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恕一把将人挥开,咬牙站起身来,“我没事,快去看看栀栀她怎么样了……”
室内灰尘纷纷,烟雾中传来皮肉炙烤的滋滋声。
崔恕举手扇了扇眼前的扬尘,很快冲到我的棺前。
然而。
在看清林枝枝惨状的瞬间,他的表情骤然凝结了。
此时此刻,一根焦木正压在林枝枝的背上,而她本人,正用血淋淋的手掌护住冰棺上方我脸的位置。
“王爷,不好了……王妃的冰棺、冰棺裂了道缝……”
雷声不知何时停了。
月光从破碎的屋顶漏进来,我飘到他们的头顶,看见林枝枝后背的伤疤已化作枯枝的模样。
而崔恕。
他指尖颤抖,向前伸去。
他的方向到底是哪呢?
是我的棺,还是林枝枝的疤?
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我只是一个什么也左右不了的鬼魂而已。
我能做的,就只是看着我冰棺上倒映的两个人影,恍惚回到那年我与崔恕新婚,描金屏风上对影成双,是多么美好的样子。
子夜,太医院的马蹄声踏碎满街安宁。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我死后,三日之内,崔恕为了林枝枝三次急召太医。
王府门前灯火通明,刘太医刚刚下车,便被侍卫匆匆迎进府里。
“刘太医,您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慢?您要是再不来,王爷就该开罪我们了!”
刘太医被人架着一路小跑,额前汗水涔涔。
我飘在院中,俯瞰每一张脸。
刘太医边擦汗边说:“今日宫中有些要事,自然就来迟了。”
我听他出言犹豫,不像真话。
想必他额前的薄汗,也应当是因为后怕才发的冷汗。
刚才,林枝枝被檐梁砸伤后,崔恕立刻派人将她搬回了柴房。
但他并没有随下人跟进屋去,而是站在院子里,反复踱步。
雨过之后,石板湿滑,崔恕来回走着,衣袍下摆很快沾上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