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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年相遇的我们全文章节》精彩片段
程施晓再次醒来时,陆邵阳又走了。
虽然他脾气很坏,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晓晓承认,他的确是敬业的人,起码对公司是负责任的。
卧室门口摆着早餐粥,可能是昨天吃完就睡,导致胃胀,晓晓一点都不饿,也没有胃口。
两天没晒太阳了,再这样待下去,就算绝食没饿死,也该缺钙了,是时候应该出去溜达溜达了。
晓晓推开卧室的门,王妈见她出来,忙上来劝,“程小姐,您吃点东西吧,先生走时特意嘱咐,您身体不好,不吃东西还是会低血糖……”
低什么血糖,郑院长藏在暗柜的果汁,她喝得都要高血糖了。
但是此刻不装不行,再这么生龙活虎下去,就该露馅了。
晓晓扶着额头,一副头晕的样子,把声音放得虚弱:
“我不吃……我下楼晒晒太阳就好了,陆邵阳不让我回家,我就一直不吃……”
王妈被她摇摇欲坠的样子吓得半死,紧忙上去扶着,“好好好,我扶您下去。”
“不用……不用……我就是去院子里坐坐。”晓晓不禁佩服自己的装病能力,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演技感动了。
“程小姐,您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吧,我给您拿毯子。”
“我自己拿就好。”晓晓没被人这样伺候过,有些不习惯。
“不不不,您坐好,我去拿!”
王妈生怕她有什么闪失,若是她磕了碰了,可比她偷懒不去拿毯子严重得多。
银杏树真美,晓晓窝在躺椅里想着,等到深秋,银杏叶也该变黄了,金灿灿落地一片,这院子该有多美,只可惜这院子是陆邵阳的,一个人欣赏美景真孤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和家人住在一起。
还有那个看起来和善可亲的郑院长,为什么要帮她呢?
对了,童辉在美国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新闻的后续报道是什么,学术不端有没有把童辉牵扯进来。
晓晓想的累了,人就是这样,忙的时候累,闲下来睡觉一样累。
正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还得冬眠,一年四季没有一个季节不懒惰。
正想着,门口传来车声,院门开启,陆邵阳从车上下来。
晓晓的困意一秒收敛,他不是在公司吗?怎么白天就回家了?
今天的陆邵阳和前几日不同,但和初次见面时很像,他的短发顺下来,细细碎碎地垂在额头,显得没那么冷漠凌冽。
他朝着躺椅走过来,晓晓想爬起来,但是方才枕着胳膊,两只胳膊都麻了,她怎么也使不上劲,这下好了,这假装的虚弱更像真的了。
“麻烦倒杯温水来。”他向站在一旁的王妈吩咐道,晓晓暗想,他竟然这么有礼貌。
王妈很快倒了杯温水递来,他接过水,坐到躺椅边,“晓晓喝点水。”
“我不。我要回家。”她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定。
“御景苑很大,整个南山都是陆家的,没有外人,你可以随意走动,没人会限制你。”
他耐心地劝着,殊不知晓晓最怕的就是“没有外人”,但他这样好脾气地与她说话,她也不好太蛮横。
“我就是想回家……”晓晓真的想回家,偌大的御景苑一切都是无比陌生的,没有给她丝毫的安全感。
陆邵阳刚想发作,又想起郑院长的话,“她的小身子骨禁不起你折腾……”周身萦起的戾气被压下去,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还是会生病。
“好,你答应我喝点水,再吃点东西,你便可以回静安。”
“……”他同意了?没有任何条件的同意了?本来已经准备好剑拔弩张,却一剑刺到棉花里,晓晓一时愣住,“那童辉……”
邵阳缩紧瞳孔,她似乎不明白,女孩子不应该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提到另外一个男人。
但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再与她争吵,他试图说服自己,童辉已经走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童辉都会在美国读研,他们两个人根本见不到。
“他没事了”,虽然可以说服自己,但心里仍然不舒服,“不要关心他,多想想自己,你还病着。”
嘿,病什么,她吃得饱着呢,就是这胳膊是真麻了。
陆邵阳看她没起来,以为她低血糖又犯了,他欺身过去,要把她横抱起来进屋吃放。
“不不不,我没问题,我是胳膊麻了,我能走,能走。”
晓晓连忙摆手,往后缩了缩身体,但陆邵阳充耳不闻,将毯子拉过来,把她往毯子里一卷,包成一个紫菜包饭,然后抱起来往别墅里走。
晓晓在他的怀抱里,惊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会儿多吃点,你太瘦了。”
哪有瘦,童辉还笑她重呢,晓晓暗暗想。
可这一切,在陆邵阳的眼里,就是另一种感觉。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她还带着略有稚气的婴儿肥,奶白色的皮肤,嫩得像能掐出水,一双眼像小鹿一样灵动地看着他,让他忍不住想欺负她。
哎,她还病着,陆邵阳自我催眠,他不能再欺负她。
郑院长说得对,她那样病着躺在床上,他一点都没有预想中、报复一般的快感。
可他怎么才算是对她好?
小时候他曾养过一只小兔,抱着小兔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因为喜欢,所以他把他最爱的巧克力喂给兔子吃,最后兔子死了。
有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在情感方面,李晞的共情能力远远比他强得多。
在喂兔子的时候,李晞永远是把白菜和胡萝卜洗的干干净净,而他,只想着给兔子喂巧克力,从不想着兔子能不能吃巧克力。
就像今天,李晞劝他,没必要非把晓晓关在御景苑,让她回家,她才能对御景苑有好感。
李晞说得对,此刻她乖乖顺顺地喝着厨房里熬出的粥,甚至在发现他看她的时候,还不好意思地向他笑了。
要说李晞细心这个劲,陆邵阳也是服气,这才一天之间,厨房就多了一套印着小黄鸭的餐具,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陆邵阳习惯干净,所以原来厨房的餐具,是一系列的纯白骨瓷餐具,看起来整齐,但到底显得冷清,这突然多了一套暖黄色的餐具,看起来热闹多了。
“再多吃点东西?”
“不要了,我可以走了吗?”
晓晓抹抹嘴,哪儿还能吃下去那么多,她肚子里还有昨天晚上的零食呢。
“行,你上楼换一身衣服,我送你回去。”陆邵阳起身,穿上外套,“衣柜里有你的衣服,不用着急,我在楼下等你。”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
“御景苑在南山上,你走不下去,也打不到车,”陆邵阳出乎意料的耐心,“我送你回去不麻烦,静安小区就在博翔对面一公里。”
对,她当时租这房子,考虑的就是童辉在博翔上班比较方便,而且房租又比市价便宜很多……
等等……西峰路的静安小区是好地段,初入社会她从未想过,为什么这套房子的租金要比其他房子便宜那么多,这时想起来……
果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晓晓回头看陆邵阳,他竟在安静地看着她,逆光的他显得极其斯文。
晓晓承认,这是个成熟而好看的男人,可这一切都是假象,从那时到现在,这每一步都是他布下的局,每一步都在算计着局里的人!
她努力平息自己眼神之中的恨意,她要乖一些,再乖一些,她不能再与他起冲突。
车一路开回静安小区,晓晓再三表示她可以自己上楼,但陆邵阳还是坚决地提出必须看着她回家。
这房子的门,已经换成了新的,他拿出钥匙,将门打开。
屋子里陈列基本没变,但墙纸和地板都换了新,令晓晓意外的是,这一切竟然非常温暖,她讶异地看他。
“我让人换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微微牵起嘴角,似有似无地笑了笑。
顺下短发的他,看起来没那么可怕,可以说,如果不是他曾经做了那些事情,晓晓甚至以为他是个温和的人。
陆邵阳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还有个会,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你床头柜上放了新买的手机,里面存了我和李晞的电话。”
“等一下,”在他转身开门时,晓晓下意识地叫住他,她想让他把手机拿走,她知道,如果真的用他买的手机,那么她跟谁联系,陆邵阳将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
“没,没事,你注意安全。”晓晓到底学聪明了,她知道她不能再和他硬碰硬。
陆邵阳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说不上是笑还是严肃,仿佛控制什么情绪。
李晞在楼下在楼下等候多时,一见到他出来,连忙迎出来。
“怎么样?”
“还好。”陆邵阳故作严肃。
“哥,你在笑!”李晞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陆邵阳的严肃是装的。
“你小子在公司不要叫我‘哥’,我是你老板,知道吗!”
陆邵阳作势在他后背一拍,但是神情里还是抑制不住的轻快,她让他注意安全,她在关心他。
“可这不是在公司,”李晞见他心情好,也觉得轻快,看来他和郑院长的小策略成功了,“哥,你知道为什么你今天特别帅吗?”
“嗯?为什么?”
“因为爱情的滋润啊!”
李晞拿他逗完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跑开了。
公司的事情那么多,哥总是一直绷着,看着压力就很大,总得有个人教他放松。
晓晓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蜷缩了很久,直到浑身的皮肤都变得冰冰凉凉。
她睁大了双眼,只看得见光从眼前布料的缝隙中透过。
天很亮了。眼前的衣服上还带着梁赋程的味道。
静止得像是失去了生机,她甚至不知道陆邵阳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手机来电是从何时开始响起的。
多年来沉积的痛,多年来的努力克制和隐忍,在两人的对话中化为灰烬。
手机响了很久,她才惶惶然地回神,挣扎着爬起来,木然地找响着来电的手机。
梁赋程的来电。
晓晓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手止不住地抖,她强行稳了稳情绪,接通了电话。
“晓晓,你怎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梁赋程的声音焦灼。
他知道晓晓习惯随身带着手机,并且很少静音,往日的电话,最多连续两个,晓晓就会接听,像今天这样一连十多个电话才接听情况,晓晓从未发生过,而这正让梁赋程焦急万分。
我怎么了?
晓晓问自己,我究竟怎么了?
“我没事,刚刚出门忘记带手机了……”晓晓还是选择说了谎。
“你声音不太对,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上楼着急,有点上不来气”晓晓故作轻快地搪塞,“这几天工作忙吗?”
“还可以,这两天工作出了些问题,现在我们启东集团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和博翔的技术人员在处理,暂时没我什么事。”
“你们在和博翔一起工作吗?”
“嗯,这个项目是两个集团一起研发的,我现在就在博翔。”
“赋程,这次你可不可以早些回来……”
她实在害怕,陆邵阳只要在一天,她都觉得自己像失去了鳃的鱼,沉在茫茫大海,再也不能呼吸,而梁赋程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的浮萍。
梁赋程远在B市,虽然隐约觉得晓晓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听见晓晓方才的话,还是觉得太幸福。
她要他早些回家。
“那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好吗?”梁赋程压抑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
“你不用这么快……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工作那么忙,别耽搁了。”
若不是方才发生的种种不堪,她也不会心思不定,更不会出口求他回来。若是他回答说,“我结束工作以后就回去”,这种没有期限的话,她心里也没有太多压力,可是他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要立刻放下工作回家,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没关系,好几天没休息了,回家两天看看你和谨错,我再回来工作就好,坐飞机也就三个小时,很快的。”梁赋程挂了电话由衷的开心。
入职这些年,他在启东集团一直是研发机构的中坚力量,而他的团队,更可以说是启东集团技术核心,作为团队领头的梁赋程,一直深得高家的几个实际控制人的青睐。
也就是方才,他无意间听到集团内部高层谈话,说是博翔环保的总裁陆邵阳这两天到了C市。
他知道世界上很难有那么巧的事,人海茫茫,晓晓和他,两个杳无音信、而又阶级差距巨大的人几乎不可能遇见。
但是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打的这个电话。
可电话接通后听到竟是晓晓的想要他回家的请求,这……真是让人幸福的一通电话。
梁赋程匆忙订了最近一班的航班,与手底下的几个助手做了交待,收拾了行李便急忙打车赶往机场,一心期待回到C市。
在这个季节里B市很少下雨,像此时一般的瓢泼大雨更是少之又少。
梁赋程坐在航站楼里,看着窗外持续了两个小时的暴雨真是心急如焚,眼看着就要降大雾了,广播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其他航班推迟或取消的信息。
站在落地窗下,远方的云层堆积得越来越厚,这场雨必定带着雷电。
飞机定是不可能再起飞,他必须换一种方式回去,他要在高速公路封路之前,赶紧找到车,然后坐车回家!
他逆着人流,跑出航站楼,外面整齐地泊着出租车,排队等待旅客……
直到陆邵阳关上门,晓晓依旧定定地站在卧室门口没有动。
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需要消化。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会吻她,如果……带着怒意的啃咬也算是亲吻;
他为什么在她的T恤几乎被撕扯掉的时候,停了下来;
他又为什么在她眩晕过后,没有离开这里……
太多太多想不通的为什么,让她头痛欲裂。
客厅里仍旧是呛人的烟味,真不知道他的烟瘾到底有多大,晓晓厌恶烟的味道,就像厌恶这个莫名其妙、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攻城略地的男人一样。
晓晓走到阳台,将所有的窗户打开,她要赶紧把烟的气味和他的气味一并散出去,否则这屋子没法待。
窗台的一角有撕开的创可贴密封粘合袋,晓晓拿起来,她……没有哪里破皮,并没有用过创可贴,难道……是他受伤了?
受伤了也活该!
他临走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你若聪明,就不要想着逃!”
这个人,这个该死的还欠她两顿饭的人,难道是要奴役她?
这刚租了一个月的房子,难道说,他已经买下来了?
所以李晞送她回来的时候,能准确的知道她住在静安小区;所以她下了车,一转身就看见陆邵阳在那里看她;所以,就在刚才,他能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到她的家,让她无处可藏!
对……他还提到了童辉。
十年的竞业禁止协议。
晓晓学过经济法律制度,虽然学的不甚好,但签了这协议意味着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这就相当于十年的“卖身契”,博翔的义务是培养他,并且高额工资做报酬。而童辉的义务是,必须完成学业,并且在博翔服役最少十年,否则就必须赔付更为高额的赔偿金,外加十年内不得去同行业的其他企业工作。
童辉的专业是化学化工,他除了化工行业,还能去哪里?
这圈套步步为营,每一步都等着她往里掉。而她,竟然是促使童辉签订合同的唯一帮凶。
窗外的风刮进来,秋风虽只有微凉,可刮在她浑身是汗的身上,仍能感受到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
她想喝口水冷静一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卧室里那杯水,方才还是温热的,此刻已经凉透了。就算没凉透,她也不会去喝他倒的水。
晓晓将水倒进水池,准备重新接一杯水。
可…水壶里,还存着他已经保温的热水,灶台上,小奶锅的盖子上有水蒸气的痕迹,她打开锅盖,是温过的牛奶。
晓晓愣住,这……是他烧的?
……
晓晓的身体比她自己估量的还要健壮一些,昨天还那般难受想吐,今天早上起床就感觉一身轻松,什么不舒服、什么头晕炫目,通通都不见了。
她坐在床上仔细考虑了一会,这工作到底还找不找。
思来想去,她决定继续找,陆邵阳不是想囚着她,逼她屈服吗,那她就偏不,她相信,只要她肯折腾,总有一天他会腻了她。
折腾谁还不会,反正她这么年轻,反正她身体这么好。
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她才不会轻易就屈服于他!
一想到这点,晓晓觉得久违了的力量感又重新附体。
燃烧吧,小宇宙!就算不燃烧自己,也必须先炸掉这个可恨的大烟枪!
只可惜……这一上午的工作,找得依旧不顺利。既然不顺利是意料之中,晓晓只能告诉自己别丧气也别放弃,继续找,总归能找到。
九月的天,早晨和晚上有些凉,但中午时阳光漫下来,还是热的。
走了一上午的晓晓有些渴,远远看着前方有个报刊亭,她决定去那买瓶水喝,再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一会,然后下午继续找。
天湛蓝,有云像棉花糖一样浮在天上,这么好的天气,地球那一边的童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晓晓有些惆怅,从前哪里想过两个人会天各一方,而今真的天各一方,才发现自己手机里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晓晓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往下一家公司走,就在站起身回头一扫视线的一瞬,她似乎看见了报刊亭的玻璃上,张贴着今日报纸的“头版头条”。
……
“美国名校指责若干中国留学生学术不端,论文造假”
……
头条的大字下面有张图片,图片上主要的几个学生的脸部打了马赛克,但可以看出是亚裔留学生,背景好像是个高校的正门。晓晓身体里升起一股不安全感,她上前两步,想看看清楚。
那图片的右侧,有一个男学生的侧脸并没有打马赛克,不需要其他任何特征,不需要其他说明,只要这个侧脸,晓晓就知道他是谁。
握在手里的矿泉水瓶“啪”地掉在地上,又向前滚过几米。
晓晓愣愣地伸出手,隔着报刊亭的玻璃,轻轻碰了一下那张侧脸。是他没错,是他!
童辉成绩优异,他根本不可能造假,更不可能学术不端。可这张照片里,所有人都打着马赛克,却露着童辉的半张侧脸,是谁拍的照片,是谁放出的消息,又是谁算准了晓晓一定会看见这新闻。
……
“童辉他自身难保,更别提顾及你了……”
“你可以和童辉联系,只是童辉在美国的处境……”
……
陆邵阳的这两句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反复回荡,她畏缩地退后几步,然后转身就跑,她要找到陆邵阳,她必须找到他,他不能这样对童辉,他不能这样!
晓晓没有任何旁念地向西峰路跑,博翔的总部大楼在西峰路的西侧,大楼很高,两个街区外就看得见,她只想跑得再快一些,再快一些,她在国内尚且如此艰难,她不能让童辉陪她一起艰难!
她知道陆邵阳在威胁她,他可以威胁她,但这些与童辉有什么干系?
童辉一旦被确认为学术不端,那么他为之努力多年的学术成果,全部都会付诸东流,再不会有一个学校和单位,会认可一个学术有污点的人!
她冲进博翔的一楼大厅,上次阻拦她的保安急急忙忙跑过来阻止。
“程小姐,程小姐,没有许可不能进!”
“陆邵阳在不在上面?”晓晓顾不得喘口气,直接地问他。
“……”
保安看着她浑身是汗,竟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骗她。若说陆总在,那么看晓晓的样子,指不定她一时冲动就会硬闯;若说不在,陆总明明就在楼上,看她此刻的模样,保安也不忍心说谎骗她。
“没说不在楼上,就说明他在。”晓晓点点头,眼神平静的可怕。
保安以为她要硬闯,连忙扯住她的胳膊,“使不得啊,不能闯……”
晓晓抽开胳膊,声音平淡坚定,“他在就好,他不愿见我,那我就等。”
“程小姐那您坐沙发上等一会吧……”
她并没有坐在沙发上,既然上次在大厅给保安添了麻烦,那么这次她也不愿意再为难保安。
她走出大楼,外面的天空方才还是湛蓝色的,现在已经有些灰蓝。
保安没想到她会出去等,他只接到李助理的命令,是不让程施晓上楼见陆总,并没有不让她进楼。
思来想去,保安害怕她出问题,还是给李晞打了内线电话。
李晞接了电话也是一愣,他起身走向落地窗,向下一望,那穿着素色T恤的女孩,果真站在楼下的树旁一动不动。李晞想了想,敲开里侧陆邵阳的办公室。
“陆总……”
“怎么了?”陆邵阳一边翻着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李晞不知道如何开口。
陆邵阳没有听到李晞说话,于是从文件中抬头,“有事快说,三点半还有个会,你会议资料记熟了吗。”
“程小姐在楼下。”
陆邵阳旋着签字笔的手一滞,随后又重新旋起,“让她在大厅等。”
“不是……她正在楼外站着。”
陆邵阳拧了拧眉,站起身,沿着露地窗往下看,她果真在那儿。
“她愿意在外面等,就由她去。”他将文件一扣,丢给李晞,“有这个时间关心她,还不如好好记一记资料,回头你爸挑你毛病,甭想再让我替你说好话。”
李晞退出他的办公室,陆邵阳说的倒是实情,自小到大他的记忆力就不如陆邵阳,从前一起学习的时候,往往一篇文章陆邵阳都能背下了,他还在那慢慢悠悠地背第一段。
幸好李晞脾气好,谦和有礼,心思细腻,与成天不愿笑的陆邵阳相比,看着顺眼太多,所以老师也不苛求他,毕竟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陆邵阳才是建安集团的接班人。
三点半的会议材料很多,李晞抬头看眼时钟,还有两个小时,只能强迫自己抓紧时间看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份投标书正看到一半,只听得里屋陆邵阳的办公室“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落的声音。
李晞暗想不好,急忙起身过去看。
陆邵阳站在落地窗边,面无表情地看向楼下。他对面的墙上有磕痕,地下是一地碎玻璃。
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下了雨,应该是双层玻璃的隔音很好,方才专心看材料的李晞并没有听见外面的雨声。
他上前两步走到窗前,顺着陆邵阳的视线往下看——那女孩仍旧是那个一动不动的姿势站在树下。
雨下得一点都不小,九月的雨带着凉意,淋在身上会生病,况且她昨天还发着烧。
“哥,她不能这样淋雨……”李晞看着她心里难受。
“她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你知道吗?”陆邵阳抿着薄唇,冷冷地说。
她为什么会淋雨,是因为她担心童辉,是因为那条新闻,是因为她怕影响童辉的前程!
和他陆邵阳半点关系都没有!
到今天还倔强地不屈服,怎么到现在她的态度就180度大转弯,肯来他这里使这招苦肉计,都是因为童辉!
她怎么就拿准了他会心疼,怎么就觉得这招苦肉计能对他起作用?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病了……”李晞心软,不说旁的,任谁看见这么一个生着病女孩子在淋雨,也不会忍心。正说着,李晞已经走到门口。
“你做什么?”
“起码叫她进楼里待着,哥,你明明……”李晞想说,你明明喜欢她,她来求你,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些呢?可话还没说完,陆邵阳就打断了她。
“她自己愿意”,陆邵阳抬头看了眼时钟,“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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