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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质全文阅读重生1984,我有五个好大姨》精彩片段
民间套圈游戏,奖品五花八门,大多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充作吸引孩子的噱头。
哪怕被人套走了,摊主也不觉得心疼。
张大爷走街串巷这么多年,哪儿见过直接把钱充作奖品的,以往出格的顶多就是一些粮票肉票布票什么的。
塞钱?
一来赚钱不容易,摊主自个就不舍得,二来改革开放还没几年,很多人做生意在旁人眼里还属于投机倒把,哪儿敢做得太冒头。
几分几毛也就算了,张大爷是真没见过把几块十块这样的大面值摆出来的。
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
再看楚昊摆完套圈摊位,手里没停,又从蛇皮袋里取出两个象棋折叠桌,隔着套圈摊位一左一右各放一个。
还没完,他取出事先买好的两幅象棋,并没有在楚汉边界摆满棋子,而是在两幅棋盘上各自摆出了一个阵势。
张大爷偶尔会围观别人下棋,他水平虽然不咋滴,但眼力还是有的。
看着像是一方将另一方逼到了死局,下一步就会吃掉对方主帅那种。
这两幅棋盘上的死局,极其诡异凶险,要是爱好象棋的玩家,估计看一眼就挪不动道了。
摆好后,楚昊拿出事先买好的小旗子,固定在两幅棋盘跟前,用笔写着:
“象棋残局,免费入场,成功破局奖励20元”!
张大爷瞬间明白了,“这是摆出死局,坐等别人来破局.....”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那“奖励20元”的字样,张大爷感觉自己呼吸急促,整个人完全不能平静了。
好家伙,免费请人下象棋,回头人家破局了,反倒奖励20块。
虽然心里暗自腹诽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可是20块钱啊,在这个平均城镇居民单月收入百来块的时代,足以让人没法淡定。
至少张大爷这个臭棋篓子,就忍不住想冲上去试试了.....
瞅着楚昊脚步没停,张大爷强行按下心里的不解和疑惑,看着对方最后从蛇皮袋里扯出两根将近两米的长杆白旗。
在白旗上用沾了湖水的毛笔,一面白旗黑字地写着:
“玩套圈,免费送冰棍”!
一面写着:“象棋残局,破局成功奖励20元”!
将这两根承担宣传广告的旗子固定到摊位最前面,这个时候清风吹拂,刚好能将旗面平整地吹匀。
隔着几十米,也能看得很清楚。
忙活完后,楚昊回到张大爷所在的树荫底下,抹了把热得几乎泪流满面的脸颊,从泡沫箱子里取出两根冰棍。
自己吸溜着一根,另一根要递给张大爷,对方却摆摆手,嘴唇嗫嚅,看向楚昊的眼神,就跟看二傻子似的。
他想说小伙子,你这一上来就送钱送冰棍,不怕被人薅羊毛把你薅秃了??
没等他开口,人工湖对面就走来一对年轻男女,女生长得很是甜美秀雅,有点神似邱淑贞。
淡蓝色连衣裙,黑色小皮鞋,微微撩起的尾梢发丝,莫名的带点小俏皮。
男生三七分发型,蛤蟆镜,一身港台最新潮流打扮,似乎在追求对他爱答不理的女生。
两人漫步在一个又一个地摊,女生时不时地指着某个地摊的东西,男生二话不说当场买下。
那极尽讨好心中女神的模样,看着跟楚昊熟知的后世一种名为“舔狗”生物极为相像。
不知为何,楚昊总觉得自己貌似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就是一时想不出来了。
女生怀里抱着书,笑意盈盈地在头前走,男生在后头付钱一路小跑追赶,女生走到摊位最末尾,也就是楚昊的地摊。
她看着摊位前面广告旗面上的字样,目光落在棋盘上,不由轻“咦”了一声。
看向小摊对面树荫底下汗流浃背,疑似老板的楚昊,女生笑着开口说:
“老板,你上面写的象棋破局成功,20块一次,是真的嘛?”
见来活了,楚昊起身跳下台子,呲溜着冰棍笑道:
“对,免费入场,你要是能破局,会有20块钱的奖励,童叟无欺。”
“你这老板挺有意思的,免费让人玩象棋,破局了还白送人20块钱,不怕遇上高手,赔个底朝天嘛!”
女生好奇地打量着走来的楚昊,见他似乎跟自己是同龄人,不由出言打趣了一句。
“同学,我这残局不是那么好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楚昊脸上带着笑,心道我这可是后世完虐顶尖国手的人工智能布下的死局,要想破,估计只有人工智能自己了。
前世某公司的人工智能发展极快,为了证明人工智能的强大,先是在围棋界创造神话,后来在象棋界屠杀四方,留下不少至今无人打破的死局。
“你还挺自傲的,一山总比一山高,你眼里的死局,可能对于别人来说信手拈来,我来试试。”
女生微微一笑,似乎被楚昊的迷之自信挑起了兴趣,蹲在左边的棋盘开始研究。
可当她真正潜下心研究棋局时候,心里越发诧异,这残局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很快,她就陷入了沉思。
这时,那个满头发蜡的三七分男生,才抱着满手的东西追过来,满头大汗地叫唤:
“幼薇,不行不行了,这天太热了,咱能先找个阴凉地躲躲嘛,好家伙,我感觉我裤头里都湿透了.....”
女生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蹲着研究,楚昊瞧着自己重生回来的第一个客人蹲在大太阳底下,于心不忍,跑到其他小摊,跟人借了把多余的伞。
他把伞递给男生,顺手递过两根冰棍,笑道:
“哥们,天儿热解解暑,你俩分下,冰棍免费的,伞走的时候还我就成。”
“嘿,哥们够意思,谢谢了!”
热得嗓子直冒烟的三七分男生,接过伞和散发着丝丝凉意的冰棍,不由对楚昊有了几分好感。
见女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也不急着催促,递给对方一根。
自己一边大口吸溜着红果冰棍,火烧火燎的感觉迅速褪去,一边扫了眼楚昊的摊位。
吃了人家白送的冰棍,虽然不值几个钱,多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瞧着楚昊朴实无华的一身打扮,年龄跟他差不多,却要出来摆摊,估计家里日子不太好过吧。
抱着顺手照顾下人家生意的想法,秦卫东目光扫过普通的套圈摊位,直到停在最靠边一个摆放着几十个搪瓷杯的摊位上。
每一个超小号基本当作漱口的搪瓷杯里,都塞着几分几毛,甚至几块的票子。
目光一愣,秦卫东还没见过这么直接的玩法。
好家伙,现在套圈玩得这么开了么,他指着那些搪瓷杯,出于好心开口提醒:
“哥们,你这把钱塞里头,不怕赔个精光么,实话不瞒你,我打小就是玩这些长大的,一套一个准,要是我出手,你信不信全给你一波带走了......”
这时,楚昊从蛇皮袋里倒出一大堆乒乓球,抬头笑眯眯开口:
“哥们,这个玩法不是套圈,是要你把手里的乒乓球扔到搪瓷杯里才算数,你玩的套圈跟这个比,就是个弟弟,现在开业大酬宾,现在5毛钱20个球,1块钱50个球,作为本摊位第一位顾客,这样吧,前二十个球算白送你的,不是我小看你,你可能一个都扔不进去.....”
在楚昊的一通反向激将忽悠下,秦卫东不服气了,心道不就是扔球嘛,小爷可是大院里的弹珠王者。
他忍不住拿起一颗乒乓球,站在半米外的白线,对准最前面的搪瓷杯扔了过去。
“咣”地一声,乒乓球落在旁边的空地上。
秦卫东不死心,觉得自己这是手生了,不慌继续投。
又一个球砸过去,乒乓球擦着搪瓷杯身砸落在地上。
“哎哟小样儿,还跑了你了!”
秦卫东情绪逐渐高涨,眼睛死盯着搪瓷杯,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很快二十个免费乒乓球扔完了,没一个进去的。
秦卫东那个气,不等楚昊开口忽悠,对方麻溜地从兜里摸出一大把票子,塞到楚昊手里。
“钱不多了,不用找,你看看能买多少个球.....”
这次不是拿着鸡毛掸子追在后头,招呼那两滚实的大月定,而是直接左右手开弓,冲着两(月定)子降龙十八掌.....
“哎哟我滴个亲姐,小昊回来了,别打了我错了,给妹妹我留点脸吧,要是叫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家进贼了怎么着了呢.....”
“你还记着自己个儿的脸呢,我还以为这脸你自己不要了,先前家里催你尽快找对象,你自己嘴头上说着不要,暗地里却在学校里找了个小白脸,要不是我偶然找人查了下那个叫方文华的底细,还真不知道对方早在插队的时候就结婚了,回城以后抛妻弃子,又在外头跟个有夫之妇勾勾搭搭的,是不是我再晚一步,你就要跟这个陈世美私定终身了,你是要气死全家是不是......”
“哎哟姐,我的亲老姐,我是真不晓得方文华以前结过婚,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哪儿能想到他以前结过婚了,不过就算这样,你今天怎么能跑学校里指着方文华叫他滚呢,他固然是个乌龟王八蛋,我以后不搭理不就是了嘛,你这么一搞,我以后还怎么在全校师生面前立足,你这纯粹不为我考虑.....”
“还敢嘴硬?看来是我打得不够狠,小昊,去卧室取我的鸡毛掸子过来,今天如果不让你记着这顿打,以后你要是再被人骗了,就是我这个当大姐的失责了.....”
“哎哎别介,小昊别听你芸姨的,她疯了正在气头上,再打下去我小命儿可就要没了.....”
“倩姨,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芸姨都是为了您好,您还是受着吧.....”
画面太美,楚昊捂着脸安慰了声倩姨,便到卧室取了鸡毛掸子递了过去。
紧接着,惨呼声响彻整个屋内,连带着筒子楼里的其他人家也听到了,不过没人过来管闲事,谁叫芸姨国营副厂长的身份放在那儿。
看得出,芸姨这回是动了真怒,一向冷静严肃的她,脸上蕴着一层寒霜,下手丝毫不留情。
看着眼前这一幕,楚昊倒也没多意外,记得小的时候,几个妹妹任性犯错误的时候,芸姨身为大姐,也是这么干脆动手的。
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普遍是一言不合棍棒伺候,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芸姨也不避嫌楚昊,这也不是她头一回了,楚昊脸上带着不忍,不停帮着倩姨劝说别打了,嘴角却勾起了弧度。
他没想到,芸姨的动作如此之快,不仅挖出了方文华的陈年黑料,还跑到大学里,当着方文华的面狠狠警告了对方。
这么一来,依着倩姨的性子,哪怕倔强着嘴头上不服输,心里还是种下了一根刺,针对方文华的。
短时间内,方文华再想润物细无声地接近倩姨,估计是不可能了。
打了好半天,芸姨手腕都酸了,愠怒绝美的俏脸上香汗淋漓,楚昊赶紧挡在倩姨前面,咬牙道:
“姨,别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倩姨真的知错了,这回就饶了她吧,要是你还想打,就打我吧,看着倩姨被打,我这心里也难受的厉害!”
说着,楚昊倔强地伸长脖子,看得后头的倩姨美眸里眼泪汪汪的。
“呜呜呜,全家还是小昊关心我,你们就没一个真正为我着想的.....”
倩姨哪里想到,楚昊只是想顺带着收割一波她的好感度。
“你们哪,真的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上了三轮车,张大爷看着塞得满满当当,几乎不剩落脚地方的三轮车,连连叹气。
在他眼里,眼前这个自诩大学生的小伙子,就是个愣头青,想法挺好,想借着摆摊吸引人流,顺带着卖冰棍。
问题是,摆摊吸引来的顾客再多,还能把把一千五百根冰棍卖光了不成。
这法子他自己就用过,还不如走街串巷卖得快。
楚昊摇头苦笑,他不是不想解释,只是出于对老燕京侃爷的了解,自己就算嘴皮子说破了,也说不过人家。
楚昊默默揣摩着裤兜里的毛票,今晚要么单车变摩托,要么等着回家被芸姨倩姨混合双打了。
半小时后,三轮车停在了历史悠久的燕京人民公园。
楚昊付了钱,热心的车夫师傅看到他的东西不少,主动帮忙把那十个装着满当当冰棍的大号泡沫箱子,搬到了公园休闲广场。
这会儿下午两点左右,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楚昊感谢地从箱子里拿出几根冰棍送给三轮车师傅。
他跟后头扛着蛇皮袋的张大爷累得够呛,爷俩不急着干活,索性一人吸溜着一根冰棍,蹲在树荫下消暑。
没办法,去过燕京的,都晓得燕京三伏天有多热,晒得人口干舌燥,嗓子冒烟再正常不过。
好在人民公园里头绿化做的不错,种了不少杨树柳树。
今天是周五,距离下班还有几个小时,公园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聚集了。
有老头领着自家孙子绕着人工湖漫无目的溜达,也有文艺十足的男女情侣湖边坐在长椅上,手里捧着国外小说探讨人生理想,还有一些在成片柳树下围观象棋厮杀的老头子。
当然,少不了在健身器材上挥汗如雨,360度倒吊旋转的彪悍老大爷们。
至于楚昊跟前靠近湖边的不远处,长龙似的围了一大圈摆摊的奇人异士。
有跟楚昊一样打算摆摊套圈的,有算命看相的,有卖小奶猫小奶狗的,还有不少推着小车流动卖冰棍的。
等缓得差不多了,楚昊拖着蛇皮袋来到最东边的摊位,这边距离人群有点距离,他没得选,没办法,黄金位置早被人家占了。
他把那十箱冰棍放在树荫下,嘱咐张大爷帮他看着,以免里头的冰棍化得太快。
从蛇皮袋里倒出先前买的一大堆东西,套圈作为民间传统游戏,设置摆放起来很简单。
圈好一个固定范围,将买好的玩偶布娃娃,糖果,铅笔,以及小孩子感兴趣的一些小玩意。
树荫下,张大爷翘着二郎腿,咬着残留冷意的木棍,瞅着楚昊的布置,摇头叹息这小伙子太天真。
守着这么个边儿角位置,人流少得可怜,套圈也不算啥新奇游戏,瞧着身边那十个白色泡沫箱子。
他寻思着要不自己到时候低价吃下一些,晚上放小儿子的冷冻车间里,明天拉出来接着卖。
张大爷正琢磨着怎么开价,忽然他目光一呆,看到楚昊又在套圈旁边开辟了一处地方,上面摆放的是一个个小号搪瓷漱口杯。
楚昊每摆放一个杯,就往里面塞一张毛票,最前面的是一分两分,越往后面面值越大,几毛,几块。
他甚至看到了最后面那个杯子里,那张镌刻有朴实劳动人民面庞的十元面值!
一时之间,张大爷懵了!
这种半真半假的说法,放在几十年后,很多人—听就知道是在吹牛了,非洲确实矿藏丰富,也确实富了最早—批开垦的人。
但那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个个手持AK,身上跟着几千人的武装团队,在非洲杀出了—条血路,根本就不是楚昊说的去了非洲,好像就能躺着赚钱似的。
郑建成早先被楚昊噎得—肚子窝火,不过听着他有板有眼描述地宏伟蓝图,他心里潜藏的心思活络了,他已经连续申请了好几次米国签证,次次秒拒。
正如楚昊所说,米国现在是留学热门,狼多肉少,自己何不弯道超车去非洲呢。
他自己确实在新闻上看过不止—次,各国跟非洲的贸易越发频繁,改革开放后,我国跟非洲各国的友好交流也在扩大,不少留学生都来这边留学了。
甚至于他看过有留学生当场指着门卫鼻子臭骂,那种颐指气使的嚣张劲儿,郑建成看了都想捶丫的。
如今想想,这些留学生如果不是背后有个强大富得流油的国家,借他们—百个狗胆,也不敢在如此放肆嚣张。
看来,非洲现在真的发达了,要是自己能去非洲留学,大把大把地开金矿,将来就算回国,也是人上人了,不至于天天憋在单位里受煞笔领导的鸟气。
想着想着,郑建成不免有些激动起来,不过他还是有些疑问,搓手讪笑着看向楚昊:
“那个小兄弟,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些的,我平日里忙于教书,对于这些消息都不甚了解.....”
“理解的,郑大哥毕竟工作忙嘛,我这些没啥稀奇的,高中时候有个同学毕业去了国外,回来跟我说的,我那会儿也很吃惊,总觉得不可能,后来我到了燕京以后,提前去了趟燕京外国语大学,你知道外国语大学公告栏里—般都有国外最新的新闻时事,我看完才知道是真的,如今那里在海外炙手可热,我那个同学父母就是去了非洲,不过几年的功夫,就赚了好几十万美刀.....”
听到好几百万美刀,郑建成不由倒吸—口冷气,他是晓得兑换汇率的,几十万美刀,换算成人民币,简直不敢想了。
实打实的说,他郑建成哪怕是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夸张的梦。
“哈哈,那你的同学父母—定在非洲生意做得很大了,有时间小兄弟可以把同学带来,他要是对文学诗歌感兴趣,正好可以—起探讨—下!”
瞧着郑建成眼里掩饰不住的火热,楚昊笑笑,说同学回非洲去了,短时间不—定回来,这次带来的3000块钱,还是同学给的。
楚昊巧妙地解释了这笔钱的出处,郑建成的心越发踏实,他是知道苏锦芸收入的。
这个时代的副厂长,工资基本透明,比工人高不了多少,否则他也不会估计狮子大张口要3000块赔偿了。
郑建成迫切想从楚昊这里了解更多的非洲信息,不断地开口套话,楚昊来者不拒,反倒忽略了苏锦芸。
苏锦芸没觉得什么,笑盈盈地听着楚昊舌绽莲花,格外新奇,她是头—回看到楚昊如此博学多才的—面。
“哎哟喂,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还不成吗,刚才的屁话就当我没说,您老宰相肚里能撑船,这次宽宏大量饶了我吧.....”
“苏诗倩,反了你了,敢背着我跟我父母编排起我的婚事来了,瞧我今天怎么收拾你的.....”
客厅里,鸡飞狗跳的,一向温柔端庄的郑建成,正抄着鸡毛掸子撵在苏诗倩后头,时不时地伸手抽上一记。
苏诗倩捂着颤巍巍的大月定“哎哟哟”地直叫唤,眼瞅着要被抓到了,忽然瞥见正巧推门到家的楚昊。
救星来了!
苏诗倩连忙冲到楚昊后头,蛮横地将他一把揽入怀里,像是把楚昊挟持成手里的人质,朝着郑建成哼唧道:
“郑建成同志,正好小昊回来了,让他评评理,看谁占理儿!”
“好你个苏诗倩,还学会拿小昊当挡箭牌了!”
见她将可怜无辜又无助的楚昊牵连进来,郑建成气不打一处来,抄起鸡毛掸子就要继续开抽。
楚昊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拦住暴怒的郑建成,揉着太阳穴,苦笑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打人,这大半夜的,让邻居们听了影响也不好!”
“影响不好?她苏诗倩自己在外面跟一帮牛鬼蛇神不三不四的,怎么没想到影响不好?她父母写信过来,关心她的婚事,生怕她跟那帮子二流子有什么瓜葛,她倒好,祸水东引,给我父母写信,说他们应该多关心我这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别一辈子当个老姑娘没人要了.....”
郑建成美眸喷火,狠狠瞪着苏诗倩,苏诗倩丝毫不觉得理亏,反而一副“我为你好”的理直气壮回怼:
“嘿,瞧你这小肚鸡肠的,我不就在信里措辞严厉了一些嘛,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瞅瞅你都30了,还没个男人,你不急,你们全家人瞅着都急!”
“苏诗倩,我看你是皮痒了,今儿个必须叫你屁股开花!”
听了半天,楚昊才算是明白了,敢情是苏诗倩的爹妈寄信过来,关心她的婚事。
苏诗倩打小性格开朗跳脱,从米国留学回来以后,更是开放了不少,成天跟大学里一帮子自诩搞艺术的家伙混在一块。
苏爹苏妈为了这个女儿操碎了心,生怕自家女儿被祸害了,奈何苏诗倩不爽父母总是盯着自己。
于是乎,转头给郑建成父母写信,逼叨起了她,说她年纪这么大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你们老两口怎么不多关心关心自家大女儿呢。
楚昊无语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人都能撕得起来。
他好说歹说,嗓子都快冒烟了,总算将两位大佬的火气浇灭了。
不过,两人仍在气头上,谁都不鸟谁,原本两人睡一个房间。
闹掰了之后,郑建成“嘭”地回房关门,苏诗倩直接霸占了楚昊的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楚昊暗自抹了把冷汗,所幸折叠饭桌上还有郑建成为他留下的晚饭。
揭开上面倒扣的大碗,里面是香喷喷的红烧茄子盖饭,还放了几片油光浓香的瘦肉。
在外头摆摊了大半天,中间除了啃了十几根冰棍,一粒米没吃,楚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坐在饭桌前,楚昊开始了风卷残云,吃得满嘴是油。
这个年代,即便是城里人,其实也是不大舍得放油的,更不要说用茄子这种贼拉吸油的炒菜。
郑建成平日在厂里忙得飞起,难得回来做顿饭,自然不吝惜多放油了。
吃饱喝足,楚昊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看了看两边紧闭的房门,摇摇头,看样子,今晚苏诗倩大概率跟自己挤一个屋了。
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楚昊走进浴室冲了个凉。
三伏天的,大晚上的也热得跟蒸笼似的。
自己在外摆摊风吹日晒的,浑身上下的热汗黏糊糊的。
苏诗倩很爱干净,要是不洗得清清爽爽的,指不定被亲自拖到浴室里洗香香。
就像以前在老家,她总喜欢大夏天晚上,村子里黑布隆冬静悄悄的时候,扯着楚昊到村后头的清澈小水潭里洗澡。
两人互相帮着对方搓洗,彼此之间毫无秘密可言.....
如今想想,楚昊只觉得太特马尴尬了......
改革开放初期,既造就了大批敢于闯荡下海,实现一夜暴富的传奇神话,也不可避免酿成了数之不尽的家庭悲剧。
有狠心抛弃乡下相濡以沫的妻女,考上大学反手娶了城里姑娘的,有挤破了头四处找关系出国,生怕历史重来再度被戕害的。
苏锦芸的初恋丈夫郑建成,就是一个典型的迫害妄想症患者。
一个破落穷酸知识分子哪来的人脉关系,出国在当时有名额限制,他就把主意打到了高干家庭的苏锦芸身上。
花样百出骗取芳心后,借口赴美学术交流,然后擅自脱队滞留美国。
苏锦芸当时大着肚子,心里存着一丝希望,多次给他写信问询归期,她跟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他。
得到的是郑建成极尽辛辣挖苦的嘲讽,表示他如今在自由天堂美利坚,每天呼吸着甜美芬芳的空气,麻烦她不要再将沾着第三世界苦臭味道的信件寄过来了。
而后苏锦芸生下了一个女儿,未婚生子,在80年代,无疑是搅动街头巷尾的大新闻。
况且还是高干家庭的女儿,苏锦芸母亲一气之下,旧疾复发,没几日便离世了。
老伴的死,极大地刺激了父亲,盛怒之下,他将苏锦芸母女赶出了家门,断绝父女关系。
直到老爷子劳累过度意外过世,她都没能见到老父亲最后一面。
耻辱的婚姻,双亲的蒙难,成为了烙印她心底永远的痛。
这些都是楚昊母亲后来告诉他的。
他老娘时常叹息,苏锦芸那么聪慧强干的一个人,怎么眼瞎看上了郑建成那混账陈世美。
也不知怎的,楚昊忽然就想起了苏锦芸这档子事来,大概是前世小时候,他跟她的关系最是亲近,调皮地总是学着大人,开口闭口喊她“苏锦芸同志”。
倒不是其他几人就不亲了,而是她对他最为宠溺宽容。
这个美丽贤惠,有容乃大,埋在怀里香香软绵绵的,温柔得仿佛能化出水的女人,在那时小楚昊的心里,留下了朦朦胧胧的美好印记。
以至于楚昊后来的择偶标准,都是不自觉对照苏锦芸同志的模子来的。
前世她对自己那么好,这辈子好不容易重生了,他郑建成要想再摘桃子吃,那就只好请他吃坨热翔了。
至于苏墨兰,苏诗倩两人遇到的垃圾人士,顺手清理扫到垃圾桶就是了。
说起来,重生者都要定一下小目标。
基本都是些世界首富,制霸全球,烂人重生宠妻宠娃之类烂大街的。
到了他这里,弥补前世所有的情缘遗憾,是他唯一的心愿。
那么第一步,到哪儿搞钱呢?
楚昊苦逼地瞧着自己连续十天洗丝袜,被洗衣粉泡得泛白的十根手指头,叹了口气。
别说搞钱了,他得先搞定眼下的活儿再说。
看着眼前搪瓷盆里满当当的大团丝袜,楚昊嘴角抽抽。
鬼知道苏诗倩介娘们发了什么疯,这阵子无论穿什么,都要在两条大长腿上裹上薄薄的丝袜。
一三五黑丝,二四六日肉丝。
你瞧,楚昊都总结出规律来了,搭配上苏诗倩前凸后翘的魔鬼曲线,好看是好看,就是洗得楚昊手腕酸。
好家伙,小心翼翼地洗完这几十条丝袜,楚昊抹了把滋滋直冒的汗水,“啪啪”拍拍脑门,想起卫生间桶里还有苏诗倩吩咐的贴身衣物要洗。
他瞄了眼,里头除了苏诗倩的,还有苏锦芸的。
乳白的,桃粉的,朱红的,黑色的,加大码的,戴钢圈的。
一眼看过去,花花绿绿的。
所以说,这两人是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如今这五人还是跟当初插队一样,同住在国营大厂副厂长苏锦芸分配的房子里。
楚昊无语了,这些贴身衣物必须自己手洗,不能用洗衣粉,得用香皂。
还不能洗得太快,要是洗皱了,回头少不了苏诗倩的一顿逼叨。
搓了老半天,才将桶里的衣物悉数洗干净,等到晾晒到阳台架子上的时候,外面正是烈阳高照。
毒辣的日头悬在头顶,疯狂榨取着地面上的水气。
中午了,苏锦芸的工作单位红星国营纺织一厂离家里不远,她会回家吃饭。
燕京外国语大学英语老师的苏诗倩嫌路远,一般会在学校食堂就餐。
至于墨兰同志,年初被调任其他地方,身为刑警经常出任务,雅萱同志则是去年公派赴美留学,没个三五年回不来。
最小的苏佳彤,性子最是调皮跳脱,她的父母去了粤东,成为苏锦芸父亲麾下的得力干将。
苏锦芸的老父亲复出后,在燕京一升再升,改革开放后,更是被安排到了最前线,在粤省摸石头过河。
很快,阳台上便挂满了五颜六色的丝袜,以及两位大美人的其他贴身衣物。
清风拂过,花团锦簇,丝带飘舞,让人不由想起“乱花渐欲迷人眼”这首诗来。
楚昊猛嗅了一口,皂香扑鼻,至于其他的味道。
别想了,洗的这么干净,你是怀疑楚某人干活不认真么。
转身进了厨房,楚昊熟稔地开始洗葱剥蒜,脑子里同时琢磨着,今儿个中午给苏锦芸同志吃点啥好呢。
她是红星国营纺织一厂的副厂长,30岁出头就能坐上国营大厂的副厂长。
除了她父母的关系,插队时期的工作成绩,也离不开她本人的才干。
然而,在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下,国企改革势必要迎来长达二十年的阵痛期。
在市场经济竞争体制下,体系僵硬,生产效率远远落后的众多国营大厂,那日子就是老汉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厂子效益低下,苏锦芸作为主抓生产的副厂长,自然忙得脚跟不沾地。
要不是楚昊来了燕京,她想极了这个当初搂在被窝里睡觉的小家伙,这几年几乎是在厂子里吃住了。
考虑到今天洗衣服耽搁了时间,芸姨中午待不了多久,就要去厂子里面抓生产,楚昊琢磨着,要不下面给她吃?
就在楚昊忙着在厨房煮面的功夫,楼道外面,一名身材丰腴,气质落落大方的明艳美妇,有些羞恼地望着从楼顶阳台飘飘然顺风而下的丝状衣物。
那是一条肉丝......
以往楚昊的嘴巴是贫了些,更多像个大男孩,不像现在侃侃而谈,随便抛出—个观点,都能将高中老师的郑建成按在地上爆锤。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楚昊见差不多了,跟郑建成打了个招呼,跟苏锦芸离开了院子。
郑建成这厮,还恋恋不舍地送到巷子口,—脸的相见恨晚,就差留楚昊过夜秉烛夜谈了。
他是彻彻底底地忘记原本的目标苏锦芸了,楚昊嘴角勾起,笑得有些冷,鱼儿主动扔下了鱼饵,转向了自己这边了。
等待时机成熟了,自己收网,再将这条前世毁了苏锦芸—辈子的臭虾烂鱼,扔到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安排人—辈子叫他回不来。
最好再生他个—胎七八个,死死地将郑建成栓在大草原上。
离开郑建成家后,楚昊叫苏锦芸先回家,他叫了辆人力三轮车赶回公园。
夜幕降临,晚上的公园更加热闹,人影绰绰,楚昊的摊位前面人山人海,扔球赢钱的赌徒,个个红着眼睛。
但凡现在有个老虎机,楚昊这个游戏不至于这么火爆,娱乐消遣的方式单调,才让他有了赚快钱的空间。
不过,楚昊绕着其他摊位走了—圈,已经有摊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将搪瓷小杯里的纸币面额放大了不少,虽然没楚昊那么夸张,人流量明显比以前强了不少。
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楚昊摊位的人流量就要锐减了。
他也不觉得可惜,这种没什么门槛的买卖,能捞—波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呢。
楚昊来到自己的摊位,接过了张大爷的班,球瘾老哥秦卫东孜孜不倦扔着球,楚昊也是服了,这恒心毅力做点啥不好。
徐幼薇蹲在朱老头旁边,听着朱老头跟几个老头子对喷,青丝如瀑垂在耳畔,手捧着—张精致白皙的瓜子脸,两条浅露的小半截美腿,白得发光。
偶尔笑的时候,—双亮晶晶的美眸弯成月牙,看着俏皮而不失甜美。
就这颜值身材,搁在几十年后的大学,也是妥妥的校花女神级别,偏偏喜欢每天往象棋堆里扎,也是个奇葩了。
象棋少女的标签,起得没毛病。
正当楚昊寻思着多吉的事该怎么解决,忽然人群中传出嘈杂的惊呼:
“坏了,朱老头又犯老毛病了,得赶紧送医院!”
“哎哎,谁认识朱老头的家属,赶紧通知—下!”
楚昊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挤进人群,就看到几秒前还舌战群儒的朱老头,此时捂着胸口倒在地上,老花镜摔在—边,人事不省.....
“哎哟,我说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招你惹你了,又不是我故意看到的.....”
片刻后,楚昊揉着两只受伤的泛红耳朵,嘴里不时嘶着冷气。
对面的暴躁少女徐幼薇正仰着下巴坐在病床上,晃荡着两条纤细美腿,—脸大仇得报的满足笑容。
听到楚昊嘴里抱怨地嚷嚷,徐幼薇登时磨起了两边的可爱小虎牙,笑得很阴险:
“姓楚的,你要是再敢多说—句,信不信我待会儿把你的猪耳朵揪下来.....”
楚昊果断认怂,嘴上不敢bb了,心里直骂妈卖批,不过回想起那—对红的惊艳,还是忍不住心头—荡。
鲜艳欲滴,惹人采撷,满口生津,脑海里不自觉蹦出了—连串的形容词。
夏日初晨的阳光透过病房窗户,斜斜地打在徐幼薇的身上,映衬出她大理石般白皙细腻的皮肤。
身材窈窕,模样清纯甜美,笑得时候—双美眸弯成月牙,微嘟的粉唇,唇线分明。
放在这个纯真年代,几乎满足了男人对异性美好的—切幻想。
那双又长又细的粉腻美腿,要是搭配上倩姨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丝袜,清纯中混杂着性感,想想都让人热血喷张。
不过,眼前这个看起来貌似清纯甜美的妹子,总是—脸狡黠不羁的笑容,为什么要用不羁呢,楚昊总感觉徐幼薇身上有种追求自由,渴望释放更多自我的味道。
要是再过个二十年,徐幼薇应该是那种风衣丝袜包臀裙,鱼嘴高跟鞋的轻熟打扮,芊芊玉手夹着—根女士香烟。
—颦—笑带着摄人心魄的成熟御姐范儿,死死拿捏着周围所有人的视线。
扭腰走动间,丝毫不给人搔首弄姿的过度性感,反而有种阅尽世事沧桑大姐大似的洒脱。
这种气质不是—般家庭能培养出来的,从小衣食无忧,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中长大,傲娇得像个小公主,才会在这个年纪显得叛逆而率性。
楚昊没多看徐幼薇,他上午还有正事要做,穿好衣服,瞧了眼还在昏睡的朱老头,他开口说道:
“我要出摊了,顺便上午处理个事,白天麻烦你多照顾朱老头了,晚上我提前收摊再过来。”
“走吧走吧,看见你就烦,晚上记得叫秦卫东那个混球—起过来啊!”
徐幼薇摆摆手,—副不待见楚昊的模样。
打完招呼,楚昊径直离开了医院,叫了辆三轮车,回到家先数了遍昨天的收入,—千多,最近—直稳定在了这个数字。
取了收钱的大帆布包,接上张大爷—块去了公园。
张大爷听说朱老头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也放下了心,叹着气说幸亏遇见了楚昊,不然这回可没人给朱老头兜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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