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读书网 > 现代都市 > 虐宠妾!嫁奸臣!侯府长媳重生要丧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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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虐宠妾!嫁奸臣!侯府长媳重生要丧偶》,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裴洛白顾南枝,也是实力派作者“月下高歌”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侯府主母顾南枝到死才发现,自己这一生都活在骗局中。战场上伤了身体,无法与她圆房的夫君,夜夜与继子的乳母如胶似漆。而那乳母是她从未谋面,早就死了的嫂嫂。她殚精竭虑养成才的继子,竟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子。一手养大的孩子恨不得她去死,爱了一辈子的夫君,为了扶自己心爱的女子上位,亲手毒杀了她。重活一世,她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丧偶当天,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亲自带着聘礼前来求娶,“枝枝,只要你肯嫁给我,我的命给你,这天下也给你!”...
主角:裴洛白顾南枝 更新:2023-12-27 06: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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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洛白顾南枝的现代都市小说《虐宠妾!嫁奸臣!侯府长媳重生要丧偶》,由网络作家“月下高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虐宠妾!嫁奸臣!侯府长媳重生要丧偶》,此书充满了励志精神,主要人物分别是裴洛白顾南枝,也是实力派作者“月下高歌”执笔书写的。简介如下:侯府主母顾南枝到死才发现,自己这一生都活在骗局中。战场上伤了身体,无法与她圆房的夫君,夜夜与继子的乳母如胶似漆。而那乳母是她从未谋面,早就死了的嫂嫂。她殚精竭虑养成才的继子,竟是他们两人的亲生子。一手养大的孩子恨不得她去死,爱了一辈子的夫君,为了扶自己心爱的女子上位,亲手毒杀了她。重活一世,她要让他们身败名裂,受万人唾弃。丧偶当天,权倾朝野的当朝首辅,亲自带着聘礼前来求娶,“枝枝,只要你肯嫁给我,我的命给你,这天下也给你!”...
而她,只是一个乳母。
乳母如何能与母亲相提并论?
顾南枝拨了拨炉中的熏香,淡淡抬眼,“可是揽月阁的下人苛待你了?”
江临月摇头,没有,若真苛待她倒好了,可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什么活都不让她干,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对她十分恭敬,她心里憋着一股火,几次三番想找他们的茬儿,可他们却从不与她争执。
不可否认,他们对她很好,可这种好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让她窒息。
顾南枝眼神温和,满是关切,轻笑出声,“若是觉得烦闷了,就出去转转。”
江临月骤然抬头,可以吗?
顾南枝跟她解释,“之前你初来乍到,不熟悉府中规矩,唯恐你犯了什么错处,如今你已熟悉了,出去走走倒也无碍,若你想出府逛逛也可以,我叫人给你一块腰牌。”
从屋里出来,江临月便迫不及待出了揽月阁。
顾南枝也没叫人跟着,她在这府里惦念的统共不过两个人罢了,除了谦哥儿,只剩下裴洛白,能找的也只有他。
只一盏茶的功夫,江临月就回来了,她去前院找裴洛白,却扑了个空,仆从告诉她,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她满心失望的回了揽月阁,整个人蔫蔫的,像毒辣日头下的娇花。
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到了夜里,她打扮了一番,特意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裙,还抹了香粉,又出去了。
“小姐就这么由着她吗?你看她打扮的那副花枝招展的模样,也不知道想勾引谁?”夏令看着她扭着腰肢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顾南枝笑了起来,除了裴洛白还能有谁?
秋辞抬眼看着顾南枝,她总觉得小姐好像知道些什么。
裴洛白喝的醉醺醺的才回来,江临月就来了,裴洛白之前跟前院的下人打过招呼,打着谦哥儿的名头,许她随意出入。
“显哥哥。”江临月满腹委屈,一见裴洛白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开口诉说着自己满腹委屈,“顾南枝她想抢走我的谦哥儿……”
她才说了一句话,裴洛白眼神一暗,满身酒气冲上来抱住她,两个人好些日子没见,因为裴洛白放出去话,自己伤了身体,赵氏也不好往他房里塞人,他素了这么多天,加上喝了酒,越发冲动,低头封住江临月的唇瓣,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去。
他这边如饥似渴,全然不顾江临月那满脸泪珠子。
江临月是来诉说委屈,求他给自己做主的,她想谦哥儿想的都快发疯了,哪有心情与他厮混,若再让顾南枝这么霸着谦哥儿,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把她这个亲娘彻底给忘了。
“嗯嗯……”她红着眼用力想要推开裴洛白,可她这点力气,哪里是裴洛白的对手。
裴洛白长臂一挥,把她往榻上一扔,旋即覆了上去。
“显哥哥你听我说,我来找你,是要你给我们母子做主的。”裴洛白伸手就去解她的衣带,江临月满心都是抢回自己的儿子,当真是一点旖念都没有,她发了狠用力一推。
砰!
没想到裴洛白竟从榻上滚落下来。
“显哥哥你没事吧!我,我不是故意!”江临月惊呆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惊慌失措下了床榻,慌忙来到裴洛白面前,抬手抓住他,想要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你给我滚!”裴洛白心里火烧火燎,没有得到满足,本就极度不悦,又摔了这么一下子,磕的手肘似骨裂了一般,疼的抬不起来,他红着眼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一把甩开江临月的手,猛地把她往地上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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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这还是裴洛白第一次对她动手。
“显哥哥……”江临月跌坐的地上,伤心欲绝看着他,眼泪掉的更凶了,她以为这样,裴洛白会立刻过来哄她。
事实证明这完全是她的臆想。
裴洛白酒劲上来,他不耐烦的扯了扯衣领,看都没看江临月一眼,往榻上一躺,拉过锦被蒙住头,只留给江临月一个冷漠的背影。
江临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天已经够冷了,可她的心比这数九寒天还要冷上几分,她一脚深一脚浅回了揽月阁。
得知她竟是哭红了眼回来的,顾南枝莞尔一笑,让夏令把江临月叫了进来,这个时候谦哥儿已经睡了。
尽管江临月极力掩饰,进来之前将脸上的泪痕擦了又擦,可还是掩盖不住那双溢满委屈的眼,顾南枝略显诧异,“月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江临月:“……”
这叫她怎么启齿?在裴洛白的正妻面前说,他惹我伤心落泪了?
她只能垂眼谎称,“回世子夫人的话,奴婢只是一时不慎迷了眼睛。”
顾南枝心中了然,关心了她一番,问她可用请府医过来看看,她语气真诚,倒叫江临月捉摸不透,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若说顾南枝对她不好,除了不让她接近谦哥儿,她竟说不出她一点错处来。
她回到房中,顾南枝还叫人给她送来参汤。
当日,裴洛白在顾家门前说的那番话,也不知怎的越传越广,到了最后,竟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的。
京都,人尽皆知,承恩候府世子为国损伤身体,无法传宗接代。
已有邀功之嫌,事情之大,远超裴洛白的意料,酒醒之后,他立刻去找老夫人商量。
老夫人和他都怕了,毕竟当年那件事还没有定论,从前如日中天的承恩候府,如今皇恩不在,已经甚少有人提及。
晨起,顾南枝正在陪谦哥儿吃饭,裴洛白便来了。
江临月在门口候着,她以为裴洛白是来跟她赔礼道歉的,眼眶一热,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匆忙迎了上去。
没想到裴洛白只看了她一眼,抬腿便越过她,径直朝屋里走去。
江临月如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手脚冰冷愣在那里。
见裴洛白来了,顾南枝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行礼,“见过世子。”
谦哥儿也有模有样,“孩儿见过父亲。”
裴洛白见谦哥儿被教养的如此有规矩,心中的郁结都散了不少,见他有事要说,顾南枝让秋辞把谦哥儿带了下去。
裴洛白与她说起流言的事,顾南枝听的认真。
末了,裴洛白言辞恳切,“枝枝,我真没有邀功之意,事关侯府安危,你能不能回家一趟,让岳父大人打探了一下宫里的情况,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流言是怎么回事,顾南枝再清楚不过,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买通几个人,让他们街头巷尾大肆宣扬,这很难吗?
当年他用这样的谎言哄骗她。
可怜她痴傻愚钝,为了他将不能生育的名头揽在自己身上,不说其他人,老夫人和赵氏给了她多少冷眼。
她一个人吞了这苦果。
如今自然也得叫他尝尝,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好,我过会便回家一趟。”她一口应下,她也想回家看看父兄了。
见她答应的爽快,裴洛白感激的看着她,“枝枝……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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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枝心知肚明,她从夏令手里接了食盒过来,“我是第一次给人做母亲,也不知怎样才算好,下午闲来无事,我亲自下厨给谦哥儿做了些糕点,他既然已经睡下,我便不过去了,你替我拿过去吧!”
她的话太过真诚,拿着她递来的食盒,裴洛白只觉得心里有些滚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顾南枝点了点头,她对着裴洛白行了一礼,错身离开。
裴洛白望着她掩映在夜色中的背影,突然开口唤住她,“枝枝,大夫说我的身体有十之二三恢复是希望。”
这句话说完连他都是一愣。
顾南枝稍显震惊,然后对着裴洛白微微颔首,转身融入夜色中,她眼中满是嘲讽,他身体怎么回事,她难道不清楚吗?江临月早就告诉她了,他们两个,日日如胶似漆呢!
……
“孩儿给母亲请安!”隔天,江临月带着谦哥儿来给她请安,是了,她现在已经是谦哥儿名正言顺的嫡母,能做的事有很多。
“好孩子快起来。”顾南枝亲亲热热的把谦哥儿拉起来,招呼夏令给他拿来新做的甜点,又让秋辞打开一旁的箱子,笑问,“哥儿看看可喜欢,这些都是母亲给你准备的礼物。”
谦哥儿原本还有些拘谨,但看着那满满一大箱子新奇的玩意,顿时什么都忘了,满脸兴奋冲过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全都爱不释手。
江临月垂眸站在那里,她死死攥着手,嫉妒的都快要抓狂了。
偏在那时,顾南枝突然扭过头来,看着她紧绷的身子,她眼底滑过一丝笑意,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吗?
“月娘你下去吧!上午哥儿留下来陪我,等用过午饭你再来接哥儿。”她淡淡道。
江临月骤然抬眸,不等她开口,夏令便沉声呵斥道:“乡野来的果然不懂规矩,你聋了吗?没听到世子夫人让你退下,还杵在那里干什么,等着仆从来把你拖出去吗?”
江临月有些惊慌,“我没有忤逆世子夫人的意思,只是谦哥儿从小就是我一手带大,他离不了我。”
“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在世子夫人面前也敢自称我,自打你入了这侯府,便是所有主子的奴婢,在世子夫人面前只能自称奴婢,你可记住了?”秋辞不似夏令那般疾言厉色,她嗓音清冷,吐字不急不徐。
就是这样一番话,叫江临月瞬间白了脸,她不安的捏着衣袖,满心苦涩,“奴,奴婢知道了。”
顾南枝示意她们两人退下,她轻笑出声:“月娘,谦哥儿是离不了你,但那只是从前,如今他是我儿子,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母亲,请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他的乳娘,等哥儿再大些,你觉得他还需要你吗?”
江临月一噎,她不敢直视顾南枝的目光,缓缓垂下头去,“可是……”
“谦哥儿过来。”顾南枝含笑朝谦哥儿招了招手。
“母亲!”谦哥儿拿着一个竹子做的小老虎,笑着跑到她跟前,顾南枝抱起他放在腿上,柔声问道:“今日上午你愿意留在母亲这里玩吗?”
谦哥儿手里拿着小老虎,眼神忍不住往那一大箱子新奇玩意上瞄,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江临月,父亲与曾祖母都让他亲近母亲,他留下来应该没事吧!再说了他下午就回去了。
于是,他笑着点头,“孩儿愿意。”
这个答案顾南枝一点都不意外,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谦哥儿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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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了?”她看了江临月一眼,江临月还想说什么,就听她淡声道:“退下吧!”
江临月只能退下。
望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顾南枝满意的勾起唇角,她以为谦哥儿是她的,裴洛白是她的,侯府也是她的。
若她一样一样夺走呢?
江临月一脚深一脚浅出了揽月阁,直奔裴洛白的书房。
因着她是谦哥儿的奶娘,府里又只有这一个哥儿,所有人都愿意给她几分薄面,竟也没人阻拦。
“胡闹,你怎么来了?”见江临月竟然找来书房,裴洛白不悦道。
“显哥哥,世子夫人把谦哥儿留在了揽月阁,我担心她会对谦哥儿不利,求你去看一眼好不好,谦哥儿是我的心尖肉,他若是有个万一,我也活不下去了。”一见裴洛白,江临月便开始哭,哭的凄惨柔美,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如今跟着他入了府,只能当谦哥儿的乳母,裴洛白到底没舍得说重话,“好了,再哭可就不好看了,顾南枝不是那样的人,她知道我如今伤了身子,若想在侯府活得好,以后只能指着谦哥儿,她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苛待谦哥儿的。”
话是这么说,经不住江临月的哀求,他还是去了揽月阁一趟。
“母亲你看,你快看,还是我的小老虎跑到快,你输了,咯咯咯……”一进揽月阁,裴洛白便听到谦哥儿欢快的笑声。
等进了屋子,他发现顾南枝竟然在跟谦哥儿玩游戏。
谦哥儿拿着一个小老虎,顾南枝拿着一个小猴子,都是竹子做的,但胜在精巧,一推就能往前跑很远。
“世子怎么来了?”顾南枝就知道江临月回去找裴洛白,他一定会来的,她笑着放下手里的小猴子,起身叫人给他倒了茶水。
裴洛白看着那一箱子新奇的玩意,笑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谦哥儿。”
“父亲你来了,母亲这里有好多好玩的,我可以留在这里玩吗?”谦哥儿还以为裴洛白是来带他离开的,嘟着嘴说道。
“好,你想在这玩多久就玩多久。”得了裴洛白的应允,谦哥儿扭头就去玩了,夏令和秋辞陪着他,也是欢声笑语不断。
裴洛白只待了一会就离开了。
见他一个人出来的,江临月立刻迎了上去,“谦哥儿呢?”
“月儿,顾南枝对谦哥儿很好,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了。”裴洛白压低声音道,江临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她满目苦涩,“她对谦哥儿再好,还能越过我去吗?”
裴洛白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这是我们早就商量好的,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你要学会忍耐好吗?我保证不会让你忍耐太久,等我成功袭爵……”
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连两日,谦哥儿都留在揽月阁不肯离开,只晚上回寿松堂睡觉,江临月虽然抓心挠肝,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讨好老夫人上。
这几日府里风平浪静的。
到了第三日,老侯爷牌位裂开的事,突然传的沸沸扬扬,明明裴洛白已经下令,让那日近身服侍的下人禁了口,也不知怎的就传开了。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谦哥儿是灾星,所以祖宗才不认他。
江临月听闻这些流言,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些日子她寝食难安,就是怕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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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谦哥儿,等我成功承袭爵位之后,你便是承恩候夫人,许诺你的事,我从未忘记,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显哥哥……”江临月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哭倒在裴洛白怀中,滚烫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惹的他心疼不已。
两个人正在卿卿我我。
顾南枝差人给裴洛白送来一封和离书,裴洛白一看头都大了,这个顾南枝就不能安分一点,他眉眼阴沉,“她这会在哪里?”
江临月也看到那封和离书了,她心中一动,且让她闹,她闹得越厉害,越是会惹得他厌烦,她才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得知顾南枝带着夏令与秋辞准备离开,裴洛白放开江临月,提步就走。
顾南枝扔下和离书就要走,这还得了?
老夫人和赵氏闻讯,已经带着人去拦她。
等裴洛白赶到的时候,她们已经将顾南枝堵在大门口,死活不让她离开。
“洛白你来了,你快劝劝枝枝呀!不过是一场误会,怎就闹到这个地步了?”见他来了,老夫人跟看见救星一样,一个劲儿冲着他使眼色,让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下顾南枝。
赵氏也在一旁给他递眼色,她和老夫人虽然追了出来,但心里并不着急,只要洛白在,拿捏顾南枝还不跟玩一样。
顾南枝眉眼冷淡,裴洛白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路,“枝枝,都是我们误会你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这到底是我们家事,真闹开了,谁的脸上都无光,听话,跟我回揽月阁,再不要提和离的事。”
他说着朝顾南枝伸出手来。
“请世子让开,我这个毒妇,实在不配做世子夫人,休书倒也不必了,我受不起,和离书我已命人给世子送去,世子只要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好,从此你与我再无半分瓜葛。”顾南枝杏眼冷清清的,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后退一步避裴洛白的手。
裴洛白对她本就没有多少耐心,有的只是虚情假意,听她这么不依不饶,顿时就怒了,他责怪的看着顾南枝,“我都认错了,你还想让我怎样?本也是你不敬祖母在先,我都不与你计较了,你非要揪着不放吗?”
顾南枝突然很想笑,只因为她先心动了,他一句轻飘飘的知错了,她就得原谅他吗?
若她不原谅,就是她的错。
凭什么?
“难道不是你们冤枉我在先吗?”她从未见过他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明明错的是他们,他们却还要颠倒黑白,好像全都是她的错一样。
赵氏冷哼一声,“那也是你做的不够好,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若你今日不回顾家,不就没这回事了。”
老夫人也在一旁敲打她,“枝枝,你真要与洛白和离吗?你可要想好了,一旦签下这和离书,你与洛白缘分也就尽了,再不是我裴家妇,你等了洛白六年,日思夜想才将他盼回来,你舍得吗?”
见顾南枝缓缓垂下眸子,她眼底掠过一丝冷笑,再接再厉,“枝枝,洛白才伤了身体,你就要与他和离,叫旁人如何看你?这世道艰难,女子尤甚,你若真和离归家,怕也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祖母是真盼着你与洛白好的。”
顾南枝头越垂越低,仿佛真的被老夫人说动了一样,无人看见她眼底那凉薄入骨的笑,这个时候与裴洛白和离也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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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红梅开的正好,枝头抱香,朵朵红梅在白雪掩映下,更添了几分雅致。
夏令在一旁撑着油纸伞,青色的伞面,浓淡相宜,画着苍劲的翠竹,一看便不是女儿家的伞。
顾南枝抬眸看了一眼,让夏令去换一把伞来。
夏令愣了一瞬,这可是世子亲手所画,是小姐最喜欢的伞,今日这是怎么了?她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乖乖换了一把伞。
顾南枝手里抱着暖炉,她穿着天青色的长裙,如雨后天空,干净,清透,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外面穿着白色的大氅,衣袖,领口缀着白色的兔毛,这一身装扮清丽脱俗,又不显寡淡。
从揽月阁出来,她脚下一顿,回眸看向被大雪掩了一半的匾额,只隐约能看出上面的字来。听闻这是裴洛白在弱冠之年,亲笔所提,更是他亲自挂上去的。
她眉眼扬起一抹嘲讽的笑,他可真是做梦都想揽江临月入怀。
松寿堂的婆子见她来了,立刻挑起帘子迎她进去。
屋里,炭火烧得正旺,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无声的化去顾南枝身上沾染的寒气,她略略抬眸,里面笑语盈盈,一家其乐融融。
许是见她这个外人来了,欢声笑语骤歇,气氛在一瞬间变得冷凝。
是了,这一屋子全是骨肉至亲,除了她。
她举止从容,姿态优雅上前给老夫人和赵氏行礼。
老夫人一贯待她亲厚,亲手将她扶了起来,语气慈爱,一脸关切询问着她的身子,她低眉顺目,浅浅笑道:“不过沾染了风寒,累的祖母忧心了。”
赵氏怀里抱着谦哥儿,也跟着问了几句。
她一进来,便有两道视线落在她身上,一道是裴洛白,一道是站在角落的江临月。
裴洛白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他眼底压着不喜,很快移开视线。
夫为妻纲,顾南枝对着他略略躬了躬身子,“见过世子。”
裴洛白还以为她又会不管不顾贴上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见着他,她眼中便似盛了夏日的骄阳一般,滚烫灼人,不懂矜持为何物,看着叫人心生厌烦。
见她未曾多看他一眼,他微微一怔,唇畔闪过一抹讥笑,难得,她倒是懂得收敛了。
江临月还在不动声色打量她,宽大的衣袖下,她紧紧攥着手指,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她知道裴洛白不喜欢她,可却从未想过,顾南枝竟生的如此明艳动人,好一张芙蓉面,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眉目如画,唇不点而朱,艳却不俗,反而带着几分清丽脱俗的淡雅。
与她一比,自己这副小家碧玉的容貌,顿时显得寡淡无味。
“枝枝,这是谦哥儿,是洛白兄长的骨血,你也知道的,半年前长卿战死沙场,这孩子的母亲是个情深意重的,也随他一起去了,只剩这个可怜的孩子,洛白的功勋上,也有你大哥的功劳,祖母的意思是,把这个孩子过继到你名下,一来可以为你博个贤良淑德的名声,二来也沾沾喜气,早日开花结果,让祖母如愿抱上嫡亲的孙儿。”老夫人拉着顾南枝坐在身边,显得无比亲厚,她伸手从赵氏怀中抱过谦哥儿。
五岁的孩子生的唇红齿白,格外讨喜,怯生生的望着她,“婶娘好。”
老夫人的说辞,还真是与上一世一般无二,什么情深意重,真是惯会恶心人的,谦哥儿的母亲,不是好好站在那里吗?犹记当初因为谦哥儿与裴洛白有几分相似,她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孩子,真真疼到心坎里去,甚至常常幻想,她与裴洛白的孩儿会是什么模样!
如今细看这孩子眉眼与裴洛白相似,鼻子与唇却像极了江临月,是她蠢才没有注意到,顾南枝极力压下心头的恨意,他们想让她认下谦哥儿,有何不可?
待大厦倾覆那一日,这便是他们铁证如山的罪状。
见她沉默不语,裴洛白冷着脸道:“顾南枝,这件事你的意见并不重要,我与祖母已经决定好了,只是礼貌性通知你一声。”
言下之意,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实际上不过片刻,可哪怕这片刻,他都等不及。
“还是祖母思虑的周全,我刚才只是在想,该送谦哥儿什么见面礼才好。”见她吐口,裴洛白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顾南枝拿出一块玉佩送给谦哥儿,她亲昵的把他抱在怀中,逗得他咯咯笑出声来,没有一个人看出,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孩子。
老夫人也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枝枝是个明事理的。”
赵氏急着让自己的亲孙子上族谱,她笑着说道:“既然枝枝都同意了,那就选个好日子,尽快把这孩子的名字,写入族谱。”
裴洛白也是这个意思。
顾南枝点头,“母亲说的极是。”
事情超乎想象的顺利,老夫人也高兴的很,她朝江临月招了招手,“枝枝,这是谦哥儿的乳母,月娘,以后还由她照料谦哥儿的日常起居,你觉得如何?”
江临月穿着杏色比肩,鬓边斜插着一支碧玉簪,打扮的素净,颇有一股人淡如菊的气质,她缓步上前,对着顾南枝盈盈一福,“月娘拜见世子夫人。”
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只可惜绷直的脊背,泄露了她的野心。
顾南枝余光扫了裴洛白一眼,只见他面上闪过些许隐忍之色,心里不住冷笑,让江临月给她行礼,真是委屈她了,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江临月,侧目看向老夫人,“都听祖母的。”
老夫人一贯不喜江临月,不然当年也不会强行拆散他们,她的父亲不过是洛白的启蒙之师,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也妄想做世子夫人,不是痴人说梦吗?!
顾南枝来之前,老夫人已经敲打过她,因此引得裴洛白不满,祖孙两人还拌了几句嘴,不过他们都掩饰的极好,没有露出痕迹罢了。
顾南枝不愿多看他们一眼,她轻咳几声,起身托病准备离开,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看了谦哥儿一眼,给人一种她很喜欢谦哥儿的错觉。
老夫人和赵氏十分满意,关心了她几句,叫人把她送出去。
顾南枝才走了几步,谦哥儿突然哭闹起来,到底还是个孩子,初来咋到本就有些害怕,还被陌生人抱在怀里,他指着江临月抽抽噎噎喊道:“娘亲,我要娘亲……”
江临月心疼孩子,一时间她什么都忘了,下意识朝谦哥儿伸出手来,“谦哥儿莫哭,娘亲在这呢!”
顾南枝脚下一顿,骤然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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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会权衡利弊,会演戏,但孩子不会。
那瞬间,裴洛白,老夫人,还有江临月脸色全都变了。
赵氏素来是个机敏的,她不着痕迹剜了江临月一眼,从老夫人怀里接过谦哥儿,一面哄着怀里的孩子,一面对顾南枝道:“枝枝你不要多想,谦哥儿年纪小,又失了父母,心里害怕,身边只有月娘这么一个亲近的人,难免把她当作母亲看待。”
老夫人也在一旁附和。
裴洛白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只要你真心对谦哥儿好,日后他自会把你当作母亲。”
江临月一副做错事的模样,赶紧垂下手去。
“来,谦哥儿,你想娘亲了吗?”顾南枝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缓步走上前,笑盈盈的抱过谦哥儿,拿着帕子轻轻的替他擦去脸上的泪,谦哥儿点头,眼神不住的往江临月身上瞄,她极有耐心道:“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娘亲,用不了几日,你便是我的儿子,母亲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有个现成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自然要给江临月添点堵,于是,她挑眉看了江临月一眼,“这是月娘,以后要唤奶娘知道了吗?”
见她这样耐心细致的哄谦哥儿,老夫人和赵氏打心眼里高兴。
裴洛白没说什么,看着顾南枝在那哄孩子,眉眼温柔如水,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柔光,不知怎的他竟觉得,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了。
唯有江临月僵着身子站在那里,看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被别的女人抱在怀里,以后人前再不能唤她娘亲,只能唤她一声奶娘,她死死攥着手,指甲陷入肌肤一阵刺痛,却不及她心里的痛。
她低低的垂着眸子,因为嫉妒面容都扭曲了。
明明谦哥儿,裴洛白,还有侯府主母的位置,统统都是她的。
是顾南枝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等着吧!她早晚会夺回来的。
谦哥儿到底还小,见江临月垂眸不语,他一时没了主意,索性谁也不敢喊,只小声抽抽噎噎,顾南枝记得清楚,他酷爱甜食,上一世,为了让他有一副健康的体魄,她绞尽脑汁控制他,他心里怕是恨死她了,这一世,她断不会了。
她会把他喜欢的东西,都送到他面前去,打骂管教,不一定是恨,捧着,宠着,也不一定就是爱。
于是她叫人拿来几样点心。
果然,他吃着手里甜腻的桂花糕,连哭都忘了。
“月娘,从前是什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你既入了侯府,便要守侯府的规矩,我希望你牢记自己的身份,莫要再有逾越之举,念在你初入侯府,这一次就算了。”顾南枝眉眼含笑,她嗓音柔柔的,听上去不像教训,更是像劝诫。
可她字字诛心,刀刀见血,全都戳在江临月的痛楚上。
江临月头垂的越发低了,她心里盼着裴洛白,能站出来替她说句话,却没能等来,只能低声道:“世子夫人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顾南枝觉得趁着这个机会,她还可以再做点什么,于是,她提议,“祖母,母亲,谦哥儿刚换了地方,心里必然是害怕的,我既然决定把他过继到我名下,不如让我带他两日,一来培养一下母子感情,二来也好叫他熟悉一下府中环境。”
她说的合情合理。
老夫人不假思索便但答应了,“好。”
江临月骤然抬眸,几乎下意识就要说不,但见老夫人已经应允了,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着裴洛白。
裴洛白不忍看她伤心,开口说道:“祖母,谦哥儿认生,我怕他夜里哭闹,再说她尚在病中,等谦哥儿熟悉几日,她病好了,再送过去也不迟。”
老夫人还没有开口,顾南枝立刻松开谦哥儿,她锦帕掩面,一脸愧疚,“祖母,母亲,世子说得对,是我疏忽了。”
“还有一事,过继之事决不可马虎,为了谦哥儿好,不如请莫问大师来一趟,一来选个黄道吉日,二来把府中服侍得下人都过一遍,免得八字或者属相上,对谦哥儿有所冲撞,与他前途有碍。”
“好,明日我就打发人去请莫问大师来一趟。”老夫人一听这话,心里越发熨帖的,这事就连她都没有想到,枝枝却想到了,这说明什么?
她是真心疼爱谦哥儿的。
赵氏看着顾南枝的眼神也越发慈爱,就连裴洛白也觉得,纵她有种种不是,但却不失为一个合格的母亲,在不负月儿的前提下,他愿意给她一些正室该有的体面。
顾南枝不动声色,将他们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前一世,她望子成龙,对谦哥儿管教严格,让他们生出很多不满,误以为她不喜欢谦哥儿。
这一世,她定会‘好好’疼爱谦哥儿!
怕把病气过给谦哥儿,她并未在松寿堂久留。
“小姐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能答应老夫人和世子的要求,把谦哥儿过继到自己名下,如此一来,他不仅占了嫡,还占了长,以后咱们的哥儿呢?”
“小姐,你就是再喜欢世子,也不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啊!”一回到揽月阁,夏令和秋辞再也忍不住,大冷的天,两人急得鼻尖都冒出汗来。
顾南枝正在调香,她自然知道她们是为了她好,过继子嗣是大事,她若想阻止,并非全无办法,可她为何要阻止?
殊不知他们这是在往她手里递把柄。
她巴不得他们越荒唐越好,来日,她提和离的时候,谁人能阻?!
“你们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着急上火了,我心里有数。”她并没有多说,手上调着香,心里却在盘算别的事,上一世,老夫人和赵氏对谦哥儿百般疼爱,他在侯府过的如鱼得水,倘若他失了这些宠爱呢!
还有一件事,她怀疑裴长卿的死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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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洛白专注的看着她,他眉眼深深,似含着几许深情,不似以往一开口就是责问,或者呵斥,改成了试探。
顾南枝眼神微动,可见他真的信了,父亲会为他进言。
她眼神清澈见底,不见一丝心虚,就那么直直的迎上他的视线,任由他打量探究,故作诧异,“竟有这样的事,月娘虽有罪,但她到底养育了谦哥儿一场,罪不至死,还请世子务必把这件事查清楚,莫要让谦哥儿与我生分了。”
提起谦哥儿的时候,她脸上多了一抹柔光。
裴洛白心中松动了几分,却也没有尽信她的话,只叫她放心,“敢在侯府伤人,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见顾南枝神色坦然,他垂了垂眼帘,难道真的不是她?
鹤白院那边,老夫人已经吩咐下去,叫人尽快把蘅芜院收拾出来,没想到冯管家找了过来。
“不知老夫人的意思,是把蘅芜院打扫出来,还是按照少爷的身份正经将蘅芜院布置起来?”冯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老夫人斜了他一眼,“自然是按照谦哥儿的身份,把蘅芜院收拾出来,这话用问吗?”
闻言,冯管家一脸为难,“这……”
老夫人皱起眉头,“有什么话就直说。”
冯管家这才说出来,“回老夫人的话,账面上只剩下不到一千两银子……”
“你说什么?”他话都还没说完,老夫人的声音一高,堂堂侯府,账面上怎么只剩下不到一千两银子,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银钱都去哪里了?”
冯管家哪里知道,他支支吾吾道:“这些年都是世子夫人掌管中馈。”
他也不知道啊!侯府竟然这么穷,连一般的富商都比不上。
老夫人一听,顿时就恼了,指着孔妈妈道:“去把世子夫人给我请来,我倒要问问这些年她是怎么掌家的。”
从裴洛白说出要把谦哥儿挪到前院的时候,顾南枝就一直等着,见孔妈妈来了,她问都没问一句,就去了鹤白院。
终于等到算账的时候,她也该拿回他们欠她的银钱了。
“枝枝,这些年一直是你掌家,因为信任你,我从未过问过一句,现在你告诉我,账面上怎会只剩下不到一千两银子?”老夫人把账本狠狠摔在顾南枝面前。
顾南枝瞥了一眼,缓缓抬眸,“祖母的意思是我贪墨了侯府的银子?”
裴洛白和赵氏也闻讯赶来。
赵氏板着脸,“若非如此,那你说银子都去哪了?”
这一回裴洛白倒是站在她这一边,“枝枝,若你挪用了账上的银子,只要你如实交代,再把挪用的银子补上,祖母和母亲不会怪罪你的。”
夏令和秋辞想要开口,顾南枝用眼神阻止了她们,她附身捡起地上的账本,拂去上面的浮灰,轻声说道:“祖母,请帐房先生过来查帐吧!若我贪墨了一两银子,就把我的嫁妆全数拿去抵债。”
听着她这句话,老夫人和赵氏眉眼一动,谁管家还不贪墨点银子,她们笃定侯府只剩这点银子,肯定是顾南枝动了手脚,纵然她嫁妆颇丰又如何,可谁又会嫌银子多?
老夫人立刻叫人请来帐房先生,当着他们的面查账。
三个账房先生,从早上一直查到深夜,算盘珠子的声音就没停过。
老夫人都有些撑不住了,撩起眼皮子问了句,“还得查多久?”
三位帐房先生对视一眼,“回老夫人的话,账目繁多,最少也到明天早上了。”
若是熬一夜,还不得把她熬死,老夫人这才叫顾南枝回去歇息,并嘱咐她让她明日一早就过来。
赵氏和裴洛白也熬了一天。
出了鹤白院,裴洛白快步追上顾南枝,“枝枝,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说出一个数目,我自会替你填补上。”
“世子就这么肯定,我挪用了侯府的银钱?”留下这句话,顾南枝飘然远去。
裴洛白眼底阴云积聚,若不是她还有用,以为他愿意管这些闲事吗?
次日,顾南枝来的时候,老夫人还没有起来,她等了许久,老夫人才用过早饭。
她此举老夫人眼里无异于心虚,老夫人越发笃定,她挪用了侯府的银钱。
裴洛白和赵氏来的赶巧,他们刚来,三位帐房先生,齐齐收起手里的算盘,熬了一天一夜,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憔悴。
老夫人一拍桌子,“说,世子夫人到底挪用了侯府多少银钱?”
她此话一出,三位帐房先生皆是一愣,脸上的表情格外复杂,此话从何说起,世子夫人什么时候挪用过侯府的银钱?
顾南枝抿唇笑了笑。
见他们三个人沉默不语,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们莫不是忘了,如今当家作主的是谁!”
为首的帐房先生,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回老夫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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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赵氏,还有裴洛白凝神听着,就见帐房先生顿了顿,意味不明看了顾南枝一眼。
三个人全在心里给她定了罪,只等着帐房先生说出个具体的数目来。
顾南枝不慌不忙,她端起茶,轻抿了一口。
赵氏耐不住性子刺了她一句,“枝枝,老实交代不好吗?非要闹到这个地步,我看你怎么收场。”
老夫人冷哼一声,“这都是她自找的。”
帐房先生声色古怪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接着又道:“账面上一清二楚,这六年,世子夫人一共贴补了侯府,十六万五千八百七十一两银子。”
他的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老夫人颤颤巍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裴洛白后退一步,他瞳孔一缩,身为侯府世子,在面对顾南枝的时候,天生的优越感造就了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于她这个人,还有她这满腔深情,他从来都是不屑的。
没想到竟是她养了侯府六年,是她支撑起整个侯府,让他在人前还能以侯府世子自居。
“我不信,侯府竟落魄到这种地步。”赵氏摇头说道。
直到帐房先生把账本放到他们面上,白纸黑字,一笔一笔账目清清楚楚,由不得他们不认。
老夫人心情复杂,“枝枝,都是祖母不好,竟不知侯府这些年过的如此艰难,还要靠你贴补,对不起,是祖母冤枉你了。”
她颤颤巍巍上前,亲昵的握着顾南枝的手,“你是个好孩子,祖母信你,以后这侯府还交给你来打理。”
赵氏脸皮有些红,“枝枝,这些年辛苦你了。”
是让她掌家,还是让她继续贴补侯府?
顾南枝眼底掠过一抹讥诮,她抽回自己的手,面带惶恐,“孙媳犯了错,既已交出掌家之权,绝不敢再沾染,祖母还是找个信得过的人为好,免得再这样劳师动众查账。”
想让她接这个烂摊子,当她是个傻的吗?
她这番话绵里藏针,老夫人脸色一僵。
裴洛白神色复杂看着她,就见她温声细语道:“只有一件事十分为难,这账若不算也就罢了,若是叫外人知道,侯府竟然沦落到要靠我的嫁妆贴补,只怕……”
只怕什么?
众人心知肚明。
只怕承恩候府要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说完这句话,她定睛看了裴洛白一眼,见他一脸颓废,她掩下眼底笑意,转身离开。
裴洛白这个人最是自负,而今骤然发现,他也好,还有他的家人也罢,竟靠他一直瞧不上的女子养了六年,这足以摧毁他的骄傲,拔去他满身傲骨。
顾南枝才回到揽月阁没多久,裴洛白就叫人给她送来,圣上御赐的那一千两黄金,不过这还不够,他还叫人传话,剩下的银子,他会想办法慢慢补给她的。
顾南枝用芊芊玉指,一一抚过那些黄金,他欠她的又何止这些,不过没关系,她会一一讨回来的。
没有银钱,谦哥儿挪到前院的事,自然无疾而终,且不说又到了年下,不算下人们的工钱,各种人情往来,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老夫人愁的连饭都吃不下,这是洛白回来的第一年,侯府绝不能露出一点败落的迹象,她倒是有些体己,可那都是她的嫁妆,凭什么用来贴补侯府?
她思来想去,这些钱还得让顾南枝出,世子夫人又岂是这么好当的,谁叫这是她求来的。
晚上,她让孔妈妈去请顾南枝和谦哥儿一起来用晚饭,顾南枝以身体不适推脱了,她又不傻,老夫人无非是想哄着她往外掏钱,顺便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
老夫人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能想不到这是她不愿意来。
“好个小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她气得砸了手里的茶盏,眼珠子一转,立刻叫人去请裴洛白。
裴洛白喝的醉醺醺的,“祖母有何吩咐?”
老夫人还不知道,他把圣上赏赐的一千两金全都给了顾南枝,语重心长的劝他,让他哄哄顾南枝重新把掌家之权接回去,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账面上连一千两银子都没有,可怎么过?
裴洛白一口拒绝,“祖母想让我用她的嫁妆?天底下只有那最没出息的男人,才会算计女人的嫁妆。”
“那你说怎么办?这年还过不过了?不用她的嫁妆也可以,你把圣上御赐的那些黄金拿出来,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侯府欠了她那么多银钱,叫我以后如何在她面前抬起头来,我已经把那一千两黄金给她了,祖母若无事,孙儿就告退了。”裴洛白一脚深一脚浅,他扭头就走。
得知他竟然把那一千两黄金,全都给了顾南枝,老夫人气得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什么她的,什么侯府的,她既嫁入侯府,她的一切理应是侯府的。
“老夫人千万息怒啊!”吓得孔妈妈赶紧给她顺气。
第二日,鹤白院就传出老人染病的消息。
连夏令都看出来,“小姐,依奴婢看老夫人肯定是在装病,她病了,夫人又是个不中用的,掌家这个苦差事,自然就落到小姐头上。”
顾南枝又岂会不知,她太了解他们了,给老夫人请安过后,她叫人备了马车,打着给老夫人祈福的名头,带着夏令和秋辞出了侯府。
马车驶入闹市后,她附身在秋辞耳边低语了几句,秋辞悄悄下了马车,望着她的背影,顾南枝勾唇一笑。
她费尽心思给江临月准备的大礼,也该送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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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枝知道她要做的事已经成了,她只需在老夫人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够了。
见顾南枝都走了,裴洛白还杵在她跟前,老夫人不悦的看了他一眼,“洛白!”
她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裴洛白已经懂她的意思了,她在催他去顾南枝那里,“祖母,参汤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他知道老夫人的底线在哪里,今晚老夫人已经做出妥协,并没有拿谦哥儿的事,为难月儿,他也该适时的做出点让步。
所以他并没有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这一次江临月也没有再作妖,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知道裴洛白已经失了兴致,哪怕两人同榻而眠,他也绝不会碰顾南枝的。
可只要想到她的男人,要跟另一个女人同处一室,她整颗心就跟泡在醋缸里一样,嫉妒的发狂。
让裴洛白没有想到的是,等他自信满满来到揽月阁的时候,已经落锁了,顾南枝竟然敢让他吃闭门羹!
“顾南枝,若不是祖母逼我,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里吗?你竟敢将我拒之门外,我给过你机会的,你等着,以后你就是哭着求我,我都不会再踏进揽月阁一步。”他脸色铁青,心里的火蹭蹭窜了上来。
他扭头就走。
这一晚,裴洛白宿在了前院,最高兴的莫过于江临月了。
翌日,一大早,顾南枝刚起来,老夫人就差人过来传话,让她去松寿堂用早膳。
六年前,裴洛白将她娶进门便扔下不管,今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跟她回顾家一趟,拜见一下父兄,权当补了当年的回门礼。
过继谦哥儿一事,她虽然点了头,可若父兄反对,这事想成可就难了。
老夫人自然要把她叫过去,哄哄她,再灌灌迷汤,好叫她乖乖听话。
寿松堂。
老夫人得知昨晚裴洛白并没有宿在揽月阁,也知道是顾南枝叫人落了锁,她心里是埋怨顾南枝的,可眼下正是用她的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
“洛白,你父亲已经去了六年,莫说其他人,便连你也觉得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对吗?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现在还只是世子,袭爵的圣旨迟迟不下,难保陛下心里没有别的打算,枝枝的父亲,在朝中那是说得上话的,她只是一个女儿家,你哄哄她又如何?就说那江临月,你如珠如宝的捧着她,她可能助你分毫?”老夫人语重心长道。
裴洛白垂着头,也不说话,他心里也烦的很,建功立业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容易,他在边关六年,也不过是个军中小将,此次也并非衣锦还乡。
他心里想着,若是能成功袭爵,哄一哄顾南枝倒也无伤大雅。
“嫂嫂,请留步。”顾南枝出了揽月阁,走到苍翠院拐角那片竹林的时候,突然从竹林中走出一人,开口唤住她。
她抬头望去,就见一袭青衫的少年,朝她走来。
是裴洛白的庶弟,裴照江,尚未弱冠的少年,与她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上一世,她病了后,裴洛白便叫人将她移到秋白院,院如其名,那是侯府最偏远的院子,说是怕她将病气过给旁人,其实是将她软禁起来,贴身的婢女一个都没有给她留。
她病的很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当时,他已经离府别居,走上了从商的路,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得知她病了之后,他红着眼闯进秋白院,执意要带她离开侯府,一遍遍告诉她不要怕,他一定会找人医治好她的。
可她却拒绝了他。
她不能让裴洛白蒙羞,也不能让他招人非议,落个苛待嫡妻的名声。
“三弟,有什么事吗?”如今再见,她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这偌大的侯府,怕是只有他,对她存着几分真心,嫡庶尊卑有别,侯府求生不易,她不过暗中照拂过他一二,哪里就值得他这样掏心掏肺呢?
许是天冷的缘故,少年耳尖泛红,他身上穿着藏青色的大氅,似有不安双手紧紧拢在衣袖里,清透的眉眼带着几分焦急看着她,嗓音压得低低的,“嫂嫂,不要把谦哥儿过继到你名下,为了博个贤良的名声,实在不值,你不要怕不好开口,他不过一个庶出的孩子,哪里就有资格做嫡出呢!我自会去求族老,把他过继到我名下,嫂嫂不要觉得为难,我以后不打算成婚,有个孩子养在膝下,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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