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文感觉脸上很烫，喉咙干得像是被火烤过的一样，他想喝水，但床头的杯子里却空空如也。
“妈妈。”轻声叫了一句，却无人回应。
他强撑着下床，昏沉的脑袋让他的脚步磕磕绊绊。
打开卧室门，隐约传来了父母的说话声。
他踉跄着来到客厅，从厨房玻璃门那看见了正在大声争执的两个背影。
“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必须这样做！”
“不，不！我们带着他俩一起逃！”
“那样会连累他们的！”
“可是……”
“爸爸，妈妈……”张向文听不懂他们在争吵什么，小声喊了一句。
正在吵架的两人忽然动作一停，同时转过了头。
笑，两人在笑，但他们的笑容却无比地吓人！嘴角咧到了耳根，牙齿尖得像猎犬！两眼冒着绿光，汩汩鲜血从口中流出！
“啊！！！！”
张向文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还是之前他晕倒的客厅。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外面安静得吓人。
“我没事了？！”他一把扯开胶带，摸了摸，脸上并没有不正常的微笑，“太好了！”
张向文兴奋地拍着大腿，但接着便感觉到肚子里犹如火烧一般的饥饿。
他实在难以忍受，于是从装着食物的包里一掏，拿出了不少零食，狼吞虎咽地就往嘴里塞。
一连吃了三块巧克力，一整包饼干，胃里的灼烧才缓解一点，但还是饿，如果照这么吃下去，这一包零食全部都会被他塞进肚子里。
“不能再吃了，小武还在家等着我，先回去！我从上午昏到了晚上，他一定很担心！”
想到这，张向文把食物重新装好，拿起自己在家里用厨刀和棍子制作的长矛，踏上了回家的路。
楼道内没有窗户，应急灯也早就没电了，所以此刻非常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张向文只能摸着扶手一点一点地往下探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步伐都比之前轻快些。
“难道是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昏睡了一天反而精神了？”
不管怎样，总归是好事，而且随着自己习惯了黑暗的环境之后，居然渐渐地能看见了楼道里的环境。
15层、14层、13层......8层！
一路下来有惊无险，没有一只怪物，很顺利地就来到了自己家的楼层。
张向文从兜里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小武？我回来了！”
空旷的客厅，无人回应。
“人呢？”
张向文心里一沉，连忙四处寻找，最终在卧室的地上找到了晕倒的小武。
“小武？小武！醒醒！”
借着月光，张向文发现小武的脸颊凹陷得吓人，像是一个吸了毒的瘾君子，也像街头吃不饱饭的流浪汉。
“难道是饿晕了？不可能啊，我才出去半天！”
突然，张向文一拍脑袋，拿起桌边的电子表一看，显示的时间居然是9月23日，而他出门的时间是9月21日！
他整整昏迷了两天！
“该死的！”
张向文赶紧找来一个碗，把饼干捏碎放在里面，又倒了点水搅了搅，然后扶起小武，把流食一点一点地喂进了他的嘴里。
小武似乎也感受到了嘴边有东西，也配合地吞咽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有了意识。
“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都怪我，居然让你等了整整两天！”
“没出事就好，我还以为你……”
小武很快就恢复了体力，然后静静地听完了张向文描述的经历。
“哥，我看看你被咬的地方。”
张向文撸起袖子，那里居然结了一层疤，用手轻轻一抠直接掉了，露出了下面崭新的皮肤。
“这！当时明明被咬得很深的，肉都快被咬下来了！现在居然好了。”
小武表情凝重，用手捏了捏下巴，“哥，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头晕，胸闷，或者想笑？”
“没有，不仅没有，我甚至觉得自己很舒服，浑身都是劲，不信你看。”张向文当即用单手做起了俯卧撑，一连做了十几个，气都不带喘的。
“你说你被咬之后也会控制不住的想笑，但之后就晕倒了，可根据我的观察，其他那些被咬的人没有晕倒这个过程，都是笑着笑着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表情也被定格成了微笑。”小武回忆着自己这些天的记录说道。
“如果这是一场病毒传播，那总有人会对它免疫，而你，很显然就是那个免疫者。”
“有没有可能是我用了酒精消毒，或者拿胶带粘住自己不让笑的原因？”张向文回忆起当时自己的行为猜测道。
“我猜不可能，因为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话，国家不会混乱成现在这个局面的。”
“好吧，如果我真的是免疫者，就不用怕那些怪物了！我也能去搜集更多的食物和水回来，我们一定能撑下去！撑到国家把这些怪物全摆平！我就不信用炸弹把它们炸成灰还能爬起来！”张向文充满信心地说道。
“差点忘了！”小武忽然一拍脑袋，从旁边拿出了一个拆了外壳的机器，“这是咱家很久以前的收音机，我给修好了！”
“收音机？”
小武按下开关，随着不断的调频，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滋滋，各位市民请注意，目前全国已进入战时状态，请所有人搜集好水、食物、药品，尽量待在封闭的屋子内，作好长期斗争的准备！请务必远离所有的笑面人，现有任何武器均无法对其造成永久性伤害，所以避免与它们产生正面冲突！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被咬！请相信国家一定会解决这场灾难！”
“笑面人，就是说的这些怪物。”小武解释道。
“我没听错吧，什么叫现有任何武器均无法造成永久伤害？难道说它们是不死的？！”张向文瞬间觉得脊背发凉，刚刚升起的信心再次被浇灭。
不死的怪物，数量永远不会减少，但人类却会被饿死、渴死、生病死，或者也变成怪物，这样的局面，人类真的能战胜它们吗？
就在两兄弟对未来发愁的时候，一束亮光忽然从窗外射进，照亮个整个屋子。
“什么情况？”张向文被吓了一跳。
“哦！这是对面楼的一位大哥，我之前和他交流过。”说着，小武从抽屉里拿出一支激光笔，朝着对面闪了几下。
对面的那人收到了回应，于是开始长短不一地闪烁起来。
“这是，摩斯电码？”张向文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不过他虽然知道，但是完全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而小武则紧紧地盯着，嘴里念念有词：“四短，H，三长，O，短长长，W，HOW，怎样，哥，他这是在我问我现在情况怎么样。”
张向文了然地点头，他对小武会背这种东西并不觉得奇怪，小武今年15岁，初中毕业，但实际上已经有名牌大学对他提出了直接录取，他是一名天才。
小武用激光笔进行回复，三长，代表O，也就是OK。
回复完对面后，小武进行了解释，原来那天他经过观察，发现掉下楼的尸体不是张向文后，就尝试对着楼上大喊，试图得到回应。
可这不仅没能得到回应，还让小区里的笑面人都被吸引了过来，整个楼下被挤成了乌泱泱的一片。
而这时，一百米开外的居民楼内忽然射来亮光，而且是不停地闪烁，小武顿时知道对方这是在用摩斯电码传递信息，于是也找出家里的激光笔开始和对面交流。
“不要叫，它们会上楼。”这是对面传来的信息。
“你是谁？”小武回复道。
“和你一样，被困。刚刚掉下去的谁？”
“不知道，哥哥上楼找吃的，没回。”
“几天没吃？”
“一天。”
“忍，等他们散开，我想办法。”
“谢谢。”
“不用。”
……
听完小武的描述，张向文复杂地看了眼对面，“居然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呢。”
“这不是应该的吗，灾难环境下互帮互助。”小武很奇怪他的语气。
张向文摇了摇头，没说话，小武毕竟还是个小孩，虽然智商高，但对于人性方面还是有些过于单纯。
很多年前，小武还不记事的时候，张向文经历过一次全国性的传染病危机，那时候人们被隔离在家，为了抢几棵白菜都能大打出手，更何况现在。
正考虑着要怎么和对面沟通的时候，亮光又开始了闪烁。
“绑紧绳子。”小武翻译了对方的意思。
“什么绳子？”张向文话音刚落，阳台处的玻璃忽然被什么东西砸碎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两兄弟冲出门一看，只见地上多了一支弩箭，而且后面似乎绑了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地把它拽下阳台。
“哥，抓住箭！”小武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大喊。
张向文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一脚踩住了弩箭，拿起来一看，箭尾绑了一根长长的钓鱼线。
小武从他手中接过线，把线拉直，绑在了阳台栏杆上。
几分钟后，随着一阵嗡嗡声传来，从线的另一头竟滑下来一个布袋子！
打开袋子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零食！
“对面那个人，居然在利用楼层高度差给我们送食物！”张向文顿时感到震惊，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善良，还真的把食物送了过来。
对面还不知道张向文已经带了一些食物回来，但就凭这份善意，就值得进行更深的交流。
“小武，告诉对方你哥哥回来了，暂时不缺食物，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好。”
随着激光笔的闪烁完毕，对面沉默了很久，最终回复了一个字：
“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