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刚刚落下了初秋的第一场雨。
一处山坳立着一座带着篱笆院的茅草屋。
粗糙的茅草屋内唯一的硬床上躺着一个毫无生机的少女。
“呼——”少女蓦地睁开眼。
她像重获呼吸的溺水者一般喘着粗气。
“主人,你醒了,太好了呜呜呜。”幼兽般奶里奶气的声音响起。
“小南?”少女,即玉衡芜沙哑的声音响起。
陌生的声音让她摸了摸有些生疼的喉咙。
“主人,是我。”鹿南哽咽应道。
还好,还好主人没事。
那青阳老人在主人修炼的时候偷偷抓了她来威胁主人。
她不欲主人为难,想要自爆。
可主人为了阻止她竟然不惜燃烧自己的修为。
青阳趁机偷袭主人,虽然她及时发现为主人挡住了大部分的威力。
但主人还是中了他的分神掌,导致魂身分离,这才机缘巧合的附在这具身体里。
不过青阳老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中了主人的噬瞳术,已经身死道消。
“主人,都怪我没用。”鹿南很是自责。
“好啦,小南,如果我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配做你的主人吗?”玉衡芜安抚她道。
“呜呜呜。”鹿南听了哭的更起劲了。
玉衡芜见鹿南哭的投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她疑惑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飘在半空的少女和门口拿刀的络腮胡子男相对而立。
凡人?
这里不是幽幽谷。
这是他们说的人界?
当今天下分为凡界,魔界,归墟和仙界,凡界又分为人界和修界。
人界生活着凡人,修界生活着各种修者,他们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就能飞升仙界。
而魔界自然是魔族的聚居地。
归墟是几万年前妖族的领地。
如今凡人去不了修界,因为有一个强大的结界存在。
而来到凡界的修者和仙者也极少在凡人面前挑明身份,是修界的规矩。
眼下她魂体重创,唯有找到养魂果才能修补。
养魂果长在修界和魔界的交界处,想要找到它也需要费一些功夫。
“哐当”一声,男人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玉衡芜看向茅屋门口一身猎户打扮的男人。
他身上的粗布衣裳被血染的通红。
“你怎么又活了?我明明把你……你刚刚明明没有呼吸了。”男人惊恐的后退了几步,直接撞开了房门。
秋风伴着秋雨吹进了屋内,玉蘅芜闻见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她低头一看,身上原本素白的衣裳染得血红。
飘着的少女也是一身血衣,款式和她一模一样,伤痕的位置也一处不落的对上了。
玉衡芜神色一变手像利箭一般呼啸着朝男人抓去。
速度太快男人刚想伸出手抵挡,玉衡芜的右手已经攀上了男人的脖子。
“咔嚓”一声,男人瞬间目光涣散,头耷拉了下去。
玉衡芜一收回手,男人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她动作快速的擦了擦碰了男人脖子的那只手。
“姐姐……谢谢你。”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
玉衡芜没有看她而是看向自己的腰部位置,“小南,我的身体呢?”
“我放在冰棺里保存啦,主人放心。”
鹿南以为玉衡芜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又担心的说道:“主人你的魂体受到了重创,如果强行抽离你会受不住的。”
玉衡芜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只能暂时借少女的身体用用了。
“你可还有什么心愿?”玉衡芜看向半空中的虚影。
她从不欠人人情。
不是人的也不欠。
“姐姐,我叫裘明怡。我想回家。”裘明怡说完有些怯怯的看了玉衡芜一眼。
刚刚这位姐姐一招就把那坏人杀死了,她很厉害。
“你家在哪里?”玉衡芜低头又看了看已经有些衣不蔽体的衣裳,身上伤痕累累。
她灼热的目光射向死猪一样的男人,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恐怕还得再死一次。
“在京州,但是……”裘明怡支支吾吾的,似乎不知如何开口。
“无妨,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合理我不会拒绝的。”玉衡芜见她迟疑便说道。
“我想去梧州,姐姐可以代替我去一趟吗?”裘明怡小鹿般的眼睛盯着玉衡芜。
“可以。”幼崽的目光玉衡芜一向难以抵抗。
从人界回到修界需要穿过结界。
以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回去,只有先找到养魂果才行。
“咕咕咕噜——”
玉衡芜皱了皱眉,声音是从她现在这具身体里发出来的。
“姐姐,我……你饿了。”裘明怡小心翼翼的说道。
“主人,你现在这具身体是凡人的,不吃东西的话会饿死的。”鹿南也说道。
“这样?”玉衡芜的眼神带着清澈的迷惘。她自小在幽幽谷长大,生下来便是九阴之体,从不会感觉到饿。
“姐姐,我带你去找吃的,他厨房里有一只鸡,我看见了的。”裘明怡举着手道。
刚刚玉衡芜那可爱的表情让她的胆子大了一些。
“唔——”玉衡芜坐起身,手指一掐身上就出现了一身崭新的红色衣裙。
她钟情红色,平日穿的衣裳也是各种款式的红裙。
她身上的衣服一变,裘明怡也穿上了同样款式的衣裳。
“果然有鸡!”鹿南叫了一声。
她最喜欢吃鸡了,可惜现在主人有伤在身,她出不来。
“姐姐。”裘明怡两眼弯弯的看着玉衡芜。
玉衡芜在她的注视下拿起鸡就要咬一口,却被裘明怡制止了,“姐姐,等等!”
玉衡芜不解的看向她:“?”
鹿南叹了一口气,主人虽然修炼天赋惊人,但是她其他方面的常识为……
零。
“姐姐,这是生的,吃了会坏肚子的。”裘明怡耐心解释道。
她丝毫不觉得玉衡芜连这种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都不懂有何不对。
“是吗?可是小南就是这样吃的啊?”玉衡芜看向腰部的鹿南。
鹿南:……
“主人,我是幽冥兽哇,吃生的熟的对我没区别,他们凡人就不一样了啊!”
“这样吗?”玉衡芜发出了今天的第二次疑惑的声音。
终于,在裘明怡的指导和厨房被烧毁的代价下,玉衡芜吃上了熟的鸡肉。
“怎的这般难吃?”玉衡芜嚼了几口有些难以下咽。
裘明怡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有些人做饭就是这样的,熟是熟了,但是能不能吃就不一定了。
勉强吃了几口,玉衡芜把鸡肉丢到了一边。
“唔,不饿了?”
真奇妙。
“姐姐,你以前没有饿过吗?”裘明怡有些好奇。
修者都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啦,只是主人她比较特殊啦,其他的修者还是会饿的。”鹿南抢着说道。
裘明怡低头看了一眼玉衡芜的腰部,这个小奶娃到底在哪里?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玉衡芜看向裘明怡。
她和这茅屋这男人的气质不符。
裘明怡苦笑了一声,继母和长姐买通身边的丫鬟将她骗出府,半路想将她杀死,她被他们逼得跌落悬崖。
好在老天垂怜,她没有死。但她醒来的时候就被男人……
“原来老天不是垂怜我,只是不想让我死的太痛快。”裘明怡擦了擦眼角的泪。
玉衡芜眼眸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她抬头望了一眼窗外。
茅屋外的一棵树上,一道修长的人影斜靠着树干,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酒壶。
他薄唇轻启,恣意慵懒的声音响起:“来晚了,不过这一人一鬼,一具身体,有意思。”
他灌了一口酒,酒滴在他松松垮垮的衣领处裸露的肌肤上,又滑到了那胸口的一颗红痣处,诱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