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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昭昭照流年小说

暴打柠檬精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开完药回到家,纪昭然看到窗台上放着的那盆生长旺盛的小草,眼中带着羡慕。她在花盆中浇了些水顺势坐下来,盯着那抹昂扬的绿意,仿佛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之后几天,窄小昏暗的出租屋里只有这盆草无声陪伴。她用药量极大,半瓶止痛药很快便吃完,她只能硬生生忍下来。她一点点将以前的东西整理好,在笔记本中翻看着五年间录给江凛川的视频,他曾经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柱。她习惯性地打开摄像头将想说话录了下来。而后将五百多条视频全部删掉。既然她要悄无声息离开,那他永远不要看到这些视频才好。做完这些,她痛到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她躺在床上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十年之约临近,也数着生命的倒计时。最后一天,阳光很好,透过单薄的窗帘将纪昭然晃醒。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您于十年前寄...

主角:纪昭然江凛川   更新:2025-07-06 11: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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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纪昭然江凛川的女频言情小说《暮雪昭昭照流年小说》,由网络作家“暴打柠檬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开完药回到家,纪昭然看到窗台上放着的那盆生长旺盛的小草,眼中带着羡慕。她在花盆中浇了些水顺势坐下来,盯着那抹昂扬的绿意,仿佛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之后几天,窄小昏暗的出租屋里只有这盆草无声陪伴。她用药量极大,半瓶止痛药很快便吃完,她只能硬生生忍下来。她一点点将以前的东西整理好,在笔记本中翻看着五年间录给江凛川的视频,他曾经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柱。她习惯性地打开摄像头将想说话录了下来。而后将五百多条视频全部删掉。既然她要悄无声息离开,那他永远不要看到这些视频才好。做完这些,她痛到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她躺在床上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十年之约临近,也数着生命的倒计时。最后一天,阳光很好,透过单薄的窗帘将纪昭然晃醒。她收到了一条短信。您于十年前寄...

《暮雪昭昭照流年小说》精彩片段




开完药回到家,纪昭然看到窗台上放着的那盆生长旺盛的小草,眼中带着羡慕。

她在花盆中浇了些水顺势坐下来,盯着那抹昂扬的绿意,仿佛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

之后几天,窄小昏暗的出租屋里只有这盆草无声陪伴。

她用药量极大,半瓶止痛药很快便吃完,她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她一点点将以前的东西整理好,在笔记本中翻看着五年间录给江凛川的视频,他曾经是她唯一活下去的支柱。

她习惯性地打开摄像头将想说话录了下来。

而后将五百多条视频全部删掉。

既然她要悄无声息离开,那他永远不要看到这些视频才好。

做完这些,她痛到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她躺在床上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十年之约临近,也数着生命的倒计时。

最后一天,阳光很好,透过单薄的窗帘将纪昭然晃醒。

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您于十年前寄出的信件即将抵达指定站点,请于今日到梧桐路14号门店取走。

十年前她和江凛川路过一家店,两人分别给十年后的对方寄了一封信。

五年前,纪昭然出国前又给江凛川补寄了一封信,她将所有的真相封存在那封信中。

当时的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治好病回来找他,可没想到病情越来越严重,她要把那封信拿回来。

纪昭然面色极差,险些没能从床上起来,她洗漱一番后,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瘦削的脸,坐回桌前翻出许久不曾动过的化妆品,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看到镜子中的人透出几分气色,她唇角这才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到梧桐路14号,是一家书店,她推开门走进去,报了取件码,店员笑着递过信件:“这是您和您爱人十年前寄出的两封信。”

纪昭然看着分别写有两人名字的信封,露出疑惑:“只有两封信吗?”

“是的。”

“五年前我补寄了一封,是延迟送到吗?”

工作人员到系统查了一下,“不好意思系统上并没有追踪到五年前您寄出的信件,有可能是转寄总部时弄丢了,我这边帮您申请售后赔偿,您看可以吗?”

“不用了。”纪昭然松了口气,丢了也好,这样江凛川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她捏着两封信走出书店门口,却正巧撞到江凛川。

她错愕的目光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清冷黑眸。

心跳乱了一拍。

江凛川大步走上门口台阶,看到她手中捏着的两封信,伸手拽出来:“我未婚妻见了这两封信会不舒服。”

纪昭然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冷着一张脸,毫不犹豫地将两封信一起撕成碎片。

她猛然瞪大双眸,心脏被猛地揪起,几乎控制不住地要扑过去阻止他,可她脚下像是生了根。

纪昭然死死咬着唇,压下眼中的泪花,她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撕了也好,我来这里就是想销毁这些,省得我男朋友见了觉得晦气。”

江凛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面上染上愠怒,唇角牵起冷硬的笑,将碎纸片扔在她脸上:“那就祝你们天长地久,早日结婚。”

说完,他如往常一样给纪昭然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阳光刺眼,纪昭然努力睁大眼睛,不舍地看着他喊道:“江凛川!”

她的心揪痛,痛感仿佛连接着全身的神经,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剧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

纪昭然死死盯着他挺拔的背影,内心里乞求着,最后一面,她想再看一看他的脸。

江凛川脚步顿住,却没回头。

她凄然一笑:“新婚快乐。”

她在心里默念,祝你长命百岁,安乐无忧。

江凛川迈步离开。

这样也好。

他奔赴属于他的人生,她也悄无声息地即将走向死亡。

等到江凛川在视线中消失,纪昭然才蹲下身一点点将地上的碎纸片捡起来。

她痛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缓了很久才扶着墙起身,一步步挪进了书店。

她买了一卷胶带,花了一下午时间将两封信重新拼好。

看着江凛川写给她的情书,一字一句都刻进脑中。

她珍惜地将破碎的信贴近心脏处,不再压抑心中酸涩,任由情绪崩塌。

酒吧中。

江凛川坐在vip包厢二楼露台上,手中捏着的酒杯一片冰凉。

他抬眼看着头顶的星空,今晚的星空格外闪耀,他盯着那颗象征永恒的北极星,攥紧拳头,心如刀绞。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纪昭然的脸,他暗骂自己不争气,她都那样贬低自己了,还对她心存期望。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水浸润了他双眸。

纪昭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能赴十年之约,我就原谅你的抛弃。

酒吧门口,纪昭然一步步走近。

她感觉身体里有什么正在被抽离,视线一点点模糊,只能看清不断闪动的霓虹灯。

她小心走着不让自己被障碍物绊倒,如同一个盲人般跌跌撞撞往前走。

50米……

20米……

5米……

纪昭然脚步越来越重,她呼吸艰难,几乎是凭着意志走上台阶。

意识几近模糊,她枯瘦的手指触碰到了门把手。

脸上还未挂上笑容,浑身撕裂般的痛便让她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

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她撑起最后一丝力气不甘地抬起眼皮望向天空。

眼中的北极星逐渐熄灭,她无望的人生终结在这一刻。

二十岁的纪昭然意气风发,在漫天星光下许下十年。

三十岁的纪昭然形销骨立,最终没能拉开那道门。

也没能赴十年之约。




纪昭然迅速将手串埋好。

压下喉咙间翻涌的苦涩,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当然是想我的新男朋友。”

江凛川眼底的希冀被击碎,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他冷着声音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咸涩的海风无声略过两人,纪昭然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她干脆坐下来,声音轻缓却残忍。

“我只是和知夏说她命不好,死的太早了,她哥哥已经不再是仰人鼻息的男模,如今百亿身价,她没那个享福的命。”

江凛川额角青筋直跳,眼底怒意翻涌,两三步上前猛地掐住纪昭然的脖子:“你怎么敢!纪昭然,你有没有心!知夏死前还念着你的名字!”

呼吸被夺走,纪昭然感觉肺腔充血,舌尖尝到了甜腥味。

她脸色迅速苍白下去,手指本能地抓着他衣袖,看到他眸中盛怒,唇角噙起一抹笑,不甘示弱地回视过去,声音断断续续,继续刺激他:“真可怜,听说……她是呼吸衰竭而死的。”

她眸子因为难以呼吸而充血,江凛川清隽的脸逐渐扭曲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江凛川蓦然松开手,在她肩上狠狠一推。

纪昭然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瞬间的失重让她惊呼出声。

跌落下去之前,她听到了江凛川被风吹散的声音:“死的应该是你。”

砸进海面的一瞬间,纪昭然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冰冷的海水灌进鼻腔,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和全身骨头都被捏碎。

她看着头顶那道光越来越微弱,放弃挣扎,意识也逐渐从抽离。

她想,这样死掉也好,不用再忍受病痛折磨,让江凛川永远恨她。

她脑海中闪过两人恋爱时,他赤诚坚定的目光望着她:“没有你和知夏的世界,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纪昭然突然清醒过来,嘴中吐出一串气泡。

不行!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能死在他面前,不能让江凛川后悔终生。

纪昭然忍住浑身剧痛,无力却执拗地往上游。

出水的那一瞬间,她再也压抑不住剧烈的咳嗽,咳出混着血丝的水,她跌跌撞撞爬上岸。

江凛川站在岸边见她游上来,提起的心落回肚子里,看她满身狼狈的样子,开口讥讽道:“你从小就会游泳,这点程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卖惨对我没用。”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没有再看一眼地上的人,转身离开。

纪昭然自己叫了救护车,手术室里,她看着天花板的灯,想到提分手那天,江凛川站在雨里绝望的样子。

短短几天,他遭到了爱人的背叛,妹妹的死亡,那时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她有了答案,大概是恨吧,心存恨意,才能坚持活下去。

在麻醉剂的作用下,很快她感受不到身体传来的剧痛,也逐渐失去了意识。

这次住院她足足躺了十天,每天她都在担心自己撑不下去,可第二天又会奇迹地醒过来,继续忍受着越来越频繁的疼痛。

她医院账户已经没钱了,医院下了最后通牒,纪昭然只能拖着病体离开。

她算了算时间,距离死亡还剩不到五天,上次拿的止疼片已经吃完了,尽管止疼药对现在的她来说作用已经微乎其微,但晚上疼痛难忍时,吞下几粒,可以让她浅眠两三个小时。

纪昭然拿着医生开好的单子到缴费窗口取药,刷遍了卡凑出来的钱还差103块。

她耽误了太久时间,被后面的人赶走。

她站在大厅里茫然无助,翻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

爸爸妈妈早已经因为小三把仅存的财产卷走而分崩离析,没有人愿意要她这个拖累。

以前的朋友拜高踩低,也早已断了联系。

她只觉得命运格外讽刺,曾经她花一百万眼睛眨都不眨,可现在被一百零三块难倒。

泪水砸在屏幕上,自动拨出了一个电话。

纪昭然看到江凛川的名字,瞳孔一缩,刚想挂断,便看到电话已经接通。

她抿了抿唇,心跳加快,手指不自觉攥紧。

最后再听一次他的声音也好。

对面传来林婉莹的声音。

“纪小姐?凛川在洗澡,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纪昭然身体一僵,手中的手机险些脱手掉在地上,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得鼻腔一酸。

她刚要挂断电话便听见脚步声靠近,而后电话那头传来江凛川冷漠的声音:“你一而再再而三找我究竟想做什么?”

纪昭然捏着缴费单:“能不能借我一百零……”

“呵……一百万?”江凛川冷笑一声,“你除了拿以前包养的事情刺激我,还会做什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纪昭然后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缓解脊椎传来的尖锐疼痛,她不由弯下腰,不等她开口解释完,回答她的只有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纪昭然抬手抹了把泪,走到医生诊室。

“医生,有没有更便宜的止痛药?”

医生见怪不怪地翻看着她的病历,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摇头:“纪小姐,只有这种特效止痛药才能缓解你身上的疼痛。”

纪昭然声音干涩:“那帮我开半瓶吧。”

反正她也快死了,最后的时间抗一抗就能解脱了。




然而话未出口,林婉莹轻轻敲了敲病房门走进来。

“纪小姐,这是我和凛川的订婚请柬,还请纪小姐到时来参加。”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如同一个小太阳般,热烈如火,灼烧着她双眼。

订婚两个字砸在纪昭然心头,她被酒精麻痹的头脑冷静下来。

纪昭然接过请柬,挤出一个真诚的笑:“恭喜。”

江凛川黑眸凝了纪昭然片刻,淡声开口:“去车里等我吧。”

林婉莹看了眼纪昭然,点点头离开。

等人离开,江凛川开口问道:“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纪昭然看着订婚请柬上刺目的红,手指不由攥紧,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般,平静开口:“没什么,只是和老同学们喝酒,不小心胃出血而已。”

“你在酒桌上什么时候成了来者不拒的性格?你以前的傲气呢?”江凛川蹙眉,似是不解。

她面上平静,心中却凄然。

江凛川怎么会不知道,如今他这个地位的人,随意一个态度就有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为他鸣不平。

纪昭然没说出口,反而抬眼直直看进他颤抖的眼底:“江总这么关心我,不会是想死灰复燃吧?”

江凛川的脸色瞬间铁青,死死盯着她。

“你就这么享受被我抛弃,尊严被狠狠踩在脚下的滋味?”她狠狠压住颤抖痉挛的手,唇角扬起一抹玩味挑衅的笑:“可惜,我玩腻了,看不上你。”

江凛川一把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她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双目通红:“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卑鄙!”

说完,他甩开她的手腕,转身离开。

腕间的剧痛让纪昭然面容扭曲,她握住断裂的手腕,止不住地颤抖,扬声道:“江总不介意帮我把医药费结一下吧?”

回答她的是无情冷漠的巨大关门声。

确认他离开后,纪昭然才脱力般松开咬紧的牙关。

她指腹眷恋地轻抚过他握过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可自骨缝里传来的痛如同一簇火舌灼烧着她的心,她眼泪滚落,喃喃出声:“如果知道真相,你怎么能受得住。”

江凛川那样心软的人得知真相后怎么能接受她的死亡?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找到了心仪之人,更不能被他得知真相。

不如就这样让他一直恨她。

骨癌晚期的病状折磨得她难以忍受,轻微的外力便能导致骨折,被江凛川攥过的手腕果不其然地受了伤,好在他用的力气不大,只是轻微错位。

几天之后,纪昭然一个人办理出院。

她现在的身体连呼吸都困难,出院时医生仍在劝阻,可她并不想最后的时间都躺在床上。

她来到静恩寺山脚下,将找不回来的第十八颗佛珠补齐,求一个圆满。

曾经,她因为江凛川而爱屋及乌,为江知夏那个坚强乐观的小姑娘求了这串佛珠。

那时她许下了让江知夏康复的愿望,内心里更多的是想要让江凛川为她的付出而感动。

这几天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当时她心境不纯粹,才导致江知夏没能受到庇佑?

纪昭然顶着烈日,一步一叩首,虔诚地为江知夏祈福。

希望她来世无病无灾,无痛无伤,一生圆满,长命百岁……

三千青石长阶,一步一血印,一步一祈愿。

纪昭然额头一片血红,膝盖被尖锐的石子磨得溃烂。

恍惚间她听到了江知夏的声音。

“昭然姐姐,等化疗结束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我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样子。”

“希望昭然姐姐和哥哥一直幸福。”

登上山顶时,她眼泪早已流干。

纪昭然喉咙发紧,每呼吸一次四肢百骸都传来剧痛。

她拖着残败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住持禅房,补齐了最后一颗佛珠后,她将修好的手串贴近胸口,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从山上下来,她一步步走过她和江凛川走过的路。

走到他们傍晚牵着手一圈圈走过的操场,可现在她走一段路都要停下来喘息很久。

路过他们曾经拍过大头贴的街边拍照机,可现在她满脸病容,撑起一个笑都难看得要命。

走着走着,纪昭然来到了曾经与江知夏和江凛川一起露营的海边悬崖。

这里依然保持过去的样子,可没走两步她便看到一个小小的坟墓,她心头微颤,走过去看清了干净墓碑上的名字。

江知夏之墓。

纪昭然从不知道自己可以流这么多眼泪,她一遍遍摸着冰凉的墓碑。

“知夏,对不起,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你的佛珠不小心被扯断,弄丢了一颗,我重新帮你求来了。”

她从贴身口袋掏出那串佛珠,“放心,这次我求佛珠时的心境很纯粹,只求你来世健康快乐。”

她轻喘了几口气,身体无时无刻的剧痛让她闷哼出声,靠着墓碑缓了很久,她才继续轻声开口:“以前这珠串你从不离身,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就给你埋在这里陪你。”

海边风声灌进耳朵中,忽而呜咽哭嚎,忽而又像是幼儿呓语,听不真切。

纪昭然在墓边挖了个小坑,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倾听的出口,她边挖边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每次骨髓穿刺我挺不过去的时候都会想到他,想他是不是在恨我?想着等我治好病回国一定要好好向他诉苦。”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不能自私地把他留在过去。”

“可是我很想他,想他想到发疯……”

身后突然传来江凛川沙哑的声音:“你说你想谁?”




包厢中环境优雅,纪昭然却无暇欣赏,对面江凛川和林婉莹并肩而坐。

通过两人谈话她才明白,江凛川和这位女朋友感情甚笃,而今天的相亲不过是他代替被家里逼婚的朋友前来,恰好遇到了她。

菜上齐,江凛川贴心地离开包厢去给林婉莹端牛奶解辣。

“纪小姐怎么不动筷子?”林婉莹柔和的声音传来,“这家湘菜很难约,我想吃很久了,还好凛川提前一个月预定了。”

纪昭然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反复揉搓,酸楚不已,她扯出一抹笑:“江先生对林小姐真好。”

说罢,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机械性地嚼着。

纪昭然的胃极其娇气,一沾辣便会吐得昏天黑地,以前江凛川从不会让她面前的食物出现一丁点辣。

现在,他却带她来湘菜馆,每一道菜都盖满辣椒。

林婉莹满脸幸福笑道:“我也觉得,凛川对我的要求没有不应的。”

江凛川端了杯牛奶推开门走进来,看到纪昭然夹菜的动作,瞳孔一缩,下意识把手中的牛奶递过去。

然而看到她面无表情咽下去时,走向她的脚步一转,把牛奶递给林婉莹。

纪昭然的胃很快发出抗议,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灼,她压下喉咙间的翻涌,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她眼前阵阵发黑,胃里的难受与四肢百骸的持续性刺痛让她几乎走不动路,可她仍然强撑着走到卫生间,双手颤抖地撑着洗手台,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她胃里没什么食物,吐出来的都是含混着血丝的酸水,她打开水龙头,生理性的眼泪也随着被冲走。

几分钟后,她吞了几片止痛药,捂着痉挛的走到包厢门口时,顿在原地。

透过半掩的门看进去,江凛川眉眼温和地帮林婉莹擦着唇角。

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相恋时江凛川的模样。

他在她吃不下去饭时,耐心哄着她,将温度适宜的粥喂到她嘴边。

他会在抓包她偷偷带江知夏溜出医院玩时,皱着眉头训斥,却在她求饶的目光下无奈舒展开眉眼。

他会在她为了美穿高跟鞋爬山时,背着她走回家。

可现在,那个对她无限包容,给予她温情的人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她嘴里后知后觉泛起药片的苦味,胃部痉挛突然加剧,又忍不住干呕起来,她死死捂住嘴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

这次,她连酸水都没吐出来,蓦地红了眼眶,浑身泛起的疼痛连止痛药都压不下去。

等她再返回去时,包间服务生告诉她,林婉莹胃不舒服,江凛川急匆匆把她送去医院了。

纪昭然站在原地怔忪很久才抹干眼泪缓缓离开。

从餐厅出来,她一个人到医院去拿抗癌药和止疼片。

“纪小姐,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你的身体随时会倒在外边,建议你住院治疗。”医生拿着医疗报告单蹙眉耐心劝告。

纪昭然忍着浑身痛到控制不住的痉挛,笑着摇头:“我还有没完成的事。”

医生叹了口气:“如果待在国外,最后的时间里不会让你像现在这么痛苦,你为什么坚持要回国?”

她轻声开口:“我要赴我和男朋友的十年之约。”

走出医院,纪昭然抬头望向星空,可麻木的肢体让她难以长久地仰头,她执拗地寻找,直到身体发出抗议,剧痛传遍四肢百骸,她都没能找到曾经那颗北极星。

回家的路上,她回忆起刚确认恋爱关系时,她和江凛川重回了两人初见的酒吧,包厢二楼露台上,她靠在他肩上望着那颗最亮的北极星。

听到他说北极星代表着永恒,她突发奇想做下了十年之约:“十年后的今天,不管我们在哪里,变成什么样,都要回到这里,一起再看一次北极星。”

他浅笑着应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纪昭然浑浑噩噩回到家,倒在床上昏睡过去,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

梦里全是江凛川。

一连烧了三天,纪昭然险些以为自己撑不过去,可上天对她还心存一丝怜悯,让她活了过来。

刚醒过来,她收到了江凛川的短信——

你的服务还没完成,来夜色酒吧。

纪昭然赶到夜色酒吧,vip包厢里依旧是以前的装潢。

这是两人初见的包厢,也是许下十年之约地方。

纪昭然的心不由提起来,握着门把手的手指攥紧。

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才发现这是同学聚会。

她看了眼包厢内通往二楼的楼梯方向,心脏轻飘飘地跌下去。

江凛川和林婉莹被所有人围在沙发中间,他第一时间看了过来:“坐。”

这才有人注意到纪昭然,吵闹的包厢瞬间安静。

在场的人都知道纪昭然和江凛川的关系,碍于江凛川如今的身份,没人开口提当年的事。

纪昭然顶着众人嘲讽戏谑的目光,在江凛川身边的唯一空位上落座。

“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江哥心疼嫂子胃不舒服,不能喝酒。”

“我记得纪大小姐酒量顶三个壮汉,不如就替嫂子喝吧。”

这话一出,空气凝滞一瞬。

纪昭然身体绷紧,指甲陷进掌心,她没理会周围喧嚣,偏头看向江凛川。

他长腿交叠,依旧靠在阴影里沉默,嘴里吐出的烟雾模糊了眉眼,像隔岸观火,看一场与他无关的热闹。




察觉到纪昭然的目光,江凛川淡淡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比周围人的戏谑更冷寒刺骨。

她的心沉进冰冷的湖底。

“这不好吧?”林婉莹担忧地看向纪昭然,但被周围更大哄笑和催促声掩盖过去,有人在啤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整杯白酒,递过来。

她垂眸盯着眼前晃动的液体,他叫她来这里本就心存羞辱,更何况他付了钱。

应该的。

纪昭然扯出一个极淡的笑,伸手接过那杯白酒,仰头喝了一口。

辛辣烧灼着喉咙,一路跌进不堪重负的胃里,点燃一片脆弱的神经。

“纪大小姐喝这么慢是不是瞧不上我们啊?”

随着起哄声,江凛川掐灭了烟,面上染了一丝烦躁,他猛地站起身就要离开。

一旁的林婉莹被他起身的力道一带,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慌乱间手不小心勾住了江凛川垂在身侧的手腕。

“哗啦—”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包厢里格外刺耳。

林婉莹看着地上四散的珠子,脸上血色尽褪。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低声道:“完了,那串佛珠可是江哥妹妹唯一的遗物,他宝贝得很。”

“听说纪昭然抛弃江哥的第二天就让人撤走了医疗团队,在转院的救护车上,他妹妹在他怀里断了气。”

“那岂不是纪昭然间接害死了江哥的妹妹?”

每个字都如一记重锤砸在纪昭然身上,她面色惨白到近乎透明,连身上不断漫上来的剧痛都感觉不到了。

死了。

江知夏死在了她出国的第二天。

纪昭然耳中一片嗡鸣,眼前阵阵发黑,巨大的震惊和悲痛让她艰难开口解释:“我没有让人撤走医疗团队。”

她突兀的声音让包厢彻底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凛川脸上,等待着一场预料中的雷霆之怒。

江凛川看着空荡荡的手腕,面上果然浮现出一丝愠怒,他额角青筋直跳,周身寒气逼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婉莹拉了拉他衣袖,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江凛川闻言,闭了闭眼将眸中戾气收敛干净,再睁开眼,面上一片平静。

他皱着眉,拉过林婉莹的手。

她食指指腹上被断裂的珠串勒出一道细细的红痕。

江凛川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疼不疼?”

林婉莹愣愣点头。

“走,带你去医院。”他没再看满地狼藉,带着林婉莹径直朝门口走去。

纪昭然心脏被蓦然揪紧,几天前她想碰一碰那串佛珠被他嫌恶地甩开,现在被林婉莹拽断了佛珠仿佛不值一提。

快到门口时,有人大着胆子问道:“江哥,这些珠子还要吗?”

江凛川脚步微顿,侧过头,轮廓在门外的光晕里有些模糊,他声音平淡却绝然:“人已经不在了,断了就不要了。”

他抬脚离开,门关上,带走了包厢内最后一丝紧绷的空气。

纪昭然整个人摇摇欲坠,被癌细胞蚕食的身体难以支撑,自骨子深处蔓延的疼痛把她钉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等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她正要俯身捡起散落的珠子,却被人拦住。

“江哥不要的东西你也捡啊?听说你家彻底破产了,你把这东西捡回去不会是想和江哥死灰复燃吧?”

“要不要点脸啊!当初看不上江哥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等江哥发达了眼巴巴凑过来。”

不知谁把那杯只喝了一口的酒重新塞到她手中:“纪大小姐,酒还没喝完呢!快喝!”

纪昭然抓着倒满白酒的酒杯,听着不断涌进耳中的嘲讽,心中涌起苦涩。

心知不如他们的意,今天她走出这个包间都难。

在周围人不再压抑的戏谑和恶意中,纪昭然沉默地将一整杯白酒灌进肚子里。

包厢中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她一颗颗捡拾着地上的佛珠。

她忍着眩晕蹲在地上找了很久,第十八颗佛珠不见了。

纪昭然执拗地瞪大眼睛寻找,可眼前的世界在旋转,光影扭曲成一片模糊而狰狞的色彩,她再也压抑不住喉间翻涌的腥甜,撑着墙呕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一片血红,浑身颤抖,医生告诉过她,一旦吐血,她的生命倒计时便会加速,也许能撑半个月,也许只能撑一周。

可是,她还没赴她和江凛川的十年之约啊!

她扭头看了眼二楼方向,可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纪昭然痛到麻木的手臂撑着墙,眼前漆黑一片,她听到有脚步声走来,以为是包厢的工作人员。

她歉意开口道:“不好意思,我有点病了,吐了一口血,给你们添麻烦了,可以帮我叫个救护车吗?”

那人没说话,只把她带出酒吧塞上了车。

一股熟悉的柑橘味飘来,不等她多想便失去了意识。

江凛川坐在病床前看着她病恹恹的模样,眉头蹙起。

想到她苍白着脸,对自己生病吐血卑微道歉的模样让他的心揪痛。

以前的纪昭然骄傲张扬,如同一簇热烈绽放的红玫瑰,从不会卑微客气地同人讲话。

她在国外究竟经历了什么?

纪昭然睁开眼便看到江凛川神情忧虑的模样。

他声音沉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得了什么病?”

她的心被狠狠刺痛,那一瞬间险些没能忍住眼泪,想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告诉他真相。

“如果我说五年前我得了骨癌不想拖累你才狠心离开的,你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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