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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可乐是汪汪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厉时律许漾出自现代言情《软肋》,作者“可乐是汪汪”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离婚那天,许漾倒在血泊中,听见厉时律冷酷无情的声音:“先救以彤要紧。”泪从她眼角滚落,原来三年感情还是抵不过许以彤在他心中的地位,许漾心如死灰,假死逃生,远赴国外。六年后,震惊整个音乐界的大师Y横空出世,一时之间,人人追捧,恨不得花百亿雇她出山。再次重逢,许漾看见前夫红了眼眶:“小漾,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许漾笑颜淡淡:“不好意思厉先生,我们不熟。”...

主角:厉时律许漾   更新:2024-01-22 11: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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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厉时律许漾的现代都市小说《软肋》,由网络作家“可乐是汪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厉时律许漾出自现代言情《软肋》,作者“可乐是汪汪”大大的一部完结作品,纯净无弹窗版本非常适合追更,主要讲述的是:离婚那天,许漾倒在血泊中,听见厉时律冷酷无情的声音:“先救以彤要紧。”泪从她眼角滚落,原来三年感情还是抵不过许以彤在他心中的地位,许漾心如死灰,假死逃生,远赴国外。六年后,震惊整个音乐界的大师Y横空出世,一时之间,人人追捧,恨不得花百亿雇她出山。再次重逢,许漾看见前夫红了眼眶:“小漾,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许漾笑颜淡淡:“不好意思厉先生,我们不熟。”...

《软肋》精彩片段


许漾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她知道赵夫人对她其实不过是表面功夫,可她总有期待,或许这么多年的母女情,总能在她心里泛开涟漪。
是她错了。
她只不过是赵夫人用来彰显脸面的工具,又怎么能奢求她对自己有真正的母爱呢。
“我……”许漾感到难言的耻辱。
赵夫人说的没错,她确实没用。
栓不住厉时律的心,只会给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带来麻烦。
“下个月许家要竞标一块地,厉家也看上了,”赵夫人越过她,只留下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无论如何,都得让厉时律松口,把东西让出来。”
等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时,许漾才觉得彻骨寒冷,明明暖气充足,她还是觉得如坠冰窟,手脚发冷。
下楼之后,许漾本想悄悄离开。
偏偏有人故意站出来挑事。
“许小姐,这么着急,准备去哪啊?”
来人端着酒杯,一脸鄙夷地看她,许漾认出来这几人是一向和许以彤关系亲密的好姐妹。
当初她嫁给厉时律,这群人还为许以彤打抱不平过好长一段时间。
现下看她孤身一人,特意过来看她出丑。
“以彤好歹是你亲妹妹,你连捐个骨髓都不愿意给她,你真是太恶毒了。”
周围人听见动静,纷纷将注意力转过来。
认出来是许漾,脸上闪过嫌弃。
前不久许家二小姐检查出了白血病,匹配下来,只有许漾的结果相符。
可谁都没想到,许漾会拒绝捐赠骨髓。
一时之间人人都唾弃她,说她是白眼狼,没良心,连自己的妹妹都见死不救。
可当时她刚检查出怀孕,如果要捐骨髓,就必须打掉孩子。
否则,她也不会逃跑。
赵夫人听见声音,脸色一僵,拨开众人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看见是赵夫人,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几人收敛了几分嚣张。
毕竟这是许家的宴会,总不能闹得太难看。
许漾想开口辩解,却被赵夫人拉了一把。
“好了,少说两句。”赵夫人压低声音,皱眉轻斥。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骚动。
“妈。”许以彤穿着高定长裙,落落大方,哪怕生病也无法遮掩住她的光彩,她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谁都喜欢开朗大方的人,相比之下,许漾的沉默寡言就显得格外不讨喜了。
众目睽睽之下,哪怕赵夫人厌恶她,也不得不端出和善面孔:“以彤来了。”
许以彤亲亲热热挽住她的手臂,像是才看见许漾似的:“姐姐,你也在这?”
“正好,我们姐妹俩好久没有说过话了,自从我生病,你都不愿意来看我。”许以彤嘟着嘴,三言两语,就将战火引到她身上。
看,你这个当姐姐的多薄辛,亲生妹妹生病了,不仅不愿意捐骨髓,连上门看一眼都不愿意。
许漾沉默看她,分不出她是虚情还是假意。
许以彤又说:“正好,今天是时律陪我来的。他跟我说你身体不好,在家养病,姐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看看他?”
许漾心里一痛。
当着外人的面,她表现的比她这个做妻子的还要和厉时律熟络。
许漾苍白着脸拒绝:“不了,我还有事。”
“那好吧,”许以彤可惜地松开她的手,“那我先去和时律把礼物送给爸爸,姐姐,咱们下次再聊吧。”
许漾维持着礼仪点头,现下人这么多,她不能再丢脸了。
“以彤,好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撞入她的耳膜。
许以彤转身,鸟雀一般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走吧时律,我们去把礼物送给爸爸。”许以彤撒娇似地搂住他的臂弯。
一时之间,人群中有不明事理的人艳羡地说道。
“许小姐和厉先生的关系真好,看这架势,是不是好事将近?”
“嘘,别瞎说。你不知道吗,厉时律现任妻子是许漾。”
“什么,是她?”说话的人大惊,被旁边的人提醒,终于压低声音,“她们两人,不是姐妹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许漾懒得再听后面的话,转身就走。
门外的风呼啸。
出了门,许漾才觉得自己多可笑。
不听不看,难道就能假装事情从没发生过吗?
在那群人眼里,恐怕她才是爬床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吧。
大厅,厉时律若有所悟似地回头。
可灯光明亮,哪有他想象中的人影。
也许是他看错了。
“时律,怎么了?”
见他停住脚步,许以彤有些不解地问。
“没什么。”厉时律收回视线,“走吧。”
可他刚才眼底流露出来的情绪,却让许以彤多了个心眼。
虽然知道厉时律不会对她动心。
可许以彤还是怕。
谁让当初厉老太太看中的人选是许漾而非她。
想到这,许以彤美眸划过一丝怨恨。
她抱着厉时律的手臂重新撒娇:“时律,你答应过我的,说好了今天陪我一起过生日,你不会想反悔吧?”
“你都好久没有找过我了。”许以彤说到这,又有些不高兴地瞪他。
可是这一次,厉时律却没有她意料中那么快来哄她。
这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慌乱。
自从许漾被找回来后,她总有种错觉,马上要失去他了。
不,一定是她想多了。
许以彤镇定了许多:“时律……”
“行了,”厉时律的声音多了几分不悦,“以彤,别让我不高兴。”
他很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许以彤愣了愣,眼眶有些红。
大概察觉到自己语气太重,厉时律停顿片刻,还是重新揉了揉她的头发:“乖,我会陪你的。”
许以彤破涕而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厉时律笑笑,却没说话。
脑子里不合时宜突然想到了一双眼睛,那么倔强,那么清冷……
和许以彤几乎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
许漾回家之后,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
她原本以为是今天吹了风,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睡到半夜,她突然觉得身下黏黏腻腻,小腹坠痛,额上冷汗涔涔。
她意识到不对,挣扎着打开灯,瞳孔紧缩。
鲜血染红了她洁白的睡裙,许漾咬牙按了内线:“张妈,叫医生——”

小说《软肋》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原本安静的厉公馆,彻夜长明。
医生提着药箱进进出出,神态焦急。张妈瞅紧机会凑过去问:“医生,我们太太还好吧?”
医生皱眉,摇头,神色凝重:“忧思过虑,又灌了冷风,有流产的迹象,现在吊着针,一切看第二天情况如何了。”
“厉太太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如果熬不住……唉!”
张妈脸色一白。
熬不住,就是保不住孩子的意思吗?
她知道许漾有多喜欢这个孩子,如果孩子没了,她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张妈内心一片苦涩,她没念过什么书,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医生,求您一定要保住太太的孩子。”
“我尽量。”医生匆匆忙忙丢下一句话,又转身进去了。
门外,张妈站在原地,似乎下定决心,快步走到电话机前,按出了一个号码。
忙音过后,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谁?”
“厉先生,是我,太太……”
……
晨间的阳光落在她薄薄的眼皮上,有些刺痛,长而卷翘的睫毛颤动两下,紧接着,终于缓缓睁开眼。
手背冰凉一片,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什么,她忍不住低呼一声。
“太太,您先别动,”张妈听见动静,激动地上前,贴了贴她的额头,感受到温度正常后,才松了口气,“还好,终于退烧了。”
许漾人还有些不清醒,睁着眼,恍然了片刻,声音沙哑:“我昨晚……发烧了?”
她很快想起来,怀孕的人不能吃药。
有些急切的起身,又被张妈按住。
似乎看出她什么想法,张妈安慰道:“放心太太,孩子没事。”
许漾这才松了口气。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冷不丁视线和不远处的男人对上一眼,打了个寒颤。
张妈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太太,昨晚先生知道了您生病,下着大雨呢,还驱车赶回来,他心里……”
张妈一想到昨晚那个场景,还心有戚戚。从没见过厉时律那么着急的样子,电话挂断,外面电闪雷鸣,他却在半个小时内就赶回了家。
雨水混杂着从他身上滚落,外面雷声轰鸣,闪电划过,让人一时辨不出是他眼底的光更吓人还是外面恶劣的天气更让人胆寒。
许漾不愿再听,垂下眸子:“张妈,我累了。”
脚步声停在床侧。
厉时律低头看她。
昨晚那件沾了血的睡裙始终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第一次意识到,许漾也是会死的。
到底是因为害怕失去那个可以救许以彤的孩子,还是单纯的不想她失去生命,厉时律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只知道,昨天丢下许以彤离开后,回到厉家,看见躺在床上的病弱身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异样。
尽管很快就被他忽视过去。
“醒了。”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许漾淡漠抬头,脑子里回想他昨天站在灯光下,和许以彤挽着手,好像一对璧人。
哪怕他们才是真正的夫妻。
她突然累了。
“厉时律,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离婚吧。”
反正,这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老太太已经去世,没有人能拦住他了。
现在还维持着这可笑的婚姻,不过是想用这个孩子来救许以彤罢了。
“脐带血等孩子出生,我答应你,会用来救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明明是他盼望已久的。
可这话从许漾嘴里说出来,却格外不是滋味。
厉时律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只是冷眼的看着她。
许漾又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等我们离婚,我会带着孩子离开,不会碍你们的眼。”
好像他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厉时律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冷冷打量了一番许漾,许久,言不由衷:“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养我的孩子?”
“那好,”许漾不想和他有口舌之争,“你想要这个孩子就留下,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反正就算厉时律想留下,许以彤也不会同意。
张妈在旁边看着心惊肉跳,生怕待会厉时律会动手。
原以为两人之间关系能缓和,没想到会更加恶劣。
“许漾,你好的很。”厉时律咬牙切齿,声音僵硬好像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话。
“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厉时律下颚绷紧,显然在忍耐怒气。
他不想再继续待下去,转身就走。
“太太啊,您这是何必,”张妈哽咽一声,上前握住她的手,“先生其实真的很担心你,你要是好好跟他说话,说不定……唉!”
许漾没说话,目光落在自己大拇指内侧的一个疤上。
那是她刚刚嫁给厉时律时,每天学着做饭,留下的伤口。
其实还有很多,但这道伤口最深,哪怕好了之后,还是留下了痕迹。
她以前也好好跟他说过话,尝试做挽回他心的那些蠢事。
“张妈,我累了,”许漾盖好被子翻身,“你先下去吧。”
等许漾养好身体,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了。
厉时律再也没回过这个地方,倒让她有了喘气的机会。
他现在是和许以彤在一起还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通通都和她没关系了。
想通了这一点,许漾心情竟好几年都从未有过的轻巧。
特别是在张妈把她的手机放在面前时,喜悦到达顶峰。
“这是厉先生交代的,从今天开始,太太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再限制您了。”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话,张妈没说。
“要是敢跑,就打断她的腿。”
好在太太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她擅自没有告知这句话,也是抱有两人还能冰释前嫌的可能性。
许漾拿过自己的手机,开机,电话卡虽然被拔了,但她再去办一张也能接着用,还能给梁尘飞通个信,告诉他自己现在没事……不,不行。
许漾想了想,还是作罢。
厉时律肯把手机还给她,显然也有把握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联络梁尘飞的风险太大了,不如等之后她彻底摆脱他,再好好跟梁尘飞道谢。
她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钱,厉时律虽然当初承诺两人离婚之后会分给她一大笔财产,但他做事做绝,许漾也不过多希望。
她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还会和他牵扯上关系。
当务之急,赚钱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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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会!”
许漾瞬间失了力道,他说的这么理所当然,所以从始至终这个孩子就是为了救许以彤而生的,这个目的从来没有变过,而他们这段时间来所经历、经营的一切,也都是假象罢了。
厉时律,我以为我们还回得去,原来我们连过去都没有。
江凛再来时,许漾正双目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房间里一点声息都没有。
“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状了。”
许漾没做回应,仍旧呆滞地躺在床上,任由江凛给她做了检查。
“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在这件事上,江凛是很能理解许漾的,“我之前说过的话,还是有效的。”
许漾的眼神这才有了变化,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梁家怎么样了?”
江凛摇摇头,“你觉得呢?厉氏这样一个企业要想针对一个家族,不过翻覆之间罢了,梁家现在我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也不为过。”
许漾闻言狠狠的闭了闭眼,“那尘飞呢?”
“还能怎么样,被逼着向厉时律负荆请罪,他又坚决不肯,现在圈禁在家。”
其实许漾早猜到梁家的下场不会太好,可这并不能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就减小对她的冲击。
“都是因为我……”
江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他在帮你的时候,就想到最坏的结果了,我想知道的是你,你还有什么打算吗?”
许漾缓过神来,眼中慢慢出现希冀,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我已经连累的梁家,不能再连累你了。”
江凛却不然,“我孤家寡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只要告诉我,你想或者不想。”
……
“先生,太太今天的胃口比昨天好了点。”
“先生,太太今天离开卧室去阳台坐了一会儿。”
“先生,太太今天去花园看了看花。”
张妈每天都汇报着许漾的情况,听到她一天天好转,这么多天来笼罩在厉时律心头的阴霾总算是驱散了一些,眼角眉梢的戾气也跟着淡化了许多。
看到他这副神情,许以彤便猜到了原因,她还正愁找不到时机下手,没想到那个蠢货居然在这个时候逃跑,真是人走运气来,连老天都帮忙。
医生按照约定每天都将她的情况说的十分危急,让厉时律没办法离开医院,甚至后来连工作都带到医院来做。
这天他接到工作电话的时候,许以彤正在休息,便去了病房外接,许以彤趁机翻开他的公文包,找到了那份许漾前两天邮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
上面许漾已经签好字,自愿放弃一切财产继承权,只想要孩子的抚养权,而厉时律拿到这份文件已经两天了,却迟迟不肯签字。
阿律,既然你这么犹豫,不如我来帮你好了。
她模仿厉时律的笔记签下了离婚协议书,偷偷寄给了许漾。
许漾收到的时候,江凛刚刚给她把完脉,“你最近修养的不错,但临近产期,你忧思过度,胎儿有些下滑的趋势,虽然一般情况下早产二十几天问题不会太大,但你之前身体就虚亏不足,双胞胎有一胎过于孱弱,一旦早产恐怕有一个胎儿会有危险,这段时间切记不要心浮气躁、更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尽管当初是厉时律专门找江凛来照顾许漾的胎,但他为了不给许漾增加这份无谓的不舍,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希望她放手时能更洒脱一些。
许漾一边记下她的话,一边拆开了邮件,看到是那份离婚协议书,她神色一紧,她还以为两天过去了,厉时律是不愿意签的呢,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看到落款处的签名,她自嘲的勾起唇角,明明是自己主动要求离婚的,怎么人家现在如了自己的愿,反而还落个不是了?
“小漾?”
随着江凛的低唤,她抬起眼皮,一颗滚烫的泪珠措不及防的砸在了手背上,她笑了笑,“我没事,这是好事儿啊。”
嘴上说着是好事,可眼里不断蓄满的泪水却很是诚实,原来真的要离开这个男人的时候,心里居然像抽丝剥茧一样的难熬,她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爱他,更恨自己这么没出息。
“小漾,你的情绪过于激动了,想想我刚刚说的话!”
江凛的提醒已经很及时了,可照旧是晚了一步,许漾已然感觉到腹痛,双腿间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脚踝处,让她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幸而张妈和江凛合力将她抱住,慢慢坐下来。
“她羊水破了,快打120!”
被送至医院时,许漾的宫缩已经十分剧烈,大汗淋漓的她严重脱水,却因为疼痛根本喂不进水。
“谁是产妇的家属?”
偏偏在这种时候,厉时律的电话一直占线根本打不通,没有家属的同意,许漾的身份又这么特殊,医院不敢采取下一步措施。
顾川得知消息直奔许以彤的医院,果不其然厉时律此时也正等在手术室外。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还在接听工作电话时,许以彤突然被推进了抢救室,医生说在没有合适的骨髓或者脐带血,许以彤恐怕活不过今晚。
因此他疯狂地打着电话,其实他已经找了和许以彤配型的骨髓捐献者,只是人还在路上,原本明天就能到,谁能想到许以彤偏在这时候发病。
顾川见到他在这里,二话不说就是一记硬拳,“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你知不知道小漾早产了?”
“什么,他早产了?”
厉时律被这一拳砸蒙了,继而被这个消息砸的更蒙,江凛不是在照顾她,说她情况稳定吗,怎么会早产?
“你跟我走!”
顾川拽着他就要走,他却不肯,“我不能走,我走了以彤就没命了!”
“厉时律!”顾川又是一拳,“你特么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是小漾的丈夫,没有你签字,那就是一尸三命,你跟我说许以彤快死了?她早就该死,你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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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川压到产房外,医生正焦急的在门口徘徊,见到厉时律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
“厉总,厉太太现在是早产加难产,她疼晕过去了好几次,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孩子的头始终出不来,这么下去伤身不说,孩子也可能憋死在产道里,是不是要剖腹产,只有您能做决定!”
“剖!马上!”
他当即签下手术同意书,在医生进去的时候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孩子剖出来先把脐带血送到血液科!”
听到他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想着许以彤,顾川都替许漾不值,“厉时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脐带血?你听不到医生说的话吗,小漾要是出什么意外,你一辈子都别想心安!”
被揪着衣领的厉时律没有争辩,他推开顾川将身子抵在墙上,巧合,这太巧合了……
“厉总,是两个小公主。”
当医生出来报喜的时候,厉时律脸上的紧绷才终于消散了一些,他才发觉自己不觉间竟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母女平安吗?”
“母女平安,等缝合好伤口,护士会把厉太太送到病房。”
厉时律缓缓点头,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脐带血已经送到血液科了,他们已经开始手术了。”
闻言,厉时律扫了一圈楼道里等着的人,顾川、张妈、江凛,嗯,江凛。
他转身往血液科去,任由顾川在后面喊他。
他没有回头,所以也没有看到被推出来的许漾,正注视着他渐行渐远。
厉时律,我的爱人,我们此生别再见了。
许漾被推回病房,不一会儿两个孩子也洗完澡被送了过来,这病房里勉强有些欢笑声,只是在座的人却没有孩子的父亲。
“小漾,这孩子的脸色不对劲!”
江凛一眼就发现孩子的脸色紫涨,而且逐渐恶化,他二话不说抱起孩子就往外走,许漾也想下床,却因为扯到伤口,根本没办法追过去。
顾川和张妈把她按在床上,安慰的话说了很多,她却一句都没有听到,最后只得打了一针安定。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江凛、顾川和张妈都脸色死灰的守在她的床边,这一幕让她的心被骤然抓紧,“孩子呢?”
“小漾……”
“孩子呢?江凛我的孩子呢?”
江凛别过头,“对不起小漾,是我无能,我没能把她救回来。”
没救回来?
许漾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江凛你的医术那么好,怎么可能救不回来呢,你在跟我开玩笑对吗?快把孩子抱给我,我还没有抱过她呢。”
她固执地伸出手臂,她不相信她的孩子才刚出生就会离开她。
江凛一动不动,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把孩子救回来,一条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居然就在他手中断送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漾才相信,自己的孩子真的没了。
“把她抱来给我,我想看她最后一眼。”
尽管知道她看到孩子一定会悲痛欲绝,可江凛实在想不出一个拒绝的理由,这只是一个母亲最无助的乞求,他不能拒绝。
然而想抱孩子过去的他却被医院告知,厉时律已经转移了孩子的遗体。
连孩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的许漾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她没再流泪,更没有吵闹,她知道吵闹只会让厉时律抢走她另一个孩子。
于是她让张妈把孩子抱到她怀里,不管伤口多痛,她一定片刻不能松手。
“阿律,你不去看看她吗?”顾川坐在厉时律的旁边,“她这个时候正需要你,难道你真要放走她吗?”
放她走,怎么可能?
厉时律捏着眉心,“小川,你帮我看好她,等以彤脱离危险期,我会好好解决和她的问题。”
话音刚落,张妈的尖叫声从走廊的那头传来,随着扑通一声巨响,张妈重重的滑倒在地上,“先生,太太带着小姐出车祸了!”
什么?
厉时律双眼一黑,差点栽倒,他有些踉跄的走向张妈,“你说什么?小漾怎么了?”
张妈泣不成声,“先生,太太她把我们都支开,自己开车出去,出了车祸,车子燃起来了,等火扑灭,只剩下……”
“不可能!不会的!”
厉时律只觉得这一刻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般,他本能的朝外跑去,一路上所有的电台都在报道着这场车祸,他耳边此起彼伏的是各种主持人的声音。
“车祸!爆炸!婴儿尸体!”
这些尸体无数次在他耳边响起,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达了现场,只见jc从车里搬出了一大一小两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那婴儿还那么小,他怎么相信这是他刚出生的女儿?
“对不起,是我没看住她。”
江凛也在现场,厉时律摇摇头,缓缓跪在尸体一旁,“这不是她,不是……”
他喃喃着,不相信许漾会这样离开了他。
“厉时律,是你害死了她!”
梁尘飞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对着厉时律的脸狠狠几拳,“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小漾,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厉时律并不还手,还是江凛拦住了梁尘飞后,他才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我害了她……”
“小漾,是我害了你!不,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是最喜欢试探我了吗,这次也是一样的,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这样吓我了好不好?我们的女儿才刚出生,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
“小漾,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嘴硬,我不该限制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快出来告诉我这是假的!”
“小漾!”
任凭他如何嘶吼,只有梁尘飞的哭骂声在回应他。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小漾她爱了你一辈子,她生前最想听的话你始终不肯说,现在她又听不到了。”
是啊,她再也听不到了……
厉时律只觉得胸中烧痛,视线逐渐模糊,喉咙里满是腥甜,一口鲜血从胸腔涌了出来,随即眼前就是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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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厉时律一大早就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发酸的鼻尖,拿着早餐敲醒了对面的房门。
许漾本就睡晚了,一大早又有人敲门,没好气的把门打开,“谁啊!”
看她眼睛都还没睁开,头发睡成了鸡窝造型,邋遢却又不失可爱。
厉时律还未见过她这个样子,震惊之余的第一反应却是拿手机咔咔拍了下来。
听到快门声,许漾瞬间清醒,“你干什么,快给我删了!”
没有女人能忍受别人的手机里存着自己的丑照,许漾抢了半天都没发现和自己对抢的人是厉时律。
她的动作堪堪停下,房间里也安静了起来,厉时律知道她又要说些语重心长的话,一些自己不想听的话。
他把早餐放在桌上,而后摇了摇手机,“快点吃饭,迟到就把你的照片发到公司群里。”
“厉时律!”
不管许漾怎么不乐意,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好,结果出门就见厉时律正倚在对门的门框上。
她选择直接无视,厉时律跟在她后边,她停即停,她走就走。
“你跟着我干什么?”
厉时律抬了抬下巴,“小漾,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也是我上班的必经之路。”
许漾无言,让开路叫他先走。
正是早高峰,十几分钟了许漾还没有打到车,想着今天大概难逃迟到了,厉时律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小漾,还是和我一起去吧?”
她别过头装没听到,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想到,自己昨天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迟到了可是会在公司群里看到你的照片的。”
许漾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她愤愤然瞪了男人一眼,最终还是妥协的上了车,用力关上车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漾,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板,你这个工作态度值得检讨。”
许漾懒得理会,直接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讨了个没趣的厉时律也不再喋喋不休,安静的开着车。
到了公司楼下许漾坚持下车,要有人看到她从老板车上下来,又少不了一通闲话。
这公司本身就是分公司没有多少业务,所以显得每个人都格外清闲,许漾除外。
厉时律原本没有多少的文件、咖啡全都让她一个人送进送出。
头一天闲的发慌,第二天又忙的脚不沾地,厉时律就差发个公告告诉所有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
大家看许漾的眼神也从最初的考究变得越来越不善,甚至偶尔阴阳怪气两句。
“咱们可没有人家那样的本事,刚来就能把老板你的团团转。”
“谁说不是呢,这本事咱们也学不来,毕竟有的人啊,勾引男人的本事是刻在骨子里的。”
话越说越难听,六年前许漾就饱受非议,如今必然是不能再忍了。
就在她准备激情开麦的时候,有人快她一步一通输出。
“你们这些长舌妇怕不是每天都闲出病来,不乱嚼舌根就活不下去是不是?厉总的脾气你们还不清楚,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厉总最讨厌的就是员工之间勾心斗角,你们还想要这份工作,就管好你们的舌头!”
白愿作为厉时律从厉氏调过来的秘书,在这里自然是有话语权的,其他人就算再不满意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对于给自己解围的人,许漾十分感激地道谢,却被告知这些都是厉时律交代的。
“厉总说了,如果有人为难你,不论是非对错,让我一定要帮你。”
许漾若有所思,迟来的维护还有必要吗?六年前她被厉氏的员工奚落,但凡有一次厉时律出现维护了她,亦或是挑明了她的身份,她都不会受到那么多伤害。
毕竟言语也像利刃一样,能杀人于无形。
幸而白愿很礼貌的没有八卦她和厉时律的关系,为了感谢她的维护,当然,也是为了不被厉时律纠缠,许漾约了她一起吃午饭。
其实就算她不约白愿,厉时律今天中午也有约了,或者说是要去机场接人。
今天刚到公司,他就收到了一封邮件,上面只有一个航班信息和一句话:作为父亲,你应该会来接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吧?
自厉时律知道许漾是假死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定还活着,他之所有没有派人去找,是他相信许漾已经会给女儿最好的安排,而他想要认回女儿,首先是要让许漾回心转意。
可他一旦接近女儿,被许漾察觉,恐怕会被误会他要抢孩子的抚养权,继而把许漾越推越远,故此他忍着没有去查女儿的下落。
没想到女儿居然会主动联络他,或者说他想不到一个六岁的孩子,从来没有见过他却能知道他的私人邮箱。
这应该不是同龄的孩子能做到的,许漾到底还隐瞒着他怎样的惊喜?
按照航班落地的信息,他早早的就来到了机场,心中怀着忐忑、期待,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寻找江凛的身影。
他猜想许漾回国,那一定是把女儿拜托给江凛照顾。
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因为许悦兮回国这件事根本没告诉江凛。
或许亲生父女之间会有些莫名的感应,在许悦兮认出厉时律的下一秒,他也锁定了这个矮小的身影。
只见女孩左右各两条拳击辫,头上带着一顶白色棒球帽,手中推着比她人还高的一个行李箱正注视着他。
父女相见,厉时律的心情复杂,他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想抱起女儿,却被对方迎面伸过来的一只小手拒绝了。
“虽然你是我亲老爹,但在我弄清楚妈妈为什么要带着我离开你之前,我们还不能父女相认,至于以后能不能相认,让我看看你做了些什么再决定吧。”
这干脆利落的拒绝,和清醒的逻辑让厉时律这个做亲爹的目瞪口呆,这是他女儿?
虽然被女儿嫌弃了,可老父亲看到女儿这么小就如此出众,那颗望女成凤的心得到了大大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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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悦兮把自己的行李箱推给了厉时律,“虽然我不允许你抱我,但是帮我拿着行李是应该的,毕竟我还是个孩子。”
等行李箱滑到厉时律的脚边,他才反应过来,不禁哑然失笑,“行,我帮你拿着行李,要不要再顺便请你吃个饭?”
“却之不恭。”
饭店的包厢里,许悦兮小大人似的审视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父亲,和传闻中一样,从外形气质上看,的确是人中龙凤,但她这次来的目的是搞清楚妈妈不愿意回国的原因。
“想问什么就问吧。”
厉时律看着女儿,虽然面上严肃,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的女儿不但活着,智商也比自己同期有过之而不无不及,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是不是做过对不起我妈妈的事情,让她不肯原谅你?”
不愧是厉时律的女儿,人再小也能抓住重点,对自己亲爹的灵魂拷问让对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好你不用说了,”许悦兮看他难以启齿的样子就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我再问你第二个问题,你还想和妈妈在一起吗?”
这个问题厉时律没有丝毫犹豫,“我当然想,我正在试图追回你妈妈,兮兮可以帮我吗?”
许悦兮一正言辞的拒绝,“能不能追回妈妈要看你怎么做,我是不会干扰妈妈的决定的,你伤害过妈妈,现在想要弥补就应该付出代价。”
在一个六岁的孩子的认知里,是非观念是很强的,厉时律虽然被拒绝,但看到女儿如此正直,他便知道这些年许漾一定给了女儿最好的教育,当然,他也心疼,在那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许漾不知道要付出比在国内高多少倍的心力才能教养好孩子,这几年她一定很辛苦。
吃过午饭,许悦兮拒绝由他送自己去找许漾,他也同样请求女儿隐瞒他们已经见过面的事情,否则许漾为此事心焦,恐怕在国内更呆不住。
父女二人一拍即合,把许悦兮送回了机场,再由她自己打电话给许漾,称是刚下飞机。
许漾听到女儿瞒着江凛只身一人回了国,吓得魂都飞了一半,根本不敢挂电话,拦了辆车向机场疾驰。
“许悦兮,你想吓死你妈啊?”
见到女儿,许漾冲过来把人拉住,“你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一个人偷偷跑回来,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不是要了妈妈的命吗?”
许悦兮看到她眼底似乎有泪光闪动,心下愧疚,“妈妈,对不起。”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将女儿一通教育之后,许漾本想带她回酒店,可是想到厉时律就住在对门,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思来想去,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翻着通讯录,她最终选择拨通了顾川的电话。
母女两人被接到顾川家,许漾虽然知道自己回国,顾川肯定早就从厉时律那里知道了,可当年毕竟是骗了他,所以在面对顾川时,总是有些不自在的。
不过顾川此时的注意力还在性格酷似厉时律的许悦兮身上,“小漾,兮兮的性格简直和阿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愧是亲父女。”
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不妥,继而补充道,“其实这些年,阿律的生活也是水深火热,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许漾猜到他会帮厉时律说和,却没有接话茬,“小川,骗了你六年,现在不得已了才找你帮你,我实在是不希望他这么早发现兮兮。”
“我明白你的顾虑,可小漾你要知道,想一直瞒着他是不可能的。”
闻言,许漾轻轻抚了抚女儿毛茸茸的发顶,“我知道,我只是想晚一点被发现。”
厉时律现在还有耐心和她纠缠一二,若是把这点耐心损耗干净,厉时律难保不会抢孩子。
“小漾,其实阿律他当年……”
“小川。”许漾知道他又要当厉时律的说客,便打断了他,“我还有工作,谢谢你肯收留我女儿。”
“兮兮,小川叔叔和江叔叔是好朋友,你乖乖听话。”
她捏了捏女儿软糯的小脸,返回了公司。
在路上她已经编造好了自己迟到的理由,不想厉时律居然不在公司,这样也好,她省的还要想怎么应付。
没有厉时律的骚扰,她一个下午都很安逸,计划着去顾川那里陪女儿吃饭的她脚步轻盈,丝毫没有注意来往的人中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但她的模样在许以彤的记忆里十分敏感,仅仅是余光瞥见的一个侧脸,就足以确定是她,毕竟这几年一直都活在她死了的欣喜和她在厉时律心里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之间。
“许漾!”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下意识的循声看过去,四目相对,许漾都差点忘了,她的好妹妹恐怕还沉浸在她的死讯中,看到她必然是震惊的。
“真的是你?”许以彤缓缓凑过来,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是许漾,“你居然没死?”
许漾挺直了脊背,“是,我没死,很失望吧?”
是,是很失望!
这些年虽然和厉时律的关系没有进展,也屡屡发现在那个男人心里是有许漾的,可她无谓和一个死人去挣,六年来每每失意,她都是如此安慰自己的。
现在却告诉她,六年来她所相信的都是假的,许漾不但没死并且回来了,来抢她所拥有的本就不多的一切。
除了失望,还有逼人的危机感!
“许漾,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不妨大方一点,过不久我和阿律有了好消息,可以给你留一个位置,反正你们之间的关系从未公开,即使你来了也不会有人议论什么,你还能能立一个对妹妹十分有爱的人设,怎么样?”
她和厉时律好事将近了吗?
她说的眉飞色舞,想必不会有假了吧?厉时律和她结婚之后,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更不用担心孩子会被抢走。
这事……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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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
许漾的脚步堪堪顿住,即便过去了六年,这个声音却日日出现在她梦里,厉时律,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她停下脚步,厉时律有些激动的上前将人拉住,“小漾,你还不肯认我吗?”
被拉住手臂,许漾的腿也像灌了铅一样寸步难行。
厉时律转到她面前,这一次没有墨镜的遮挡,他终于可以看清楚女人的脸,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眉眼神态不似从前那般顺从,取而代之的是张扬明烈,甚至还有几分小小的跋扈。
不过怎样都好,是她就好。
他轻轻捧住女人的脸,慢慢贴了上去。
许漾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己为什么骗他,会暴跳如雷,可是他没有。
些让她一时失神,直到与其鼻尖相贴,她才如梦初醒的两人推开,“先生果真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说着她便想逃开,可身后的男人一声低唤,又让她迈不动步子。
“小漾,我不会认错你的,我知道你不想认我,我知道你在怪我,可你能不能不要见到我就躲开,六年前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
说起六年前,那些被许漾强行尘封在记忆里的事,她潸然泪下,“没有必要了,这道歉来的太迟了。”
实在是太迟了,六年前她不是没有期待过厉时律能浪子回头,她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只要在他身后默默跟随,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好。
可结果呢,不过是一场无谓的挣扎罢了。
“小漾,你终于肯认我了?”
厉时律有些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比以前粗糙了一些,多了一些老茧,不知道她这六年在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
许漾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是,我是许漾,我的人没有死,可我对你的心在六年前早就死了,是被你亲手扼杀的!厉时律,你现在跟我道歉又能怎么样呢?你说对不起,我说没关系,这样你曾带给我的那些切切实实的伤害就能不复存在了吗?”
她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你知不知道,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被噩梦惊醒,梦里都是你暴怒的模样,这些伤害你能弥补我吗?”
厉时律被她这些问题堵的哑口无言,想起六年前,许漾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眼神怯生生的,好像总是害怕会惹怒他。
再看看现在,她活的自我又明媚,这或许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小漾……”
“你不用再说了,”许漾打断了他,“如果你还想跟我道歉,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接受!如果你觉得你还能弥补我,那请你先扪心自问,你能补偿我什么,补偿我到什么程度?如果你什么都不能做,那么请问你到底在装深情给谁看呢?如果是这样,就请你当我六年前就死了,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许漾走了,直到高跟鞋的声音也消失在走廊尽头,厉时律才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坐在地上。
是啊,许漾根本不需要他的补偿,他在用深情自我感动吗?
呵呵,可笑,他六年来日日忏悔,却到今天才明白,这些原来都不值一提。
他徒步走回了别墅,进家门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尽管已经精疲力尽,他还是强撑着洗了个澡,才钻进了许漾之前住的卧室。
六年来,这里一如既往的保持着许漾在时的样子,打扫房间这些都是他自己来做,生怕佣人会碰坏这里的东西,他以为这样总能留住些什么,今天才知道,留不住的,不是现在才留不住,是六年前就没有留住。
今天是厉珺鸪第一天治疗的日子,卡彭特没有联系到他,只能给许以彤打了电话。
许以彤来时是厉珺鸪给她开的门,这还是六年来她第一次踏进这间别墅,找遍了每个房间都不见厉时律的影子,厉珺鸪指了指许漾的卧室,“只有妈妈的房间还没有找。”
不知道禁忌的许以彤直接推门而入,只见厉时律坐在地上,背靠着床头柜,就这样睡着。
她连忙上前想要把人扶到床上去睡,刚碰到男人的胳膊,就听到他一声呓语,“小漾?”
许以彤的手堪堪停住,他就这么想那个女人吗?
厉时律被她扶到床上,刚刚躺下就猛然惊醒,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看到床单凌乱,他连忙铺平,好像这样才不算破坏了许漾留下的痕迹。
“阿律,你这是干什么?”
听到许以彤的声音,厉时律好像给自己满腹的幽怨和挫败感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他一把捏住了女人的脖子,“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她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许进!滚,滚出去!”
被推倒在地的许以彤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暴躁、失控、不理智,和素日里优雅睿智的厉时律判若两人,而其间的原因仅在于自己走进了许漾的房间?
“我让你滚!”
许以彤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此刻的她与其说伤心,更不如说震惊多一些。
她从来不知道厉时律竟可以为一个女人失控到如此地步,而这个人,还是自己从前就没放在眼里的许漾。
“阿姨,爹地说过,任何人不许进妈妈的卧室。”
被厉时律骂出来,厉珺鸪才告诉她这个家里的禁忌,她愤然瞪了女孩一眼。
这个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的,否则为什么不早说?
要说她讨厌厉珺鸪,不仅仅因为这是许漾的女儿,连同这个名字,她也恨得牙痒痒。
这个“珺”字,是取自元稹的《离思五首》,这是元稹写来悼念亡妻的诗,而鹧鸪又是代表哀思的鸟儿,厉时律给女儿取这个名字,可不就是在想着许漾。
想到那个女人连死了都阴魂不散,她怎么可能不恨?
而这个死丫头,也和她母亲一样招人厌烦。
厉时律从二楼下来,见她还在,又是一通怒火,“我没告诉过你这里不许你来吗?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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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彤走后,厉时律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带女儿去见过卡彭特后,他仍然没有回公司,到底是借酒消愁去了。
顾川找到他的时候,他喝的烂醉,嘴里一直念叨着许漾的名字。
“你现在这么想着她还有什么用,她也感受不到了。”
被顾川拖着往外走,厉时律还能认出他,“小川,你现在打电话给江凛,这几年是不是他一直在照顾小漾?”
顾川不明所以,“你喝多了,小漾早就不在了。”
“她在!我见过她,一定是江凛把她藏起来的!”
厉时律虽然喝多了,但此前想明白的事,他还记得起来。
六年前,许漾出事之后不久,江凛就以没有照顾好她们母子为由,称自己医术不精还需深造,也去了国外,而今知道许漾诈死逃离,如果没有人帮她,这些必然完成不了。
帮她的这个人一定是江凛,许漾产前被软禁在家,就是江凛来过之后,她的精神才开始好转,并且江凛也有能力支撑她在国外的开销。
顾川对于许漾的死一直深信不疑,毕竟当初厉时律也不信她会自戕,因此还对那两具尸体做了坚定,DNA显示正是许漾,他才不得不信。
如果厉时律说的不是醉话,那有本事在这方面作假的,除了江凛还有谁呢?
他当即拨通了江凛的电话,问及这个问题,江凛知道一定是被发现了,他没有再隐瞒。
“她假死逃走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帮她完成的,厉时律要算账就算好了,我等着他。”
顾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时竟不知道该生气江凛把人藏了这么多年,还是应该高兴,许漾居然真的还活着。
厉时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没再闹什么,被顾川送回家,看到模样酷似缩小版许漾的女儿,他喜极而泣,抱着女儿反复呢喃,“她回来了,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
厉珺鸪不明所以,“爹地你抱的我好紧,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得到释放后的小丫头用力拍打父亲的肩头,“爹地坏蛋,珺珺不要等你了,喝酒真臭。”
被女儿嫌弃的厉时律坐在地板上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小川,她还活着,但她不会再原谅我了。”
顾川总算把事情串联起来,所以他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是已经和许漾谈过了。
他索性和厉时律挤了挤,一起席地而坐,“她不肯原谅你不是应该的吗?这些年你用了这么多方式去忏悔,其实还不如让她骂你一顿来的有意义。”
厉时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是应该恨我,可……”
可他不想只是恨而已。
顾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她心里还有你,你就好好的把她追回来,你忘了那句老话了吗,烈女怕缠郎,何况你们之间还有孩子,当然我不希望你用孩子逼她妥协,回到你身边。”
人在失意的时候往往最需要别人的鼓励,厉时律也一样,听了顾川的话,他那些被抽走的精气神仿佛一下又回来了。
而许漾在见过厉时律后没有再回包厢,没有任何交代就离开了饭店。
她的这一晚也并没有因为发泄般的狠狠骂了厉时律而好受多少,眼前浮现的全都是厉时律的眼睛,她能热切的感受到一份渴求和愧疚,只是一切都太迟了。
她更气自己六年了还是会被这个男人牵动情绪,她反复告诫自己,忘了六年前为了逃离这里费了多少心力吗?忘了为帮自己出逃,到现在仍然没有修养过来的梁家吗?
过往的伤痛历历在目,也在不断加高她的心理防线。
一夜不得安眠,第二天一打开手机,除了有无数个未接来电之外,还涌进了数不清的短信,助理发来的无非就是问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老板发的那些才有意思。
前面质问她死哪儿去了,中间是威胁她敢把事情搞砸,小心那一个亿的违约金,最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为前面威胁她的那些话道起歉来。
她和老板并不熟,只知道他是华人,并且是个娘娘腔,自己所在的公司控股人也全都是华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没听说这老板还有精神分裂的。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许漾还是回了个电话,那边的时间正是傍晚,娘娘腔接到她的电话,语气腻味的能把人齁死。
“卡洛西,你那边应该是清晨吧,早上好啊,回到故土的感觉是不是十分奇妙?”
许漾无语到翻起白眼,“老板,昨天我临时有事,所以……”
“没有关系亲爱的,”娘娘腔打断了她,“你不用向我解释,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你的老板了。”
许漾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那一个亿的违约金她怎么赔得起?不对,如果有公司能立马签她,说不定可以替她支付违约金。
就在她头脑风暴似的为自己想了几条退路之后,娘娘腔才继续道,“你不是还没去中国区的分公司报道吗,今天就去吧,总部决定让你留在你的故土好好发展,祝你愉快亲爱的。”
许漾楞楞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所以她没被炒,也不需要赔钱,只是换了个老板?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可是要她留在这里长期发展怎么可能?
但她好像没有能力拒绝公司的安排,算了算自己的合同还有两年才到期,她哀嚎着冲向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利落,暂且只能用换了一个老板这件事才安慰自己开心一点了。
按照地址前往分公司,路上接到了江凛的电话,得知他承认了当年的事,许漾有些忐忑。
“那你还是在那边帮我照顾兮兮,千万别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何尝不知道瞒不住厉时律,只是能瞒一时算一时吧。
来到分公司,被引入总裁办公室,老板椅上的男人背对着门,听到关门声才转过身来。
“小漾,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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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时律远比他的父亲强硬且难以掌控,厉母曾多次试图将自己的势力渗入厉氏内部,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也导致每一次她们母子见面必然是剑拔弩张。
而许漾无疑是硝烟中的炮灰,厉母的矛头总能精准的对上她。
“身份?你这厉太太的身份有名无实,那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厉家的血脉,时律你可不要养虎为患。”
许漾还没见过公然给自己的儿子戴绿帽子的,结婚三年她只在领证当天见过自己的婆婆一次,当时有厉家老太太压着,谁也没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可今天这样的场合,厉母公然驳了厉时律的面子,侮辱许漾的清白,就连表面和平都难以维持下去了。
现在厉时律后面的许漾首先开口,“妈,这玩笑可开不得,我对阿律毫无异心,我们的孩子自然是厉家的血脉,您信不过我也得相信自己的儿子吧,毕竟他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为人母的心总是慈爱的。”
看她脸上带着笑意,却字字维护厉时律,不论他们夫妻关系如何,但在面对外来的恶意时,保护厉时律总是她的第一选择。
厉时律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拉到身后,历来强势的他本以为自己会讨厌这种感觉,可看到许漾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身影毅然站在前面,他确竟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这女人柔中带刚,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还记得那时候的许漾总是明艳又耀眼。
他恍惚了片刻,上前单手扶住了女人的腰肢,“小漾怀着孕不宜站的太久,我想那也不希望累到自己未来的孙子吧?”
闻言,厉父连忙上来打着圆场,“小漾怀孕了,赶紧坐下来歇着,你妈这是高兴糊涂了。”
许漾微微莞唇,随着厉时律落座。
“你不必如此。”厉时律与她耳语,“来之前我交代了,闲事不用你操心。”
可下意识的反应很难控制得住,许漾歪头看着男人的侧脸,从他的语气中没听出太多的不悦,但不反驳已经成为了许漾的习惯。
“我知道了,不会再多嘴。”
或许是这话中难掩的落寞,厉时律忍不住侧目,看她眉眼温柔,美目低垂,没有了刚刚与厉母对峙时的锐气,这样的反差让厉时律更加看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将女人垂落一侧的手重新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用力捏了捏。
对上许漾不解的目光,他侧目避开,“你不想外界传出我们婚变的消息就好好握着。”
明显的眼神躲闪让许漾的目光在他侧脸上停留的更久,也不难注意到他的耳垂竟有些泛红。
这是不好意思了?
这个猜测冒出头来,许漾都不敢相信,她怎么会这么猜想厉时律,简直是糊涂了。
待到下午,客人散去,留下的几乎都是厉母娘家的亲戚,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也重新汇聚在了这对从不在公共场合一同露面的夫妻身上。
“小漾,听说上次许家曾和厉氏共同竞标一块地皮,后来这地皮归了许家,这里面少不了你的功劳吧?”
这位身穿唐装的老者,是厉时律的外公乔老太爷,仗着自己的辈分,直接施压。
在这件事上,许漾怎么说都是影响到了厉氏的利益,她自然理亏,无以应对,但在这里她代表的就是厉时律的见面,当然也不能起身认错。
大脑飞速运转,正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旁的厉时律反扣住她的手,轻飘飘的开口,“我愿意把那个项目让给自己的岳父有什么问题?小漾一直在家安胎,公司的事从不参与,外公这么说未免武断。”
乔老太爷对自己这个外孙媳妇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婆家娘家两头不讨好,厉时律开口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反倒让人没法发难了。
“那个项目的利润上亿,你说让就让,把厉氏的各位股东置于何地?外公看你还年轻,太容易被情绪左右,还是让你舅舅回公司继续帮着你,毕竟我们乔厉两家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总好过你找个外人。”
说了半天,终于把目的挑明了。
厉时律看着坐在对面,三个月前被自己赶出公司之后就一直无业的舅舅,面上一副不忍直言的表情。
“外公,舅舅的能力在厉氏恐怕只能做基层,他这样奔四的年纪还去二十多岁的中层手下工作实在有失体面,说出去也伤了乔家的面子,我这也是为舅舅,为乔家着想。”
乔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被许漾开口打断,“是啊外公,厉氏从一个家族企业做到如今面临上市,阿律付出了不少的心血,如果任人唯亲的话,恐怕永远摆脱不了家族企业的本质,上市无望岂不是辜负了阿律?现如今企业转型已经是必然趋势,外公也想看到厉氏在阿律手上做大做强的吧?”
一人说情,一人明理,两个人把乔老爷子的话堵的死死的。
乔老爷子打量了许漾半晌,“不是说小漾不管公司的事?”
厉时律笑笑,“不管和不懂是两码事。”
尽管他也没想到许漾能把企业发展说的头头是道,但不可知否,这番话也是他想说的。
“哼,你们夫妻俩倒是默契,以后再有传闻说你们夫妻不和,我老头子是不是还得出面替你们澄清几句?”
厉时律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外公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在家颐养天年,小漾是我的贤内助,必不能劳烦外公替我们周全。”
贤内助?
许漾看着身边的男人,原来他也这么能睁眼说瞎话。
被堵的哑口无言的乔老爷子,眼看着是不可能塞人进厉氏了,手中的拐杖用力戳了几下地面,“好好好,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这番话,要是再被媒体拍到你和那个小丫头出双入对,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贤内助,是不是也能谅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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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的人离开以后,厉母也回了房间,厉时律在厉氏的根基渐稳,拖得越久厉氏就越来越像铜墙铁壁。
乔厉两家剑拔弩张的争权局面,厉父自来是不参与的,只会在事后不痛不痒的安抚几句,“你妈从来都是这样,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话厉时律听烦了,没多说什么就带着许漾走了。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压很低,许漾看着男人的侧脸,多次欲言又止。
注意到她的举动,厉时律把车停在了路边,“想说什么?”
许漾抿抿唇,并不想开口,她知道自己没资格置喙厉家的家事,可厉时律却是一副她不说不行的架势。
嗫嚅半天,她还是先问,“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看你说什么。”
“那我就不说了,”她下意识的嘟囔了两句,发觉不合适,又连忙改口,“我是说我组织一下语言。”
其实别急这么近的距离,厉时律把她的低语听的很清楚,这样讨价还价的话,他还是第一次从许漾嘴里听到,并且不反感。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许漾纠结斟酌,眼角眉梢的戾气都不觉得减轻了很多。
许漾半天才想好措辞,“我觉得乔家明显是想侵蚀厉家的根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厉氏正在面临上市的关键时期,一旦上市再想渗入家族势力就会更难,所以要谨防这个时候出现些不同寻常的意外。”
虽然她的原话是想说,没见过不偏心自己儿子的妈,厉家这块大肥肉被乔家盯上,不放点血恐怕不行。
她没在企业工作过,但赵夫人从小耳濡目染的熏陶,让她在这方面有更敏锐的洞察力。
尽管把自己的大白话润色了一番,但是以厉时律的理解能力,不难体会她的意思。
只是原以为她和普通女人一样,只会不痛不痒的安慰上几句,她却为自己打抱不平之余还说做了警示。
这让厉时律更忍不住细细打量她,甚至对自我产生了怀疑,他认识的那个许漾仿佛不是面前这个。
担心自己话多出错的许漾有些惴惴不安,想着是不是应该道歉?
厉时律却在此时收回了眼神,“你说的我会注意的。”
那这算是听进她的话了?
接下来的路上,许漾几次偷偷打量,总是不敢相信厉时律居然没有对她发脾气。
往后的几天,厉时律虽然回去的次数不多,但却不再摆一副臭脸,偶尔还会问问她身体怎么样。
“太太,先生最近好像心情不错。”连张妈都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许漾自然也有察觉,自从一起去过厉家老宅,厉时律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了转变,这还是两人结婚三年以来,从来没出现过的。
“太太,要是能和先生冰释前嫌,你现在又怀着孩子,等孩子出生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孩子就是夫妻间最好的润滑剂,男人当了父亲之后心态也会跟着变得。”
张妈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劝慰着许漾,她半信半疑,原本坚定想要离婚的念头再一次发生了动摇。
爱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她当然也不甘心放手,尤其是看到厉时律的态度有明显的好转,再看看自己已然高高隆起的肚子,或许是女人的天性使然,也或许是她真的没出息,她更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厉时律这些日子不回来,确实是因为厉氏即将面临上市,压在他肩头的担子很重,并且许漾的警示也让他生出了更多防范。
公司员工只是觉得工作量与日俱增,而作为副总的顾川明显能感觉到他在防范着什么。
问及缘由,厉时律的回答总是不尽诚然。
只见顾川一脸揶揄,“你最近都住在公司,该不会是在躲着嫂子吧?听说你最近心情不错,是不是和嫂子破冰了?”
顾川不用打听,张妈的嘴早就把不住门了。
而被一语戳中的厉时律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这一眼中夹杂着心虚,所以杀伤力也不如往常。
“我说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是夫妻,嫂子成为你的贤内助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反倒是你,要不是在老宅嫂子一战成名,我还不知道你带她回去了呢。”
说起在老宅的事,厉时律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主动把话题引到了许漾的身上。
“以前的确不知道她还懂这些,这段时间越发觉得她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
听到他这么说,顾川有一种老母亲看到儿子终于长大了的错觉,忍不住语重心长,“你对她才有多少了解,过往的印象恐怕都是成年之前的事了吧?自从老太太有意把她嫁给你,你就满心排斥,想过去了解她是什么人吗?”
厉时律顿住,他确实没有了解过许漾,一切都靠自己的主观臆断和许以彤的嘴。
看他确实听得进去,顾川才道,“你不如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枕边人,当然,是你想清楚和许以彤的关系以后。”
提到许以彤,厉时律记起有个问题,他好像一直没得出答案。
但顾川说的没错,有些事,想明白了才是对三个人都好的。
许以彤自从知道上次厉时律带了许漾回老宅,就多次尝试约见厉母。
即便知道他们母子不和,可就算她不能嫁给厉时律,也不能让许漾在厉家的日子好过,再不急厉母也是许漾的婆婆。
婆婆教导儿媳还不是天经地义?
而厉母从一开始根本没兴趣见许以彤,到后来亲眼看到厉时律防贼一样防着乔家,也知道一定是许漾的话起了作用。
仅仅两次见面,她便能断定许漾骨子里和厉时律一样,根本不能为人掌控,可许以彤不一样,这个女人除了害人的心思,半点有商业价值的脑子都没长,只要满足她坐上厉太太的位置,那这个人自己就可以握在手里。
许漾绝对想不到,自己的机警反而促成了这两个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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