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方允彻底释放了天性,抱着冲浪板一头扎进翻涌的海浪。
下水前,她再三向赵廷文发出邀约:“你确定不玩?很刺激的。”
“我看着你玩就好。”
“好吧。”
方允显然是有基础的,虽然动作称不上多么专业流畅,但在海浪中一次次尝试站起、摔倒、又爬起来再战的倔强身影,充满了不服输的韧劲。
她在浪尖短暂的驰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原始美感。
赵廷文坐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戴着墨镜,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始终追随着海浪中那个时隐时现的身影。
墨镜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的视角里,那个在碧海蓝天间自由嬉戏、浑身散发着蓬勃生命力的女孩。
与他记忆中那个在谈判桌前冷静犀利、逻辑缜密的方律师;在赵老爷子面前努力维持乖巧、眼底却藏着狡黠的新媳妇; 以及昨夜黑暗中,那个毫无防备蜷缩在他怀中的小身影……
这些迥异的形象,此刻奇妙地交织重叠又分离。
最终,所有画面褪去,定格在晨光中那个令他心头震撼的意象上——
一只闯入他原本平静无波、秩序森严的生命海域的,美丽而危险的海妖。
她搅动了沉寂的海水,带来了炫目的光,也带来了不可预测的风浪。
而他,似乎已经无法移开目光,甚至隐隐期待着,这场由她掀起的风暴,最终会将他带往何处。
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感逐渐退去,方允抱着冲浪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滚烫的沙子往回走。
这时,左膝盖外侧隐隐传来一阵火辣刺痛。
“嘶——!”
低头看去,膝盖下方赫然划开一道不浅的口子。边缘红肿,渗出的血丝混着海水和细沙,狼狈不堪。
大概是最后那次踉跄,被板缘或暗礁蹭的,玩疯了竟浑然未觉。
她皱着脸,一瘸一拐挪到赵廷文面前。
沙滩椅上的男人早已摘下墨镜。
她刚走近,那道锐利目光便精准锁定了她膝上的伤,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
“受伤了?”
赵廷文起身,声音听不出波澜,目光却在伤口上审视。
方允那句“没事,小伤”卡在喉咙里。
昨夜抱着他当人形抱枕的窘迫,泳池里被他压制的悸动,忽地全涌了上来。
一丝报复性的小心思悄然滋生。
小脸一皱,夸张地倒吸气,声音瞬间软了八度,浸满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