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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言情《总裁别追了,替身把你还给白月光了》,由网络作家“公主味儿的西红柿炒蛋”所著,男女主角分别是岑溪苍兰,纯净无弹窗版故事内容,跟随小编一起来阅读吧!详情介绍:在一起四年,他从没质疑过和总裁的感情,可一次意外,他知道了,他是总裁的白月光替身。一朝心痛,他提出分手,一个人踏上旅行的路,却在中途出了意外。迷离之际,他拨通总裁电话,接通电话的却是总裁的白月光。那一刻,他彻底放弃……多年后,总裁看到再次看到他身影,彻底失控。总裁:“你怎么忍心离开的!”他:“先生,我们不认识吧。”不认识?好!那就让他重新认识一下!当年,得知他意外身亡的时候,总裁一夜成为望妻石……...
主角:岑溪苍兰 更新:2024-01-25 05: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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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过时,黄桷花落到窗户缝隙里。
岑溪小心翼翼地捡了几朵起来。
花朵香气的持久性强,夹在书本里,变成干花仍然有香气在,可以和栀子花相媲美。
岑溪想罢,把捡起来的花放进西装口袋里。
“没想到顾家的Omega会是一个偷花贼。”
空荡的走廊回荡着突如其来的男声,岑溪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并没有看到有人在。
“笨蛋,我在你头上。”
岑溪眼皮跳了跳,刚刚还在宴会风度翩翩的何清文从楼梯间的扶手探出个脑袋,双手一撑,身形转动,潇洒地跳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岑溪藏在口袋里的花薅出来一朵,指尖轻轻碾着,淡绿色的汁液沾在手上,花朵从清香变成植物丧生死亡的味道。
岑溪退了两步,身体靠在窗口上,这里是一楼角落,外面是黄桷树覆盖的阴影,属于死角,并不会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待在一起。
“何家家大业大,会在乎我捡几朵落花吗?”
何清文拍掉手上的花朵残渣,摇头道:“何家不会在乎,但我会啊,这棵树是我父亲种的,我父亲生下我后,就是我在管理,所以这棵树是我的,它落下来的花也是我的。”
岑溪将包里剩下的花拿出来,摊开手心道:“那我还给你了,何先生,你自己赏花吧,我就不陪你了。”
说着,岑溪翻手将花扔在窗台上,正欲抬脚,何清文高大的身形却围了过来。
Alpha的气息凌冽,像是一头雄狮把无处可逃的猎物逼迫到角落里。
何清文鼻尖靠近岑溪,轻嗅了下,转头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揉着鼻尖,不满道:“你身上这都什么味道,这么刺鼻?”
岑溪转头,屏住鼻息。
橙花味越来越浓了,这个Alpha到底想干什么?
他面露不悦,一双微圆的眼睛呈着让人的兴奋的怒气看过来,怒声道:“何先生,收一收你身上的信息素,我是已经结了婚的Omega,请保持距离。”
何清文听了,半步不退,他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看着岑溪越来越慌乱的眼神,轻笑一声,道:“结婚,那个雪松Alpha?”
他伸手在岑溪精致的喉结慢慢摩挲着,手指探向后颈,一把撕掉岑溪的阻隔贴,顺便把自己的也撕开。
太……太浓了。
岑溪晃了晃脑袋,他死死掐住手臂上的肉,想要自己站稳,身子却靠着窗不住地往下滑,面上涌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越来越重。
他艰难地咬住舌尖,躲开何清文的靠近,窗外的微风让他迷离的神情清醒了片刻。
“何先生,请自重。”
何清文手掌延着岑溪纤细的手臂往下滑,握住他细瘦的腰肢,把人往窗台一提,让岑溪双腿跨在自己的腰骨上。
Omega的信息素终于不可控制地被牵引出来,缠绕上橙花。
何清文抬眼看着岑溪被折磨得湿漉漉的眼睫,低声道:“小苍兰,A级Omega,虽然等级比我低了点,但信息素和契合度很高,所以等级可以忽略不计。”
岑溪双手软软地想要推开何清文,却只能无力地搭在Alpha肩膀上,这个动作像是他主动靠在何清文身上寻求信息素安慰。
一墙之隔外,传过匆匆的脚步声。
岑溪精神高度紧张,指尖颤抖着,却被何清文轻轻拍着背脊,安慰道:“没事,过去的是Beta,闻不到你求爱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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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软,蹭清颈,颤:“?”
清指,捻岑溪腺、,:“刚刚蔷薇羞辱,丈帮助,怎忍啊,久违苍兰?”
息素交织刺鼻露味覆盖,清肆忌惮:“寻找契合另半,,%,吗,算顾离婚吗,选择。”
刚刚查岑溪消息。
顾宜城脸族,查顾,拈,甚查刚刚酒戏端。
整宜城,岑溪替养顾。
胥珂,配踢,戏。
岑溪抿唇,咬唇:“愿,,且终标、。”
清歪,拨岑溪颈碎密,磨磨犬齿,挑衅:“怎,,即终标、,契合反?”
清齿尖磨磨岑溪颈,握栗腰,继续引诱:
“允顾轨,允?,岑溪,顾优质暧昧,害怕离婚,试试。”
岑溪咬牙:“滚。”
刚落,猛烈雪松香传,级压制警息素。
差攻击。
岑溪脸瞬惨。
顾另廊缓步,双睛阴鸷狠厉。
岑溪颤颤,窗台跳,清攥腰,弹。
始息素峙,岑溪形摇摇欲坠,呼吸慢慢凌乱。
清蹙蹙眉,肯退:“顾,攻击类息素窒息昏厥。”
顾漫挑眉,抱岑溪,半晌,停止释,淡淡:“,困,吗?”
静静站,戾化质。
清半靠窗台,岑溪,抬攥岑溪,,半。
嘲讽,线低:“顾,调,岑溪旗鼓捉奸吗?”
岑溪颤抖形,容残留刚刚压制恐惧慌乱。
垂眸紧攥红痕腕,唤:“……反抗。”
清契合害怕步。
刚刚顾攻击息素,即级级,岑溪案板鱼肉,刀俎残杀。
唇瓣咬血,胸腔似乎压抑巨石,呼吸。
清状,微微扶稳岑溪,跌落。
顾额角青筋微微暴,蕴含怒,冷汗涔涔岑溪,,眉染层阴翳。
句:“岑溪,压制息素,待,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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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闭了闭眼眸。
浓烈的信息素让他的腺体滚烫起来,手掌搭在后颈处,能感受到它剧烈的跳动。
如脉搏一般。
顾子风眼神深了几分,“你的发热……又来了。”
岑溪睁眼,看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
他不能抵御身体的本能,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去迎合顾子风。
这个世界,对Omega真的很不友好。
一旦被永久标记,只能被动地爱着自己的Alpha。
*
发热期大约三天。
两个人荒唐了三天。
岑溪清醒是在晚上,顾子风见他醒了,端来一碗补身体的汤药,道:“累坏了吧……喝吧。”
汤热气腾腾,喝下去暖胃暖身。
每次做完,顾子风都会让他喝。
岑溪看着满屋的狼藉,想起沉沦之前他们还大吵了一架。
他的眸光一下子冷了下来,穿上鞋,翻身下床,拒绝道:“我不用了……”
说着,岑溪瞥了一眼刚刚洗完澡半露胸膛的顾子风,冷道:“顾总要解决的不止我一个人的发热期,汤还是留着自己喝吧,补补身体。”
顾子风的脸黑了下来。
他镇定道:“岑溪,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岑溪握了握拳,如果不是顾子风把他的抑制剂扔了,他也不会需要顾子风。
他偏过头,把已经打得稀巴烂的门又砸了一遍,外面的佣人表面上是自己在干自己的活儿,实际上都支棱起耳朵。
听这对夫夫吵架。
岑溪的脚底板还有些痛,但三天都在床上,没走过路,吃饭也是被顾子风抱着的,所以恢复得还不错。
他透过破碎的门,看着顾子风,就像在看他们现在千疮百孔,岌岌可危的婚姻一样。
“顾子风,随便你怎么办吧……”
“反正我以后,都不需要你了,你也不用推掉工作,来解决我的发热期。”
顾子风放下参汤,站在凌乱中,看向岑溪那双表面坚定的眼眸,明明深层是在害怕,但在故作坚强。
如同温室里的花朵,明明需要玻璃罩挡风遮雨,但拼命的将温室弄出一个洞,让外面的风雨吹进来,把自己柔嫩的花瓣摧残凋零,然后顶着这些可笑的,感动自己的伤口,对玻璃罩说:
“看,我能经受住风雨!”
但实际上,他的根还深扎在温室的土壤中,小苍兰只敢把头探出去,但根不会挪动半分。
顾子风和岑溪在一起四年,他最了解岑溪。
他是岑溪的温度,水源,阳光,养分和土壤,娇花因为这些会开得漂亮灿烂。
同样,娇花也不能失去他。
因为岑溪没了他,会死。
顾子风对他们的感情有一种天然的笃定。
他确信以及肯定,岑溪不会离开他,顶多闹闹脾气罢了。
顾子风将睡衣拉拢,稍微走进了些,沐浴露的香气仍然是蔷薇的。
他劝诫道:“奉劝你不要随便用外面的药店卖的抑制剂,它们不一定安全,小心你自己的腺体受伤。”
岑溪胸膛微微起伏,他忽而低笑一声,问道:“那你会舍得胥珂用抑制剂吗?”
顾子风闻言皱眉,他不喜欢岑溪在他面前提起胥珂。
只要一提起,就像个炸弹,把两个人炸的遍体鳞伤。
“他没有Alpha,无论是临时标记还是用抑制剂,那是他选择,与我无关。”
岑溪冷眼道:“意思就是,你会临时标记他吗?”
“够了!”
顾子风听到岑溪步步紧逼的诘问,将台上的汤猛地甩飞,和地毯,满地的衣服混合在一起,凌乱不堪。
为什么岑溪总是要和他闹。
之前那些衣服,香水,饰品不也用得好好的吗?
为什么要闹?
顾子风不理解情绪化,易敏感的Omega,他只觉得离谱和无理取闹。
岑溪被顾子风吓了大跳,他想起几天前那个扇得他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的巴掌,下意识的地偏过头抬手格挡。
他浑身颤抖着,抬手时露出手腕间的红痕。
顾子风注意到岑溪这个动作,唇瓣蠕动,最后想说的话到嘴边兜兜转转,换成了:“岑岑,你为什么不听话了,你怎么变了?”
岑溪沉默半晌,回道:“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
他意识到顾子风不会再打他,就踩着拖鞋,慢吞吞地下楼去,在玄关架上拿了一件中长款的淡黄色羽绒服,动作有碍地穿上。
管家生怕两个人吵架,闹一个离家出走,不放心地走过来问:“岑少爷,您要去哪儿?”
岑溪换上鞋,冷冷道:“出去吹吹冷风,降火!”
顾子风走出房门,站在二楼围栏上,看着岑溪拉开门,顶着风走了出去。
他提醒道:“今晚有强降雪,你出去是要当冻死骨吗?”
岑溪片刻都不想和顾子风待在一块儿,他顺着话头道:“冷死我最好了,这样你可以把你的白月光风风光光迎进门了!”
这话说得太大声,信息太明确。
立刻,所有还在客厅的佣人退去,都表示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顾子风欲言又止。
未张口,岑溪就已经换好衣服,“砰”地一下,摔门而出。
家里的东西最近被砸坏的家具物品已经够多了。
再加一道大门也无所谓了。
管家走上楼,看见房间里被洒得到处都是的汤水,摇摇头,倾身过来担忧道:“顾先生,岑少爷这次没喝药……”
顾子风放在栏杆上的手微微用力,他看着那道还在一晃一晃的门,疲惫道:“没事,喝了那么多年了,一次不喝也没事。”
“医生也说过喝的时间久了,以后就不用喝了。”
顾子风回头,看着乱七八糟的主卧,又道:“让他们进来把这些收拾了吧,还有,铺上新的地毯。”
否则以后岑溪睡觉掉地上,又得受伤。
“是。”
管家一一应下。
顾子风揉着头,往客房走去。
临到开门,他不放心地补充道:“对了,给他留门,他如果回来了,没进我睡的房间,你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好的,先生。”
管家面带笑容答应道。
这两个人,明明互相关心对方的。
却又总是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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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风呼呼地吹,它吹不下来在秋天就已经掉完的叶子,只能疯狂地往行人的衣服里灌,像土匪一样,把人最后一点温暖也要抢走。
岑溪裹紧身上的厚重的棉服,风将他的脸吹得通红,耳朵和鼻尖都蔓延上粉意。
淡黄色在冬天,是娇艳的颜色,将岑溪衬得明艳动人。
但是他的表情极为失落,眼眶还红红的,让热烈的色彩黯淡无光,浮上一层薄纱般朦胧的悲伤。
路灯照下的灯光被微黄,像阳光的颜色。
岑溪吸吸鼻子,像个球一样走进药店。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小苍兰,和雪松如风沙般纠缠。
岑溪突然想起来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岑溪就像是凌霄花,只能依靠着顾子风而活,四年了,顾子风嫌他缠绕得太紧了,不要他了也是应该的。
橡树和木棉同样热烈耀眼,优秀高傲。
岑溪不能同胥珂比。
他看过胥珂在灯光下跳舞的视频,蹁跹若蝶,灿烂惹眼,如同木棉一般,独立自主,和顾子风站在一起,比他般配多了。
想着,岑溪整个人更蔫了。
药店的店员是个小Omega,他看见蔫了吧唧的岑溪,站起身问道:“先生,需要什么?”
岑溪抬眸,目光落到Omega身上,很乖的一个大男孩,眼神清澈单纯。
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岑溪想到自己就是在这个年纪被顾子风迷住,一股脑儿进了顾家的大门。
等到自己二十多岁了,才发现自己是个替身。
多可笑啊。
最好的年纪就浪费在顾子风身上了,但是,他还是喜欢顾子风怎么办啊……
想着,岑溪开始掉眼泪,泪水簌簌地落进衣服里,雾气蒸得他眼前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店员一见他哭了,抬起隔板,慌忙走出来询问:“先生,你怎么了?”
岑溪细碎柔软黑发下的腺体若隐若现,被咬得又红又肿。
店员抬了个凳子,让岑溪坐下,检查过他青紫的腺体,加上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自然想到另一方面,忙道:“先生,您是遇到不法分子了吗,需要我给你报警吗?”
“如果可以,我可以为您拨打Omega保护协会的电话的。”
店员说得义正辞严。
他们都是Omega,处于社会的劣势,加上稀少,所以要互相帮助。
岑溪揉了揉通红的鼻子,摇头道:“我没事,我就是难过……”
店员眼睛大大的,“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说哦。”
药店里空调吹着热气,岑溪感觉身体慢慢回暖。
他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肩膀哭得还在微微颤抖。
连一个外人,都比自己的Alpha要关心自己。
岑溪心情略微复杂。
继而寒意涌上心头。
他声线嘶哑道:“我想要抑制剂……最好的那种。”
要好多好多抑制剂,代替顾子风。
店员大脑宕机了两秒,但还是起身照做。
药店的抑制剂都是一般品牌,对大多数有一定的作用,并没有大医院专门对症下药配制的好。
临到要付钱的时候,岑溪摸着空荡荡的包,才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
身上只有五块钱的纸币。
岑溪面露尴尬,只能摇头道:“不用了,谢谢,我明天再来吧……”
店员瞥见岑溪潋滟红润的眼眶,有些于心不忍,他从货架上拿出一盒药,道:“Omega也要学会自我保护,你需要这个吗?”
岑溪看见药名,接过,翻了下说明书,继而失落道:“这个也不需要,谢谢。”
店员温声道:“这个不要钱,我帮你付。”
岑溪眸光闪烁一瞬,浓重的哀伤涌上来。
他拒绝道:“我的身体用不上,谢谢你……”
岑溪蹒跚学步地走进药店,又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他和顾子风四年了,没有……
从来没有过安全措施,但就是没有。
岑溪不知不觉,又找到了个唾弃自己的理由。
他不知疲倦,漫漫无目的地前行着。
脚底结痂的伤口渗出丝丝的血来,岑溪觉得袜子有些湿润,或许是因为太冷了,把疼痛都封冻了。
岑溪突然发现自己的交友圈竟然匮乏到如此程度了,想要寻求一个人安慰都没有。
他想,自己没遇到顾子风前,都是在谁那里哭诉的……
公交站旁拐角处有一家花店,在黑夜中亮着温暖的光,岑溪看见摆在门口的花。
大多数已经枯败了,精神不济地垂着头。
唯独有三朵向日葵,看上去稍微有点精神气。
岑溪想起了爸爸妈妈。
他以前难过的时候,就是扑在爸爸妈妈怀里哭的。
妈妈会揉着他的头,对他说“阿岑不要哭……爸爸妈妈都在,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惜,爸爸妈妈食言了。
岑溪僵着身子捡起那三朵向日葵,看向即将打烊的店家,怯生生地问:“打折,三块可以吗?”
板子上写的特价五块,但他还要留两块钱坐公交。
店家是个小姑娘Beta,看着岑溪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一软,“可以。”
岑溪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五块钱,请求道:“补我两块,谢谢。”
小姑娘一愣,人还挺好的,给三朵向日葵做了个简易的包装。
向日葵橙黄的花瓣柔软地散开,在路灯下颜色极为明亮,根本不像要枯萎的模样。
“我们的阿岑要像向日葵一样,积极向上,阳光地活着,像个小太阳……”
岑溪鼻腔一酸,连忙别过头去,生怕别人看见了笑话。
正好最后一班公交车来了,岑溪踏上车子,往箱子里面投了才换来的两块钱。
这两块钱崭新的,在他手里还没有捂热。
自己的那五块钱皱巴巴的,像一团废纸,换了人小姑娘三朵向日葵和崭新的两块钱,岑溪觉得自己坏透了。
不值得的……
岑溪紧握着向日葵,泪水肆意地流下。
车窗外景色疯狂后退,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了下来,争先恐后的想要覆盖住什么,但是总有太阳出来的时候,总有雪化掉的时候。
车子到达目的地,岑溪从后面下车。
司机通过后视镜,一直奇怪地紧盯着岑溪,看人情绪低落,最后在车子开走前,大声安慰道:“小伙子,没事昂……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大哥还挺豪爽仗义的。
岑溪对着缓缓开动的公交车招手,勉强挤出微笑做了个拜拜。
看,一个路人给与的温暖都比顾子风那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要动听得多。
岑溪浑浑噩噩地踱步走进墓园。
他有点想爸爸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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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个装满顾子风西装的衣柜。
岑溪眼尖地看到了重新洗过,放置在上面一格的领带。
……胥珂送的。
岑溪眼尾发红,狠厉地扯下来,用牙齿撕咬,拿剪刀剪得稀碎,最后扔进垃圾桶里。
发过一阵疯后,岑溪才安静下来。
慢吞吞地,把所有还带着微弱雪松香的物品像动物筑巢一样拿进衣柜,有衣服,也有洗脸帕,牙刷,顾子风常用的杯子,剃须刀,所有的杂物全部囤在一起。
像一个巢穴,自己临时搭建的,最温暖,也最脆弱的巢穴……
岑溪窝成一团,脊背轻微地颤动着,抱住自己的肚子,警惕衣柜以外所有的事物。
一点风声,钟表的嘀嗒声,都会让岑溪如惊弓之鸟,睁着自己恐惧的双眸,观察周围一切潜在的危险。
等饿了,才会慢吞吞地爬出去觅食。
他可以自己做饭,能尝到水果的酸甜,喝到鱼汤的鲜美,他的味觉没有消失,但心底好像没有感受一样,空荡荡的,胃部的翻涌让他随时随地想吐。
吐出来后,岑溪又会强迫自己吃进去。
要吃得饱饱的,才有营养。
自己好了……才会好。
吃完饭后,岑溪又爬回自己搭建的窝。
雪松香已经淡得快闻不到了。
偏偏顾子风在知道岑溪体检没问题后,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岑溪又睡不着了,他想吃褪黑素或者安眠药。
但是现在不可以了,会有影响的……
岑溪只能抱住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所幸,他还是睡着了。
但他睡得很不安稳,依靠着顾子风施舍的一点点信息素,辗转反侧,双腿胡乱蹬着,想要找一处稍微踏实的落脚点。
一晚上下来,发丝散乱,一身汗津津的。
是保护幼鸟的姿态。
这里,不能受一点伤害。
不知道待了多久,时间对于思维紊乱的岑溪来说,像是一盘散沙,自己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点一点流逝。
他开始迫切希望顾子风回来,不用释放信息素,哪怕是抱抱他,也好啊。
不过,岑溪没有等到顾子风。
在意识彻底昏厥散乱之前,他紧闭的衣柜门被突然打开。
浓烈的安抚性橙花信息素涌进来。
岑溪艰难地睁开眼,眼睛干涩地看着混乱的一切。
被倏然抱离地面,岑溪手脚并用地想要挣扎,又被活活按住了。
房间的白炽灯刺得眼睛生疼,岑溪别过头,眨了眨眼,生理性泪水汹涌地从眼眶坠落,脸庞湿漉漉的全是泪痕。
好难受啊……
像浓浓森林大火袭来,黑烟滚滚,炽热非常,他的身体,肌肤,乃至灵魂都在被炙烤,没人能救他。
没人能救他。
救我……救救我。
岑溪翕动苍白破损的唇瓣,无声地求救,黑暗之中似乎又有一双大手狠狠攥住他的脖颈,让他喉咙中全是血腥气,腥气弥漫,岑溪目光闪烁,继而完全灰败下去。
他被捂住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最后被拖回了深渊之中。
生病了……病入膏肓,让他连求救的能力都没有。
最后,黑云似乎被一缕光破开,晨曦散漫进完全黑暗的世界。
岑溪几近喜极而泣,意识模糊地把头埋进抱着他的人胸膛里,感受着男人略微慌乱的心跳。
信息素一波高过一波。
岑溪的表情茫然了一瞬,是先生吗……?
好舒服的味道,想永远溺死在这里面,岑溪几乎本能地双手指节泛白,紧紧抓住何清文的衣袖,想要这个温暖在自己身边多停留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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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文恍惚中听到岑溪的嘤咛,他慌张地贴近耳朵,唤道:“岑溪,你说什么?”
岑溪重复:“先……先生。”
何清文内心突然涌上一股挫败感。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他也知道岑溪说的这个“先生”不是自己。
他还真是……任劳任怨给别人做了嫁衣。
何清文抱着人坐进车里,让Beta司机快点开车去医院。
冷静下来后,掐着岑溪柔软白嫩的面颊,恶狠狠道:“岑溪,你睁开眼睛,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他才不是那个狗渣男顾子风!
岑溪环抱着何清文的腰,爬上何清文的腿,坐直身子,脑袋靠在Alpha的肩膀上,闻着上面源源不断的信息素,贪婪道:“先生,要更多,不够……”
说着,岑溪慢慢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小苍兰像烟花爆竹一样在封闭的车厢内散开。
何清文身躯一震。
操!
他难耐吩咐道:“车,开快点!”
“是!”司机加足马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生怕自己老板憋死在车里了。
到了医院,何清文用自己仅剩的理智,把岑溪送进了高层隐私性很好的医院部门。
看着人被推进病房急救,他才靠着墙,大汗淋漓地胸膛微微起伏。
差……差点没忍住把人在车上办了。
高契合度,太吓人了。
即使最清醒最自制的Alpha也难以抵挡命中注定的诱惑。
一路过来,岑溪的信息素误伤了不少病人。
A级Omega的威力可不是盖的。
本来这个世界Omega数量就稀少,S级和A级就更是珍稀了。
路过的地方乱作一团,医生推着担架,把受到影响的低级Alpha赶紧抬走注射镇定剂。
司机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瓶水,转了一半瓶盖递给何清文。
“何总,喝口水吧。”
何清文完全拧开瓶盖,刚要仰首把水往嘴巴里灌,却被金属挡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还带着止咬器。
何清文解开固定在后脑勺的冰凉的铁扣,咕嘟咕嘟喝下水冷静片刻。
还好他那天多留了个心眼,让人一直观察岑溪这两天的一举一动。
他的人在外面别墅守了两天,岑溪一直没动静,别墅也没见其他的佣人出来。
何清文接到消息,心中咯噔一下,察觉事情不太对劲,加上岑溪又才从心理医院出来,他立刻放下公司的事物跑过来。
还好他来得早,否则岑溪精神错乱到人都会认错的模样,估计要出人命了。
想到这儿,何清文就忍不住把顾子风按来捶一顿。
什么玩意儿!
自己的Omega在家里不知死活,他倒好,陪着白月光在国外逍遥快活。
还说拍摄什么公司宣传片,接轨国际。
妈的,去TM的接轨,分明是出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里面的医生护士才走出来,神色却有些凝重。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到手里还提着黑色金属止咬器的何清文身上,拧眉道:“你不是病人家属?”
何清文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迈开修长的腿,毋庸置疑道:“病人没有家属,我是他朋友,宜城何家的,有什么事情给我说就好了。”
医生愣了一下。
没有家属,那腺、体上的终身标记是怎么回事?
还有……宜城何家。
普通人不会直接这么介绍自己,那就只有那个何家了。
医生面上带了些尊敬,轻声道:“你好,何先生,病人情况有点严重,来,我们到办公室里,坐着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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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风蹭了蹭岑溪全是冷汗的额头,正要帮忙,岑溪又扯着他的手,放在了柔软的肚子上。
岑溪艰难道:“先生,想要更多信息素……好难受。”
江昀声终于忍不住了,道:“顾总,要不,我去找一个Beta司机?”
总裁夫人的信息素太浓烈了,他刚刚差点没抵抗住,要不是岑溪一个人在车里不安全,他早就跑了。
现在,还要再来一个S级的Alpha,他要失去理智了。
顾子风不容置疑道:“别人我不放心,你把车停在暗处,然后出去,守在外面,警惕路过的人。”
江昀声:“……”
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快速地把车更隐秘的地方,在监控死角,而且光线暗淡,绝佳。
江昀声逃荒似地拉手刹下车,在外面颤着手点了根烟。
真TM刺激,总裁开车,自己现场听。
车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岑溪缓慢地喘着粗气,灼热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纠缠。
顾子风呼吸重了几分,他吻了吻岑溪汗湿的额头,再低头咬了咬粉嫩的耳垂,道:“还说回去,没有我,车开到半路,你就得失去意识了。”
岑溪冷汗涔涔,抿唇一言不发。
很奇怪,并没有平时的感觉。
肚子像有块大石头绑在腰间,拼命地拉着自己往下掉。
岑溪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他是很想要顾子风的信息素,但似乎不是因为发热期。
岑溪抓住顾子风里面的白衬衫,虚弱迷茫唤道:“先生……”
血腥味蔓延在两人的呼吸间。
流……流血了。
顾子风瞳孔骤缩,声线颤抖地唤道:“岑岑?”
江昀声被叫回车子里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三?三分钟!
这跟他想象中虎虎生威的顾总不太一样啊!
岑溪没再靠在顾子风的身上,蜷成一团,头倚在车窗边,眼睛紧闭,一双浓密湿润的眼睫颤动,像一只脆弱的蝴蝶,随时都能消逝。
江昀声吞了下口水,通过后视镜,看见了顾子风雪白的衬衫上刺眼的血迹,尝试地问道:“去医院吗?”
这是……弄伤了吗?
顾子风偏头看向另一边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道:“去检查一下吧。”
岑溪睁开眼,摇头道:“不用了,估计是外界因素引起的假性发热,至于伤,上点药就行了。”
外界因素等于何清文。
顾子风看着岑溪苍白如纸的面容,劝道:“还是去做个全身检查,害怕有其他的问题。”
其他问题?
是指攻击性信息素对自己造成的伤害吗?
岑溪用力掐着指尖,平静道:“没事的,你压制我的情况又不是没出现过,上次不也是什么事都没有……”
驾驶位的江昀声,看似在认真开车,实际上把耳朵都竖了起来。
岑溪暗指的事情是上次发热期。
顾子风握住岑溪冰凉的手,解释道:“上次是不得已为之,否则你的脚就被玻璃渣扎废了。”
岑溪眼眸一片苍凉。
“那这次也是不得已吗?”
顾子风的手上用了力,“这次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对不起。”
岑溪别过眼,把手从顾子风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来。
疲惫道:“我想先睡一觉,先生,别说话了……”
顾子风一噎。
不再吭声。
江昀声则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岑溪将手放在膝盖上,手指隔着布料摩挲过破皮的肌肤。
偷听的小苍兰落荒而逃时,摔倒了。
很痛。
心也痛。
岑溪的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无声无息。
岑溪两条纤细的胳膊挂在顾子风的脖颈,顺从地让他把自己从车里抱上楼,两条腿晃啊晃,下身用毛毯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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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看见这一幕,吓了大跳,忙问:“顾先生,岑少爷这是怎么了?”
顾子风将人放在床上,扯了被子把岑溪盖住,吩咐道:“受了点伤,劳累把医药箱拿上来。”
“好好,马上。”
管家忙不迭将医药箱拿了上来。
上面备着各类的药,是岑溪习惯在家里备着的,有时有个小感冒,或者胃不舒服,吃点药就好了。
做菜切到手,摔倒,里面也有跌倒损伤药,能应急。
岑溪感觉已经没怎么流血了。
那种隐隐的痛感轻了许多。
顾子风将门关上,脱掉沾了血迹的衬衫,领带也多多少少蹭了点。
他皱眉将衣服丢到筐里,勉强穿了家居睡衣,才打开医药箱,拿出专门的药和棉签。
“脱了,我帮你看看是不是撕裂伤。”
顾子风站在床头,神色凛然,抿着薄唇,矜贵优雅,实在想不到他还会做这种降尊纡贵的事情。
床边多了几张染血的纸。
岑溪在床上挪了挪身子,紧张地拉住被子,低声道:“先生,没事,我自己来吧。”
顾子风身形微愣,半晌,把药放在规规整整地床头。
他看着扭捏的岑溪,眸色漆黑深沉,然后,薄薄的唇瓣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怎么,你哪里我没看过,现在却不行了,是要那个所谓95%来,才肯敞开你的腿吗?”
岑溪没有反驳,似乎是觉得没有什么反驳的必要。
他低垂着眼眸,避开顾子风高高在上审视的目光。
床边的手机振动响起,打破了两人的表面的平静。
岑溪弯身,捡起离自己不远的手机,把电话递了过去,轻声道:“先生,你的电话。”
顾子风脸色冷沉地接过。
是江昀声,应该是公司的事情。
他点击接听,顺手推门出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岑溪一个人了。
岑溪扭动脑袋,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
原来一个人心在深渊时,连阳光都觉得是冷的。
花园里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生机勃勃,而岑溪的房间里却只有孤寂。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检查。
没有伤口……不是因为那个。
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结合上次发热期发生的事情,岑溪青灰的脸庞显出一丝希望。
但似乎想到什么事情,他的神情又迅速暗淡了下去。
对于一个不被疼爱的Omega,就算是真的,又有什么用呢?
厨师给两个人做了晚饭。
岑溪安静地坐在座椅上,喝着清淡的汤,他的脸色仍旧苍白。
换上宽大的睡衣后,就更显瘦骨伶仃,一举一动间,都可以看见衣领下凹陷的颈窝,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像一朵需要人小心翼翼供养的花,不管是浇灌过多,还是推出去多晒两次太阳,似乎就会枯萎。
这一点和胥珂不太一样。
毕竟胥珂身体健康,在哪里都能散发他清冷的月光。
顾子风用公筷夹了块排骨放在岑溪的碗里,冷声道:“吃了。”
排骨炖了很久,轻轻一咬就能脱骨,肉质鲜美,瘦肉也不会塞牙。
岑溪戳了两下,并不想吃。
顾子风抬眸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自己的Omega,跟着我,连口饱饭都吃不起,瘦得跟皮包骨有得一拼。”
皮包骨?
岑溪伸手捻了捻自己手臂上的肉,没多少肉,但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他低头将肉吞入喉咙中,肉挺香的。
岑溪迟钝地嚼着,以前吃到好吃的,内心都会升起一种满足感,但好像,现在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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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溪撒谎了。
根本没有什么Omega高中同学。
他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如果现在孤孤单单的回别墅,佣人和管家就会知道他被爽约了。
他所精心对待的纪念日因为另一方的缺席被砸得稀碎。
被抛弃的Omega是会引起人们的怜悯的,岑溪会受不了那样的眼神。
这种眼神会让他回忆到从前。
父母去世,他一个人孤零零跪在灵堂,周围的大人都在说“可怜”。
的确可怜。
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可怜的。
没有得到爱的孩子也是。
岑溪开了一间房,用的自己的卡,如果用顾子风的,银行很快就会发短信,说他在哪里订了房。
撒谎确实能够省去很多麻烦事。
岑溪看着手机上银行卡的扣款信息,父母死后,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
不过他势单力薄,差点没守住。
直到后来遇到顾子风,强悍霸道的Alpha轻而易举地帮他抢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是在人生的低谷被顾子风抱起来的。
岑溪爱顾子风,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岑溪觉得有些累了。
爱情是会让人累的。
他没有选择很大很豪华的酒店,而是那种中中平平的,有一扇通风的窗户,床能勉强挤下两个人的宾馆。
这个房间小小的,会给他一种安全感。
很奇怪的安全感。
岑溪站在窗边,厚重的窗帘随风摆动,下面是还亮着灯的城市,宽阔的沥青路上,时不时穿过两三辆车子。
城市永远不知疲倦,似乎总是亮着。
他站得离窗户越来越近,玻璃窗是那种推拉式的,站得近一点,就会有种半边身子都在外边的凌空感。
会让人脚发软打颤。
岑溪弯下脊背,靠在窗台下,楼下会路过晚归的行人。
树叶挡住岑溪的视线,路人走近时,就像进入绿色通道,等岑溪再找到他们时,他们已经从树叶的另一边出来。
留给岑溪一道背影。
又是背影。
风呼呼吹过,带起树叶的沙沙声,鸟雀在枝头跳跃,啁啾叫唤,声音悦耳。
风有些大了,树上黄绿色的叶子掉落,下方的小巷好像下了一场大雨。
岑溪突然发现,掉落的叶子不是枯叶,而是嫩芽,象征新生的嫩芽。
冬天不知不觉地过去了,雪人化了,火红的围巾埋在污水中,春天来临,黄桷树抽出新芽。
黄桷树是有记忆的树,春天在中,便会在春天落叶。
再过段时间,就会开出馨香的花。
岑溪揉着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快好了,这块疤痕落下,皮肤上就只会留下浅粉色的痕迹。
割裂的伤口快要愈合,为什么心口还是很痛。
就像有一条新伤,恐怖刺痛地在胸口蔓延。
好难受,又开始痒了……
想要从楼上跳下去。
*
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岑溪猛然把窗户关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溺水的人,憋得满脸通红,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置身火海,好不容易呼吸进去的空气,开始灼伤他的口腔,喉咙,肺部,烈火要把他从里面,从五脏六腑开始燃烧。
眼前越来越模糊,岑溪艰难地爬起身,想要找一个更小更安静的房间,把自己蜷缩起来,像猫钻进猫窝。
房间里有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柜,是提供给住宿的客人挂衣服的。
岑溪莽撞地抱着被子冲进去,把门关上了,世界更黑暗了,伸手不见五指。
在只能侧躺的衣柜里,岑溪瘦弱的身体紧紧贴着冰凉的木质柜门,上面还有幽幽的霉气,和潮湿的空气混着在一起,仿佛能黏稠成实质,钻进他的鼻腔中。
胸膛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和摇摇晃晃的衣架一起发出声响,仿佛同频共振,怪诞得让人想逃离。
岑溪更害怕了。
他没由来地害怕幽静空间里的声音,心跳也不行。
小Omega把自己团成一团,裹挟着被子,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被任何人发现。
顾子风也不行。
不能被任何人找到,会被抓走的……
身上的痒越来越严重,岑溪把自己的指甲提前剪掉了,用力地摩擦在白润的皮肤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不能止痒……
岑溪焦躁茫然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力气大得想把头皮也扯下来。
他想哭,可一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呜呜呜”地叫,像雨夜被抛弃在垃圾桶的小狗,只能躲在纸盒子里,又饿又困。
岑溪茫然地低头,牙齿啃噬着手臂上的肌肤,咬出一排牙印,津液和泪水混合,整个人狼狈不堪。
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从衣柜里的缝隙溜出去,像水一样,收都收不回来。
岑溪抱住自己的膝盖,全身颤抖着,他终于咬着唇嘤咛出声。
他的声线凄凉的仿若破碎。
他喊:“顾子风……”
“先生……”
“老公……”
一个衣架晃晃悠悠地掉下来,落在他的被子上。
衣架是铁丝加木头组装的,有尖锐的地方,比自己的指甲好用得多。
……
上下两层楼和旁边的Alpha住客被这浓烈优质的信息素勾得快发情了,等级低一点的Omega被压制得脸色发白。
一个宾馆,鬼哭狼嚎。
客房经理确定是岑溪一个人在房间里,而且怎么叫都不开门。
他们才采取了强制措施。
房卡打开门,床上空荡荡的,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Alpha和Omega被分散,几个Beta进去搜寻。
在看到衣柜下方滴滴答答流淌的鲜血时,他们脸色大骇,急忙拉开柜门。
手臂和小腿上汩汩冒着血的Omega滚落了出来,像一个重物,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脸色惨白,仍然抱着自己,他似乎已经清醒了。
对着几个被吓坏的Beta抱歉道:“对不起啊……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的声音有低又软,带着颤音,可怜又无辜。
直到这一刻,岑溪才反应过来。
他又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有自残倾向。
当初爸爸妈妈抛下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把自己藏起来的。
不过并没有这样惨烈过。
二度抛弃的感觉,远比第一次要痛心得多。
因为,痛苦在叠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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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风是深夜接到电话的。
电话号码是岑溪的,但是打过来的人却不是。
顾子风听到对面陌生的声线,微微皱眉。
“您好,请问您是岑溪的家属吗?”
顾子风心中咯噔一下,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但是在熟睡中被吵醒,让几天没休息好的Alpha狂躁不安,他按压下升起来的不耐烦,道:“怎么了?”
在听清楚对面说的情况后,顾子风抓起衣服往医院赶去。
到时,岑溪正乖乖巧巧地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像幼儿园放学的小朋友,等着家里人来接。
他的手臂和小腿上缠着纱布,在衣袖和裤管里藏着,显得他整个人臃肿了些。
顾子风一到,就冲到岑溪面前,看着人还好好地坐着,并没有电话里的人说的那么严重,他才微微放下心来。
他还以为受了多严重的伤,连打电话都需要别人来代劳了。
感觉到头顶的阴影,岑溪默然抬起头,目光在触及Alpha冰冷的视线时,想说的话哽在喉咙中,像是被掐了脖子,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顾子风跑得气喘吁吁,他脱下外套西装,结实的胸膛微微起伏,即使没有散发信息素,但是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还是会让人微微愣神。
他高大的身躯和周身阴郁的气质在医院走廊,是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多看两眼的程度。
“你不是在和你的同学在一块儿吗?”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的说,你是在宾馆被送到医院的,还在释放求爱的信息素?”
顾子风来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而是质问。
每一个字落在岑溪耳朵里,最后都化成实刃,刺破他的心脏。
岑溪微微抬眼,定定地看着顾子风。
他爱了四年的Alpha,却把他当作替身四年的Alpha。
顾子风敏锐地在里面捕捉到一种失落,他软下声音,发现自己太过咄咄逼人,半蹲下身子,和岑溪的目光平视。
“岑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顾子风的手指抚过岑溪咬得红肿的唇瓣,破皮的唇瓣手感并不柔软,反而有些粗糙,有磨砂感。
像在粗粝的石头上抚摸过。
岑溪的眼睑垂下,眼尾是信息素释放过度而引起的余韵情潮,红红的,像……红色的围巾。
顾子风想起了一个多月前还是大雪的城市,那个戴着红围巾的雪人。
岑溪偏过头,躲过顾子风怜惜的抚摸,颤声问:“我撒谎了,我没有什么同学,我就是去宾馆了,你会怪我吗?”
他话故意不说完,没说去宾馆干嘛了,留下一点令人遐想的空间。
果然,话音刚落,顾子风的脸色就变了,他深邃的眼眸闪烁着寒光,仿佛岑溪说错一个字,他就能立马将人绞杀。
他的手指往下,指腹摁着岑溪唇下的痣,略微有点痛。
他问:“你去宾馆究竟是干嘛了?”
顾子风目光向后移,另一只手伸向后颈,在柔软碎密的黑发间找到了。
疲软地耷拉在后颈,因为信息素释放过度,软哒哒的,并不充盈。
这就证明不在发热期。
而不是发热期就胡乱释放信息素的Omega,示情节严重与否情况,会被安上危害公共安全罪的罪名。
是附近的租客看他受伤了,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才没有选择报警。
不然,顾子风现在应该是被警局致电,来局子里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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