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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未婚妻让位,他说我才是白月光后续+全文

欧阳元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云雪澜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听说钧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嫌不够丢人呗,钧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脸皮真厚。”“看看能死赖多久吧……”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云雪澜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云小姐,钧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江齐钧分手,云雪澜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云雪澜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

主角:云雪澜江齐钧   更新:2025-07-04 04: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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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雪澜江齐钧的其他类型小说《给他未婚妻让位,他说我才是白月光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欧阳元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雪澜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听说钧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嫌不够丢人呗,钧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脸皮真厚。”“看看能死赖多久吧……”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云雪澜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云小姐,钧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江齐钧分手,云雪澜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云雪澜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

《给他未婚妻让位,他说我才是白月光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云雪澜最后一次踏入珅城御园,手脚都是冰凉的。

几个佣人躲在那边窸窸窣窣:

“听说钧爷昨晚已经和殷小姐在一起了?她怎么还回来?”

“嫌不够丢人呗,钧爷给她留张脸,人家自己非不要。”

“脸皮真厚。”

“看看能死赖多久吧……”

通往二楼主卧的楼梯,云雪澜踩了七年,第一次觉得那么漫长陡峭。

管家王姨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推开主卧的门,马上拦到她跟前:“云小姐,钧爷现在不在,你恐怕不方便进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负不起责任。”

如果不是昨天选择了和江齐钧分手,云雪澜大概永远见不到王姨这副嘴脸。

那个曾经对她总是笑脸相迎甚至嘘寒问暖的女管家,原来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轻蔑。

云雪澜淡淡回了她一眼,“不用紧张,我只带走自己的东西。”

王姨歪嘴笑了笑,“原来这里还有东西是云小姐自己买的啊。”

江家养了云雪澜十几年,她识趣的话就应该两手空空自己滚出去,把钧爷未婚妻的位置给殷小姐让出来。

云雪澜眸子淬了冰,冷冷地没有任何温度,“王姨,江家也养了不少狗,都知道乱叫乱吠,未必就有肉骨头吃。”

她和江齐钧之间的恩怨,还轮不到一个管家来插手。

王姨瞬间就白了脸,眼里刚刚露出一点怨毒,就一个惊诧,低下头,毕恭毕敬道,“钧爷……”

云雪澜骤然回身。

江齐钧,就站在她的身后。

清晨的阳光从卧室的大落地窗照进来,给男人颀长俊逸的身形镀了一层金辉。

云雪澜晃眼间,竟觉得他那挺立的鼻梁和斜长飞梢的凤眸,也没有往日那般冰寒冻人了。

“下去。”他屏退了王姨,然后走过来,带着一身矜贵疏离,哪怕是训斥,也足够漠然冰冷,

“王姨在江家干了七年,你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所以呢?

云雪澜险些失笑。

需不需要她提醒江齐钧,她在江家待了十三年,也曾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到头来,还不如一个管家在他心里的份量重。

算了……云雪澜坦然。

事到如今,她还奢望什么?

但凡她在他心里有针尖大的位置,他昨天也不会为了那个姓殷的女人,将她扫地出门,把她十几年来的付出和真心践踏在地上。

或许是云雪澜脸上讥诮的神色太明显,江齐钧面色阴了下去,他一把拎住她的胳膊,

“江家真是把你惯坏了!”

嘶——

疼痛顺着被江齐钧捏住的地方袭来,云雪澜霎时咬住了唇,却不慎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水雾浸满了她的瞳孔,巴掌大的小脸也疼到煞白。

江齐钧的眉头皱了起来,眸色却也转深了,其间有云雪澜熟悉的厌恶鄙夷,还有……

“啊——”没等云雪澜看懂江齐钧眸底深藏了什么,已经被他拖到了怀中。

“不……”云雪澜想要拒绝。

“你不是缺钱?”男人冷冷地落声,惯常轻蔑的言语间带着敷衍和不耐烦,“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屈辱从心头升起,可是云雪澜来不及反抗。

一场没有任何感情和欢愉的情事后,江齐钧淡漠地起身穿衣,扔下一张卡。

云雪澜只觉得身上的淤青和擦伤愈发疼痛——昨晚上她出了车祸,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不想江齐钧看到,认为她又在卖惨挽留。

眼前的黑卡上萦绕着暗金,低调的彰显着自己的价值。

但云雪澜裹着被子,毫无反应。

见她异样沉默,江齐钧心里莫名漫出一股烦躁。

“你妹妹的手术费。”他破天荒解释了一句。

“不需要了。”云雪澜声音很平静。

江齐钧扣着领扣的手顿了顿,冰凉的目光落下来。

云雪澜解释,听起来心平气和,“主刀医生出国了,暂时做不了手术。”

都过去了……

昨晚上晓晓病危,她走投无路,只能厚着脸皮到他正在应酬玩乐的会所,哭着要见他,想求他出手,把即将登上离境飞机的主刀医生拦下来,救救晓晓。

可是他连面都没露,只让手下给她带话:分手和滚,她自己选。

如果晓晓昨晚上没有挺过去……

云雪澜深吸一口气。

也好,他在外面彻夜不归,不会知道她整整一夜的狼狈。

就算知道了,最多徒增他内心对她的憎恶。

“下个月爷爷八十大寿,”临出门之前,江齐钧扔下一句话,“卡收好。”

别给他惹什么乱子。

原来,他赶回来,施舍她一场情事和晓晓的手术费,只是为了堵她的嘴,让她别在江家人面前给他惹麻烦。

可是云雪澜知道,她累了。

十三年,她付出所有也没能赢得江齐钧的心,往后,也不会再去费这个劲了。

……

拖出行李箱,打开衣柜,满柜雪白的衣裙,刺痛了云雪澜的眼。

认识云雪澜的人都知道,她喜欢白色。白色的长裙,白色的风衣,白色的晚礼服……

但鲜少有人知道,她执着于白色,只因为她十二岁生日宴上,江齐钧曾赞美她穿那条珍珠白的公主裙好看。

“你最适合白色,很好看。”她还记得他那时候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带着赞许、欣赏和鼓励。

从此以后,云雪澜的衣柜里,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就如同她的感情世界,也只留给了一个男人。

他不喜欢她打扮得鲜艳,她就尽量素净;他不喜欢她浓妆艳抹,她就粉黛不施;他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她就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和事业;他讨厌她和外人交际,她就割断了自己所有的社交朋友……

可直到,她看到他身边如花蝴蝶般张扬绚丽的殷羽桐,才知道,原来江齐钧,也懂得欣赏别的色彩。

她活成了他所要求的样子,结果他却恋上了其他女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江齐钧的白月光,最终他喜欢的,却是红玫瑰。

所谓的不喜欢,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所以她所做皆错。

阳光铺满了偌大的卧室,像要把人从皮相洗涤到骨子里。

须臾,云雪澜笑了。

离开。

除了一个崭新的自己,她什么都没带走,包括死去的感情,和那张银行卡。

从此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云雪澜本科毕业于帝都传媒大学新闻系,当初本来拿到了保送研究生资格。

欢天喜地告诉江齐钧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他森冷的一眼,“直升?倒是方便你继续招蜂引蝶。”

“来,说说看,”他突然倾身逼近他,眉眼都缀着浓重的嘲讽,“你又给了俞闻霄什么好处,逼他帮你搞到了名额?毕竟你最擅长的两件事,就是勾引男人和挟恩图报。”

因为他这通话,云雪澜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直升机会,甚至放弃了工作,从此甘心在御园当一尊“望夫石”。

她最怕被人说挟恩图报。

因为挟恩图报……

正是云雪澜当年被江家收养的缘故。

父母都是因为江家死去的,江家愧疚之余记这份恩情,非但收养了她,还让她做了江齐钧的未婚妻。

小的时候她不懂事,还憧憬幻想过。

一天天长大,就被现实一巴掌一巴掌,扇得不得不认清了真相。

江齐钧,根本就不想娶她。

就像殷羽桐说的那样:“云小姐仗着你爸妈的那点恩,逼着江家把你当亲女儿养也就算了,结果人家赔给你父爱母爱,连儿子都要赔给你。云小姐自以为爱齐钧,但你其实爱的只有你自己。你把齐钧逼得有多惨,你知道吗?”

她只爱自己吗?

云雪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为了那个男人失去自我,为了那个男人卑微到尘埃里。

如果这样的爱对双方来说都是痛,倒不如早点解脱了好……

……

回过神来,云雪澜已经递出了好几份求职信。

和江齐钧分手,意味着从此她必须靠自己而活。江夫人每个月都会定时给她零花钱,江家爷爷奶奶更是隔三差五给她塞红包。

可是这些,对如今的她来说,都不能再要了。

卡上的那些钱,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真要动了,她也会尽快给它补上去。

她以后,都不会让任何人以此为借口轻贱她。

是啊,她出去工作,会被江齐钧挖苦成招蜂引蝶;她留在家里,又被他嘲笑有手有脚却只会吃白食。

呵呵……

以后她凭自己本事,吃自己的饭,穿自己的衣,救自己的妹妹,谈自己的恋爱。

谁也别再来指手画脚。

收拾了一下情绪,云雪澜去了医院。

晓晓昨晚上病危,抢救回来之后,虽然身体还很虚弱,见到她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姐姐。”

余晓晓是云雪澜姨妈的女儿。

姨妈因病去世,姨父迅速再婚,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晓晓就成了多余。

去年云雪澜去江家参加聚会,回来的时候,瘦弱的晓晓就拎着一个脏兮兮的蛇皮口袋,蹲在御园大门前,冻得小脸通红。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御园的地址,瑟缩着不敢看人,“你就是姐姐吗,妈妈说,有事就来找姐姐……”

纸条是去世的姨妈留给晓晓的,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云雪澜很快知道晓晓被遗弃的原因。

她先天性肝功不全,又患上了白血病,一个人强撑着来到御园,当天晚上就送进了急救室。

从此并发症一样接着一样,住在医院几乎没有出来过。

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江齐钧一如既往的冰冷讥诮,“你们云家人,一向知道怎么样利益最大化。”

……

深吸一口气,云雪澜在晓晓跟前坐了下来。

“姐姐!”晓晓却呆住了,“姐姐是不是生病了?姐姐哪里不舒服?”

云雪澜一愣。

昨晚上她去机场拦截主刀医生,因为机场内有些堵车,她等不及,就提前下了出租车,徒步跑向航站楼。

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被一辆私家车撞到。

所幸司机及时甩了方向盘,只是轻微擦挂到了她。

但饶是如此,她还是因此摔了出去,身上多处淤青和软组织受损。

一夜过去,更是酸痛不已,站不能站,坐不能坐。

这些,先前把她压在床上肆意羞辱的江齐钧都没有看见。

晓晓却只是见她坐下的姿势有点别扭,就察觉了出来。

见云雪澜不说话,晓晓显然被吓到了,她小声地哭了起来,“姐姐、姐姐不疼,晓晓给姐姐呼呼……等、等晓晓病好了,晓晓就去赚钱,还给姐姐……不会惹江哥哥生气了……”

就连成天住在病房里,没见过江齐钧几次的晓晓,都知道他对云雪澜脸色不好。

可笑她还执迷不悟,总以为自己再多付出一点,就可以留住他的心。

“没事的,姐姐是睡觉落枕了。”云雪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刮了一下晓晓的鼻子,“从哪儿学来的钱不离口?晓晓健健康康,就是给姐姐省钱了,知道不?”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云雪澜连忙拿出来,求职有消息了。

只是看到邮件抬头的公司名,云雪澜愣了一下。

兴业传媒……

因为急需工作,她把所有的传媒公司都投了个遍,没想到第一个给她发面试邀请的,竟然是兴业。

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一点。

安抚好了晓晓,云雪澜马不停蹄地赶去面试。

兴业传媒是国内排名前茅的新闻媒体集团,但凡新闻专业的学子,都以毕业实习能进兴业为荣。

云雪澜当年专业课相当优秀,毕业作品又获得了那一届绝无仅有的特等奖。

是以当初刚刚毕业,就拿到了兴业的offer。

只可惜,为了成为江齐钧眼中的“完美女人”,她亲手掐断了自己的未来。

而后,江齐钧用他的无情给她上了一课——一个女人没有钱,没有事业,就没有尊严和地位。

爱情,是最靠不住的空头支票。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

“云小姐,看简历,你最擅长是社会新闻,可是我们目前招收的是娱乐方向的记者,不知道你……”

“娱记很好,我能胜任。”

“那,云小姐什么时候能到岗呢?”

“现在就行。”

云雪澜需要钱,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需要永不回头的力量。

只是,刚做好入职,她就在人事部外面,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师妹,好久不见。”俞闻霄带着她熟悉的微笑。

云雪澜微怔,“好久不见,师哥。”

她先前猜想,俞闻霄依然在国外。

毕竟当初他说过,不会再让江齐钧误会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再和她见面。

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回国,出现在兴业。

她会这么快收到面试通知,以及顺利入职,或许是和他有关……

“出来工作,他会同意吗?”从人事手里接过云雪澜,俞闻霄边走边问。

云雪澜局促一秒,就释然了,她大大方方回答,“我们分手了。”

俞闻霄脚步一顿,眼里滑过一丝愕然,“江家也同意了?”

云雪澜摇头,“江家都还不知道。分手是江齐钧提的,我不可能再去求江家。”

何必再让大家为难呢?

江夫人甚至可以以死相逼,可是靠这种方式留下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俞闻霄默然一瞬,转移了话题,“让你做娱记,是委屈你了,要是你不想……”

“没事的,做娱记很好。”云雪澜微笑。

俞闻霄帮过她太多,她不想再欠他更多。

娱乐部分成若干组。

云雪澜分到的组,主编是个中年女人,姓马,戴着眼镜,纤细精干,叼着一根棒棒糖,叨叨着抱怨,

“殷羽桐现在官宣恋情,是不想我们下班吗?”

云雪澜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么快的吗……

她上午才从御园离开,下午江齐钧就和殷羽桐官宣。

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靠!男方可能是云江集团的少东家江齐钧,金融的也来抢我们娱乐版头条……那个,新来的,这个文案你写一下!”

新闻讲究的是快,殷羽桐身为万众瞩目的顶流女明星,前一秒官宣,后一秒所有娱乐媒体就要跟上她的脚步。

“小姐姐,这几张照片是我们一手拿到的,拜托写个文案。”同事中有叫徐森的年轻小伙子,对她露出一个客客气气的笑,“两分钟哦。”

云雪澜是俞闻霄带过来的。

俞闻霄年前回国,直接空降兴业总编,不服的大有人在。

结果众人调查一番,非但知道了对方在国外业界的辉煌战绩,还知道了对方是兴业的太子爷……

他带过来的人,只要不傻都会给三分薄面。

更何况,云雪澜美得简直不可方物。

就连见惯了各大女明星风华的娱部众人,也被她惊艳得岔了一口气。

云雪澜翻了一下照片,一分钟时间,已经把写好的文案传了回去。

很好,她对自己说。

她手还没生,职业素养也还在,哪怕面对江齐钧和殷羽桐的同框照,也能做到心静手稳。

如果是从前,光是听到他们待在一起的消息,她都会窒息。

一想到离开江齐钧,她会觉得自己根本活不下去。

没想到一夕分手,她竟然还适应良好。

原来时间和冷漠,真的会消磨掉一个女人最深的执念与热爱,她以为她的感情如海水永不枯竭,没想到也不过十三年,就已经一点点,蒸发得滴水不剩。

放下,并没那么难,只是她从前没有试过。

……

照片是今天凌晨时分被拍到的。

江齐钧和殷羽桐并肩站在会所门前。在路灯和夜风之下,他正温柔地给女人披上自己的外套。

那个时间,正是云雪澜去会所,哭着要见他之后。

因为江齐钧不肯见她,她才不得不只身去机场拦人……

没想到她前脚刚刚走,他后脚就和殷羽桐双双离开。

他的时间,多花一秒在她身上都是浪费,却可以无限给予自己喜欢的女人。

殷羽桐是殷家大小姐,也是帝传毕业,不过学的是表演艺术,有殷家和江齐钧的撑腰,进圈以后发展得很好。

他们两人,确实很般配……

……

忙起来昏天地暗,等到江齐钧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云雪澜脑子都是懵的。

她习惯性地接了起来。

“你不在家,在哪儿?”

电话那边,江齐钧的声音阴沉冷戾。

“我……”云雪澜还没醒过神来,一时语塞。

“给你半个小时回来。”

不等云雪澜回答,江齐钧已经挂了电话。

云雪澜起码待了半分钟。

转眼,她就给气笑了。

摆在她眼前的,是正在整理的,有关江齐钧和殷羽桐的点滴恩爱进展。

如果不是重操旧业,她恐怕还拿不到这些一手资料,也不知道他们的感情,竟起源得那么早……

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半。

江齐钧自己经常彻夜不归,回来也常是深更半夜,倒是要求她时时刻刻遵守三从四德。

从今往后,这女德楷模谁爱当谁当去。

反正她不伺候了。

云雪澜埋头继续整理稿子。

殷羽桐所谓的官宣,其实只是模棱两可的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属于彼此。

以及,一张她自拍的,戴着钻戒的手照。

假如她不是故弄玄虚,就是宣布自己已经与真命天子订婚。

而这位真命天子,通过各方证据证明,正是江齐钧……

为了抢在所有同行之前发稿,整个小组估计都要熬通宵。

“我搞到了!”徐森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搞到了江齐钧和殷羽桐选钻戒的视频!”

全组人都立马围了过去。

“今天下午,江齐钧和殷羽桐去了Truelove,选了一下午的首饰!”徐森无不炫耀,“这是店内监控拍到的视频,我在这家公司内部有人,给我搞到的。”

在一片赞扬声中,云雪澜偏着头仔细端详视频画面。

没错,是江齐钧,也有殷羽桐。

两人几乎头靠着头,挑选着面前摆放的一大盘珠宝首饰。

旁边,几个店员还在源源不断地把东西端过来。

真是……令人羡慕的大场面呢。

江齐钧早上的警告还犹如在耳:

我等下还有正事要办,别浪费我的时间。

原来,他口中的正事,就是陪殷羽桐去选钻戒。


Truelove是老牌婚恋珠宝店。

云雪澜还记得,她小时候刚到江家后不久,有一次去市中心玩,趴在Truelove旗舰店的橱窗上看里面成套的钻石婚饰。

比她大几岁的江齐钧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就拖走。

“有什么好看的。”他不耐烦。

“钧哥哥以后买给我!”那时候她天真且大胆,童言无忌。

“好。”他没有回头,但能看到耳尖上微微的红。

后来,每次从Truelove的旗舰店路过,云雪澜都会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就算江齐钧之后对她日渐冷漠,愈发嫌恶,她总会记得他当年说过的那个好字,以及他微红的耳廓。

她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陪着他走进这家店的女人,不是她……

急促的铃音响起。

云雪澜连忙说了一声抱歉,拿走手机。

“半个小时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令人战栗的阴寒。

云雪澜:“哦。”

“你在干什么?”江齐钧几近咬牙切齿。

云雪澜走到僻静的地方,确定其他人都听不到她打电话。

“在复盘你感人的爱情浪漫史。”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云雪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云雪澜确定,她把江齐钧激怒了。

一天之前,她可能会害怕会惶恐,但现在,她的心里只余一片空寂。

像落雪后的荒原,寒意萧萧,却未尝不可见到雪后艳阳。

“没什么事我挂了,对了,恭喜钧爷今日脱离苦海,觅得真爱。”

挂断电话,云雪澜把江齐钧的号码直接拉黑。

想了想不太稳妥,又把手机关机。

……

从兴业的大楼走出来,天边已经泛白。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但手机不要关机,要随时联系得上。”

经过一夜共同扛枪奋战,大家或多或少都认可了云雪澜的工作能力。

马姐用上带新人的认真,特意叮嘱云雪澜,“殷羽桐这事情短期内反转应该不会太大了,但也要防止意外发生……”

不会有意外了。

云雪澜心想,只要江家点头,江齐钧和殷羽桐立马就能领证结婚。

她得感谢昨晚上了解到的一切。

给她内心深处尚余的那丝不甘和牵挂,来了斩钉截铁的一刀。

街边停靠着一辆银灰色玛莎拉蒂,此时不声不响地开了过来。

“你现在住哪儿?”车窗降下,俞闻霄清俊的面容出现在云雪澜眼前。

“我……暂时住酒店。”云雪澜回答。

“上车,我送你。”俞闻霄声音温和,却含着一丝不容置喙。

云雪澜迟疑的片刻,又有熬夜加班的人成群从大楼里走出来。

她怕被人看到不太好,只能匆忙上车。

“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辛苦,经常日夜颠倒。”俞闻霄递了一罐饮料给云雪澜。

云雪澜接过来,意外发现是温热的牛奶。

“没什么,也不是没做过。”云雪澜微笑。

“是啊,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新闻从业者。”俞闻霄笑,“七年前我们就在A国……”

“师哥!”云雪澜猝然打断了他。

俞闻霄似乎黯然了一瞬。

“他一直不知道,对吗?”他手指渐渐捏紧了方向盘,“你付出过的……”

“都过去了。”云雪澜轻声,“师哥,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

很早以前她就告诉自己,爱不是恩情,爱不是施舍,爱也不是胁迫。

纯粹的感情不需要外物的催化也能开花结果。

她和江齐钧走到今天,不怪任何人。

车内一片寂静。

云雪澜打开了手机,瞬间几十个未接来电跳了出来。

全都是已被拦截状态。

还有一条短信,虽然没有备注,但号码云雪澜很熟悉——

云雪澜,你最好一辈子都不会再接电话。

江齐钧发的。

云雪澜想了想,把对方短信也设置进了黑名单。

俞闻霄没有问她住在哪里,但他把云雪澜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云雪澜看了一眼,笑笑,“师哥,太高级了,换一家吧。”

她现在可住不起这样的酒店。

“会给你报销的,下去。”俞闻霄的温润里依然夹杂着强势。

替她办下入住,把房卡递给她,他挥了挥手,“就不送你上去了,好好休息,放你两天假。”

转过身,俞闻霄的脸就沉了下去。

云雪澜没有任何行李。

她就那样两手空空从江家离开,以她的性格,钱更不会带走一分。

江齐钧,真是干得好一手绝情寡义!

……

云雪澜依着房卡找到房间,才发现俞闻霄给她写了一间豪华江景套房。

此时万丈金光正粼粼照在江面上,顺着窗棂流到她的脚边。

云雪澜按下键,窗帘自动徐徐关闭,最后一缕阳光从她眼里消失的时候,她终是卸掉了所有伪装,眸底的哀伤缓缓消融。

前天,趁云雪澜去医院看望晓晓,殷羽桐来到御园,未经她允许,潜入她的房间,拿走了她首饰盒里最贵重的那枚蝴蝶胸针。

或许是她太嚣张了,留下种种痕迹,被回来之后的云雪澜第一时间发现。

她听说殷羽桐去了云江找江齐钧,急忙赶了过去。

两人在江齐钧的办公室之外发生争执,气急攻心之下,云雪澜一耳光,扇得殷羽桐跌坐在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江齐钧走了出来。

殷羽桐哭着拉住他,“齐钧,雪澜说我偷了她的珠宝首饰,可是我没有,她不信……你看到了,她还打我……”

云雪澜咬了嘴唇,“钧哥哥,是那枚蝴蝶胸针……”

“我不管你什么胸针,”江齐钧冷冷地睨着她,“就算有人真偷了你的东西,也不是你动手的理由,云雪澜,你太骄纵了。”

后来云雪澜回想,她确实骄纵了。

江家人的疼爱给了她无限底气,那枚胸针的重要性,也令她无比冲动。

她当时头脑一热,直接回怼江齐钧,“打都打了,你说怎么办吧!”

殷羽桐如果不把她的胸针还回来,她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江齐钧和她对视片刻,眸中寒意森森,“我给你一次机会,给人道歉。否则的话,你也不用想当江家的少夫人了。”

云雪澜瞬间入坠寒窟,她听到自己问江齐钧,“如果,我坚持不道呢?”

“你可以试试解除婚约。”江齐钧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道歉还是分手,你自己选。”


……

一滴眼泪从云雪澜的眼角滑落,没入枕间。

江齐钧忘记了。

他忘记了那枚蝴蝶胸针的来历,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记在心上过。

……

十三岁那年,云雪澜揣着积攒几年的零花钱,一个人去拍卖会,想要拍下那枚彩钻蝴蝶胸针。

最后却因为囊中羞涩,连举牌子的机会都没有。

回到家她偷偷哭了一个星期,眼睛红肿了就拿冰敷,骗江夫人是没睡好。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江齐钧突然来到她的房间,把那枚蝴蝶胸针扔到她面前。

“拿好了。”

见她愣愣的,他面上又显出惯有的不耐烦,“做我们江家的人,想要什么就去争,争不过不知道说句话?当我们都是死的吗?”

云雪澜捧了蝴蝶胸针,眼里都是星星。

“谢谢、谢谢钧哥哥……”

江齐钧看了她两秒,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以后不准哭了。”

……

父母去世的时候,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

到了江家之后,江家长辈都对她疼爱有加。

但许多做人的道理,都是江齐钧教她的。

曾经,是他告诉她,想要什么就去争,如果争不过,他会替她去争回来。

可是现在,她去争了,他又说她骄纵,要和她解除婚约。

多么可笑。

……

云雪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马姐打过来的。

“快过来!江齐钧发律师函了!”

云雪澜急匆匆去退房,前台甜甜地笑着,“这位小姐,您的房间已经付费一个月,您可以随意入住。”

云雪澜不依,退了房,把余下的钱给俞闻霄打了过去。

师哥,今天的房间钱先给我记账,开了工资再还你。

赶到兴业,马姐骂娘的声音一整层楼都听得到。

“钻戒是他带人去选的,大晚上是他给人披的衣服,两人七年地下恋长跑证据确凿,现在告我们造谣,我造他妈的谣!”

见云雪澜跑进来,她直接把律师函往她怀里一塞,“来,这是你的!”

云雪澜低头去看。

也差点骂出声,“为什么我是主被告?”

“柿子逮着软的捏呗!”马姐耸肩,“上到集团下到我们部门都被告了,不过只有你被重点关照。”

“是因为雪澜师妹的那篇稿子吧,点击浏览转发量现在一骑绝尘,师妹,这个月奖金稳了。”徐森还有心情打趣她。

但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我觉得师妹就是踩准了江齐钧的痛点,他这是急了。”

“对,肯定全部被说中,所以才气急败坏。”

云雪澜幽幽地抬头,看着马姐:“主编,你早上说过这事情反转不会太大。”

马姐气得吐掉了嘴里的棒棒糖。

“我问候他江家十八代祖宗!”

正骂骂咧咧着,法务部来人了。

找云雪澜要身份证信息。

江齐钧主告的就是兴业娱乐新闻下面出品的一篇文章,和它的撰稿人。

文章掘地三尺地抠出了他和殷羽桐的爱情糖渣。

——正是云雪澜奋战一晚上的心血结晶。

却被他斥之造谣。

云雪澜用的是笔名,现在法务要核对本人,准备应诉。

看江齐钧的强硬态度,届时恐怕免不了法庭一战。

云雪澜刚把身份证摸出来,一只手从她身旁斜出,将她手里的身份证按回去,顺带拿过那张律师函。

哗啦,对半撕成碎片。

“让他告。”俞闻霄脸色成冰,“他江齐钧敢做,就不要怕人敢说。”

这世上,没有人比云雪澜,更有资格控诉他的无情。

“可是……”法务看着平时温润优雅的太子爷第一次变了脸,心里打鼓。

“他敢告,集团应诉,其他的不用管他。”俞闻霄冷声道。

“可是……”法务二度出声。

俞闻霄脸色彻底冰冷,“我兴业这么大个集团,连个员工都护不住了?”

他不会让云雪澜站上法庭,和江齐钧对簿公堂。

他江齐钧不配!

……

“钧爷,人还没有找到。”

云江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魏宏惴惴不安。

从昨晚回御园到现在,钧爷的脸色就没好过。

魏宏是江齐钧的私助,父辈就在江家做事,自己跟了江齐钧十几年,已经好久没见他脸色这么糟糕过。

云小姐,不见了。

江齐钧闭眼,揉了一下太阳穴,“查消费记录。”

在他面前,摆着一部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以及一张折成两半的银行卡。

魏宏想到他昨晚上打不通电话摔手机的样子,还有他看到床头柜上那张银行卡时的暴躁行径。

就控制不住心肝打颤。

“查了……云小姐,没有消费过。”

江齐钧依然闭目,捏着鼻梁骨,“酒店入住记录。”

“也查了,没、没有。”

死一样的寂静。

魏宏大气不敢出。

良久,江齐钧睁开了眼,瞳孔里泛着猩红的血丝,“兴业那边,怎么说。”

魏宏要哭了,“兴业那边态度强硬,不、不肯删文章,还说钧爷如果要告,他们随、随时奉陪……”

哐当!

江齐钧一脚踢翻面前的茶几,碎裂的玻璃渣伴随着巨响声,散了一地。

魏宏简直去了半条命。

算上今天,钧爷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私助得先猝死在他面前了。

“钧爷,”特助章贺进来,同情地看了魏宏一眼,“航班已经安排好了。”

江齐钧起身,一边整理袖扣一边出门,脸色阴郁得滴出水来。

魏宏想劝,章贺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摇头。

就算爹死娘嫁人,江齐钧也不会因此影响他的行程。

更别说一个他讨厌入骨的云小姐……

他对工作,有种近乎偏执的喜好和沉迷。

“报警,调路面监控。”他走的时候,扔给魏宏一句话。

魏宏赶紧从玻璃渣里捡起龟裂的手机,和折成两段的银行卡。

钧爷没说,但他知道。

手机虽然不要了,里面的电话卡还是不能丢。

银行卡虽然折了,但是必须马上补办。

“钧爷,夫人刚刚打电话,”上飞机的时候,魏宏又硬着头皮禀报,“问、你和殷小姐……”

江齐钧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注意力,阴沉沉地抬眼。

魏宏识趣递上新手机和补办好的银行卡,“钧爷,已经报警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江齐钧没再说话,他靠向私人飞机的沙发垫,侧脸去看飞速后退的跑道。

云雪澜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贪得无厌!


“小澜,你千万别信那些八卦造谣!”电话里,江夫人气到升天,“都是假的!他们为了吸引眼球,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你才是我们江家的儿媳妇,其他人门都没有!”

“我已经打电话去骂齐钧了……”就是电话没打通,只能逮着魏宏一顿输出。

“苏阿姨,谢谢,我还好。”云雪澜平静柔和地回答。

江夫人松了一大口气,“小澜,你就是太温柔懂事了,齐钧那个狗东西,心里是有你的,就是嘴巴欠揍。你放心,我会好好教育他,等你们结婚了,他会懂得疼人的。”

他心里是有你的……

江家每一个人都这样说。

云雪澜以前也这样自欺欺人,可是事实告诉她,嘴上不爱的,多半心里也不想。否则的话,就像她从前那样爱着江齐钧,怎么可能藏得住?

一个男人婚前都对你爱搭不理,期望他婚后突然转性?

太渺茫了。

最后,分手的事情,她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段缘分折了,云雪澜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江夫人。

不过,她也应该很快就会知道。

御园的管家和佣人,嘴巴可不是长来当摆设的。

……

“雪澜,今晚上华影庆典,你和小陈去帝都出个差。”马姐吩咐,然后压低了声音,

“殷羽桐也会去,你看有没有机会,从她那里套到点什么,女方要是承认了,我看江齐钧那个狗男人还有没有脸来告你。”

华影庆典奖是个影视圈的分猪肉奖,部门里的老记者都不太稀罕去。

本来马姐派的是别人,现在换成了云雪澜这个新人,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反而个个都在给她打气。

“师妹加油!拿到一手信息,打烂江齐钧那张脸!”

“师妹加油!我们都是你的坚强后盾!”

“师妹加油!以后殷羽桐爬床上,你就躺床下,只要拍到他们滚床单的照片,胜诉就是属于你的!”

这什么鬼话……

马姐点头,“话糙理不糙,雪澜你努力。”

太子爷虽然说了会替她顶着,但云江集团大家都知道,拼起来最好的结果,也是双双元气大伤。

到时候江齐钧非要告云雪澜,兴业难道真会为了她一个新人小记者,和云江伤了和气?

怕是第一时间,就会把她祭了吧。

马姐看着云雪澜那张精致绝美的脸庞,默默叹口气。

小姑娘有颜又有才,就是命不太好。

初稿即巅峰,巅峰即毁灭。

惹上江齐钧那个阎王爷,不死也要脱层皮。

……

小陈已经把摄像机悄悄架好了。

今晚上华影庆典,殷羽桐的嘴巴果然闭得很紧。

记者们一拥而上,想要采访她,都被她的保镖隔开。

“殷羽桐小姐,你和江齐钧恋爱是真的吗?”

“殷羽桐,看这边!你手上的钻戒是订婚戒指吗?”

“殷小姐,照片和视频都流出来了,你也官宣了,请问江齐钧方面什么时候表态?”

“殷小姐,听说江齐钧要告媒体造谣你们的恋情,你怎么看?”

殷羽桐置若罔闻,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在保镖的簇拥之下离开。

云雪澜没去凑这个热闹。

她率先和小陈到了殷羽桐下榻的酒店外,打算深入敌后方。

马姐给她这个机会,就是让她自己过来改变命运,毕竟江齐钧的律师团,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是……

云雪澜看了看四周潜伏的同行们。

想到这一招的人,不在少数。

“我们在这里守一夜,可能也拍不到什么东西。”云雪澜沉吟。

大家在这里,可不就是希望能拍到江齐钧和殷羽桐的同框吗?

长枪短炮都对准了殷羽桐的酒店房间窗户。

恨不得拍下个窗帘上的剪影也好。

但问题是,江齐钧他不在帝都……

“我上去试试。”云雪澜把盘起的头发放了下来。

小陈被她那云遮雾绕的青丝晃了一下神,马上冷静下来,“姐姐,这是帝都卡尔斯酒店,你怎么上去?”

卡尔斯酒店是五星级会员制,没有会员卡,只能入住下面十层。

而殷羽桐,住在十五层的VIP客房。

云雪澜扒开绿化带的茂密树枝,“我有。”

江夫人给的。

去查证前未婚夫和新欢的蛛丝马迹,说心里没一点芥蒂,是不可能的。

但是云雪澜需要这份工作,需要钱,晓晓还躺在病床上,等着那线生的希望。

她拿到更多证据,才可以给自己更多胜算。

江齐钧要告她,好呀。

她会和他硬钢到底。

他的起诉书,将会成为她事业的起飞点。

小陈看着云雪澜走进酒店大堂。

煌煌灯光之下,她的身姿纤细曼丽,带着骨子里的优雅贵气,没人会怀疑她是一名记者。

小陈揉了揉眼。

想到俞闻霄对云雪澜的态度……

太子爷,该不会是把自己地下恋的女朋友,塞到公司来镀金了吧?

……

云雪澜要了十五层的套间。

前台本来要拒绝,看了一眼卡上的名字,忙把大堂经理叫过来,不一会儿就给她办好了入住。

云雪澜微微松口气。

她最怕殷羽桐把十五层都包了下来。

不过幸好的是,江夫人的会员卡份量足够。

VIP的电梯里,只有云雪澜一个人。缓缓上升的过程中,她竟意外接到了殷羽桐打来的电话。

“云小姐,相信你已经看到了。”

殷羽桐声音带笑,里面有胜利者的愉悦和炫耀。

云雪澜不动声色,“看到什么?”

“我和齐钧相恋的报道啊,”殷羽桐笑出声,“我们昨天去选了钻戒,然后官宣了,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是吗?”云雪澜沉静如水,“可是我听说,他要告那些报道造谣。官宣只是你一个人的说法,江齐钧没有任何表态。”

“呵,”殷羽桐的语气有了变化,她被云雪澜的冷静挑衅了。

“云雪澜,你以为我们殷家像你们云家?哦,我忘记了,你们云家已经不存在了。”

“我和齐钧的事,当然会选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公布,现在他闭口不谈,只是害怕因为我们的恋情,影响到两家集团的战略布局而已。”


云雪澜的镇定自若,让殷羽桐情不自禁升起一股必须证明什么的欲望,她滔滔不绝,

“就算记者去问他,他也会暂时否认。可是我们一同去选的钻戒,还有我们相爱的那些痕迹,你不会装瞎看不见吧?”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云雪澜安安静静陈述。

殷羽桐气极反笑,“兴业传媒旗下的娱乐版,今天权威发布了一篇文章,复盘了我和齐钧七年恋情长跑,点击量非常高,你可以去看一看,里面句句属实。”

云雪澜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你说这话,敢赌上你们殷家的名誉吗?”。

“废话!我是殷家大小姐,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我们殷家!”

“好,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

挂了电话,云雪澜快步走出电梯,进入消防楼梯间,开始编辑刚刚录音下来的对话!

云家的相关信息蒙蔽掉,自己的声音处理一下。

然后迅速发到马姐的邮箱里。

“主编,”她给马姐打电话,目光沉稳,“我拿到了殷羽桐亲口承认恋情的电话录音,已经发到你邮箱。”

“你怎么这么棒!”马姐震惊,刚刚现场采访她也看了,殷羽桐那张嘴像抽了真空,闭得死紧。

“全行业都搞不定的你搞定了,你简直是我们部门的天选锦鲤!”马姐高兴了,不吝啬赞美。

云雪澜略微放松了一点。

按道理,她没必要再去入住,可如今掌握越多,赢面越大。

她给小陈去电话,“小陈,辛苦你今晚上还在下面守一守,我这边随机应变,随时联系。”

她要不要,去见殷羽桐一面?

云雪澜把包上隐蔽的微型摄像头安置好。

江齐钧,这都是你逼我的……

……

卡尔斯酒店十五层,电梯门打开了。

江齐钧边走边听魏宏的电话。

“钧爷,我这边刚刚得到酒店方消息,夫人、夫人她追到帝都来了,刚刚入住卡尔斯十五层!”

江齐钧脚步一顿,“他们看到人了?”

“这个没问,可是夫人的会员卡不会骗人吧?”魏宏没跟着上来。

江齐钧已经连续两晚上没合眼,这种时候他尤其喜欢一个人呆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被迁怒的可能性。

所以魏宏给他包下了卡尔斯的整个十五层,珍爱彼此的生命。

按道理,酒店方不会斗胆让其他人入住。

除非,那个人是江齐钧的重要亲属。

想到江夫人先前在电话里的祖安输出,魏宏尽职尽忠地劝告,“钧爷,夫人她……现在火气有点大。”

“她住哪间房?”江齐钧问。

“1553,钧爷你小心点,就在你隔壁……”

江齐钧的脚步,彻底定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门牌号上——1553。

江齐钧静默一秒,然后转身,朝旁边的楼梯间走去。

丰富的挨骂经验告诉他,母上大人怒火值点满的时候,千万不要和她硬碰硬。

云雪澜刚把一切准备妥当,正要走出楼梯间,迎面闪进来一个人。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愣住了。


楼梯间的灯光,是青蓝色的暗。

像浅海里光影斑驳的水,温柔地裹在云雪澜的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江齐钧险些没把她认出来。

……她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

突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又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

毫无预兆的画面,几乎像狂风掀起的巨浪,冲击着江齐钧的双眼——今晚上,云雪澜穿得像一个陌生人。

黑色长袖套头针织衫,一对白色镶三原色边的经典Polo领。

藏青色的牛仔裤配小白鞋,衬得一双腿笔直纤长。

明快俏丽,利落清凉。

……

江齐钧已经记不清,他上一次见云雪澜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是在什么时候。

好像从他们相识的某个时刻开始,她就是一身白裙,春夏秋冬四季不变,半永久一样镶在她身上。

黑直的长发,永远瀑布般规规矩矩流淌在身后。

可是今天晚上,她褪去那身名媛淑女的装扮,穿着干练活泼,长发温婉却俏皮地缱绻在肩头,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像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仔细看,依然是明肌似雪,皓眸若星,乌发如云,就和以往一样,世间最好的词叠在她身上,也不能描述出她的美丽。

很快,江齐钧就沉下脸来,神色阴鸷,冷呵出声,“你玩得很开心?”

他先前还以为她消失是因为有了几分骨气。

没想到她该恶心人的地方一点没变,心机和死缠烂打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故意消失,又故意尾随他至此。

要不是他无意间走到楼梯间,还不知道她居然躲在这里!

一面搞得江家鸡飞狗跳,一面却偷偷跟踪他。

看他因为她而受到江夫人的苛责,她心中很是得意吧?

她云雪澜以为自己是谁,真可以仗着云家当初对江家的恩情,就把他们一家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

云雪澜已经从怔忪中回过神来。

江齐钧闯进来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是幻觉了。

明明,他昨晚上还在御园,打电话威胁她夜不归宿会承担什么后果,怎么眨眼间,他就在帝都,在卡尔斯,在十五层的……楼梯间?

不过转瞬,她就反应过来。

殷羽桐都在这里,江齐钧在,不也挺正常的吗?

只是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胶似漆到一刻也不能分开。

倒越发衬得她过去的十三年,像个笑话。

心尖悄无声息地滑过一抹冰凉的雪,倏而又消融隐去。

云雪澜捏紧的指尖霎时松开,她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肩包,“钧爷,你和殷羽桐小姐的恋情,属实对吧?”

话刚落,她就看到江齐钧的脸真实的黑了下去。

原本就不甚明朗的面色,已经算得上是阴云密布。

“这就是你追过来的目的?还拿了我妈的会员卡,假冒她上来?”江齐钧反问,眸间戾色席卷,

“可是云雪澜,没人有耐心陪你玩这些蹩脚的把戏。你以为你搞这些丢人的玩意儿,我就会高看你一眼?”

离家出走也好,追着他也好,挑拨他和江夫人的关系也好……都没用的。

江齐钧出手,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胳膊,“云雪澜,别再自导自演了。我早已经,把你那点龌龊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疼痛从云雪澜伤痛未愈的胳膊上,一点点侵袭上来。

他的话,他的神情,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疯狂地雕削着她。

一片片、一刀刀,将她整个人席卷得血肉模糊。

过去,只要江齐钧露出这种神色,说这些伤人的话,云雪澜就会逃避般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为了保护自己,她会变得小心又惧怕,大气也不敢出,要么远离他的视线,要么悄悄落泪。

她会把痛楚一口口咽下去,再用过去那些像梦一样的美好瞬间,来欺骗自己麻痹自己。

江齐钧给她的甜也好,痛也罢,她从不挑剔。

可是现在……习惯性的疼痛过后,云雪澜只是微怔了一下。

狠压着心口的不适,她强行调整情绪,转而目光清明地直视江齐钧的双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昨天下午殷羽桐官宣,今天早上兴业娱乐版就有关于你们的详细报道……”

“你信?”江齐钧冷笑一声,“云雪澜,你也差点干这行,记者都是些什么货色,你不知道?”

很好,他这一句话,既侮辱她这个人,也羞辱她的职业。

一箭双雕。

好样的。

云雪澜调整呼吸,稳住情绪,“那篇文章我看了,撰文的记者逻辑清晰证据确凿……”

江齐钧傲慢又冰冷地打断她,

“我看他满口谎言,造谣生事。”他冷笑,“……和你,不分伯仲。”

倘若不是确信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兴业就职,云雪澜几乎要怀疑江齐钧已经知道——

——那个撰文的记者就是她。

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把嘲讽记者和辱骂她,结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云雪澜抿了一下唇,把千疮百孔的心藏起来,“江齐钧,请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和殷羽桐,是不是已经正式在一起了?”

今晚上,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为了这个答案,她可以不惧他给予的任何伤害。

哪怕自我毁灭也要求他一句话!

呵!

难道她现在还怕什么遍体鳞伤吗?

这么多年,从内到外,浑身上下,她还有一块好肉吗?

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

俞闻霄曾经赞扬过云雪澜,说她是天生的讯问人,从不轻易被别人挑衅激怒,永远逻辑分明,目的明确。

不管对方如何狡辩躲闪,左右言他,带歪话题。

只要被她盯上,她就会咬死了不偏不倚。

她会冷静潜伏,找到一个突破口,狠狠撕开,精准地探入对方的死穴,手段堪称狠辣。

但这些能力,似乎都在江齐钧身上失效。

他曾经在她的心上肆意生长,根系已经紧紧扎入她的血肉,盘踞着她的七窍命门。

她每一次对他面对面的逼问,都像自我撕咬。

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瞳孔里有轻蔑更有讥讽,

“怎么?死缠烂打不管用了,开始玩争风吃醋了?和殷羽桐争,你配吗?”

云雪澜笑了。

她偏头看了一下旁处,以免自己会不争气红了眼梢。

消防通道的标识亮着莹莹绿光,都像在无情嘲讽她。

对,她不配。

她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靠着江家才能活下去的孤女,哪里配得上他高贵的江家继承人。

呼吸都在疼痛,但云雪澜还是强逼自己问出最后一句话,

“所以,你和殷羽桐是真的在一起了,对吗?”

问完之后,她不由得捏紧了自己的包,确信藏在包里的摄像头,把江齐钧的面容全部囊括了进去……


只要江齐钧敢回答一个“是”,或者点一下头。

她就赢了!

她拿到了关键性铁证,届时就会在法庭之上,狠狠地扇他这张不可一世的脸。

云雪澜仰着头,眸光里透着自己也不知晓的孤勇。

但凡是还有任何一条路可以走,她也不至于和他走到如今这番争锋相对的地步。

但她没等来江齐钧的回答。

相反他突然向前一步,猛地捏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拖到了怀中。

“你……”云雪澜下意识地反抗。

“闭嘴!”男人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与此同时,他按着她的头,逼她的脸埋在他的胸膛之中,用臂弯牢牢揽着她,把她从楼梯间拖了出去,反手关了楼梯间的门。

云雪澜已经变得顺从无比。

她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余光也瞥到了雪亮的闪光灯。

所幸,江齐钧的动作够快,没让人拍到她的正脸。

云雪澜并不是第一个想到上楼探取情报的记者,也不是唯一一个有会员卡的人。

卡尔斯十层之上管理严格。

每一层对应的房卡,只能到达自己的那一层。

十五层应该已经被江齐钧和殷羽桐包了下来,所以其他记者就算拿到了其他楼层的卡,也只能通过消防楼梯,偷偷爬上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碰到了点什么……

所幸,每层的消防楼梯间,只能本层的用户用房卡打开。

江齐钧连拖带拽,把云雪澜拉去了房间,反锁了门,径直将她扔到了床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几近咬牙,“你叫的记者?”

云雪澜还未解释,他就俯身,一把捏住她的下颌,逼她抬头,目光里透着让她心寒的冷,

“我警告过你,不要动妄图公开我们的关系,我的话,你当耳边风?”

云雪澜嘴唇嚅动,说不出一个字来。

须臾,她才终于从他掌心挣脱,“钧爷放心……不会的。”

如果说她以前或多或少还动过一点这样的心思……但现在两人已经分手,她又何必再自取其辱。

江齐钧直起了身。

他动作随意地扯了一下衣领,蔑然地俯视她,“最好不会。”

“别给我惹麻烦,懂?”

云雪澜把有些凌乱的发丝往脑后随意一挽,这才重新和江齐钧对视。

“我懂,不会影响你和殷小姐的感情。”

房间内的温度,霎时归零。

云雪澜心平气和询问,“殷羽桐是你自己中意的良配,应该配得上一个正大光明的承认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你们的事?”

江齐钧的眸色,愈发阴沉。

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云雪澜。

可云雪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所有的热情烧成灰烬,所有的情感化为废墟,她心中空寂,再也不余半点温度。

但这份冷静,却让江齐钧心头火旺。

江齐钧磨了后牙槽,半晌,才把周身火气一点点硬生生压下去。

他摸出钱夹,甩出一张新卡,黑着脸,“收好了。”

云雪澜一怔。

就听他冷冷道,“该闭的嘴给我闭好。我告诉过你爷爷下个月八十大寿,在此之前,你最好别给我惹出什么乱子!”

她惹乱子?

和殷羽桐搞出官宣的人是他江齐钧,一同去选钻戒的人也是他,惹得整个珅城媒体轰动的也是他。

到头来,所有的乱子,都是她云雪澜惹的?

江齐钧的逻辑,云雪澜不是很懂。

啪!

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又扔在了她的眼前。

这次,云雪澜愣了足足五秒,才在过于寂静的沉默中,伸手拿过盒子。

在看清盒子上的logo后,她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Truelove……

这是truelove的首饰盒。

云雪澜屏蔽自己的心跳声,打开盒子。

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只彩钻的蜻蜓胸针。

做工精巧,熠熠生辉。

“收好了。”江齐钧冷嗤,“别到时候自己弄丢了,又跑去胡搅蛮缠,丢人现眼。”

云雪澜手指捻起了蜻蜓的翅膀,手一松,胸针掉回了盒子里。

她笑了……

平心而论,从昨天她离开御园到现在,她都自认为心态还不错。

可是现在,她很想笑,很想很想笑。

蜻蜓,蝴蝶,都是昆虫,都有翅膀。

都是胸针,都是大克拉彩钻,商品不存在溢价的情况下,价格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所以,在江齐钧眼中,它们都是一样的。

他给殷羽桐精心选钻戒,然后随意拿了一枚蜻蜓胸针,施舍般扔给她,像打发一个情感乞丐。

他觉得这就可以弥补她失去的一切,觉得这枚胸针足以别上她的嘴,让他的殷小姐从此不再承担偷窃的罪名。

羞辱人,还是他江齐钧在行。

云雪澜唇角带着一个足以令万物失色的笑,“谢谢钧爷了。”

大概是好久没见过她这般昳丽的笑靥,江齐钧也怔了怔。

他突然一步跨上前来,把她从床上提起来。

“钧爷!”云雪澜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浑身写满拒绝。

江齐钧一手掐住她的腰,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来。

“两百万和一枚钻石胸针,还买不来你一夜?”

云雪澜微微咬了下唇。

原来,银行卡里有两百万……

原来,她在江齐钧的眼中,是可以用金钱交易的商品。

但须臾,她就抬起带笑的眼,“楼下现在堆满了记者,长枪短炮都对准了十五层,假如他们拍到了什么……”

江齐钧从来不肯承认她,拒绝公开两人的关系。所以,如果知道楼下有那么多记者,他一定会以为是她叫了人来,想要逼宫。

哪怕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他也只会用最不堪的思维去揣测她的心思。

果不其然,江齐钧眸子里升腾起怒焰和嫌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眼里寒潮阵阵,

“不打算装了?”

她伪装了那么久的温柔隐忍,终于打算露出真面目了?

云雪澜顺着他的力道扬起头,“对啊,再装也做不了江家少夫人,还费什么劲?”

江齐钧推开云雪澜,重重地把她掷到一旁。

“云雪澜!”

你可真该死!


刺耳的铃音在枕边响起。

江齐钧抬手,在床头柜上胡乱地扫了一圈,并没有摸到熟悉的水杯。

他还沉浸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着出声,“小澜……”

话刚出口,人就猛地清醒了过来。

江齐钧睁开眼,眸中已渐渐显出清明,回想起刚刚自己无意识间喊出的两个字,眸色瞬间阴沉。

手机来电还在执着地响着。

江齐钧的目光却落在空空如也的床头柜上。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无论什么时候醒来,床边都摆放着一杯纯净水。

那杯水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烫,通常是适口的温热,有时候还带着柠檬的清香。

因为他惯常被来电吵醒,需要在接电话之前,喝一口水润润嗓子。

所以那杯水,一直都在。

可是今天,他没有摸到……

出差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但那是因为云雪澜不在他身边。

而昨晚上,江齐钧清楚地记得,自己入睡的时候,她还坐在前面客厅的沙发上。

回过神来,他接起了电话,声音是不常见的嘶哑,“什么事?”

魏宏打来的。

“钧爷,兴业旗下的娱乐版发布了新的证据,是殷小姐的电话录音。她在里面承认了……你们的恋情。”

钧爷说了,兴业有什么事,不论早晚,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魏宏觉得,兴业传媒肯定疯了。

钧爷律师函都递过去了,不管恋情真假,不愿意给人当八卦闲谈的态度是明确的。

正常的媒体,不说吓到胆怂,起码要避其锋芒啊。

可是兴业却头铁地发了整件事的后续证明,而且还是电话录音。

这岂止是不给钧爷面子,这简直是在打钧爷的脸!

萧晟颜似乎消化了几秒,这才皱着眉,“问问殷羽桐怎么回事。”

“好。”

“对了,律师团那边,可以走下一步了。”

兴业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想和他对簿公堂。

那好,他会将它,连同那个撰文的记者,告得倾家荡产!

从浴室里出来,江齐钧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站到窗边。

金色的阳光给他的瞳孔覆上一层薄薄的琥珀,冰冷的水顺着喉咙浸下去。

想到昨晚上最后云雪澜说过的话,他冷笑出声。

不肯装了正好。

这么多年,除了他,也没人见识过她势利冷血的一面。

江家人都被她哄得团团转,以为她乖巧温柔懂事,每次他们之间出点事,只会把指责的矛头对准他。

殊不知云雪澜这个女人,心机又会伪装,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明。

她愿意暴露本性,也可以让众人都看一看,并不是他江齐钧不懂知恩图报,而是云雪澜这个女人贪得无厌,心思恶毒,配不上他的报德!

下楼来到酒店大堂,江齐钧的视线不由得被旁侧一抹雪白所吸引。

他转头过去,就看到卡尔斯一层的奢牌店,橱窗里的模特身上正裹着一件美轮美奂的白裙。

“钧爷。”

魏宏下来了,他才把视线收回来,毫不在意地低头理了一下袖子,“说。”

“我刚去云小姐房间看了,桌上摆着,卡和这个首饰盒。”

魏宏胆战心惊地捧着烫手山芋似的银行卡和宝蓝色的盒子,心里暗暗祈祷钧爷不会再对无辜的银行卡发脾气。

不过江齐钧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呢?”

“云小姐已经不在了,是不是要去找……”

“不用了,随她。”江齐钧嗤了一声。

同样的把戏再玩一次,就已经没了新鲜感。

云雪澜以为还可以再拿什么失踪来轻易激怒他?

“她要犯贱,随便她。”

没人去将就她!

走出酒店,踏上车,江齐钧察觉到了暗处隐藏的记者。他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

云雪澜还真是做梦都不放弃想当江家的少奶奶。

逼宫?

她要敢再往前试探一步,他就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扫地出门。

魏宏拎着高奢店的袋子,吭哧吭哧跟上了车。

袋子里装着的,正是刚刚让江齐钧目不转睛的那条白裙。

“下个月老爷八十大寿,”见江齐钧眼神如刀,魏宏绷紧了神经解释,“云小姐如果能盛装出席的话,也免得家里人误会钧爷您亏待了她。”

江齐钧于是淡淡颔首。

也好,那个女人惯会卖惨,一条裙子可以堵住她的嘴,也不算亏。

这个牌子,这个价格,还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像她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是根本无法拒绝的。

回了珅城,刚下飞机,殷羽桐就哭哭啼啼前来接机。

她身穿一件碎冰蓝洋桔梗图案的飘逸长裙,翩翩蝴蝶似的扑过来,

“齐钧,我是被人算计了……”

兴业媒体放出的电话录音,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浪花。

殷羽桐在里面一个字眼一个钉的承认了她和江齐钧的恋情。

配合着江齐钧要状告兴业造谣的律师函食用,怎么看怎么讽刺……

兴业掌控媒体话语权,已经阴阳怪气地在各大媒体上含沙射影了一整天。

“那些话不是你说的?”江齐钧止住了殷羽桐的脚步。

殷羽桐抽泣着,“话是我说的,可我说的都是反话,雪澜可能没听明白,断章取义就发给了记者……”

江齐钧打断了她,“和云雪澜有什么关系?”

殷羽桐佯装惊讶,“齐钧不知道吗?这通电话是我打给雪澜的啊,我想要给她解释一下外界的谣言,再给她道歉,”

她擦擦眼泪,“可是雪澜情绪很激动,一直骂我,骂我是小偷,偷她的胸针,还偷她的感情……也怪我,没经得住激将……我真的没想到,她会把录音发给兴业……”

她小心地抬眼,“我听说,兴业现在的总编,好像是雪澜的大学同专业师兄?”

江齐钧已经脸色漆黑。

“齐钧,我的社交账号现在在公司手上,”殷羽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不然我早就发博解释了……齐钧,雪澜现在对我误会很深,我、我该怎么办啊……”

“这件事你没做错,”垂眸看着我见犹怜的殷羽桐,江齐钧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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