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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

少吃亿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很多网友对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非常感兴趣,作者“少吃亿点”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陶眠顾远河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急着赶路。闲逛许多天才姗姗来到此地,碰巧楚流雪还不在道观。他心想不在正好,就当来游览了。误打误撞入了这片桃林,看见的就是一只肥美的公鸡在啄来啄去。......

主角:陶眠顾远河   更新:2024-06-09 23: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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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陶眠顾远河的现代都市小说《精选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由网络作家“少吃亿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很多网友对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非常感兴趣,作者“少吃亿点”侧重讲述了主人公陶眠顾远河身边发生的故事,概述为:急着赶路。闲逛许多天才姗姗来到此地,碰巧楚流雪还不在道观。他心想不在正好,就当来游览了。误打误撞入了这片桃林,看见的就是一只肥美的公鸡在啄来啄去。......

《精选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精彩片段


他扯着嘴角,咧开一个苦涩的笑。

“没关系,反正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骗骗徒弟行,别骗自己。我现在说顾园两个字,你不难过?”

陶眠又开始呜哇,楚流雪叹气。

“看吧,没必要劝自己淡忘。难过的时候就哭,能哭出来说明你还是个人。”

“听起来好像在骂我。”

“别多心,就事论事。想想啊,你这么大年纪了。万一真的修炼成没有七情六欲的老神仙,那得是多无趣一老头,我可要跑路了。”

“……最起码我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

“但你的心已经荒芜了。”

手中的狗尾巴草断了,楚流雪又挑选了一根好看的拔出。

她说你跟我讲讲皇帝的故事吧。

于是陶眠开始讲,从他第一眼见到陆远笛,那时她在偷他养的鸡。

她被迫留到山上,修习练剑,直到出山。

后来的故事便人人传颂,她勤政爱民,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最后她回到桃花山,回到一切的起点。

陶眠回忆起他背着陆远笛在山上闲逛时,陆远笛问他的话。

小陶,我是个好孩子吗?

是。

是个好徒弟吗?



是个好皇帝吗?

是。

陆远笛就笑了,心满意足。

真好,那我现在终于可以谁都不是了。

陶眠讲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天际升起一轮红日。夜色褪去,桃花山笼罩在一片暖金色中。

仙人遥望这那灼目的光华,眼瞳被映成浅淡的棕。

他站起身,衣袖拂过草叶的声音引得少女转头。

“要回去了?”

“嗯。”

“不难过了?”

“难过,”陶眠顿了顿,回首望向墓地所在的方向,那里也被朝霞染成赫赫之色,两座墓碑依傍着,“但她得以归家,于我已是莫大的宽慰。”

半生消磨,终是落叶归根。

……

下山之后的小陶仙人,完全看不出那日的悲痛欲绝。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每天被楚随烟乱飞的剑吓醒,再被楚流雪胁迫着起床用早膳。

天尽谷的人依旧不肯放弃带少谷主回去的想法,他们的人换了一拨又来一拨,陶眠撞见几次。

每次他都当作看不见,这是徒弟的私事,轮不到他插手。

他信任自己徒弟能够妥善解决。

果然,每次楚流雪都把人打发走,不惊动陶眠,也不对他言说。

两人心知肚明,权当没有这事发生。

唯独有一次,楚流雪到山里采药,楚随烟又不知去何处戏耍,道观只剩陶眠一人。

天尽谷来人了,被他撞了个正着。

在桃花观的西侧有一片小的桃林,那片结的桃子比山里的都要甜。陶眠今日闲来无事,牵着观内仅存的黄答应出门溜达。

陆远笛离世不久,乌常在也撑不住了。

黄答应是一只三黄鸡,走路趾高气昂。用绳是拴不住它的,陶眠只能恭敬地把它请出门。

桃林中,他撒了一把饵食,便利落地上了树。

苏天和前来找少谷主,没见到人,烦闷不已。他是被亲爹勒令来的,说不找到少谷主就别回家。苏天和不止一次劝他爹放弃。那小姑娘志不在此,没必要强求,爹你就是古板,实在不行你把位置接来呗。

然后他爹就把他一扫帚从屋子里扫出来。

赌气来到人间,苏天和也不急着赶路。闲逛许多天才姗姗来到此地,碰巧楚流雪还不在道观。

他心想不在正好,就当来游览了。

误打误撞入了这片桃林,看见的就是一只肥美的公鸡在啄来啄去。


彼时的薛瀚只是陶眠在路边捡到的一个小孩子。

或者说……小妖怪。

那次是顾园在山上玩时,不小心被一种罕见的毒蛇咬伤。解毒的药草有几味山中采不到,陶眠不得不只身前往镇上的药房抓药。

待他提着一串药包出门,原路返回,路过一处拐角时,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扑住了腿。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乞丐,陶眠给些钱就罢了。但那孩子不知先前受了怎样的虐待,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双腿都是勒痕烫伤,还有利器割过后愈合的疤,惨不忍睹。

陶眠都走出拐角十几步了,想起小孩的一身伤,咬咬牙,转身又回到原地。

男孩仍在,只是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陶眠把药包收进芥子袋,一边责怪自己,迟早因为心软把自己坑死,一边背起那瘦弱的小孩,寻了处医馆,给他看病。

捡来的孩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饥饿晕过去罢了。既然没有病,陶眠想着给他怀里偷偷塞些钱,自己离开便是。

没想到当他刚准备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送给男孩之时,后者却睁开眼睛,醒了。

醒了更好,陶眠把他的想法一说,希望男孩拿这些钱换点吃的。

他要回山上了,徒弟还在等着他。

结果小孩拽住他衣服的一角,一言不发,也不掉眼泪,只是默默地盯着他。

很倔强,也很卑微可怜。

陶眠的头开始痛。

他是长生者,活了一千零几岁,自然明白不能随便结下尘缘的道理。有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徒弟已经很麻烦了,再来个身世不明的小孩,他还要不要过以前那种潇洒自在的日子了?

陶眠强迫自己不能心软,把小孩的手从自己的外衫拿开,跟他讲道理。

“你看,你我素昧平生。我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算是对这一场萍水之逢有个交代。这样好不好?”

小孩眼中的光彩黯淡下来,重新躺回榻上,虾米似的蜷缩起身子,手臂环抱住自己。

陶眠闭着眼睛不肯看,把钱袋塞给医馆的大夫,头也不回地离开。

……

不到十个数,他又大步流星地从门外跨进来。

“罢了罢了,帮人帮到底!我给你找个好去处,之后就别来招惹我了!真是服了我自己……”

他碎碎念叨着,又把小孩背起来。

初秋时节,长空一碧。金黄落叶铺满医馆门前的石板路,正是橙黄橘绿的好时节。

即便许多年过去,薛瀚阖上双眼,依旧能跨越时光,感受到那日洒在脸上的融融暖意。

故事的开始分明如此美好……

然后急转直下。

陶眠当时的确如他所承诺的,将小孩送到了他在凡间一处认识的人家。

这家夫妻是做买卖的,多年无子。陶眠曾经帮他们驱过邪祟,夫妇两人知恩图报,逢年过节都要送些礼物来桃花山。

陶眠知道这对夫妻一直希望有个孩子,正好,把捡来的小孩送过去,两全其美。善良的夫妇二人并没有嫌弃小孩一身的旧伤,反而因此对他十分疼爱,给他起名为薛瀚。

知根知底的家庭,陶眠也放心,就将这孩子留在了薛氏夫妇的府上。既帮助了孤苦伶仃的孩童,又还了他们夫妻赠礼的人情,算行了两桩善事。

随后他就回了桃花山,再没有主动探望过小孩。

小陶仙人心里想的是不能过多干涉薛瀚的人生,既然有了好人家收留,那么他的使命便完成了。


楚流雪没想到,陶眠真的是帝王之师。

在他的诸多谎言哄骗之中,唯一一条最像瞎话的,竟然是事实。

眼下他们住在宫中一个本该为妃子入住的寝殿。陆远笛是个工作狂,心里只有国事没有私事,大臣们上书请求她留后,通通被她否掉,还把人骂一顿。后来为了糊弄,她过继来一对兄妹养在深宫。孩子是什么模样,她都未曾正眼瞧过。

天子勤政克己,皇宫内外对此一片赞誉之声。新帝登基血流成河的过往,被掩盖在白纸墨色中,烟消云散。

像楚流雪这般大的孩子,仅是盲目地崇拜着帝王。此时他们正在殿外的一处水榭廊亭,师徒对弈。楚流雪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陆远笛的一举一动,又不可避免地瞄见旁边懒散的陶眠。

陆远笛腰背笔直如剑刃,一身绛紫袍服,单手执子。对面的陶眠则没个正形,几乎是融化在靠椅之上,一刻钟换十几个姿势还嫌硌身子,又唤人添几个软枕给他。

能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恣意……楚流雪甚至怀疑陆远笛是不是欠了他好几条命。

他们二人已经足足下了半个时辰。陆远笛平日事务繁冗,过来见陶眠都是挤出来的时间,匆匆一面。除了下棋,就是品茗、赏花……两人都不多话,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安静地共处着。

楚流雪曾私下问过陶眠,陆远笛是不是寡言的人。

“她?”陶眠闻言笑了,“她小时候比你还闹。”

陶眠当时正在盘玩一个金贵的手把件,鼓捣一会儿就嫌无趣,随便丢进镂空的雕花篮子里。他来到这金碧辉煌的宫廷,天子以最尊贵的礼节相待,一批接一批的贵重礼物送到他面前任君挑选。陶眠某日顺口说了一句想看腊梅开花。此花的花期在寒冬早春,现在正值盛夏,哪里能有腊梅开。

他脱口而出之时也没当回事,陆远笛不在场。结果这话不知怎得就传到天子耳朵里,次日清晨,陶眠的房内就多了一树盛放的腊梅。鹅黄的花瓣飘落在他掌心,陶眠用手指捻了捻,垂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

自那之后,小陶仙人的话愈发少了。

在楚流雪的眼中,陶眠这人很怪。他外表看上去朴素无华,却是个富有的人。说他不在乎身外之物呢,在某些时刻又显得很爱财。入了皇宫之后就更怪了,皇帝恨不得把自己的宝库划给他一半,他却始终神色淡然,再稀有的宝物都无法让他展颜。

对于现在的陶眠而言,和陆远笛说话他都要字斟句酌。徒弟的心意是好的,但陶眠察觉到这心意背后是一道深渊,一双漆黑的眼。陆远笛得到帝位,她终于不必再受屈辱欺凌,她得偿所愿。

可她心中所求……真的是这些么。

陶眠不敢深想。

他了解自己的徒弟。陆远笛要万人之上,他给得起。

倘若陆远笛索求更多呢……

楚流雪发现陶眠近来最轻松快活的时刻是和他们四个小孩子玩乐,她、楚随烟,还有皇宫仅有的一对皇子皇女。那对兄妹是龙凤胎,哥哥沉稳,妹妹活泼,都是十岁大的孩童。

陆远笛对这兄妹二人并不上心,宫中的侍女又过于谨小慎微,两个小孩难得见到同龄人,还有像陶眠这样特别的大人,很快与他们熟络起来。

与其说陶眠带四个小孩,不如说是四个小孩哄他这个大人玩。

“站好站好,都站成一排。”

陶眠独自斜在贵妃榻上,手中价值千金的乌骨泥金扇被他当什么不值钱的玩意,猛敲两下木榻的边沿。

四个孩子按照个头高低,整齐排成一列。最高的是小皇子陆远,其次楚流雪,第三是拘谨的楚随烟,最后是笑嘻嘻的小公主陆瑶。

“今天的早课是……嗯……你们四个,一人讲个笑话听听。”

陆远皱眉,楚流雪翻白眼,楚随烟无措,陆瑶茫然地问笑话是什么。

“快点快点,讲不出来不许下课。”

陆远叹一口气。他不是个擅长幽默的人,但为了配合陶眠,只好绞尽脑汁地想。

“我先来吧。从前有个人和风比武,他赢了,但是连病半月。为什么?因为他伤风了。哈哈。”

“……”

楚流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陶眠严肃地用手指弹了下陆远的额头。

“小皇子,不是什么笑话后面加上‘哈哈’,就显得好笑了。”

“小陶道长教训的是。”

陆远又是无奈叹气。

接下来轮到楚流雪。

楚流雪本来死都不愿讲,但她不讲陶眠真的能耗到她死,于是她屈服了。

“有只青蛙叫小黄,有一天它被马车轧死了。临死前它大叫一声‘呱’,从此变成了小黄瓜。”

“……”

不用别人尴尬,楚流雪自己都簌簌冒冷汗。

陶眠无甚反应,看向楚随烟。

楚随烟十根手指缠在一起,支支吾吾地讲了一个笑话。

“有一天,儿子问爹爹,我有大伯二伯三伯五叔,为什么没有四叔呢?四叔死了吗?爹爹说对,四叔被你孝死了。”

“……”

楚随烟被这股冷淡的沉默搅得不安,他看向陶眠。

陶眠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直不起腰来。

楚随烟:?

他讲的笑话这么成功吗?

结果陶眠拍了拍楚流雪的肩膀,说小黄呱,太好笑了。

楚流雪:……

“你反应真快。”

最后轮到陆遥,小公主天真烂漫,仰着头问陶眠。

“小陶,我不会讲笑话,你看我像不像个笑话?”

陶眠沉默,拍了拍陆遥的小脑袋。

“你够诚实,这把算你赢。”

听足了笑话的陶眠似乎心情好了不少,他让几个小孩自己找地方坐,说礼尚往来,他也讲个笑话。

陶眠的笑话铺垫很长。

他说从前有座桃花山,山里有个桃花观,桃花观里有个桃花仙,桃花仙人养了一只大白鹅。

大白鹅是一只长寿鹅,它活了两百多岁,仙人也舍不得把它炖了补身体,任由它每日欺猫斗狗,渐渐长成村中一霸。

有一天,村里人买来一只小母鹅。小母鹅瘦弱又灰扑扑的,看上去就是营养不良鹅。但大白鹅不嫌弃啊,它不欺负猫了,也不啄狗了。它把它的口粮分一多半,叼到鹅笼外,守在小母鹅身边,看它慢慢地吃东西。

小母鹅的羽毛渐渐密起来,身子也圆润。大白鹅欣慰地看着自己养大的小鹅,它想,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平安快乐地活,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奢求的事呢。

后来小母鹅在村子里消失了,留下空荡荡的一只鹅笼。它大抵是被卖掉了,或是被主人家炖了,还可能化作妙龄的女子袅娜地远走了。大白鹅什么都不知道,它伤心啊,接连几日食欲不振。仙人也难过,放它去外面散心。

大白鹅过了七日归家,重新振作精神,好似之前无事发生。

很快,村里又来了一只小鹅。仙人不要大白鹅去看,大白鹅就偷偷去。照例,把它的食物分一半给它。

陆遥是好奇娃娃,她第一个举手。

“小陶小陶,大白鹅那几日看到了什么呢?”

陆远略略思索。

“难道是发现了之前那只小鹅找到了好人家?不过一只鹅,本来也是被农户买来生蛋或是吃肉……”

楚随烟被气氛带动,一并思考起来。

“离开七日归家,说明它并未走远。或许它做了什么?比如救走了那只鹅。”

楚流雪是四个孩子中反应最平静的。

“或许它只是想开了。”

陶眠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怜惜地托住一枝腊梅,它已经消耗了生气。这本不是应该绽放的季节,它错误地盛开了。

陶眠说那只鹅什么都没看到。

孩子们惊呼不可能,小陶道长又在编瞎话哄小孩。陶眠两只手抵住他们前仆后继的身子,叫嚷着让他们听他说完。

陶眠说那只鹅没有看到它的鹅,也没有看到别的鹅,总之,它来到桃花山地界的边缘,一片鹅毛都无。

不见鹅,唯有一片柔弱的花瓣,飘落在它橘红色的喙。

那片花瓣并不美丽,边缘枯黄了,还残缺一角,在春意盎然的时节,它看上去那么不起眼,零落成泥,或是顺流而行,总之是再平庸不过的下场,和这满山的花一样。

可是鹅在想什么呢。

鹅在想它也有含苞的时分,曾盛放在晴空之下。它想凋零和离别既然是在所难免的,至少让它在某一刻,路过那朵花的绽放。

三个孩子听得云里雾里,他们暂且不能懂陶眠的话。只有楚流雪在沉默后问,鹅不会说话,这是仙人编的吗?仙人真的养过一只鹅吗?那站在落花下的,是鹅还是仙人呢。

陶眠浅笑不语。

楚流雪发现,自从那日莫名其妙的讲笑话大会之后,陶眠的心情神奇地变好了。在这金丝玉线编织而成的囚笼中,他怡然自得,仿佛回到桃花山。

冷静自持的天子反倒失去了她的从容,她似乎变得患得患失。她开始频繁地要求和陶眠见面,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甚至半天都耗在这里。

依旧是下棋品茗,陆远笛却心神不宁,连楚流雪这样的孩子都能察觉到。

“远笛,静心。”

陶眠经常这般轻声提醒。

事态急转直下,所有人都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前因后果。陶眠就这么被陆远笛关了起来,关在天牢。


陶眠教给二丫的第一个道理,是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得享受劳动才行啊,二丫。”

陶眠重新回到他的懒人躺椅,舒舒服服地扇着扇子。徒弟二丫在旁边劈柴,龇牙咧嘴。

恨不得咬掉陶眠身上的一块肉。

她错了,真的错了。如果一开始没有迷路,就不会来桃花山。

如果没有来桃花山,就不会偷鸡。

如果没有偷鸡,就不会被陶眠抓住。

如果没有被陶眠抓住,她就不会被强制执行六时辰工作制。

什么五星待遇尊贵享受都是骗人的!

享受的只有陶眠一个人而已!

“浮躁。师父那是在享受么?师父是在闭着眼睛天人感应,与万物齐一。你太年轻,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

陆远笛猛翻一个白眼。

“小孩,别不服气。当年你大师兄顾园也是这么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走出来的。不是我在忽悠你,顾园是什么天资,尚且虚心求教。你的天赋不及你师兄的十分之一,莫要张狂。”

陶眠摇着扇子,闭目叹息。

“你算是为师带过最差的一届了。”

陆远笛哪里会听他瞎掰,说不准顾园当初是被陶眠哄骗了,就会憨干。

这骗子仙人!

“你真的是青渺宗前前宗主顾园的师父?”

“如假包换,不信你可以问问他的邻居程驰。”

“……程宗主不久前仙逝了。”

“唉呀,”陶眠用蒲扇轻敲自己的下颌,“死无对证。要不我让他给你托个梦?”

陆远笛打了个冷颤。

“免了免了,我受不起。”

午后阳光暖融融的,烤得人身子发懒。陶眠半睡半醒之际,念起二丫上山已有三月多的光景,劈柴挑水烧饭喂鸡,基本功差不多了。

他从怀中掏出三本蓝皮的秘籍,扔给小徒弟。

“徒儿,为师赠你三件礼物。”

陆远笛手忙脚乱地接,一手抓一本,嘴巴还叼了一本。

“这三本功法,你闲暇之余好好修炼,大有裨益。”

陶眠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陆远笛听着,那纸张还有日光的干爽炙热。

少女死寂的心忽而激荡出一丝涟漪。

“给、给我的?”

“不错,绝世功法。”

陆远笛激动万分,终于,她终于能够保护自己不受欺侮。她爱惜地抚了抚三本书的封皮,翻开第一本《飞廉剑法》的第一页。

……

“小陶,”她跟陶眠向来没大没小,“这字儿怎么念?”

陶眠一个猛翻身,背对着她。

“师父睡了。”

“……你该不会也不识字吧?”

“为师不是不识字,为师只是看不懂。”

“……”

“……”

一阵沉默,乌常在咯咯咯地叫了三声。

陆远笛抱拳,后退一大步。

“师父,徒儿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就此别过。”

“且慢,为师忽然灵识一开,认字了。”

“别骗了,小陶。再骗就不礼貌了。”

“仙人的事,怎么叫骗呢?你来,师父给你讲解一番。”

陆远笛想逃,但是不能逃。因为陶眠堵着门。

小陶道长别的不会,就会打感情牌。

“你舍得走?你竟然舍得走?想想乌常在,想想为师,想想你朝夕相处的锅碗瓢盆和斧头。”

陆远笛的太阳穴乱跳,翻墙就要走。

“好吧好吧,不骗你了。为师真的识字,我来教你。”

陆远笛跨在墙头的右腿收回来。

“当真?”

陶眠气恼地点头。

“当真!”

事实证明,骗子仙人的确认字。他起初不教,纯纯是因为懒惰。

一套演示完毕,陶眠像被扒掉一层皮。

“剩下的你自己领悟,累死为师了。”

陆远笛点头,捡起陶眠随手扔在一边的树枝,修炼起来。

陶眠说二丫天赋不高,也是言不由衷的。他这个二弟子上品风灵根,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仅仅示范一遍,陆远笛就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少女月下挥剑,动作行云流水,脚边落花阵阵飞扬。

桃花仙人恍惚着,仿佛看见了他的大弟子,也曾在这棵树下练剑,两道身影渐渐重叠,一年复一年。

师父——

“小陶?”

陶眠从回忆中清醒,大梦一场,十余年过去,少女已是亭亭玉立之姿,一身月色,回首遥望。

“小陶,你又出神,”陆远笛笑得狡黠,飞身上前,“看剑!”

师父永远是师父,陶眠轻而易举地以掌推力,化解了徒弟的迅猛招式。陆远笛虽然是个女孩子,用剑却十分刚猛,如果躲闪不及,吃下那一剑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招不成,陆远笛旋身又是一剑,这次依然被陶眠闪身避开,两指钳住长剑的上端,看上去毫不费力,但陆远笛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还是小陶厉害。”

陆远笛笑嘻嘻的,输了也不恼。

陶眠不吃她这一套。

“嘴上夸人,半夜又要来刺杀我。二丫,想忽悠师父,你还早着呢。”

自从他教陆远笛功法后,这小丫头每日精力充沛。她不肯老实地把剑谱钻研几遍,强行拉着陶眠陪她练习。

陶眠多懒一人,能躺着绝不坐着。陆远笛口头强迫他不得,只好想出一个歪招。

那就是每天半夜潜入陶眠房中,暗杀他。

简直孝死个人。

这下陶眠是睡不得了,毕竟陆二丫是个憨子,下手没分寸,一不小心这桃花观就要换主人了。

于是小陶道长被迫跟着徒弟卷起来。

好在白日陆远笛还要本本分分地做杂役,留给陶眠补觉的机会。

陆远笛是个性子野的姑娘,她不像顾园自幼跟随陶眠在桃花山长大。她从山的外面来,她永远在眺望,她的心有一半始终在流浪。

陶眠知道,二丫终有一天要离开。和顾园一样,她天生背负着使命。

小陶师父不知道他的二弟子对于自己的身世了解多少,但就算一无所知,以陆远笛的性格,她迟早会去追溯她的根。

也会走上复仇的路。

转眼间,陆远笛十七岁了。陶眠近些日子发觉,前来刺杀他的二丫不如小时候那般干脆果决,直接动手。

她已然能够纯熟地掩饰自己的气息,换了陶眠之外的任何一人,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一开始陶眠以为徒弟终于成熟,懂得尊敬师父了。

慢慢地,他醒悟过来,这是陆远笛在向他无声地道别。

陆远笛什么都不言说,但陶眠知道,她临行的日子近了。

“小陶,我走了。”

少女背着小小的行囊,一手握住佩剑,一手和师父道别。

语气寻常,仿佛她只是出门帮陶眠买壶温酒。

陶眠站在一株茂盛的桃树下,重叠的花和影衬得他在陆远笛眼中朦胧一片。

陶眠说远笛,师父永远都在。

陆远笛第一次听陶眠叫她的大名,很新鲜,但有什么在悄然变化。她想陶眠的意思是,出了这道门,她就只能是陆远笛,那个被师父耍得团团转的二丫留在了桃花山。

陆远笛忽然两手握住剑柄,朝向陶眠的方向深深一鞠躬,把眼中的泪忍回去。

“师父,我走了。”

她终于肯叫这一声“师父”。

陆远笛下山时穿过了山脚的村子,两个小童坐在村口的大石墩上,拍着手,稚嫩的嗓音唱的是她烂熟于心的歌谣,陶眠曾教她唱过。

桃花红,柳色青。

鲤鱼上滩,春水拍岸。

念吾一身飘零远。

窅然去,窅然去。

飞蓬何所归。

陆远笛单手捂住嘴,秀眉和眼皮紧紧地皱着,强忍的泪终是肆意地流淌了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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