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我夫权倾朝野,我娘宠冠后宫》是作者“萧绾”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赵宜宁顾峥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纯古言甜宠权谋】都说晋嘉公主自幼娇宠,金尊玉贵,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赵宜宁满不在乎,裹紧羊皮,扮猪吃虎,卷就完事了!未婚夫想跑路?慢走不送。渣男想近身?有多远滚多远。她躲得了明枪,挡得了暗箭,只想安安静静地护着母妃终老。可是有一天,那个权倾朝野的顾峥竟然说要娶她?皇帝:完了……贵妃:完了……赵宜宁:完犊子了,这个男人谁斗得过啊!(非重生非穿越,聪颖娇软小公主vs腹黑大权臣,甜就完事了~)...
主角:赵宜宁顾峥 更新:2024-01-17 04: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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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赵宜宁顾峥的现代都市小说《我夫权倾朝野,我娘宠冠后宫》,由网络作家“萧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我夫权倾朝野,我娘宠冠后宫》是作者“萧绾”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赵宜宁顾峥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纯古言甜宠权谋】都说晋嘉公主自幼娇宠,金尊玉贵,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赵宜宁满不在乎,裹紧羊皮,扮猪吃虎,卷就完事了!未婚夫想跑路?慢走不送。渣男想近身?有多远滚多远。她躲得了明枪,挡得了暗箭,只想安安静静地护着母妃终老。可是有一天,那个权倾朝野的顾峥竟然说要娶她?皇帝:完了……贵妃:完了……赵宜宁:完犊子了,这个男人谁斗得过啊!(非重生非穿越,聪颖娇软小公主vs腹黑大权臣,甜就完事了~)...
“这是殿下们的新师傅。”
不知哪个奴才说了一声,大家一起看了过去。
赵宜宁也跟着抬眸,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是个熟人。
衣服还是荼白色,只是花纹与昨日见的不同,昨日是银竹,今日是墨松。
十二扯了扯赵宜宁的衣袖,“九姐姐,是昨天那个哥哥。”
“你们见过吗?那是我表兄,想必九妹妹有所耳闻。”旁边的赵宜欢接话。
赵宜宁收回目光,沉默不语。
赵宜欢对赵宜宁笑了笑,“别看兄长比你我大不了多少,他随伯父征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骑射和兵法都是一等一的好,父皇才会让他来教咱们几天,既是师傅,也是榜样。”
赵宜宁还是置若罔闻,与小十二重开了一轮。
射箭没有她们这些公主的事,元诚也没有过来,赵宜宁只听得他和皇子们交代了几句,便开始了他的差事。
不知过了多久,广场上传来皇子们的齐声赞叹:“好箭法!”
赵宜宁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见元诚在给皇子们演示箭法,那箭如今已稳稳的扎在靶心里,且是靶心正中。
周围叽叽喳喳的甚是吵闹,赵宜宁与十二去了长廊里,这儿清静。
过了一阵,有个人影挡住了阳光,赵宜宁略微抬眸,瞧见了衣摆上的墨松,便知道来的是谁。
十二笑了笑,“现在是该叫你元哥哥呢,还是师傅呢?”
“公主金枝玉叶,自然是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元诚也是一笑,看向赵宜宁,拱手,“九公主,昨日聚散匆匆,没来得及告诉九公主,臣姓元,单名一个诚字,家父是镇国将军元浑,而元淑妃娘娘是臣的姑母。”
赵宜宁看向他,客气地说:“少将军威名远播,我知道的,何须倚仗他人名号引荐自己。”
元诚的名声的确很响,和裴怀瑾不相上下。裴怀谨是少年英才,而元诚则是少年英雄,他们俩一文一武,都深得他父皇喜欢。
元诚不如裴怀谨,也仅仅是家世差了些,不比得裴怀瑾的母亲是长公主,父亲是公爵。元家只算得上是裴家的下属而已。
“听闻九公主不仅在宫里为人和善,在外还乐于替百姓做主,真是兰心蕙质。”
“少将军也知道了吗?”赵宜宁颦眉。
“陛下在今日早朝上夸赞了公主,满朝文武还有谁人不知公主在临州为民做主的事。”
赵宜宁言:“不是什么大事,其实用不着宣扬。”
先前课考的时候,她不会胡编乱造,就以在临州的见闻写了篇策论,大致意思是大启对外威震四方固然重要,对内也需施行仁政,不能因为一人遇刺,就把满城百姓当刺客,宁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非大国胸怀。
她本来只是想应付课考,她的文笔在兄弟姊妹里不算出挑,会被埋没,课考过了也就过了,没想过临州知府会来述职,且为了奉承她父皇将事情夸大,更没想到她父皇也会帮着宣扬……
这件事恰恰不宜宣扬。
她本意是想说居庙堂之高者应该对万民存仁爱之心,可就怕有人会觉得她在针对他。
她这不是平白无故地得罪了人吗?
元诚压低了声音道:“公主请恕臣多嘴,臣也是关心公主,以如今朝中的局势,能让陛下高兴的事,未必能让别人高兴。”元诚言道,“我来之前听说,丞相大人刚贬了临州知府去做县丞。”
赵宜宁心里“咯噔”了一下。
临州知府御下不严,是该罚,可这个惩罚来得既狠又快。
果然啊,不仅谁都知道她惹顾峥不高兴了,顾峥还实打实地给官员们上了一课,看今后谁还敢逆他的意,哪怕奉承公主这样的小事也不行。
赵宜宁无奈地摇了摇头,先有主动解除与裴家的婚约,促成裴元联姻分他的兵权;后有在临江府替百姓做主,阻拦他抓刺客,再用策论抨击他小题大做,草菅人命……
她要是顾峥,心里能安逸?
元诚叹了口气,“公主往后得多加小心,相爷不好招惹,朝中从前还有敢与他唱反调的言官,可后来他们都消失了,如今朝中没有一个人敢说顾相半点不是。”
赵宜宁沉下心来,故作担忧,顺着元诚的话问:“那怎么办?”
“公主有陛下和贵妃娘娘庇护,顾相自然不敢拿公主如何。”
赵宜宁点点头,“你说得有理。”
“公主不妨回去告诉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自有主意护公主周全。”
“多谢少将军提醒。”赵宜宁客气道。
下午,赵宜宁回到昭华宫的时候,佩如正在给她母妃禀报什么事。
萧贵妃见赵宜宁回来,招手示意佩如退下。
赵宜宁看得出,她母妃依旧愁容满面。
待她进来坐下,萧贵妃问道:“宁儿,听说尚学殿那边来了个新师傅?”
“那人母妃知道,是元家的少将军元诚。”
萧贵妃换作笑颜,缓缓问她:“宁儿,你……瞧着他怎么样?”
“他武功很好,箭法精妙,是可以给皇兄皇弟们当师傅。”
“仅此而已?”
赵宜宁点了下头,“仅此而已,母妃以为呢?”
萧贵妃似有所思量,又言:“你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夸了你,刚才又送了好些赏赐来,在你寝宫里,去瞧瞧吧。”
赵宜宁应了一声,欠身告退。
赵宜宁走后,萧贵妃脸上的笑容散了去,吩咐宫女关上殿门,只留下珮心说话。
“你瞧宁儿的模样,像是喜欢元家那小子吗?”
“公主仿佛就像个小孩子,不懂情爱,依奴婢看,公主对元家公子也不过是客气,连朋友都称不上。”
“元家存的什么心思,本宫何尝不知,放在从前本宫不会顺了元家的意,可如今……”
“可那知府宣扬临州的事,好比公开告诉群臣公主与顾相唱反调。”佩如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今朝中能让顾相给三分薄面的唯有裴元两家,可本宫依然不信元家会安什么好心。”萧贵妃蹙紧了眉。“既然宁儿也不喜欢元诚,本宫还得另替宁儿寻个稳妥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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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如言道:“娘娘别太心急,陛下今日也在朝堂上宣扬也是为了保护公主,如今人人都知公主得罪了顾相,倘若公主有个好歹,顾相不好交代。”
萧贵妃摇了摇头,难以安心,“陛下说过,别看顾峥年纪不大,玩弄起权术不亚于纵横朝堂数十载的老臣,多少政敌都被他悄无声息地给除了。”她担忧道,“有根基的朝臣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宁儿虽是公主,但归根结底也是个弱女子,才十六岁,他若有心报复,陛下未必护得住。”
萧贵妃思量了一阵,越想越是后怕,最终坚定了心意,“珮心,去给本宫取纸笔来。”
又是一日午后。
今日赵宜宁他们在尚学殿里学兵法。
元诚早早地让人送了两幅地图来,一副大启疆域图,一副旧的布兵图。
他人还没到,几个对军事感兴趣的皇子凑在一起看地图,旁的公主也跟着凑热闹,上去多看了几眼。
“原来咱们大启现在这么大。”
“当然,过去数十载是北袁一国独大,如今咱们也能与北袁抗衡,这都归功于安国公和镇国将军。”
“攻打南梁不是顾相的主张吗,说到底还是顾相有远见。”
“顾相出身行伍,自然对天下局势和调兵遣将有着自己的见解。”
赵宜宁坐在一旁,听兄弟姊妹们议论纷纷。
顾峥很厉害,她知道,没想到他还是武将出身,难怪她上次见他,觉得他身上带着些许大将之风。
“你们瞧,这块是从前的大启,这一块儿和这一块儿是顾相还是宸国公府少将军时,亲自带兵打下来的。”
“这些是顾相当上丞相后,派兵打下来的,凑在一起就成了咱们现在的大启。”
赵宜宁见三皇兄用指尖在图上圈点,左一个大圈,右一个大圈的,画的不是圈,而是顾峥的丰功伟绩。
她默默听着,拆开随身带的纸包,拿了颗糖吃。
“诸位殿下在看什么。”
声音传来,众人齐齐看向门口,万分敬重地作揖,“元师傅。”
出于礼节,赵宜宁也跟着见礼。
兵法这个东西十分高深,比她年长的兄长姐姐尚听得云里雾里,赵宜宁也没全然听懂。
她留心着元诚,见元诚讲学的时候,目光总是会从她这儿掠过,格外关注她的反应。
赵宜宁也会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挤出一抹笑容。
等到休课歇息的时候,元诚会专程走到她身边,关切她有没有听懂。
“公主若有不懂的地方只管问臣,臣一定尽力解答。”他说。
赵宜宁只是笑笑,发现对他的堂妹赵宜欢都远不如对她上心。
地图还铺在隔壁桌上,元诚又开始给众人讲起大启开疆扩土的历史。
不少人都朝他投去了钦佩的目光,钦佩他的博学多识,还有他所说的那些战功。
赵宜欢笑说:“兄长真厉害,知道这么多,难怪父皇放着那些老将不请,请你来给我们讲学。”
其他兄弟姊妹大都也跟着附和。
别看他们中有的年纪小,可他们的母妃都眼尖,知道如今宫里的风在往哪边吹,能巴结元淑妃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当哑巴。
还是她的十二妹妹跟她一条心,坐在她身边,和她一样不说话。
“九妹妹怎么如此沉默,是兄长讲得不好吗?”赵宜欢看着她问。
赵宜宁莫名其妙,抬起头回了句:“当然不是。”
赵宜欢笑意不减,“那九妹妹不过来和咱们一块儿聊聊?”
嫌她话少?
她也不是不能有问题。
赵宜宁起身走到地图旁,葱般的手指在图上轻划,“方才三皇兄说这些地方有一半是丞相大人打下来的,一半是丞相大人派人打下来的。”她抬眸,一脸期盼地问元诚,“哪块是少将军打下来的?”
元诚皱了皱眉头,倏尔挤出笑容,“我初出茅庐,还不能与丞相大人相提并论,丞相大人师从曾经的顾三将军,而顾三将军是安国公的师兄。”
赵宜宁点了点头,笑意不减,“原来如此,没关系,少将军还年轻,将来定能有番大作为。”
元诚拱手,“多谢公主勉励。”
这个问题之后,再也没有人再把元诚往天上吹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瞧着顾峥也就只比元诚大几岁而已,人家能做到的事,元诚做不到,不知虚心追赶,反倒不可一世。
她父皇的朝臣里就是妄自尊大,不思进取的人太多,才会被顾峥踩了下去,等他们发觉自己不如人的时候,大权已然被顾峥一人攥在了手里。
她若是元诚,一不会进宫为师,二不会成天把心思花在她身上。在其位谋其职,顶着个少将军的尊号,有这闲工夫应该在军营练兵,也炼己。
下学后,赵宜宁碰见了巡逻的江尧,让江尧陪着她在宫里走了走,同他说起了她的这番想法。
江尧跟在赵宜宁身后,“公主这么做,不怕那元少将军看出公主是故意在灭他的威风?”他一笑道,“公主不是还不想与他们撕破脸吗?”
“他们一直都觉得我蠢笨,心思浅,怎会悟到这个份上,只会觉得我本意是在帮元诚炫耀战绩,无奈他没有。”赵宜宁耸耸肩,“我又不知道他有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没有。”
知道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不会因为元家合力演演戏,她就能顺了他们的意,如今将计就计,只是时候没到而已。
江尧忍俊不禁,“只怕三皇子此时正因为说了不该说的,在元淑妃那儿领罚,公主一句‘无心’话既灭了元少将军的威风,也搓了三皇子的锐气。”
三皇子是元淑妃的养子,平日里为了讨好元淑妃,没少帮着五公主他们挤兑九公主,横该被好好惩戒一番。
“江尧哥哥,我一直小心翼翼,还是会有人在我身上打各种注意。”赵宜宁望了望天上的浮云,抿了抿唇。
比如这个元诚,看似对她好,其实一开始就带着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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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宜宁再见到她母妃,是在第二天清晨用早膳的时候。
她母妃今天看着比往日憔悴,昨晚多半没睡。
赵宜宁问道:“阿娘,刘美人怎么死了?”
“宁儿乖,宫里的事没几件干净的,别脏了你的耳朵。”萧贵妃夹了块糕点放进赵宜宁碗中,“吃完回去歇息,你的风寒还没好全,养养再去尚学殿。”
她娘总是这样,把她保护得格外好,替她挡住了所有腥风血雨、明枪暗箭,让她看见的听见的都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她娘真的忘了,她会长大。
昨晚的事她娘不肯讲,昭华宫上下也都听她阿娘的吩咐,不得对她吐露半个字。
赵宜宁只能趁着她母妃去给她父皇请安的间隙,叫来了江尧。
江尧身为侍卫,上值的时候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但来她这儿也不能越了规矩。
他只能待在月华台的外殿里,同她隔着一扇屏风说话。
江尧一向最懂她的心意,一早就摸清了来龙去脉,就等着她找他过来。
“江尧哥哥,你说六姐姐送了饭食给刘美人,而饭食里有毒?”
“太医说是六公主送的甲鱼汤与刘美人吃的苋菜粥相克。”
用食物相克下毒,不是宫中惯用的害人伎俩?
赵宜宁仍觉得不对,“六姐姐为什么能进刑司,听说母妃下了严令,没有她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得见刘美人。”
“昨晚夜宴,六公主趁着陛下高兴,求陛下准许她见刘美人一面,陛下答应了。”
赵宜宁娥眉轻蹙,这样一来与她母妃倒是没什么干系,只是背后的凶手也能推得一干二净,到头来受尽折磨的只有一个人。
“六姐姐怎么样?”
“六公主被元淑妃接回了辰熙宫照顾,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禁足,可就算元淑妃不亏待她,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只怕这辈子都得困在噩梦里。”
赵宜宁轻咳了两声,递了手书给清秋,让清秋拿给江尧。
“江尧哥哥,你再帮我个忙。”
“是。”江尧拱手,关切,“公主的风寒还没痊愈?”
“一点小毛病,不打紧。”赵宜宁应道。
江尧点点头,看了手书上的吩咐,领命去办。
刘美人从前就不受宠,又是戴罪之身,而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父皇并没有多惦念。
逝者已矣,赵宜静毕竟也是她父皇的骨肉,于是午后她父皇就下了令,让嫔妃公主们多关心关心赵宜静。
后来的几日,赵宜宁借着安慰赵宜静的由头,让清秋每日都往辰熙宫送些吃食,顺便探探消息。
几天下来,得到的结果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赵宜静说是被元淑妃接回去照顾,其实是被元淑妃圈禁在了辰熙宫,各宫送来的东西都是由元淑妃的人转交。
赵宜静不能见任何人,也就不能同任何人说起那个秘密。
赵宜宁还在窗边拿着书抱佛脚。
清秋叹道:“刘美人死了,六公主又在元淑妃手里,贵妃娘娘再想要个真相恐怕不容易。”
赵宜宁微微转眸,目光落在了妆台上,那儿摆着一本小册子,江尧前日送来的。
锁是死的,人是活的,光是外面的人想捞赵宜静出来还不够,得赵宜静自己有求生的心思才行。
她吩咐道:“清秋,你去趟尚学殿,替我拿几本书,也把六姐姐的一并拿回来,回头送去给六姐姐温习。”
“是。”
等清秋取了书回来,赵宜宁把江尧送来的册子夹在了其中一本里,又往书匣里多塞了几本书。
书多,看着厚厚的一摞,那册子薄,夹在里面看不出来。
赵宜宁派人将书和糕点一块儿送去辰熙宫。
半个时辰后,宫女来回话,辰熙宫那边照常查验了送去的东西,譬如糕点有没有下毒。
至于那些书,奴才们大都不识字,知道是赵宜静平日在尚学殿用的书就放了行。
不过她的人出来的时候碰上了赵宜欢,赵宜欢让他们给她带句话来着。
宫女垂眸站在赵宜宁前面,转述赵宜欢的话:“公主,五公主让公主少花些心思在六公主身上,自己多用些功,这次课考乃是信阳长公主督考,让公主别想称病躲过去。”
赵宜宁闻言,娥眉一下子拧紧了。
宫女以为是这话太过不敬,让公主不悦,慌忙跪下磕头:“公主恕罪。”
赵宜宁招了招手,让人都退下,不关她们的事,赵宜欢说话一向如此。
她会深吸一口凉气,只因一句“信阳长公主督考”。
信阳长公主,她父皇的幼妹,孝慎太后名下的嫡出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满腹学识,聪慧过人,有当世女诸葛之称。
姑母已经过了双十的年纪却至今未嫁,只因她金尊玉贵又颇有主见,性子更是出了名的固执刚烈,在婚事上谁也逼不得她。
这个姑母比太傅还严厉,时常来尚学殿抽问他们的功课,每次都得将她好一顿训斥,一半是因为她的课业令人头疼,令一半是信阳长公主素来与她母妃不睦。
这次要是信阳姑母督考,赵宜宁想都不用想就知她得倒大霉……
为了到时候挨骂挨得少些,赵宜宁这几日抱佛脚抱得格外勤奋,近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清秋每日陪着公主,公主有多刻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禁劝道:“公主若想补课业,为何不去找裴世子?”
找裴怀谨吗?她从前也找过,可是想起他每每看见她的策论都摇头的模样,她心里就越发不想麻烦他。
清秋知道公主是什么性子,她叹:“裴世子毕竟是公主将来的驸马,他都不怕被别人麻烦,公主还担心什么。”
“别人?”赵宜宁听着这话怪怪的,“清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方才去尚学殿替公主拿书,瞧见五公主在听裴世子讲学,有说有笑的。”
赵宜宁缓缓合上了书本,“谨哥哥今日进宫了?”
“回公主,裴世子近日每天都在宫里,陛下让他一起商议迎大军凯旋的事。”
赵宜宁揉了揉塞塞的鼻子,不言一字。
初秋课考是尚学殿的惯例,也是赵宜宁最为头疼的事,平日里她小心谨慎,从不给她母妃惹麻烦,有时候她是装糊涂,但遇上课考,她便是真糊涂,免不得要给她母妃丢脸。
到了课考这日,赵宜宁的风寒好得差不多了,她浅浅梳妆,早早地来到尚学殿。
太傅一向来得早,今日作为主考的信阳长公主也早早地到了尚学殿,就坐在正前方的主考席上。
赵宜宁上前欠了欠,唤道:“见过姑母。”
她每次见信阳长公主,长公主都神色如霜,仿佛从没有过高兴的时候,但丝毫不影响姑母长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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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容貌,用柳眉杏目形容太过浅显,用天人之姿也不足以盖全,总之信阳姑母真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一代美人。
赵宜宁觉得自己学识浅薄,只能形容到这个份上。
太傅旁边的同她作揖,打了个招呼,“九公主真是臣这儿的稀客。”
赵宜宁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垂着眸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她父皇最是疼爱她,所以她在这儿的位子也是“最好的”,就在太傅眼皮子底下,第一排正中间。
她想躲都没地方躲,只能耷拉下脑袋不去看太傅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而她姑母自然是从来都不屑于看她。
赵宜欢的位子在她旁边。赵宜欢性子不怎样,但书读得好,对得起这个位子。
信阳长公主最是喜欢赵宜欢,觉得众位公主里,赵宜欢最像她,同样的满腹诗书,同样的清冷矜贵,同样有显赫的母族。
赵宜欢行礼的时候,信阳长公主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还轻声唤赵宜欢起来。
她道:“五公主前些日子写的永宁赋我瞧过了,文笔极好,实属难得的佳作,今日更得好好表现才是。”
“姑母谬赞,永宁赋虽为晋平主笔,但得怀瑾哥哥悉心指点,才有姑母见到的那样好,今日策论得靠晋平自己,恐怕要让姑母失望了。”赵宜欢浅浅一笑。
“原来其中还有裴世子的心血。”信阳长公主瞧了瞧头排正中的人,叹道,“那也得是你赋做的好,裴世子才肯费这个心,旁人就算日日与他在一起,他定是连话都懒得搭上两句。”
这话只差把赵宜宁的名字给念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赵宜宁。
赵宜宁无所谓,帮着清秋一起整理文房四宝。
芸芸众生,各有所长,没有谁会十全十美,她读书不如赵宜欢怎么了?
没有谁敢拿这个把她当笑话,因为她母妃护着她,可是遇上一个不在乎你的人,他会毫不留情地让你成为笑话。
“五姐姐,裴哥哥是九姐姐的驸马,你这样缠着裴哥哥给你改文章,不太好吧?”
说话的是她身后的十二皇妹宜欣,今年不过十一岁,年纪小,性子也直。
这下,脸上挂不住的人成了赵宜欢,碍于长公主在场,她不得不压着心中的火气,只是瞪了十二皇妹一眼。
赵宜宁微微转身,将自己随身带的糖包偷偷塞给小妹。
“嘻嘻,谢谢九姐姐。”
太傅轻咳了两声,在场的人都坐得端正了些,赵宜宁也吹了下手指,让妹妹安静地等待课考。
窗外,裴怀谨已经站了多时,五公主和九公主的坐席挨得近,他一眼瞧过去,两个都能看见。
身后的随从青墨劝道:“公子,国公大人已安排妥当,今日定会有个结果。”
裴怀瑾的眼中反而添了几分惆怅,他从前怨过无数次,如今就要有个了结,他们明明应该高兴,又为什么难释怀?
殿阁里面,太傅缓缓言道:“南疆大捷是大启百年不遇的喜事,归功于陛下、丞相大人的英明决断,还有安国公,元大将军的骁勇善战。”太傅悠悠地说道,“今日课考,诸位殿下便以南疆大捷为题,写一篇策论即可。”
“这题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咱们应该怎么答?”
“既然是信阳姑母主考,我们只要写得让姑母满意就行。”
“怎么才能让姑母满意呢?”
“你真笨呀,当然是夸丞相大人的丰功伟绩!”
赵宜宁听着身后弟弟妹妹叽叽喳喳的声音,拿着笔杆子半晌也没写出一个字。
清秋在一旁磨墨,也是无可奈何。他们家公主哪儿都好,性子温柔,模样也不输给长公主,就是写起策论来跟要了命似的。
赵宜宁苦恼的是,她对南疆的战事没有见解,也轮不到她对国事指手画脚,她父皇和丞相是怎么谋划的她也不懂,她说了,只要她和她娘好好的,只要她四哥的死跟他没关系,她和顾峥就是老死不相干的人,她上哪儿编话夸他?
他有什么好的,也就人长得还行。
她回想起城楼上的一瞥,要不是侍卫提醒了她,她一定还在纳闷天下哪儿来这样的人,长得比裴怀瑾好就罢,年纪轻轻还身披一品朝服,这岂止是老天赏饭,简直是老天端着饭追着喂。
忽然,太傅敲了敲她的桌板。
赵宜宁回过神来,赶紧提笔开始写。
两个时辰,赵宜宁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磨完了一篇策论。
她已经尽力,不求她的策论能让父皇和姑母眼前一亮,只求姑母训斥她的时候,能看她将字写得还算工整的份上,训斥得轻些。
赵宜宁和兄弟姊妹们从尚学殿出来,听见他们说自己写得如何好,她暗自沉了口气。
清秋问:“公主可有在策论里奉承丞相大人?”
“我奉承顾峥做什么?”赵宜宁回头瞧了瞧正在和赵宜欢说话的信阳姑母,小声说,“就因为姑母喜欢他吗?”
清秋一脸无奈。
“姑母高兴了就一定是好事?能让姑母高兴的话,未必是父皇和皇亲叔伯喜欢的话。”赵宜宁对清秋小声说,“我姓赵,胳膊肘怎能往外拐。”
“公主说得也是。”
忽然,一个小不点跑了上来,拉拉赵宜宁的衣袖,笑嘻嘻地说:“九姐姐的糖真好吃,还有吗?”
赵宜宁笑了笑,摸摸妹妹的脑袋,“今日的都给你吃光啦,明日再给你带。”
“谢谢九姐姐。”
赵宜宁牵起小十二的手,一块儿往前走,忽然一个人健步走上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赵宜宁停下脚步,惑然看着赵宜欢,“五姐姐这是做什么?”
赵宜欢冷着脸,先看了看小十二,再看向赵宜宁,“先前的话,是你教她说的吧?!”
赵宜宁起初纳闷,而后才想起来赵宜欢指的是什么话。
赵宜欢掐住小十二的脸,“年纪不大,心思倒多,才十岁就知道奉承昭华宫的人!”
“五姐疼——,疼!”小十二不停地拍打着赵宜欢的手,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
“五姐姐,十二还小,她说错话惹五姐姐不高兴,我替她向五姐姐陪个不是。”赵宜宁眼看劝说不成,只能用力扒开赵宜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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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冲她来的波澜,有母妃替她挡,如今母妃不在,她只能靠自己。
她有父皇,可是这个父皇也是她那些兄弟姊妹的父皇,如今告发的刘美人是她六姐的母亲。
赵宜宁不得不保持惶恐的模样,抱着身边安慰她的宫女。
不一会儿,有人来了。
脚步声在她耳边停歇,赵宜宁愣愣地抬头看去,看见来的并不是江尧,而是另一个男人。
他头戴银冠,面若冠玉,一身深蓝直裾,外罩薄纱,手里浅握着一把折扇。
他也看着她,只不过愁容深重,且摇了摇头。
赵宜宁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有几分不满她现在的模样。
也是,堂堂公主瘫坐在地上,缩在宫婢怀中,不是什么合身份的举动。
可是合了身份,她今天怕是不好脱身。
清白和体面孰轻孰重,她拎得清。
“谨哥哥……”赵宜宁望着他喊了声。
安国公世子裴怀谨。
裴家世代簪缨,战功赫赫,他的父亲和几个庶兄弟现在还在南疆浴血奋战,替大启开疆拓土。
裴家早已不缺铁血男儿,更不缺战功,几代人里只出了他这么一个不沾屠戮,满腹诗书的清贵公子,模样还出众,便像沧海明珠般放着光华,被全族视若瑰宝。
她父皇都对裴怀瑾赞许有加,时常把他带在身边,准他参政议政。
裴怀谨先向她父皇见了礼,又对她点了下头,好似在让她宽心,轻启唇言:“公主先起来吧。”
启帝言道:“你来得正好,刘美人说晋嘉为了溜出行宫,杀了她的贴身婢女,你怎么看?”
裴怀谨浅握折扇立在那儿,将世家公子玉树临风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陛下可否容臣看看尸首?”他道。
启帝点头答应。
裴怀谨上前,揭开白布看了看。
裴怀谨的年少有为、博学多识在亲贵中是出了名的,别说验尸,就是要他验在场的哪个是人,哪个是妖,他也能说出一二。
他看尸首的时候,赵宜宁也慢慢站起来,刚站直身就听他道:“回陛下,这宫婢死了约莫两个时辰,是被利器刺中心脏而亡,从伤口来看,行凶者用的是剑。”
两个时辰,不正好是中午?和刘美人说的时辰一致。
赵宜宁皱了皱眉头。
“陛下,时辰凶器都对得上,可见臣妾的猜测属实,是公主为了闯出行宫,让江侍卫杀了莺……”
赵宜宁打断了刘美人的话,问裴怀谨:“谨哥哥,你确定是两个时辰?”
裴怀谨对她点了下头。
启帝命人找了仵作来,仵作验过之后得出的结论和裴怀谨的一样。
裴怀谨看向赵宜宁,神色认真:“公主,到底发生了何事?”
赵宜宁直摇脑袋,“我不知道,我今日真的没有见过刘美人,更没见过这个宫女。”
“公主怎会没有见过臣妾,公主传午膳的时候,臣妾还去公主殿外问候过公主。”
“回陛下,午时在行宫里用传膳的是清秋,而非公主,所以刘美人才会以为公主午时还在行宫。”
声音传来,所有人一齐看向殿外。
江尧来了,还带来了九公主的贴身侍女清秋。
江尧抱拳禀道:“启禀陛下,公主今日去了临州东市大街,陛下派去的人也是在那儿找到了公主和属下。”
行宫建在临州西郊外,远离市井喧嚣,离临州有好些路程。
从行宫到东市大街,走路至少得走上两个时辰,他们回来坐的马车,要快些,算上在东市逗留时间,昭示着他们出去了至少近四个时辰。
江尧这样一说,连带启帝在内,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空口无凭,若是他义父的话还不够,先前城门口的百姓都可以替公主作证。
清秋也敛裙跪下:“禀陛下,公主一早就离开了行宫,只是怕陛下担心,才让奴婢紧闭殿门,照往常一样传膳。”她看向刘美人,“刘美人中午是来过,奴婢没有开门,只说公主刚用完膳准备歇息,后来刘美人说她的婢女不见了,强行闯了公主的寝宫,才发现公主不在。”
刘美人眼见局势逆转,有些慌了神,却故作镇定:“是这样吗?难道莺儿的死真不关九公主的事?”
启帝斜睨了她一眼,已是满脸不悦,“晋嘉是朕最疼爱的女儿,死了个宫婢而已,你尚不知道实情如何就来告发她杀人,她才多大,做得出杀人这等事?”
裴怀谨拱手:“公主心善,臣听闻此事也觉得有蹊跷,请陛下明鉴。”
启帝看向赵宜宁,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想出去走走大可告诉父皇,父皇派人护送你去,你偷跑出去,成何体统!”
赵宜宁垂下眸子,“父皇,儿臣只是想四哥了,记得上次来临州,父皇曾带儿臣和四哥去过城里。”
启帝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接着眼眸又暗了下去,仿佛被提及到了什么伤心事。
裴怀瑾以为启帝不悦,忙揖手,“陛下别责怪公主,是臣邀约公主出去走走,都是臣的错。”
启帝看向裴怀谨,轻责:“你们两个有婚约在,朕平日也没拦着你见晋嘉,用得着越了规矩?”
“陛下训斥得是。”
“罢了,晋嘉平安回来就好,下不为例。”启帝的目光投向了刘美人,脸上顿时添了怒色,“先将刘美人带下去,禁足寝宫,今日的事待朕回宫后再查!”
“陛下……陛下……”刘美人央求般地喊道。直到太监将她带离大殿,她也没有吐出别的字。
赵宜宁和裴怀谨一同告退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和裴怀谨走在一起,她都会慢下半步,或者说是他会快上半步,同她有着些许错落。
裴怀谨走在靠前的地方,沉默又严肃。
父皇赐婚已经五年,等她下个月及笄,把婚事提上议程,最迟明年初他们就要完婚了。
可是直至现在,她跟裴怀谨在一起都没有什么话说,他也不常跟她说话。
她父皇说,裴怀谨是整个大启最好的儿郎,品貌过人,满腹经纶,又是昭惠长公主和安国公的嫡子,家世显赫。
世人也说,这样的男儿,怕是只有郡主公主才配得上。
她赵宜宁虽不是皇后的女儿,可她娘是贵妃,宫里唯一的贵妃。她父皇从没立过皇后,整个后宫就属她娘最尊贵,她的出身在公主里自然也算好的。
她父皇疼她,有什么好的都会先想到她,于是她十岁生辰那年,她父皇和安国公一拍板,当即定下了他们二人的婚事。
这样沉闷的氛围,赵宜宁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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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开口,裴怀瑾回头道:“公主今日受惊了,回去早些歇息。”又言,“公主别怨陛下一开始不信公主,今日顾相来过,陛下与他议事不欢而散,那时正在气头上。”
他说完便先走一步,留下她站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赵宜宁走得心不在焉。
江尧默默跟在赵宜宁身后。他只比公主大几日,这样跟着公主殿下,已经跟了十年,从玩伴,到侍卫。
正因如此,他比谁都更懂公主,知道公主忧心不是在怕方才的事。
街上那等画面都没吓到公主,死一个宫婢又算什么。
公主假装怯懦不过是在自保,在不清楚来龙去脉之前,只有先入为主,让众人看见公主的惶恐,他们才越发不信胆小的公主能做出什么恶事。
宫里的人都以为公主年幼天真,其实公主心有七窍,旁人不知,他知。
赵宜宁走了一阵,好似琢磨不明白,自言自语:“他为什么要那样说呢?”
“公主是说裴世子?”江尧问。
赵宜宁点了下头,“他一向聪明,脑子转得快,可他就没想过,他一句‘两个时辰’说得那么直接,会将我牵连进去。”她接着说,“即便是事实,可他在说出口之前有替我想想该怎么辩驳?”
“公主刚才为何不当面问裴世子?”
赵宜宁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根本说不上两句话,我是个连太傅都嫌弃的蠢笨之人,他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于他而言大都是笑话。”
“依属下看,裴世子对公主也并非漠不关心,公主出事他就来了,怕陛下责备公主,他还替公主遮掩,说是他邀约公主……”
“公主……”清秋忽然打断了江尧的话。
赵宜宁止步,回头看向清秋,见清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清秋从袖中取出字条呈上,“回公主,裴世子午时的确派人来递过字条,邀公主午后出游。”
赵宜宁拿过看了看,裴怀谨想邀她午后去镜湖泛舟。她看着字条,娥眉轻蹙。
次日清晨,启帝起驾回京。
前有骑兵开路,后有数百禁卫军跟随,将正中间的几辆马车保护得严丝合缝。
仪仗缓缓前行,声势浩大。
赵宜宁坐在马车上,打起帘子瞧了瞧,街上看不见一个行人,路边商铺也都关门闭户。
昨日这儿还挺热闹,今儿就显得有些荒凉,是因为城门口的事?
“公主,张公公说昨日陛下和顾相议事,动了肝火,才会轻信刘美人的话。”清秋叹道,“刘美人真会挑时候,要是公主无力辩驳,陛下一定会责罚公主。”
“昨日顾相来过临州?”
清秋点点头,“奴婢听闻丞相大人特地赶来临州见陛下,像是有什么要事,轻装简行没带几个侍卫,回去路上还遇到了刺客。”
赵宜宁点了点头,怪不得。
丞相遇刺不是小事,何况他父皇还在这儿,地方官定是宁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好好的一座城也就变得死气沉沉。
“刺客是南梁派来的?”
清秋摇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张公公说刺客冲着顾相去,多半是因为南疆的事。”
“那边的仗快打完了吧。”
“听说快了,南梁就快亡国,而战事是由顾相一手挑起,梁人或许以为除去相爷就能让母国起死回生。”
攻打南梁是丞相的主张,丞相在京中运筹帷幄,安国公和元大将军在南疆大杀四方,大启吞并南梁已成定局。
等大军凯旋,他们都是功臣,裴家又要添上莫大的荣光。
赵宜宁瞧着窗外,心里揣着一件事。
刘美人并不受宠,她父皇来就算要带嫔妃随行也轮不到刘美人。
她是主动跟着她父皇来的,那刘美人呢,又是受了谁的安排?
赵宜宁吩咐清秋回宫后去查。
上京。
皇城巍峨,宫阙万千,一座座殿阁耸立绵延,让人一眼望不到头。
赵宜宁下午回到宫里,换了身衣裳就来到西城门,站在城楼上眺望无边无际的皇城。
等清秋摆好香炉,赵宜宁把从临州带回来的包袱打开,取出糕点摆在香炉旁,再敬了三炷香。
这是她四哥生前喜欢吃的, 每次跟着父皇去临州,四哥都要偷偷带她去城东小铺子里买。
这次她主动跟着父皇去临州也不为享乐,只为赶在她四哥忌日前,亲自买来这些糕点。
夕阳西下,漫天的云霞殷红,像血。
三年前,同她最要好的四哥从这儿一跃而下,也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殷红的血泊。
那时她来找四哥,就站在城楼下,看得清清楚楚。
旁人不知道,从那之后,什么鲜血,什么死人,她都不怕了。
清秋叹道:“四殿下真可怜,打小就没了亲娘,陛下说皇子自尽是皇族耻辱,不许宣扬,每年也不设忌,如今除了公主,宫里的人还有几个记得四殿下。”
她四哥也曾是光华霁月般的人物,品貌才华样样都不比裴怀谨差,连她父皇都说,她四哥将来堪当大任……
城楼上风刮得大,折断了一截香径直掉向城楼下。
“谁在上面!”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赵宜宁一愣,她探头往下看,城楼下站着两个人,像一主一仆,方才喊话的是随从。
她这一看,正好对上了他主子的目光。
是个年轻男子,不,应是个年轻官员,他身上穿着明紫色广袖官袍,这是正一品大员才配穿的衣裳。
他长得真好看,不同于裴怀谨的温文尔雅,他剑眉星目,五官冷峻,不怒自威的模样都能叫人看得赏心悦目。
平平无奇的官服穿在他身上都像点睛之笔,衬得他有文臣风骨,也有将臣风资。
那截香灰就摆在他肩头。
“抱歉,燎到你衣服了吗?”赵宜宁忙问。
城楼上有几个值守的禁卫,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声提道:“公主,是丞相大人。”
“哈?”赵宜宁愣了一下,赶紧脑袋缩回来,他可不是个善茬,这个印象近乎刻进了骨子里。
清秋忙上前替主子解释:“丞相大人,九公主在此祭奠四皇子,并非有意,还请大人见谅。”
顾峥的目光稍移,看了清秋一眼,再看向赵宜宁时,眼神仿佛少了些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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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离开母妃,另外她知道父皇和母妃的矛盾因此事而起,她父皇也不希望她去北袁,她得表个态,顺应父皇的意思,让父皇消气。
尽人事才能听天命,她总得替自己争取。
赵宜宁发现,她母妃好似释怀了,不再像先前忧心她没个好婆家时长吁短叹。
让她去北袁做皇后这事,和她母妃好像有什么关联。
用午膳的时候,赵宜宁小声问了句:“阿娘有两日没见过父皇了吧。”
她娘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可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父皇冷落她母妃的事,已在短短两日内传得人尽皆知。
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今日昭华宫的膳桌上就少了她母妃喜欢荷花酥。
她母妃怎会没有察觉,只是漠不在意。
午膳还没用完,她父皇身边的张福泉来了昭华宫。
张福泉向着两位主子行了礼,对贵妃言道:“娘娘,陛下让奴才来传话,说娘娘近来劳累,让娘娘放下手中的事,好生歇一歇。”
赵宜宁娥眉紧蹙,“父皇这是要收了母妃主掌后宫之权?”
萧贵妃不言一字,拿起手绢擦了擦嘴。
张福泉也很犯难,躬着身说:“九公主,陛下这次是真生气了,还让奴才将凤印一并取回去,交给昭仪娘娘。
萧贵妃还握着手绢,手在半空顿了顿,又垂下,唇角扬起一抹冷笑。
倏尔萧贵妃看向赵宜宁,轻抚了抚女儿的侧脸,“宁儿,吃好了就回去歇着,凡事有阿娘在。”
她娘又吩咐人去取凤印。
赵宜宁亲眼看着张福泉捧着凤印,离开了昭华宫。
自她记事起凤印就在她娘手里,旁人说她娘本来该做皇后的,就是没家世,膝下也没有皇子,加上从前孝慎太后反对才至今只是贵妃。
萧贵妃遣了佩如送公主回寝宫,赵宜宁心里有好多疑问,只能借此机会问问佩如。
“姑姑,父皇和母妃之间到底有什么过往?”
佩如一脸为难,甚至不敢看赵宜宁,微微低着头说:“有些往事陛下不许任何人提起,奴婢也不敢说,不过奴婢觉得陛下不应该这样对娘娘。”
“为何不许提?”
“公主还是不知道为好。”佩如叹了口气,“不过公主也该看清了,君心难测,娘娘满心替公主打算,陛下因为一点过往,竟如此对娘娘,公主留在大启,陛下也未必会一直疼惜公主。”
赵宜宁不解:“父皇和母妃同床共枕二十余年,尚有今日的隔阂,我和那新帝素未谋面,你们怎知我在北袁能有好下场?”
“娘娘自有法子护公主周全。”佩如不敢多说,赶紧欠身告退,“公主先歇着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数日之间,赵宜宁只觉一切都似天翻地覆。
她早有预见,等到她母妃鬓白色陨的时候,她们母女恐怕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却没想到有些心意的转变不需要长年累月,也能是转瞬之间。
她父皇解了元昭仪的禁足,赐她主理六宫之权,索性连凤印都给了她……接二连三的举措让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始料未及。
昭华宫的光景不仅不如从前,还一日不如一日。
饭食不缺,就是菜式少了,内府送来的东西也少了,连花房送来的菊花都蔫蔫的。
她母妃倒是没什么,既不怨内府见风使舵,也不怨她父皇变心,对一切都默然接受。
赵宜宁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纵然没有禁足的命令,她母妃也没有走出过昭华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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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也好,会少许多糟心的事。
赵宜宁每日还得去尚学殿读书,见多了她母妃没见到的冷眼,听多了冷嘲热讽。
还好她一贯擅长装傻充愣,赵宜欢她们见她左耳进右耳出,也就不屑于继续挖苦。
赵宜宁又熬到了一天下学的时候,她走出尚学殿,碰到了巡视前庭的江尧。
江尧见到赵宜宁,皱了下眉头。几日不见,他看着公主仿佛瘦了不少,哪怕公主一直让自己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也看得出,公主不过是把一切都藏在了心里。
他陪着公主在园子里走了走,道:“公主,这些天的事属下都听说了。”
赵宜宁点了下头,秋日深了,整个御花园都变得光秃秃的,落叶满地,任奴才们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公主会嫁去北袁吗?”江尧沉沉地问。
“父皇不肯见我,我不知道前朝如何。”
“属下听说,使臣的态度很是强硬,说北袁新帝和太上皇格外看重这桩婚事,倘若陛下阻拦,就是与北袁为敌。”
“是吗?”
“依属下看,陛下似乎并不希望公主远嫁。”
赵宜宁望了望光秃秃的树枝,那上面还挂着一片枯叶,“我也不想嫁,我还在呢,母妃都面临如此困境,我若走了,谁陪她呢?”
她话音落时,一阵风袭过,最后一片叶子也翩然落地。
“是侄儿从前高看她了,竟对她倾心,如今看来得亏当初阴差阳错换了人,否则陛下此番恐怕还会迁怒咱们元家。”
“也不知陛下是怎么了,如此打贵妃的脸,唉,也是贵妃自己没眼色,还以为自己如当初一般美艳动人,让陛下我见犹怜,这次陛下偏就不惯着她。”
花圃那头传来声音,离赵宜宁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来人就走进了赵宜宁的视线。
是元昭仪一家子在散步,赵宜欢在,元诚也在。
元昭仪扬唇一笑,“这不是九公主吗?”
除了元昭仪同她打了声招呼外,旁的人没一个拿正眼看她的。
赵宜宁也懒得理会,从他们身边走过。
“九公主若去了北袁做皇后,陛下定会当没这个女儿;若不去,多次姻缘不顺,是命数有缺,大启境内只怕也无人敢娶公主。”
身后传来元诚的冷嘲热讽,赵宜宁止步不前。
她回头看了一眼,浅浅一笑,“那自然比不得少将军姻缘美满,无论少将军到哪儿,身边总有莺燕相随,阖宫的人都瞧见了。”
元诚闻言不悦,赵宜宁看见了,那又如何,陛下再是厌恶了她们母女,她也是公主,不是他这个臣子能一而再再而三冒犯的。
元昭仪也对元诚摇了摇头,让他别口无遮拦。
九月初九,重阳佳节。
佳节是旁人的佳节,昭华宫里冷清得很,她们母女受冷落这些时日,连打扫庭院的奴才都开始懈怠,到处都是落叶。
这次的重阳家宴由元昭仪操办,她母妃难得清闲。
赵宜宁陪着她母妃在殿里喝茶。
再有五日袁国使臣就要启程归国,在此之前大启必须给个答复。
外头来了个小太监禀道:“贵妃娘娘,今日重阳佳节,元昭仪在菊园设宴,请娘娘和九公主前去赴宴。”
这些天她娘拒绝了好些宴聚,也不见那些前来请安的嫔妃。
赵宜宁原本以为她娘今日也会回绝,没想到她娘竟一口答应了。
“阿娘,依女儿看,这样的场合不去也罢。”
“若是不去,这宫里的人只怕都只认辰熙宫,忘了本宫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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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宜宁早看出十二那皮猴子待不惯,心早已经飞去了外头。
她带着十二来到御花园,今日她没有玩耍的心思,让十二的乳母陪着十二在前面跑,她和清秋慢步跟在后面。
赵宜宁略微回头问:“清秋,你有没有觉得母妃最近有些怪怪的。”
“自公主退婚以来,娘娘挂念公主的终身大事,时常郁郁寡欢,是不如从前心宽。”
赵宜宁摇摇头,好像不全是这个原因。
小十二跑得快,赵宜宁遣了其他宫婢太监跟上,看顾好小十二,她身边只留了个清秋。
走到御花园深处,天上忽然飘起了小雨。
“下雨了,公主先到旁边避避雨,奴婢去给公主拿伞。”
赵宜宁点了下头,就近站到了一处殿阁的房檐下。
这雨说下就下,还越下越大,淅淅沥沥的。
檐下滴起了水,像珠子一样落在地上,汇成了小水泊。
赵宜宁百无聊赖,低头看着水珠在泊里砸起小水花。
忽然,有人也进了檐下,就站在她身边,和她一样背靠着墙,看着外面的秋雨。
赵宜宁转眼看去,他明明目视前方,没有看她,却显得很局促。
从前离他太近,是她不适应,如今她反倒越来越坦然,不安的成了他。
裴怀瑾没有说话,赵宜宁也只当他是个路人,可她刚垂下眸子,耳边就传来一声:“晋嘉公主近来一切可好?”
赵宜宁没有看他,出于客气,淡淡应了声:“还行。”
“那些流言……”
“流言而已,平常心就好。”
“可臣方才碰见了十二公主,连十二公主都在数落臣辜负了公主。”
“都是过去的事了,哪儿来什么辜不辜负,回头我会去和十二皇妹说,世子不用放在心上。”赵宜宁大大方方地看向他。
裴怀谨自顾自地说:“她说公主之前染了风寒,卧床休养了好几日,那几日臣在宫里却浑然不知,没有问候,更没有探望,真是……”
若只是这样,他心里的愧疚还算轻的,偏就是那几日,他不仅没有关心过她的病,还在给五公主讲学……这些晋嘉公主都知道,却从未抱怨过一句。
“公主不怨臣吗?”
“怨,怎么不怨,裴世子在临州行宫与元昭仪联手,想将我推入深渊,承元殿里一纸墨宝险些陷我于不孝不义之地,我也是人,哪儿能当没发生过。”赵宜宁扬了扬嘴角。
裴怀谨眉宇深锁,人也怔了怔。
这些,她也都知道?
刘美人杀那宫女的事,他知情;李侍书写的那篇策论,是他亲手变作了她的字迹……
如此说来,那日她在御前求陛下收回成命,该是对他有多失望!
裴怀谨心里就像被什么重击了一下,难受至极,人也陷入沉默。
来之前他准备了好多话,来这儿也不是偶遇,而是他刻意打听过她在这儿。
他不怨流言苛责,有些事若早说出来就好了,他还有道歉,还有补偿的机会,她那些默不作声的忍受才让他如火焚心。
他竟在她的注视下,一次次伤害她,鬼迷心窍啊真是!
人越是悔不当初,越是急着想要弥补。
一阵风吹来,卷了不少雨丝袭向屋檐下。
裴怀瑾解下披风,想替她披上抵御风雨。
赵宜宁的余光察觉到了,毫不迟疑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公主……”
“世子对我从无半分了解,这点风雨,我不怕。”赵宜宁看了裴怀谨一眼。
她不止不怕吹风,还拂了袖,径直走入雨中,淋着冰凉的秋雨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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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下只剩裴怀谨一人无声伫立,拿着披风的手还顿在身前。
赵宜宁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清秋。
清秋见公主冒雨前行,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给公主打伞,“公主千金之躯,怎可淋雨,快随奴婢回去换身衣裳。”
赵宜宁止步回头,淡淡道了句:“雨比人干净。”
赵宜宁回到寝宫换了身衣裳,去到主殿,叶婕妤还在陪她母妃说话。
她默然走到殿旁坐下。
十二也回来了,见了礼后跑到她身边坐下,小声告诉她:“九姐姐,我刚才遇到裴哥哥了。”
赵宜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回来之前我还遇到了五姐姐,她在和裴哥哥吵架呢!”
“吵架?”
“嗯,吵得可凶了,五姐姐说裴哥哥余情未了,藕断丝连什么的。”小十二抿了抿嘴,“我瞧着裴哥哥也不怎么喜欢五姐姐嘛,五姐姐折腾得正厉害的时候,他丢下五姐姐自己走了。”
萧贵妃偏头瞧了瞧,好奇:“你们姐妹两个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贵妃娘娘,刚才裴哥哥和五姐姐在御花园起了争执,裴哥哥好像很生气。”
“小孩子家家的,快别打扰娘娘和公主休息,跟母妃回去。”
叶婕妤带着十二行礼告退。
萧贵妃看见赵宜宁的神色有异,仿佛不太高兴,她问:“宁儿,那二人争执不会是因为你吧?”
赵宜宁猜,是赵宜欢的眼睛看见了她和裴怀谨避雨的场面,才会妒火中烧,去跟裴怀谨吵闹。
她道:“女儿行得端坐得正,五姐姐自己捕风捉影,怪不得女儿。”
“别人是好事多磨,他们两个明明就是这不合,那不合。”萧贵妃叹道,“老五从前为了这桩婚事,忍气吞声博好感,如今心愿达成,还能不暴露本性?裴怀瑾又偏是个不能容她折腾的,还没大婚就闹了起来,往后的矛盾多着呢。”
次日清晨。
赵宜宁梳洗更衣,去到尚学殿读书。
雨还在下,她坐在轿子里,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忽然轿子停了,赵宜宁一下子惊醒,打起帘子问道:“怎么了清秋?”
清秋俯身凑到窗边,“公主,裴世子在前面。”
“那又怎样,我们走我们的。”
“世子,世子好像在等公主。”
赵宜宁莫名其妙,“等我做什么?”
等轿子落地,她从轿中出来,坦然看着前方。
两把伞撑过她头顶,没让她淋到半滴雨。
裴怀谨站在前面,同样有随从撑伞。
他看着她,神色平静地道:“晋嘉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宜宁也还是那句话:“不合适吧。”
她说完,转身回轿子里。
“是关于元诚的事。”
凉亭里,赵宜宁和裴怀谨还像昨日一样,并排着站立,只是她有意和他保持着距离,而且让清秋他们就候在不远处,没有与他独处。
裴怀谨知道要让公主原谅他不容易,虽有几分怀恋她从前听话乖顺的模样,却也得接受她如今的疏远,一切都是他自作孽。
“元诚并非公主的良人,还请公主谨慎,别被他蒙蔽。”
赵宜宁没有说话,她又不傻,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说辞就袒露她已看穿元诚。
裴怀谨递给她一份叠好的纸,“公主或许不信臣的话,但请公主派人按照这些住址去寻人,寻到了,公主也就明白了。”
“这是什么?”赵宜宁不解。
“公主只管派人去,之后自然知晓。”
赵宜宁缓缓接过,打开了看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宫外的地方,她对宫外不熟,也不知都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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