无比的陛下,云姒当然愿意嫁给君子端方的表哥。

郑国夫人奇怪道:“陛下虽然做过不少荒唐事,可向来不好女色,如今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云丞相气道:“谁知道!”

皇帝选妃,当然要看容貌,可也不能只看容貌。家世、品德、才华……都很关键。

可如今皇上后头那些竟然全不管了,哪怕出身贱籍、哪怕品行不端,只要肤白赛雪、腰间有红痣,就要选进宫里来!

肤白这一点便罢了,可腰间有红痣这一条该怎么办?

好人家的女儿,除了至亲的父母,外人哪里能得知这样的私密之事?

难道还能大告天下,皇帝要腰间有红痣的女子入宫?

皇帝不嫌丢人,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不想跟着皇帝一起遗臭万年!

云姒担忧地看着父亲:“爹爹,您也不要和陛下硬对着干……”

皇帝可不止在后宫杀人,在前朝照样杀人,哪个臣子触到他的逆鳞,直接拖下去砍头。

云丞相让女儿放心:“爹爹心中有数。”他当然不会去试,他的脖子和皇上的刀谁更硬。

云姒依旧不能放心,她长叹一口气:“怎会这样……”

怎会这么巧?

陛下怎么这么巧要找腰间有红痣的女子?云姒脑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可是那个念头消失得太快,细想时早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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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不能当着未婚夫的面,为另一个男人揉肩吧?

谢琰饶有兴味地看着云姒,感觉在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

说来奇怪,谢琰向来对女人避之不及。后宫中的那些女人略靠近他一点,他就被她们身上的脂粉味熏得心烦。

唯一一个他愿意亲密接触的,只有那个梦中的少女……

可他下旨选妃,却至今没找到他。

谢琰想,或许那名少女并不在人世间,是天上的仙女。

奇怪的是,眼前女扮男装的小侍女也并不让他厌烦。或许是女扮男装身上没有脂粉味?

总之,谢琰不想将她轰走,还想把她叫到身边逗弄她。

“你不是相府的僮仆?在云丞相身边伺候,怎么不会揉肩?”谢琰故意问道。

“陛下恕罪,奴真的不会揉肩……”

谢琰:“没事,就算你揉的不舒服,朕也不会怪罪。”

谢长泽再也忍不住了,他大步上前,走到谢琰身边:“皇叔,侄子为您揉肩。”

谢长泽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谢琰拦住。

谢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何必侄儿动手?让那个僮儿来!”

谢琰看向云姒:“你还磨蹭什么?难道想抗旨?”

云姒的心狠狠一沉,陛下这么说,这件事已经再无回转的余地了。

除非她现在说出自己是女扮男装,可那也是欺君之罪!

谢长泽眼看已经按捺不住,要拦在云姒和陛下中间。云姒连忙给他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冷静下来。

她恭敬应下:“是,那奴斗胆为陛下揉肩。若是揉的不好,请陛下恕罪。”

云姒话音落下,再也不给自己反悔的时间,快步走到谢琰伸手,双手覆在谢琰的肩膀上。

在她触碰到陛下的一瞬间,她看到谢长泽猛然瞪大的双眼。

云姒心中像是被针刺一般。

看到长泽哥哥的反应,云姒再也无法逃避——此时此刻,她正当着未婚夫的面,为另一个男人揉肩!

长泽哥哥会怎么想她?

云姒眼眶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长泽哥哥会体谅她的苦衷吗?还是会嫌弃她?

“动作快一点,力道重一点……没吃饭吗?”谢琰催促道。

云姒连忙忍住打转的泪水,用力为谢琰揉肩。男人的肩膀和梦中的触感一模一样,硬邦邦的都是肌肉,云姒一用力,男人身体的热度透过布料,传到她的手掌上……

云姒低着头,丝毫不敢看面前的未婚夫。

长泽哥哥,对不起……

云姒强忍着,她此时不能露出一点不对劲来,否则她的牺牲都白费了。她绝不能连累父母家人!

若是表哥介怀,她就和表哥退婚。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去庵里当姑子去!

云姒下定决心后,专心致志地给谢琰揉肩。听说宫中每年都死很多个宫女宦者,后宫的妃嫔也年年都有人死,云姒可不想试试惹怒暴君的下场。

谢琰感觉在自己肩膀上揉捏的力道越来越稳,惊讶地挑了挑眉,身后这个小女子的表现可真是令他惊讶。

“好了,不用揉肩了,你给我捏捏腿。”谢琰说道。

捏……捏腿?

云姒浑身一颤,腿比肩更私密得多。

可是她根本无法拒绝,云姒无助地看向未婚夫。看到谢长泽双眼通红,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谢长泽的面色更加苍白。

云姒紧咬嘴唇,在未婚夫目光注视下,缓缓伸出双手,触碰到谢琰结实有力的大腿,感受着透过布料的热度……


云丞相一抬头,看到女儿面色惨白,几欲晕倒的模样。

“姒姒?姒姒!”

“你怎么了?”

云姒恍恍惚惚,根本听不清爹爹在说什么,她耳朵里像是进了水,眼前也蒙上了一层白雾。

直到云丞相拉着云姒的胳膊,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云姒才露出来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爹爹,女儿无事……”

云丞相担忧地盯着云姒:“姒姒,你到底怎么了?”

云姒脑子里混乱一片。爹爹一定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吧?她应该赶快找个借口遮掩过去,可是她现在什么借口都想不出来。

她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两个字,陛下……陛下……怎么会是陛下?!

万幸,云丞相自己为云姒找到了一个借口。

“姒姒,你是不是被陛下的旨意吓到了?”

“别怕,爹爹会尽量劝陛下收回旨意的。”

“就算陛下执意下旨,也与你无关,你是太后赐婚,陛下总要给太后几分薄面的……”云丞相的声音越来越弱。

云姒颤抖着打断爹爹的话:“真的吗?”

太后的赐婚,真的挡得住陛下的旨意吗?

当今陛下,真的把太后放在眼里吗?

云丞相也沉默了。

“总之,爹爹不会让你进宫的!”片刻的沉默后,云丞相掷地有声地说道。

云姒看着父亲,知道父亲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就算是欺君、就算是抗旨……爹爹也不会让她进入那样的龙潭虎穴。

云姒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在一些小事上,爹爹不是完美的父亲,但爹爹爱护她的心是真的。

可是爹爹……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站在爹爹的角度,他以为陛下下旨选妃不过是又一次毫无缘由的荒唐举动!

云姒不过是恰巧符合陛下选妃的标准,在无数应召的少女之中,陛下未必会选中云姒。

可是云姒自己知道……假如,假如梦中的男人真的是陛下,陛下的选妃旨意就是为她而下!

陛下要寻找的人就是她!

这两种情况,父亲要承担的风险是截然不同的!

若是前者,父亲身为丞相,隐瞒女儿腰间有一颗红痣的事,陛下应会宽恕。

可如今陛下寻找的人就是她,父亲隐瞒这件事,若是有一天被陛下发现,她会连累父亲,不……她会连累全家!

云姒轻启双唇,想要将一切都告诉父亲。可是她对着母亲都难以启齿,对父亲更是一字都说不出来!

她与陛下本该素不相识,她该怎么解释陛下知道自己腰间有一颗红痣?

最终,云姒几次张开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在父亲的安慰声中,浑浑噩噩地离开父亲的书房。回到流云苑后过了许久,头脑才渐渐清醒了些许。

陛下……梦中的男人若是陛下,倒确实能对的上。

云锦是贡品,除了得到赏赐的人家有,陛下自己自然也是有的。

温泉浴池也是,宫中就有温泉浴池。

还有陛下的年岁、身姿、笔墨……

陛下今年二十有四,常年练武身姿不凡,书法更是自幼习从大家……

云姒在梦中得到的每一样线索,都能与陛下对的上。

梦中之人是陛下这件事,已十有八九。

可云姒这人做事,更喜欢百分百的笃定。

或许是她不愿相信梦中的男人是陛下的事实,总之,她要亲眼看到陛下才能确定!

“唉……”

云姒长叹一口气,倚靠在贵妃榻上,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骨头。

如果梦中的男人是陛下……那就太难办了……

云姒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她是相府嫡女,身份贵重,虽然在梦中便猜到男人身份不凡,但云姒想着男人的身份至多与自己相当。

等他找到那个男人之后,总有办法终结那种梦。

可若是陛下……若是陛下的话,她就算找到了人,又能做什么呢?

“姑娘可是为丞相的事烦忧?”金茗看到云姒叹气,问道。

云姒摆手,不欲与侍女说,她心中的烦忧根本无人可说。

金茗去厨房端来了一盘杏仁豆腐,送到云姒手边。

云姒看到后惊讶道:“厨房今日怎么做了这个?”

杏仁豆腐并不是真的豆腐,是用甜杏仁磨浆后做成的,只是形状像豆腐,吃起来比豆腐可要美味得多,不过这道甜点做起来也颇费功夫。

云姒吃了几口,甜滋滋、凉津津、细嫩柔滑,心情变好了不少,整个人都更有了些力气。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小银勺,下定决心——

她要亲自见到陛下!

虽然看不清脸,但她根据身形和感觉就能认出来梦中的男人,她要亲眼看一看,梦中的男人究竟是不是陛下!

可是要怎么才能亲眼见到陛下呢?

云姒虽然身为丞相嫡女,但她从未有过面圣的机会。

她也不能以面圣的机会见陛下——她不能让陛下见到自己!

她只能偷偷去看陛下!

云姒潜心等待,很快,她就等来了机会。

陛下要秋狩。

陛下出宫,她偷偷见到陛下就容易多了。而且这次秋狩陛下要带上不少臣子,云姒的爹爹也在其中。

爹爹要跟着陛下去秋狩,云姒决定让爹爹偷偷带自己去!

当然,秋狩是没有女眷的,她不能以丞相之女的身份去。

云姒想了想,她决定女扮男装,扮成爹爹的侍卫或者仆人。

可是以爹爹的古板,她若是直接与爹爹说,爹爹定然不会同意。

云姒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的确是出格了,不该是名门淑女所为。

可是云姒也知道,每次她受到委屈后,爹爹对她就格外没有原则,她提出让爹爹怎么补偿她,爹爹都会答应。

云姒托腮,她能受什么委屈呢?

这个丞相府里,还有谁敢给她委屈受呢?

云姒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母亲将丞相府全都收拢在自己的手心里,也不全是好事。

乔姨娘、云莺和云程,以前还敢给云姒找麻烦,如今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不过云姒灵机一动,那三人的心是歪的。他们不敢主动动手,可若是她来钓鱼,那三条鱼儿一定会上钩。

“云莺……就你吧!”

云姒选中了从小就爱和她抢东西的庶妹。

明明嫡庶有别,可是云姒这个嫡女有什么,云莺一个庶女也想要什么。

母亲宠爱云姒,从小就喜欢给她买各种首饰打扮她,每每云莺见到,就会央求父亲也送她一份。

最近,云姒收了那么多聘礼,里头全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云莺一定眼红了吧?

云姒悄悄将金茗叫过来:“过两日,等云莺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你们将聘礼送去母亲的院子里,请母亲帮我收着……”

几日后,云莺去正院请安,恰巧碰上云姒的侍女将一箱箱聘礼抬进正院:“夫人,姑娘请您先帮她收着这些。”

郑国夫人奇怪道:“为何?”

金茗当着云莺的面,故意说给她听:“姑娘说,最近收了这么多礼,她真是数也数不清了。”

“怕自己收着少一件、丢一件,她根本都发觉不了。”

“还是让夫人收着安心。”

郑国夫人笑着摇头:“这点东西都理不清楚,嫁人后该怎么办?”

“罢了罢了,既然都搬过来了,我先帮她整理一遍。”

金灿灿亮闪闪的聘礼,每一件都吸引着云莺的目光,让她移不开眼睛……每一件都是云莺从未见过的宝贝,她真想伸手摸一摸。

云莺请完安,急匆匆地离开正院,不敢被嫡母看出她的渴望。

从正院回去的路上,穿过一条小径,四周无人,云莺看到云姒的一个侍女抬着一小匣聘礼,正往正院走,突然被另一个侍女叫走了。

那一小匣聘礼就放在无人的路边。

云莺走过去看,她起初真的只想看一眼,但是走过去就被晃花了眼,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刚才听到的那句话——

“少一件、丢一件,根本都发觉不了。”

云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伸出手,将匣子里不算起眼的那一串碧玺手钏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云姒强忍着心中百般滋味,在马车上忍着,回府后给母亲请安时忍着,一直忍到她的闺房中,立刻吩咐备水沐浴。

冒着热气的水端过来,侍女们向往常一样要服侍云姒沐浴,云姒将她们都赶出去,“我自己洗。”

云姒身体缓缓没入香汤之中,借着沐浴的水声遮掩,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云姒大哭一场,她该怎么办?究竟怎样才能摆脱那恼人的梦?

出浴后,云姒没忘记将小衣丢进浴桶中,然后出声唤侍女来换水。

白毫和绿芽进来,看到云姒双眼通红的模样,吓了一跳:“姑娘,你怎么了?”

云姒:“沐浴的时候眼睛不小心进水了。”

紧接着,白毫又看到浴桶里有一件小衣:“这是……”

云姒装作不好意思:“不小心掉进去了。”

绿芽连忙说道:“姑娘,您偏要自己沐浴!您哪里做过这种事情啊?以后还是让我们伺候吧!”

云姒点头,若不是今日特殊,她也不会自己沐浴。只是一头又长又浓密的头发,就洗得她手酸死了。

而且云姒总觉得没洗干净……不是真的没洗干净,而是想起那个梦,云姒就很想多沐浴几遍。

云姒让侍女们换一桶水,再伺候她重新沐浴一遍。

睡前,绿芽端着牙刷、牙粉和漱口的香汤过来,云姒将牙齿刷了一遍又一遍。

绿芽紧张地看着云姒:“姑娘,不能再刷了,您已经刷了两刻钟了……”

云姒嘴里有点痛,她也知道该停下了,可是嘴里总有种洗刷不掉的感觉……

侍女们已经觉得不对劲了,再刷下去,云姒实在找不到借口,她只能强迫自己忽略那种忘不掉的感觉,放下牙刷。

睡前,云姒破天荒地读起了佛经。

白毫惊讶道:“姑娘,您不是向来不喜欢这些的吗?”

云姒瞪了白毫一眼:“不要乱说!”

没错,她以前的确不爱礼佛,她总觉得神佛虚无缥缈,世上又可曾有人真正见到?

求神拜佛,不如自渡。

莫向外求,但从心觅。

可是如今,云姒真的想不到别的法子了。许大夫开的安神药不管用,太医开的安神药也不管用,她夜里硬熬着不睡觉不做梦,白日里饮了两杯淡淡的荷花酿后打了个盹就又做了一场梦……

云姒开始抄经。

郑国夫人也是礼佛之人,如今京中贵妇少有不礼佛的。郑国夫人得知云姒抄经后,也觉得是好事。

“定了亲就是不一样,能沉下心来了。”

数日后,郑国夫人要去大国寺上香,以往云姒都是不去的。

然而这一次郑国夫人再问她,云姒毫不犹豫地说要一起去。

大国寺在京郊山脚下,古寺清幽,庙宇庄严。

云姒刚一迈进大国寺,就觉得浑身凉爽,连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佛像前,云姒虔诚祈求,佛祖救她于困苦之中。

上香完毕之后,云姒跟在母亲身后,一起去听大师讲经。

经堂在寺庙后面,云姒在庙宇间的小路上走过,转过一个弯,又转一个弯。

谢琰今日也在大国寺中,他隐瞒身份,未让寺庙闭门谢客。

大国寺的上一任住持曾赠过他一味药,服下之后能缓解他的头痛,谢琰曾经常来大国寺求药。

后来,太医验出此药有损身体,上一任住持被砍了头。

但住持变了,谢琰来大国寺的习惯却没有变。

偶尔他还是会吃那种损伤身体的药,他又不想长命百岁,头痛难耐时吃上几次又何妨?

今日,谢琰在大国寺中漫步时,看到一抹水绿色的裙角在前方翩然而过。

不知为何,谢琰下意识地追了几步。

然而追到前头转过弯去,却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身边的新任住持低声问道:“陛下?”

谢琰摇头:“无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会那样。

是因为那一抹水绿带来的熟悉感吗?

可是他并不曾认识任何一个穿水绿色裙衫的女子啊……这世上的女子,不管穿什么裙衫,他都不感兴趣。

谢琰很快将方才一瞬间的异样感觉抛到脑后。

.

云姒丝毫不知自己方才与梦中的男人擦肩而过。

阳光从经堂高高的窗户中斜射进来,穿过窗外翠绿的树,温柔地落在云姒和母亲的身上。

云姒跟着母亲在经堂里听大师讲经,面容沉静。以往听起来枯燥无味的经文,如今每一句都让她在心中反复回味。

云姒终于明白母亲为何如此虔诚了,因为人世间有许多事,是穷尽自己的努力依旧无法改变的,此时能寄托的便只有神佛。

大师讲经完毕,母亲恭敬地行礼,云姒也连忙跟着一起行礼。

走出经堂后,郑国夫人用赞赏的目光看向云姒:“你如今越来越有规矩了。”

云姒没想到反倒得到母亲的夸赞,心中惭愧。

“娘,我想抽一支签。”云姒说道。

郑国夫人讶异地看着云姒,片刻后露出恍然的神色,她记起自己定亲后的少女时光,在闺中也是一般无二的忐忑,不知自己所嫁是否良人,不知自己婚后的日子如何。

女儿如今定然也是这般。

郑国夫人不舍得看着女儿,轻声说道:“去吧。”

云姒看到母亲的神色,就知道她必定是误会了,但她无法解释,只能沉默。

她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将沉甸甸的铜签筒握在手中,晃动中,佛签彼此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云姒闭上眼睛,诚心求问,她的出路在哪里?她该何去何从?

“啪嗒——”一根签掉落在地上。

云姒捡起来,看到上面的经文。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解签的僧人面带笑意,“这是姻缘的上上签,姑娘好事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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