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泣血般的“奸生子”如一记鼓槌敲得他,心血糜烂。
也不管她听没听到,兀自说着,像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受伤野兽:
“那三年,在你眼里,就是这么痛苦吗?”
裴鸷搂着她腰的力道缓缓松开,他轻轻叹息。
声音低哑朝外头的明冥吩咐:
“请郎中给小姐看看,叫他到马车跟前来。”
裴鸷一早让车夫先去医馆,此刻马车正停在医馆门口。
不多时,明冥带了郎中过来。
裴鸷握着宁绾纤细的玉腕,朝车幔外伸出。
郎中思索良久,脸色逐渐不好看:
“夫人有孕快两月,胎相极其不稳,情绪波动太多,这次就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还有流产症状,若是不要胎儿就早早……”
裴鸷及时打断那些不爱听的字眼:“要,鄙人和贱内都求之不得,以后会珍之爱之。”
郎中隔着帷幔觑他一眼,端看妇人脉象,郎君可不像是珍之爱之这孩子,他带了人之常情训导:
“既然是要,为何还让你夫人伤心,孕妇情绪起起落落,脉象像饥荒年瑾逃命的人一样。年轻人,妻子才是能陪你相守一生的,别因为什么花楼里的莺莺燕燕,错失良人。”
“等到追悔莫及,有你哭的!”
一边听着的明冥面目冷下来,容不得他说主子一个字的不好,摸上刀鞘:
“住口!狗屁郎中,你可知道坐在马车是谁?”
裴鸷冷锐了声色:“明冥,不得无礼。”
“是!”明冥皱眉看了郎中一眼,只得服从命令退下,他就不懂,为了个女人,还受人骂,这多憋屈。
郎中抬步欲走,旁边侍卫周身气氛太过瘆人。
马车中又有带着急迫求知的话传来:“医官留步,我夫人她确实同我有了些龃龉,正愁不知如何才能解她心结。”
郎中觉得这人还算上道,“只要她不同你谈和离,你便事事依着她,哄着她,又兼有孩子,夫人总会回心转意的。”
真的会回心转意吗?
裴鸷伸手抚上怀中女子沉睡的容颜,抚过烟柳眉,长长的睫毛在掌心扫着,柔软还带有泪珠的湿润,如羽毛浮荡心间。
目光落在青紫的齿痕上,是宁绾咬过的,他心头抽痛一下。
带齿痕的手挖上一团随身携带的伤药,抹在她不时滚落几滴血珠的伤口上。
“但愿如此。”
裴鸷让明冥抓了几剂上好的安胎药,随后扬长而去。
侯府石狮子旁,沈夫人踮脚望着尽头赶来的马车,焦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