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杜思薇江绪风的其他类型小说《父母偏心假千金?看我把你们创飞 番外》,由网络作家“酬一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阳春三月,百花竞艳。坐落于山间的丹霞书院为春光笼罩,在雨后氤氲成一副水雾迷蒙的山水画。杜思薇半趴在窗前看着山中景色,任凭阳光透过枝丫间隙在掌心手腕上跳跃,眼底透出几分迷茫。她昨晚入住的是山景房没错,就是这山景,怎么变了?卓氏端着热气腾腾的桂圆红枣茶进屋,见女儿坐在窗边吹风,当即把托盘一放,上前将人拽起:“思薇,你这孩子怎这般贪凉?”她一面为女儿整理衣裳,一面碎碎念埋怨:“你受凉才好没两日,正是需要调理的时候,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杜思薇抬眼看向面前絮絮叨叨的古装妇人,心绪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脑中慢慢复苏,与她原本的记忆杂糅在一处,搅得她脑子发晕。“思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卓氏抬手轻轻敲了下女儿的脑袋,嗔怪...
《父母偏心假千金?看我把你们创飞 番外》精彩片段
阳春三月,百花竞艳。
坐落于山间的丹霞书院为春光笼罩,在雨后氤氲成一副水雾迷蒙的山水画。
杜思薇半趴在窗前看着山中景色,任凭阳光透过枝丫间隙在掌心手腕上跳跃,眼底透出几分迷茫。
她昨晚入住的是山景房没错,就是这山景,怎么变了?
卓氏端着热气腾腾的桂圆红枣茶进屋,见女儿坐在窗边吹风,当即把托盘一放,上前将人拽起:“思薇,你这孩子怎这般贪凉?”
她一面为女儿整理衣裳,一面碎碎念埋怨:“你受凉才好没两日,正是需要调理的时候,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
杜思薇抬眼看向面前絮絮叨叨的古装妇人,心绪有一瞬间的恍惚,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正在脑中慢慢复苏,与她原本的记忆杂糅在一处,搅得她脑子发晕。
“思薇,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卓氏抬手轻轻敲了下女儿的脑袋,嗔怪道:“今儿个阿衡同我问起你的病情,我都不知当怎么回他,就怕他因为担心你影响了课业,他呀,真真是对你上心得紧……”
“王衡?”杜思薇抓住关键信息猛然抬起头,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具身体与她同名,娘亲姓卓,父亲是丹霞书院的夫子,又有个叫王衡的追求者……
她这是穿进了半个月前看过的真假千金文里,成了里面的恶毒女配真千金?
要说那与她同名的真千金真真是个倒霉蛋,明明出身高门,却被养父母掉包,成了平头百姓,从小被虐待被洗脑。
养父母想让外甥王衡入仕途,便做局让原主在百花节上当着生父生母的面失了名节,以至于原主在回到尚书府后受尽白眼,成为府中见不得光的存在。
如此养父母尤觉不够,他们给了王衡原主的肚兜做定情信物,编撰出莫须有的感情逼原主就范,害得原主几度寻死以证清白。
至于那假千金女主杜文茵,她为养父母的说辞蒙蔽,认定原主势利眼,指责她回到尚书府后便将旧情郎弃之不顾,逼她如约完成并不存在的婚约。
终于,原主在多方折磨下崩溃,给养父养母及杜文茵下毒,却被霸道男主发现,削成人棍。
想到书中天杀的剧情,杜思薇心头腾升起无名怒火。
卓氏没注意到女儿情绪上的异样,反笑着调侃道:“怎的,听到你阿衡表哥的名字就这般激动?”
说着,她抬手将窗子关上。
“娘!”杜思薇一把拽住便宜娘亲的手腕,在对方投来目光之际压下胸膛翻滚的怒意,换上害羞神情:“您小声些,莫要叫外人听了去。”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养父母既有心撮合她与王衡,她不若假装顺了他们的意,免得招来防备,反将自己弄得束手束脚。
“思薇!”卓氏两眼放光,面上是难掩的喜色:“你这是害羞了?”
“娘!”杜思薇做作地扭了扭身子,夹着嗓子娇嗔道:“女儿想清楚了,衡郎既得爹娘属意,就说明他人品极佳,他又对女儿如此上心……”
话音就此戛然,她似害羞说不下去般将脸埋入掌中,实则白眼恨不能翻到天灵盖上。
“你呀你!”卓氏笑开眉眼,温柔地拍了拍女儿肩膀:“正好明日是百花节,你们两个一道进京城玩玩,相互了解一番!”
杜思薇娇娇怯怯地从掌中露出一双水当当的桃花眼,对上妇人充满期待的视线,她脑袋往左一扭,矫揉造作道:“但凭娘亲安排。”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卓氏莞尔,将煮好的汤水往女儿面前推了推:“娘给你煮了补气血的桂圆红枣茶,快趁热喝了吧!”
“谢谢娘亲!”杜思薇应承,端起桌上温度正好的桂圆红枣茶一饮而尽。
卓氏又捏了捏女儿柔嫩的小脸,这才心满意足地端着茶碗离去。
很快,屋内只余簌簌风声和雨打窗棂的噼啪声。
杜思薇变脸般敛起娇羞笑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嘀咕道:“死老妖婆,且让你再开心几日!”
言罢,她动作粗鲁地撸起袖子,从箱子里掏出文房四宝,又打开窗子接了些雨水用于磨墨。
她摊开宣纸,执笔用简体字在上面写下歪歪扭扭的八个大字——真千金保命策划案!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出逃,逃得远远的,完全避开原著剧情,要么想办法光明正大回到生父母家,顶着假千金强大的团宠女主光环混出个一席之地来。
第一条路可以直接pass,她没有丁籍和路引,根本跑不出皇城根下,又没钱财傍身,再者,本朝重孝道,一旦她出逃被抓回,养父母想如何处理她都行。
而要走通第二条路,需要同时具备以下几个条件。
一,随王衡离开丹霞书院,并在进京城前甩掉他,避免对方当着自己生父生母的面占自己便宜。
二,解决“肚兜定情”这一祸患。
三,破坏假千金与男主在百花节上英雄救美一见钟情的初遇场景,以免日后霸道男主再度因为假千金杀了她!
四,揭穿人贩子养父母的真面目,把他们送进地牢数馊饭粒,以免他们再利用养育之恩纠缠不休,三番五次下套陷害她。
现如今,解决第一第二条迫在眉睫。
写好策划案,杜思薇放下毛笔,偏头活动脑袋,就见斜前方的铜镜中映照出一张美人面,鹅蛋脸,柳叶眉,桃花眼,樱桃小嘴一点点。
她对镜中美人弯了弯眉眼,镜中人回她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
杜思薇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目光细细描摹着自己如今的面容,心中对原主的怜惜更深几分。
难怪原主在尚书府混得那般差,连个小姐名头都没有,王衡依旧锲而不舍地追在原主身后,想来这张脸有九分功劳。
不管生在哪个时代,女子单出一张美貌牌便是死局!
不过……
杜思薇微微眯起眼睛,露出狡猾笑意:“王衡,癞蛤蟆不仅吃不到天鹅肉,还会被天鹅两脚踩死!”
杜思薇施施然站起身,收好文房四宝,换上一件柳绿色的外裳,又从衣箱中翻出帕子挑挑拣拣。
很快,她将目光锁定在床角处一方没绣完的帕子上。
帕子上只绣了两条柳枝,那是原主为养母卓氏绣的,卓氏名唤卓柳,小字柳柳,生平最喜爱柳树。
杜思薇上前,将帕子从绣棚上取下收入袖中,笑着朝门外走去:“王衡,老娘来亲手给你送定情信物了!”
喜欢搞私相授受定情那一套是吧?表兄表妹的剧情哪有外甥和姨母暗通款曲来得夺人眼球!
出了闺房,杜思薇直奔后山的桃花林。
多亏养母整日整日在她耳边不停絮叨王衡,叫她足够了解那伪君子的习惯。
王衡平日里除了在书院中读书,最是喜欢雨后赏花,而现下山中开得最艳的,正是后山那一整片桃花林。
当杜思薇端着明媚笑容婷婷袅袅行入桃花林,立即引来几位赏花的书生侧目。
她目光一一扫过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微微点头示意,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失落。
王衡不在!
正欲收回视线,她眼角余光瞥见一节略显熟悉的青色衣摆,那上面打的补丁,可不就是卓氏的手笔!
杜思薇眸光闪了闪,像是浑然未觉般朝林子深处行去。
越往林中走,周遭越是安静,可以听得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自身后急切地向她靠近。
倏地,她身边骤然窜出一道瘦长的身影。
“采薇表妹!”
略显粗噶的男声传入耳中,杜思薇扭头朝身侧看去,映入眼帘是一节瘦鬼般吊着空荡荡衣裳的身躯,视线上移,露出一张与过分瘦削的身躯不相匹配的大方脸,脸上嵌着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睛。
若非青天白日,她当真会被那样一张脸吓得弹出半里地。
好家伙,这王衡竟然长得比原主记忆中匆匆一瞥瞧见的还丑!
就这么一副尊容,怎么敢造原主黄谣的?关键是他敢造谣,尚书府的人敢信!
杜思薇心中愤愤,垂于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
“采薇表妹,我听师娘说,你属意我,愿意与我共赏百花节?”王衡微微俯下身子,脸上仅剩不多的皮肉绽开,扯出数道深深的褶子。
笑起来更丑了!
杜思薇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忍了又忍,才勉强挤出娇羞笑容:“思薇愿意的!”
言罢,她含羞带怯地瞥了男子一眼,在对方痴迷的目光中转身跑了。
一条白色的绣有柳枝的帕子自她袖中掉落,轻飘飘跌入小水坑中。
王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捡起帕子,置于鼻端狂嗅,眼中尽是痴迷:“好香啊!”
杜思薇一口气跑出三丈来远,不等松口气,斜前方传来一道戏谑的笑声:“呵!”
她心中咯噔一跳,惊慌地侧首看去。
桃花树下,男子一席张扬的黛蓝色蜀锦飞鹤长袍,外罩薄柿色织金锦,配以仙人般的面容,仿佛一只方化作人形的七彩凤凰。
穿得花里胡哨又生得俊美非凡,这不就是书院中的学子们时常提及的大善人周灿生吗?
据说周灿生此人古道热肠,生平最好打抱不平,书院中有许多学子都曾得到过他的帮助。
她原本还琢磨着,该找谁助她在明日进京前甩掉王衡,现下在此遇到周灿生,简直是天助她也!
杜思薇心中狂喜,紧张地四下张望,见无人注意这边,她几步上前拽住男子衣袖,将人往偏僻处带,同时压低声音哀求道:“周公子,小女子有事要与你说,还请随我至无人处相谈!”
江绪风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拽着的衣袖,视线轻飘飘扫过少女那张故作可怜的美艳面庞,眼底浮现一抹嘲讽。
竟然追他追到这里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些个高门贵女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行至桃花林深处,杜思薇松开男子衣袖,“扑通”一声摔坐在地。
她双手抱住男子大腿,待仰起头,已是双眸含泪:“周公子,救我!”
江绪风并不接话,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人,眸光冰冷,不带丝毫温度。
杜思薇被男子的眼神冻得一个哆嗦,险些将好不容易挤出的眼泪退回眼底。
周灿生不是古道热肠的大善人吗,怎的气质如此冰冷可怕,她不会是抱错大腿了吧?
思及此,杜思薇偷偷拿眼觑了对方一眼,当视线触及那张俊美如神祇的面庞,心下登时多了几分笃定。
周灿生是丹霞书院第一美男,就眼前人这张建模脸,书院里还能有人能帅过他?
兴许眼前人是面冷心热,蛇口佛心那一挂的!
杜思薇强行给自己喂了一颗定心丸,而后演技全开,抹着眼角残存的眼泪抽抽搭搭道:“周公子,方才你也瞧见了,我掉了一方绣帕,被王衡捡了去,此举是我故意,却并非我所愿。”
声落,依旧没得到回应。
杜思薇紧了紧后槽牙,硬着头皮继续哭道:“我爹娘有意将我许给王衡,逼我赠他信物,若我不从,他们便要将我关入柴房,放蛇虫鼠蚁啃咬我!”
说到这,她微微扬起脖颈,泪眼婆娑地望向男子。
然,目之所及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
杜思薇梗住了,她眨了眨眼睛,强逼出更多眼泪,摆出最楚楚可怜的模样,内心却是化身马景涛疯狂咆哮。
你问啊,你快问啊,问我父母为何会如此狠心,我好顺势告诉你,我是被掉包的真千金!
杜思薇期待地看着男子,见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心下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犹豫间,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表哥,我找了你好久,你怎跑此处来了?”
“哎,这位姑娘是?”
闻言,杜思薇面色一白,恨不能遁入地中。
就在她准备掩面逃跑之际,她手中抱着的大腿的主人开口了:“找你的!”
杜思薇一愣,机械地抬起脑袋。
四目相对,江绪风冲来人方向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道:“周灿生!”
“他……”杜思薇回首看向朝此处跑来的红衣绿袍的美男子,可不就是花里花哨,符合众人口中描述的开屏孔雀。
她眼皮狠狠抽了两下,收回视线看向那比周灿生还要俊美的不知名美男,声音有些发飘:“你不是周灿生?”
她还真抱错大腿了呀?
“你找周灿生,却连周灿生的模样都不认得?”江绪风语调冷漠暗含嘲讽,说话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被抱着的大腿,示意对方将手松开。
杜思薇触电般将手缩回,心中万马奔腾,脑子更是转得飞快。
待脚步声来到背后,她身子一歪,抱住来人大腿,同时指甲狠狠在自己手背上掐了把,刹那间,泪水如泉水翻涌而出:“周公子,救命!”
“呵!”一声轻笑自身后头顶传来,杜思薇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险些当场破功。
“地上脏,姑娘有话起来说!”周灿生慌乱地将人从地上扶起,动作间不忘责备地横那冷面美男一眼:“表哥你也真是的,人姑娘都哭得这么可怜了,你怎还笑得出来?”
江绪风挑挑眉,看好戏般地觑了那张故作可怜的美艳面庞一眼:“她找你,却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却能找到此处。”
闻言,周灿生微微变了脸色,扶着少女的双手慢慢松开。
“周公子!”杜思薇忽略掉江绪风眼中嘲讽,双手抓住那眉目舒朗温和的正版周灿生的大掌,情真意切道:“小女子的确不认识公子,只是听书院中人提过,公子容貌昳丽,为丹霞书院之最,是以方才见那貌美如仙的公子便认定是你,哪知人外有人,仙外有仙!”
说到这,她不着痕迹瞥了江绪风一眼,故作懊恼道:“实在是小女子糊涂,周公子古道热肠,当是个舒朗温和,如月如风的男子,我怎么就认错了呢?”
闻言,周灿生登时笑开眉眼,一双温和的瑞凤眼弯成月牙状:“你的意思是,我生得比表哥好看?”
“自然!”杜思薇不假思索点头,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般,怯怯地扭头看向江绪风,软声细语道:“小女子这般说这位公子不会生气吧?毕竟我瞧,这位公子还挺自信的!”
江绪风垂眸迎上少女略看似胆怯实则嘲讽的目光,眼底添了几许趣味。
“姑娘放心,我表兄美貌从小被人夸奖到大,不差你一个!”周灿生大喇喇地摆摆手,掏出一方汗帕递上,温和道:“姑娘寻找在下,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小女子名唤杜思薇,是杜松杜夫子的女儿,并非亲女!”杜思薇接过汗帕,咬着唇瓣悲悲切切道:“我是他们从富贵人家里掉包出来的女儿,因为我与生母越长越像,眼看是瞒不住了,他们便存了撮合我与他们外甥王衡的心思。”
闻言,江绪风面色微变,敛起眸中玩味正视眼前人。
周灿生则是皱起眉头,神色颇为微妙。
“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爹娘命我与王衡同往,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毁我名节!”杜思薇说到这,用汗帕抹了抹眼角已然风干的泪:“我想让公子帮我在踏入京城前摆脱王衡,若是可以,还望公子能带我在京城内寻亲。”
“寻亲一事,姑娘可有眉目?”江绪风幽幽问道。
闻言,杜思薇诧异地看了男子一眼,神情无辜地摇了摇头:“并无眉目,但我爹娘说过,我与生母相像,只要见到便能认出!”
她何止是有眉目,简直是能背出回尚书府的路线。
然,她不能就这么巴巴地自己寻上门去。
假千金的团宠女主光环究竟有多大她还未曾见识过,贸贸然前往,可能落得如原主那般被软禁尚书府的下场!
“并无眉目如何寻亲,大海捞针吗?”江绪风微微弯下身子与之对视,幽深双眸似能将人看穿:“还有,你如何确定你亲生父母是京城人士?若你生父生母是京城人士,你养父母叫王衡带你去参加百花节,不怕中途撞见熟悉你生母的人进而暴露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面对男子的步步紧逼,杜思薇浑身鸡皮疙瘩倒竖而起,不等她想好应对的说辞,便被一高大身躯护在身后。
“表哥,你别吓唬她,杜姑娘已经很不容易了!”周灿生不赞同地冲表兄摇摇头,末了又扭头冲身后少女道:“杜姑娘莫怕,我答应你,明日一定帮你摆脱王衡,且只要你家人在京城,我就一定能带你找到他们!”
闻言,杜思薇感激地看向男子,由衷道:“谢谢你周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没事,你快回去换身衣裳吧,春日寒凉,仔细冻着。”周灿生温柔道。
杜思薇双手递还汗帕,冲二人福了福身,转身快步离去,步伐有些狼狈。
妈呀,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希望此生不复相见!
“周灿生,你迟早死在女人手里!”江绪风薄唇轻启,语调没有半分波澜。
“表哥!”周灿生展臂将手搭在表兄肩上,满脸具是无奈:“我对杜姑娘并无男女之情,只是瞧她实在可怜罢。你是不知,一年前我在宣城见过王衡,当时他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因为纵欲过度伤及元阳,瘦得跟个饿死鬼似的,还有花柳病在身,人品更是差极,不知靠自己的才华哄骗了多少姑娘!”
“如今他跑到皇城根下,摇身一变成了满腹诗书的病弱书生,还欲用老手段哄骗良家女,我能眼睁睁地看着杜姑娘掉火坑里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江绪风凉飕飕地反问道。
“杜思薇杜姑娘啊!”周灿生睁着双澄澈的瑞凤眼,不解道:“方才杜姑娘介绍自己时,你不会在神游天外吧?”
“她是杜尚书杜光庆之女!”江绪风垂眸对上表弟清澈中透出愚蠢的眸子,叹气道:“你当我为何怀疑她的来意,实在是她那张脸与杜夫人赵氏生得太像。”
“她是杜尚书之女?”周灿生眼前一亮,转身就要去追:“我这就带她去尚书府认亲!”
“周灿生!”江绪风伸手按住表弟的肩膀,眉头不自觉微微拧起:“你当真认为,她对自己的身世全无眉目?”
他方才质疑杜思薇时,对方目光闪躲了一下,很显然,她在撒谎!
“当然啊!”周灿生点头,不假思索道:“我若是她,知晓了自己生父是当朝尚书,必然连夜跑下山去,爬也要爬入京城求助,何必再同心怀不轨的养父母虚与委蛇。”
闻言,江绪风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按着表弟的肩膀收紧几分:“你可愿听我一句?”
周灿生连连点头,眸中满是信任:“你说!”
“明日你送她进京,若她当真无半点眉目,你再主动送她去尚书府也不迟。若她有眉目,你只管配合她便是。”江绪风淡淡道。
“行!”周灿生点头,倏而想到什么,笑嘻嘻地凑近几分:“表哥,平日里多少姑娘家同你表白,你看都不多看一眼,今日竟然主动帮她,你是不是……”
江绪风一把按住表弟凑上来的脸,眸色平静无波:“二皇子,三皇子与五皇子三党争斗不休,如今杜尚书尤是中立,你觉得,这三人如何拉他入局最为稳妥?”
“当然是娶他女儿,杜尚书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宠女狂魔!”周灿生不假思索答罢,眨了眨眼,恍然道:“一个是备受宠爱才情卓然的假千金,一个是流有杜尚书血脉的真千金,这两个人他们可不好选啊!”
“呵!”江绪风轻笑一声,如春风破开冰面,复生万物:“京城还是要热闹些才有戏看,不是吗?”
同一时刻,回到闺房的杜思薇关好门窗,换下身上脏兮兮的衣物,又从衣箱里翻出所有肚兜丢入火盆中烧毁,只留下一件全新没穿过的藕荷色肚兜。
她将那件没穿过的肚兜架在绣棚上,拿起绣花针,在不起眼的带子上用同色系的线绣上“柳柳”二字,而后叠好放在衣箱最显眼处。
次日,天方大亮,杜思薇便在院中见到王衡。
对方明显精心打扮过,昨日还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今日便换了身月牙色的绸缎长袍,腰系玉带,头戴同色发冠,就连眉毛都精心修剪了一番。
只是,他身上穿的大抵是找同窗借来的,并不合身,套在身上空空荡荡,配以那张凹陷的大方脸,活像是一根裹了糖纸的六边形棒棒糖。
“思薇表妹!”
“六边形棒棒糖”凑近杜思薇,一双恨不能掉出眼眶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我已经备好马车了,就停在书院前,咱们快走吧!”
“好!”杜思薇点点头,不着痕迹拉开二人距离,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神情:“你能不能让车夫将马车赶到后院来?我怕……”
“你怕什么?怕别人知晓你我一同去参加百花节?”王衡逼近一步,面上笑意收敛,带着几分戾气:“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闻言,杜思薇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能当场冲回闺房搬出铜镜给对方照上一照。
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压下脾气,佯装嗔怒地横了男子一眼,娇嗔道:“你若不愿那便算了,反正那些人瞧见我的容貌来纠缠的人是我,你又不受半分影响,你自不必管我死活!”
“你……”王衡一滞,想起书院中见过杜思薇容貌的书生们对杜思薇的评价,以及自己昨日提及要与杜思薇共赴百花节时众人怀疑的眼神,心中不免动摇。
叫众人瞧见杜思薇与他一道出行固然有面子,可若是叫书院中的纨绔瞧上杜思薇,难免人会被强抢了去,他还想做杜尚书的乘龙快婿呢!
思及此,王衡变脸般换上温柔笑容,软着声音道:“既会叫你受影响,我自是不能不管!”
言罢,他快步行出院子,让车夫将停在前院的马车牵至后院。
杜思薇莲步轻移动踏上马车,在王衡斜对面坐下,尽量拉开二人距离。
“驾!”车夫甩动马鞭,架着马车朝山下赶去。
经过书院大门前,能听得外头传来调笑的声音。
“王兄,你不是说杜姑娘今日会与你一道参加百花节吗,怎的不见杜姑娘?”
“张兄,你莫要再提此事,王兄那是读书读得犯癔症了,如杜姑娘那娇花般的女子能瞧上他这么个形容枯槁的病秧子?”
闻言,王衡面色骤变,起身就要唤停马车。
“表哥!”杜思薇执帕虚按住男子肩膀,不赞同地摇摇头,低声道:“他们这是在激你呢,你可千万别上当!”
“没事的,叫他们瞧见马车内坐着女子就成!”王衡说着,伸手朝少女柔软的小手抓去,却是扑了个空。
“你傻呀!”杜思薇含娇带嗔地横了男子一眼,眼中藏着几丝幽怨:“马车内坐着个女子,便是我了?倘若他们要你继续自证,难不成你真要将我漏出来给他们瞧?”
“表哥,你心思也太单纯了些,瞧不出那些人心有妒忌,故意使坏吗?”
“这……”王衡眼珠子转了转,熄了让马车折返回去的心思。
他看向坐得离自己颇远的表妹,起身与之坐到同一边。
杜思薇头皮一麻,在对方伸手来捉自己的手之际猛然起身,换到相对较远的位置坐下。
王衡面色微变,拉长张脸道:“思薇表妹,你这是嫌弃我?”
“表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杜思薇秀眉微蹙,摆出一副羞恼模样:“你我还未定亲呢!”
“你我既两情相悦,成亲是迟早的事!”王衡说着,直接朝少女扑去。
杜思薇下意识起身要躲,忽的马车狠狠颠了一下,似被什么东西撞到。
她身形一个踉跄,借着马车颠簸的惯性将朝自己扑来的王衡脸朝下按在软垫上,自己则趁势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陌生男子暴怒的声音:“你怎么赶车的?”
“抱歉抱歉,小的并非故意,还请好汉莫要怪罪!”车夫连连道歉,却被对方一把挥开。
“道歉有个屁用!”壮汉猛然掀开帘子,视线在倒在软垫上的王衡与站着的杜思薇之间来回转动。
“思薇表妹!”王衡一骨碌翻身坐起,将杜思薇往车厢外推,同时自己朝后缩去:“这是你的马车,你快跟那位好汉道歉!”
闻言,杜思薇侧目,不可置信地看向躲在自己身后哆哆嗦嗦的男人。
她知道王衡不是东西,但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当人,遇上事甚至不敢上前交涉,直接将心上人推出去挡灾。
“格老子的,老子最是看不起你这种躲女人身后的软蛋!”壮汉朝地上啐了口,猿臂一展,拎小鸡仔子似的将王衡从马车上拖下:“敢撞老子的汗血宝马,老子今日非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思薇,思薇,救命,你快救救我!”王衡朝表妹伸手,不住高声哀求,见她无动于衷,又扭头冲壮汉道:“好汉,车上美人是我表妹,是我未婚妻,只要你不同我计较,我便将她送给你,你想怎么玩都行。”
帘子缓缓垂落,隔绝了王衡的丑恶嘴脸,却隔不断他凄厉的惨叫声。
杜思薇深吸一口气,掀开窗帘朝外看去,没看到被殴打的王衡,反对上周灿生温和的眸子。
四目相对,她微微一愣,旋即莞尔笑道:“有劳周公子费心了!”
“无碍!”周灿生拍了拍自己身边跟着的骏马,温和道:“快下来吧!”
“好!”杜思薇跳下马车,三两步奔至马前,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见状,周灿生眼底闪过一抹惊艳:“我还担心姑娘不会骑马,没曾想姑娘身手如此利索。”
“以前在书院中骑过驴和骡子!”杜思薇轻巧言罢,夹紧马肚往山下赶去。
周灿生拍马跟上,眼底欣赏愈浓:“方才闹那一出可有吓到姑娘?”
“有点儿!”杜思薇点头,由衷道:“那壮士生得人高马大的,乍一出现,我还真以为碰上恶人寻事,不过他瞧我的目光并无邪气,倒是叫我心安不少。”
说到这,她忍不住看向身边男子:“我是真真没想到,公子会直接派人来打他,毕竟你与王衡之间无冤无仇。”
“我与他是无冤无仇,可我瞧不上强逼民女的恶棍,正好借此机会给他吃点教训!”周灿生笑眯眯道。
“公子就这般信我?”杜思薇微微睁大眼睛,眸中是难掩的诧异。
周灿生侧首对上少女投来的视线,望着对方澄澈的眸子,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对方真相:“王衡在来丹霞书院前曾常住宣称,在那里,他不仅是烟花柳巷的常客,还染了一身脏病,如今暴瘦至此,便是脏病所致。”
闻言,杜思薇面上血色瞬间褪去。
王衡有脏病一事小说中并未描写,反倒是原主记忆中养父母曾提及,王衡生得瘦弱是先天病弱加上读书过于刻苦所致。
如此看来,养父母是在明知王衡有脏病的前提下强行逼着原主与王衡在一起,他们不是要将原主往火坑里推,而是要将原主往十八层地狱里推!
杜思薇握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再收紧,直到指甲深深嵌入皮肉尤未觉察。
半个时辰后,二人通过盘查踏入京城。
前方道路宽广,可供十辆普通一驾马车并驾而行,两边还各留有半丈来宽的摆摊位,饶是如此,人流依旧密集,车毂击,人肩摩。
杜思薇抬头看着面前繁华热闹的城市,只觉有些恍惚,心头腾升起一股名为难过的情绪。
这便是,原主本该生长的地方,本该享受的生活吗?
杜夫子和卓氏可真该死啊!
“杜姑娘!”周灿生轻唤,在少女扭头看来之际温柔道:“你现在打算做什么,是先欣赏一番京城内百花节的热闹,还是先找你爹娘?”
“就我如今的处境,哪有那个闲心瞧热闹。”杜思薇苦笑,举目看向面前被四方院墙隔开的繁华热闹,轻声道:“先去平兴桥吧,我昨夜听爹娘多次提及平兴桥,想来那处有几分特别!”
原著中,百花节当日,假千金杜文茵女扮男装偷溜出府游玩,在平兴桥上发生意外坠马,为男主裴清安所救,二人一见钟情,甜蜜相恋。
同一时刻,真千金原主则被王衡堵在茶馆雅间内占便宜,被闻讯赶来的生父生母荡妇羞辱。
此后,原主彻底沦为假千金的对照组,用她的可怜可悲遭人厌弃衬托假千金的天真活泼惹人怜爱。
想到书中原主被霸道男主削成人棍的血腥场面,杜思薇暗暗咬紧银牙,眼底闪过一道冷光。
去他爹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假千金杜文茵与男主裴清安的姻缘线她剪定了!
“平兴桥?”周灿生愕然,忍不住多看了少女两眼。
平兴桥位于京城城南,那一片是高官贵胄聚居地,且距离尚书府不过百丈远,难不成,她真如表兄所言,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怎么了?”杜思薇不明所以地看向男子,只觉对方反应有些奇怪。
“没事!”周灿生摇摇头,带着少女往边上的小巷里钻去。
周灿生是京城人士,对京城颇为熟悉,有他带路,二人轻易便避开人群拥挤的街道,很快来到一条三丈来宽的小河边。
小河静静向东流淌,钻过一座造型古朴的石板桥桥底向远方蜿蜒,清透的河水中有巴掌大的小鱼游动,还有一只鸭妈妈带着几只毛茸茸的小鸭子浮在水面上,发出“嘎嘎嘎”的叫声“吁!”周灿生勒停马儿,伸手指向近在咫尺的石板桥,温声道:“这便是平兴桥,桥对面是张家和赵家,你我身后则是林家和宋家,要一家家敲门问问看吗?”
“不必!”杜思薇摇头,举目打量四周。
小河周边算不得热闹,贵女公子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身后跟着丫鬟小厮,并无人纵马。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之际,一道颀长的人影闯入她的视线。
男子生得一副好皮相,凤眼薄唇,眉飞入鬓,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霸气,与书中描写的男主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穿着一席玄色云纹锦衣,男主裴清安便好穿玄衣。
杜思薇瞳孔震颤,一颗心不安地“砰砰”乱跳。
完了,男主怎么这么早就出现了?一会女主在平兴桥上遇险,她该如何抢在他前头将人救下?要知道,男主可是会轻功的!
杜思薇紧了紧手中缰绳,意图先往平兴桥上走,以此占得先机,不料对方似感受到她的目光般斜眼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的瞬间,她在对方眼中瞧见一瞬间的怔愣,以及骇人的杀意。
杀意?她与男主初次见面,男主怎会对她抱有如此强烈的敌对情绪?
不等杜思薇定睛细看,“笃笃”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下意识循声看去,就见河对岸一身形瘦削单薄的少年迎风驭马,宽大的衣袍在空中猎猎翻飞,透着意气风发的蓬勃生气。
若非那张白净的面庞与她便宜养母有五六分相似,她怕是要被对方精湛的女扮男装技巧骗过。
不过瞬息,“少年郎”骑马踏上平兴桥,而在“少年”身后十丈开外,一灰衣男子正纵马朝这边赶来,手中半指粗的银针在阳光下闪着森森寒光。
“卧槽!”杜思薇没忍住爆了声粗口,挥舞着马鞭朝桥上冲去。
杜文茵坠马根本不是意外!
“杜姑娘!”周灿生惊呼,急忙拍马赶上。
杜思薇冲上平兴桥的瞬间,就见灰衣男子驾马朝少年打扮的杜文茵撞去,在即将相撞的瞬间调转马头,与之擦身而过,手中银针狠狠刺在对方马腿上。
“咴咴!”马儿受惊,失控地乱蹬蹄子,惊得马背上的杜文茵不住尖叫。
兀地,马儿一只蹄子悬空,整匹马朝右方倾斜,将马背上的杜文茵朝河里甩去。
杜思薇伸手想救,却是鞭长莫及。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绛紫色身影从她身侧窜出,直直朝杜文茵扑去。
下一秒,又一道玄色身影以更快的速度从她身边掠过。
杜思薇心下一紧,猛然伸手扣住玄衣男子的脚踝将人拽住。
玄衣男子身形一晃,旋身抬脚朝脚腕上的小手踢去,却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猛然收力,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周灿生在半空中将杜文茵接住,华美的绛紫色衣摆绽开,仿佛一朵怒放的牡丹花。
他一手搂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带着那面无血色的“少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而后优雅落回桥面上。
四目相对,做少年装扮的杜文茵俏脸一红,害羞地垂下眸子。
见此情形,杜思薇不受控制地翘起唇角。
很好,英雄救美这一趴恶毒女配没沾上,甜宠男主没沾上,叫原文中连个名字都未曾出现过的路人甲抢了戏!
不等杜思薇拍马上前在女主面前露个脸,周灿生已然将杜文茵松开赶了过来,眼中满是关切:“杜姑娘,你没事吧?”
“我?”杜思薇眨眨眼,眼底透出几分迷茫:“我能有什么事?”
闻言,周灿生长出一口气,回首冲玄衣男子拱手一拜,沉声道:“抱歉怀王殿下,杜姑娘方才所为并非故意,实在是救人心切,这才扯了殿下的脚。”
“怀王殿下?”杜思薇猛然抬首,眼底是恰到好处的惊诧:“抱歉殿下,小女子方才一时情急乱了方寸,并非有意冒犯!”
“无碍!”裴清安大气地一摆手,唇角含着三分浅笑,颇为温和道:“大家都是为了救人!”
说话间,他抬脚朝呆站在原地的瘦削人儿走去,关切道:“公子没事吧?”
杜文茵不语,只是定定看着那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女,眼中满是震惊。
杜思薇翻身下马迎上前去,眼中是比之男主裴清安更为浓厚的关怀:“公子可是惊着了?可需得我们带你去医馆瞧瞧?”
“你……”杜文茵嚅了嚅唇,掐着少年音呐呐道:“你长得好像我娘!”
闻言,周灿生瞳孔骤然紧缩,猛然侧首看向杜思薇。
杜思薇却像是没觉察一般,舒展眉眼笑得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你也长得好像我娘,若非我是家中独女,我真要怀疑家里何时走丢了一位弟弟。”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具是面色生变。
杜文茵一双杏眼瞪得滚圆,将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一遍遍上下扫视着,恨不能透过对方的皮囊瞧见其骨肉血脉。
此时此刻,她全然忘了自己扮作男儿的伪装,小女儿姿态毕现。
杜思薇却恍若没长眼睛般视而不见,不悦地拧起眉头:“这位公子,你往哪里看呢?”
末了,不待对方回话,她拽住周灿生的衣袖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大声碎碎念:“早知他是个登徒子,我方才就不着急忙慌冲上前救人了,平白耽误你我去茶陵酒楼品酒赏花!”
“杜姑娘……”周灿生轻唤,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挤眉弄眼地冲他使眼色。
他微微一愣,呐呐将嘴闭上。
杜思薇能感觉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黏连在她背上,如影随形,其中一道,更是仿佛猎人盯上猎物一般,带着浓浓杀意。
她心知,那样锐利又霸道的视线必然来自于男主裴清安,只是她想不明白,二人分明是初次见面,对方为何对她有着如此深刻的敌意?
直到骑马离开平兴桥百丈远,杜思薇尤觉有什么黏在脊背上,伸手一摸,竟是不知何时出了满背冷汗。
“杜姑娘!”周灿生伸手递上一方汗帕,温和道:“擦一擦脸上的汗吧!”
闻言,杜思薇一愣,她抬眼朝男子看去,正对上对方投来的视线。
那双眸子清透,温和,盈着满满的关切,不见半分被利用的恼怒。
杜思薇心下一松,伸手接过男子递来的汗帕,一点点拭去额上冷汗。
看着汗帕上晕开的大片汗渍,她幽幽吐了口浊气,轻声道:“抱歉,周公子,我可能给你带来了麻烦!”
声落,不待对方接话她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可以同你保证,若日后怀王殿下找你的麻烦,我一定能够化解,绝不叫你受到牵累!”
闻言,周灿生莞尔,眼底有笑意荡开:“你如何化解?”
杜思薇本欲保密,可又担心对方不信任自己,日后遇上麻烦不向自己求救,犹豫片刻后还是压低声音道:“我实话同你说,你莫要声张出去,可以吗?”
“嗯!”周灿生点头,配合地讲耳朵凑了上去。
杜思薇四下张望两眼,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有法子和晋王攀上关系,也有办法与安王世子结交!”
她看过整本原著,熟知书中剧情,若男主忽然发难,她可以用男主的秘密来向他朝堂上的死敌晋王裴清浔投诚,帮着裴清浔对付男主,亦或者想办法与书中多方势力皆想要拉拢的安王世子江绪风攀上关系。
“哦?”周灿生诧然抬眸,不可置信地重复道:“你能与安王世子攀上关系?”
“据我了解,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四不沾,不沾权,不沾情,不沾色,不沾钱,任你许诺滔天权势,说破十八代旧情,奉上惊世美人,赠予万贯家资,皆不为所动。”
“看来你很了解安王世子嘛!”杜思薇莞尔,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过比起我,你还是差了些!”
“他是四不沾不假,但他这人喜欢看热闹,若能叫他看足好戏,未必不能与之攀上关系。”
闻言,周灿生眼皮轻轻跳了两下,试探道:“杜姑娘是如何了解到如此秘辛的?”
他表兄的小癖好,竟是被她摸了个底朝天。
可她既连他表兄的恶趣味都了解,为何既不认得他表兄的样貌,也不知他表兄有一名唤周灿生的表弟。
“山人自有妙法!”杜思薇悠哉悠哉摇着从路边树枝上折下的叶片,端的是高深莫测:“我知晓,你瞧出了方才救下的少年郎是位小女娘,也看出她便是与我掉包的假千金。我承认,我此番来平兴桥是有备而来,不过,她坠马的意外并非我所安排,我若有这个能力,又何须向外界求助?”
言罢,她正色看向男子,情真意切道:“周公子,小女子并非有意欺瞒,只是此番进京认亲,内里曲折颇多,我不便解释,但我可以同你保证,你今日的恩情,我必定报答!”
“若你想要权,我便与晋王结交,为你谋得一席之地,若你想要钱,我便与安王世子结交,他大舅是皇商,富可敌国。”
“你……”周灿生微微蹙眉,狐疑道:“你为何同我说这些?”
“周公子是好人,我不愿欺瞒公子。”杜思薇对上男子投来的探究视线,情真意切道:“再者,我生父生母极其疼宠假千金,我今日回去未必有好日子过,我需要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与我相互扶持。”
原主在丹霞书院生活多年,被养父养母人为阻断了和外界的正常交往,莫说结识有点权势能给她提供帮助的人物,便是手帕交都没一个。
从今日裴清安对她莫名的恶意来看,她这个恶毒女配可能天然带着令主角团厌恶的debuff,是以,她必须在踏足尚书府前为自己留足后路,而她现下能接触到的人品最有保障的,便是周灿生。
“呵!”周灿生敛眸低笑,温和道:“好,杜姑娘这个朋友我交了!”
“太好了!”杜思薇大喜,一双眸子笑得弯弯:“周公子,你真是个大好人。”
闻言,周灿生眸中笑意愈盛。
他自腰间抽出折扇摊开,露出花里胡哨的扇面,骚包地摇晃着:“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去茶陵酒楼品酒赏花?”
“非也非也!”杜思薇神秘兮兮地摇头,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伸出小手:“借我十个铜板!”
周灿生不明白对方想做些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翻出十个铜板递上。
“走吧!”杜思薇翻身下马,跑到摊子前用六个铜板买了各种不同的花枝,又从摊子后的衣料铺子里花四个铜板买来一块一尺来长的绢布,把重新修剪过的花枝裹成一捧漂亮的花束。
在男子好奇的目光中,她高高举起手中花束,扯着嗓子吆喝道:“花束,漂亮的花束,独一无二的花束,二十五文一束,先到先得!”
声落,便有一穿着绸缎衣裳的女子上前将包装漂亮又新奇的花束买下。
十文钱转眼变成二十五文,杜思薇又钻入衣料铺子,待出来,手里捏着六张不同花色的绢布。
她站在鲜花摊子前现包现卖,等手中绢布用完,二十五文钱已然翻成一百一十五文钱。
这一次,她从衣料铺子里买下足足二十七张绢布,用一条细绳捆着挂在腰间。
“杜姑娘!”周灿生轻唤,伸手指了指少女腰间花花绿绿的绢布,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好奇:“你这是作甚?”
“卖花呀!”杜思薇高举起手中刚买下的花枝,笑吟吟道:“咱们一路从这卖到茶陵酒楼,赚来的钱正好够进去品一盏茶。”
闻言,周灿生不禁哑然失笑:“何必如此麻烦,杜姑娘若想入茶陵酒楼品茶,在下请姑娘便是。”
“既是我央你帮忙,哪有让你出钱的理?”杜思薇说到这,拿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面颊,压低声音道:“再者,我这张脸还没亮相够呢!”
茶陵酒楼是京城最知名也是要价最昂贵的酒楼,周边往来的多为达官贵人,她顶着一张同杜尚书夫人六七分相像的面孔一路吆喝卖花,足以在显贵圈中掀起波澜。
届时,不管她生父生母想不想将她认回尚书府,他们都得客客气气地将她迎回去,并再无法掩盖她的存在。
“你……”周灿生面上笑意僵住,声音沉了几分,语气中是难掩的同情:“我看你不是准备认祖归宗,而是准备进虎狼窝,你生父生母就这般可怕?”
“不是他们可怕,是我没有退路,我赌不起!”杜思薇轻巧言罢,高高举起手中刚包好的花束,一面吆喝一面朝前行去:“花束,漂亮的花束,独一无二的花束,三十五文一束,先到先得!”
周灿生牵马跟上,故作轻松地打趣道:“方才不是才卖二十五文吗,怎的涨价了?”
“地段不同,价钱自然不同!”杜思薇话音方落,手中花束便被人买了去。
因着今日是百花节,沿途卖花的小贩极多,她不过往前走几步,便又买到新鲜的花枝。
很快,她腰间挂着的二十七张绢布用尽,而这期间,有不少女子在买花时盯着她的脸看。
眼看想要的效果达到,杜思薇又找了间衣料铺子,买了五十张六个铜板一尺来长的绸布边角料,而后将一束花的价格提升到五十个铜板。
多花两个铜板换了包装后,花束更好卖了,买花的客户盯着她脸看的时间也更长了。
杜思薇只做没有觉察,尽心尽力扮演着卖花女的角色。
两刻钟后,二人距茶陵酒楼不足三丈远,而杜思薇腰上也只剩下最后两张绸布。
她又买了许多鲜花,将两张绛紫色的精美绸布叠加包出一束巨大的花束,转手递给身边花孔雀般的美男子:“周公子,送你的!”
闻言,周灿生一愣,眼底腾升起浓浓笑意。
他双手接过花束,看着花束最中央开得正艳的白牡丹,唇角不住地上扬:“方才你费尽口舌去买人一支白牡丹,我还以为你准备赚笔大的,没曾想竟是为我准备的!”
“感谢人总得有诚意不是?”杜思薇扬首,潇洒地抛接着今日赚到的一两银子:“走,我请你上茶陵酒楼喝茶!”
“好!”周灿生笑着应承,紧跟着少女步调朝茶陵酒楼行去。
就在这时,茶陵酒楼内传来一阵骚动。
“世子爷,世子爷,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
话音未落,一身着湖蓝色衣袍的公子被人从茶陵酒楼内踢出,四仰八叉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不停。
霎时间,酒楼外的人群向四面散开,生怕触到贵人的霉头。
杜思薇却是两眼放光,一手牵着马,一手拽着周灿生的衣袖往茶陵酒楼门口跑:“周公子,咱们今日撞大运了,茶陵酒楼是皇商周贤的产业,他可是安王世子的大舅舅,敢在茶陵酒楼内如此放肆的世子爷,只有安王世子一人!”
声落,她整个人僵在当场。
只见酒楼内行出一高大身影,来人生得俊美非凡,尤其一双狐狸眼勾魂夺魄,偏又淬了层冰,为他平添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不染尘埃的谪仙。
是他,昨日在桃林内见过的冷漠自恋冰山男,周灿生的表兄!
他竟然是安王世子江绪风!
杜思薇瞳孔地震,心中更是山呼海啸。
完了,彻底完了!
她不仅昨日在对方面前开嘲讽,今日还当着对方表弟的面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
老天爷,她能不能读档重开,刷新回昨日桃林中?
江绪风第一时间注意到人群中打扮得犹如花孔雀的表弟,而后才看到表弟身侧呆若木鸡的少女。
他微微挑了挑眉,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冷声道:“再有下次,你一双爪子就别想要了!”
“还不快滚!”跟在江绪风身后的侍卫厉声斥道。
闻声,地上男子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逃离现场。
“表哥!”周灿生笑着迎上前去,将手中花束递上:“你看!”
江绪风低头看了眼花束,颇为意外道:“你今日品味倒是不错,虽然依旧花里胡哨,却搭配得颇为和谐,不过我对此物不感兴趣!”
“谁说要给你了?”周灿生将手往回一缩,宝贝地把花束抱在怀里:“这是杜姑娘亲手包来送我的!”
说到这,他面上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同样是过百花节,我有人用心准备礼物相送,你却在这受气,表哥,你好惨惨!”
闻言,江绪风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忍不住抬眸看向表弟身后站着的少女。
感受到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杜思薇好容易软化的身子再度僵住。
她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不知该做何等反应。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衣袖被一只大掌拽住。
周灿生将少女拉到自己身前,笑吟吟地介绍道:“表哥,她就是杜思薇杜姑娘,我新结交的好友!”
“杜姑娘,这位是我表兄,安王世子江绪风!”
“民女见过江世子!”杜思薇抬手,十指翻飞如结印,最后只勉强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呵!”江绪风低笑一声,拱手回以一礼,全然没有初见时的冷漠桀骜:“杜姑娘不必如此紧张,本世子不吃人!”
“对,我表哥不吃人,他脾气可好了!”周灿生笑着应和道。
闻言,杜思薇没忍住看了地面一眼,上面还残留着蓝衣公子摔在地上滚出的尘土印子,以及一整颗沾着血沫的牙齿。
这叫……脾气好?
“行了,咱们别在这杵着了,进去品茶吧。”见少女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周灿生一把扯住对方袖子,将人往茶陵酒楼内带去,一面走还一面压低声音安抚道:“莫紧张,我表兄只是面冷,瞧着凶悍些,并非以权势压人之辈,方才那人被打定有缘由!”
杜思薇呆呆地跟随着男子的步调,直到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她猛然反拽住男子衣袖,在对方扭头看来之际压低声音道:“周灿生,你方才所为,可是在给我撑腰?”
安王世子打人那么大的动静,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瞧着,他却拿着她送的花上前炫耀,并正式同安王世子介绍她,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与她交情匪浅,可他们才认识不过两日。
“没错!”周灿生点头应承,一双温和的瑞凤眼盛满真诚:“你我是朋友,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周公子,你人真的太好了!”杜思薇无声尖叫,小脸因激动涨得通红。
周灿生是皇商周贤的儿子,安王世子江绪风的表弟,哪里需得她扶持,分明是她单方面抱他大腿!
直到进入梅字号雅间坐下,杜思薇尤处于兴奋中,整个人飘飘然如坠云端,幸福得晕头转向。
“杜姑娘想什么呢,这般高兴。”
冷冽男声如料峭寒风吹过,瞬间将杜思薇身上激动的火苗扑灭。
她抬眸对上男子探究的目光,思虑须臾后一本正经答道:“江世子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小女子如今抱上了周公子的金大腿,也算是攀附上了江世子,自然心中高兴!”
左右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同周公子说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
江绪风低头呷了口茶,似笑非笑道:“抱灿生的大腿,不如直接抱本世子的大腿。”
“可以抱吗?”杜思薇两眼放光,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几乎要咧到耳根子去。
闻言,江绪风放茶盏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瞥了少女一眼。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没听出他是在敲打她吗?
“江世子!”见男子没有直接拒绝,杜思薇大着胆子挪了个位置,拉近二人的距离,面上笑容愈发明媚:“我知你是个喜欢瞧热闹的,这样,我也不白抱你的大腿,我,杜思薇,以杜尚书府真千金的名义诚邀你上杜尚书府瞧热闹,保管花样层出不穷,目不暇接,若已有的热闹世子瞧着不尽兴,我还能弄些新鲜花样给世子看。”
“哦?”江绪风挑眉,斜眼瞥了表弟一眼,意有所指道:“短短半日的功夫,你便与杜姑娘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友情?”
周灿生一个激灵,狗腿地上前为表兄捏肩:“表哥,思薇姑娘真真是个好人,你莫要吓唬她!”
“方才我们来的路上碰见女扮男装的杜文茵坠马,思薇姑娘第一时间冲上前救人,可见其心地良善,心胸开阔。”
“哦,对了,当时怀王也在场,抢着救人呢,连与我寒暄都顾不得,视线恨不能黏在杜文茵脸上,想来是知晓对方身份,且他在瞧见思薇姑娘的脸后动了杀意,当是觉出了不对。”
“别转移话题!”江绪风抖开表弟的手,嫌弃地掸了掸肩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少女错愕的面庞。
以他对表弟的了解,对方绝不是个会卖他小癖好的,现下又这般转移话题欲盖弥彰,想来,此事是杜思薇自己查到的,且表弟答应过为对方保密。
有意思,杜思薇此女当真有意思!
能查得到自己尚书府真千金的真实身份,却无法离开丹霞书院,能探听得到他的恶趣味,却连他生得何种模样都不知晓。
“表哥……”
“江世子,您喜欢瞧热闹一事并非周公子透露给小女子,是小女子自己私心揣度的!”杜思薇抢过话匣,表情十分真诚:“世子爷是京城内人人都想巴结的人物,不知多少人上赶着在您面前露脸,我生父生母的模样您必然见过,是以,您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认出我的真实身份,您对我冷漠,是把我当成了杜尚书用来巴结您的手段,没直接将我赶走,便是想瞧瞧我能耍出何种新花样。”
闻言,江绪风挑挑眉,视线定格在少女脸上。
被这么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盯视着,杜思薇脊背微微僵直。
她暗暗调整呼吸,继续分析道:“后来,您听得我剖白自己的身世,在明知我是尚书府被掉包的真千金的情况下,却并未直接出言提醒,反对我多有质疑,想来是瞧出了我未说实话。”
“小女子装糊涂,您却不直接拆穿,还由着周公子帮助我,而在传闻中,您并不是个古道热肠的,想来,当是存了瞧尚书府热闹的心思。”
“呵!”江绪风低笑,漂亮的狐狸眼逐渐为化不开的冰雪覆盖,视线冷得能将人冻在当场:“杜姑娘好生聪慧,能将本世子的心思揣测得如此透彻!”
杜思薇一个激灵,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表哥!”周灿生想要出言缓和气氛,为表兄抬手制止。
“杜思薇!”江绪风直勾勾地盯视着眼前少女,冷声命令道:“看着我!”
“咕咚!”杜思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却还是强压下心中胆怯抬起头,迎上男子森冷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她将要撑不住逃离之际,男子薄唇开合,发出冰冷的声音:“方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现在才知道害怕,未免晚了些!”
“小女子一直对世子爷心存敬畏,也知不当当面揣度世子爷的心思,可我不想让周公子因为替我隐瞒而与世子生了嫌隙,他已经帮我足够多了!”杜思薇说到这,深吸几口气,隐于袖中的小手因紧张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中。
她以为,周公子会将她今日说过的关于江世子的一切告诉江世子,毕竟在书中,江世子与周家关系紧密如一体,而她竟然能了解到江世子如此私密的小癖好,周公子哪怕不怀疑她,出于对江世子安全的考虑,也当同江世子通气。
哪曾想,周公子竟信任她至此,为她瞒了下来。
他既以真诚待她,她自不能害了他。
“好!”江绪风满意地点点头,眼底骇人的冷意瞬间褪去:“难怪灿生短短一日光景便将你视为好友,杜姑娘聪明仁义,值得深交!”
“江世子的意思是,同意我抱您的大腿了?”杜思薇瞬间振奋精神,心底升起的那些恐惧如云烟消散。
“呵!”江绪风轻笑,愉悦地翘起唇角:“可以!”
“太好了!”杜思薇大喜,激动地伸出双手:“世子爷给个信物?”
江绪风看了眼少女布满月牙印的掌心,略一思量,掏出一枚水头普通暗淡的玉印放入少女掌中:“若需要帮助,拿此物上京中周家任一商铺寻掌柜的,他们会将你的需求带到。”
周灿生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表兄,眼珠子险些掉出眼眶:“表哥,你……”
“多谢世子爷!”杜思薇连忙合拢双手,将信物贴身放好,生怕迟一步被对方夺回去。
开玩笑,她又不是个傻子,江世子这般矜贵的人物将一枚普通的玉印随身带在身上,只能说明此物对而言他意义非凡。
见少女如此反应,江绪风眼底笑意愈盛:“你可知此物是什么来头?”
“不知!”杜思薇摇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此物,很特别……”
“别问!”周灿生用一块桃花酥堵住少女的嘴,又双手将茶盏奉到表兄眼前,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哥,喝茶,新到的凤凰单枞!”
江绪风接过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举目看向窗外热闹街景,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
见状,周灿生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回木凳上。
杜思薇拔出堵嘴的桃花酥,大口咬了口,看向周公子的眸中满是幽怨。
不让她问那玉印的来历直说便是,拿这么大一块桃花酥生堵她嘴里,力道之大,差点让她当场厥过去。
没等杜思薇继续散发怨气,敲门声突兀响起,而后是小二的恭敬的声音:“杜姑娘,楼下有位小姑娘找您,说是瞧着您卖的花束样式新鲜,想买一束赠给她卧病在床的娘亲,不知姑娘可能行个方便?”
闻言,杜思薇骤然想到自己已经离世的奶奶。
去年春日,她剪了自己种在阳台上的所有花,扎成一束漂亮的花束,想将自己精心灌溉的所有春意都赠给奶奶,以此祈愿奶奶重新焕发生机,可瘫痪在床的奶奶却在混账大伯的刺激下骤然咽气,连她最后一面都未能见上。
杜思薇眼眶一圈圈泛红,囫囵将桃花酥咽入腹中,起身朝外行去:“方便的,我这就来!”
她走得飞快,没发现江绪风探究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出了茶陵酒楼,就见一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眼圈红红地朝内张望。
四目相对,不等杜思薇出声确认,小姑娘便上前拽住她的衣袖,楚楚可怜道:“姐姐,你能卖我一束花吗?我真的很需要它!”
“当然可以!”杜思薇一口应承,温柔地看向身前面色蜡黄营养不良的小姑娘,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几分:“你告诉姐姐,你娘亲都喜欢些什么花?”
“我娘喜欢所有花,我想买捧最大的,就是……就是……”小姑娘支支吾吾,面上露出几分羞赧,声音细若蚊蚋:“此处的花每两支比街头贵一文钱,姐姐可否跟我去街头买花,我……我……”
话音就此戛然,小姑娘垂下脑袋,双手死死攥着手中破破烂烂的荷包。
“当然可以!”杜思薇弯下身,温柔地握住小姑娘瘦得只剩薄薄一层皮的小手,牵着她朝街头行去,十分有耐心地询问道:“你娘亲喜欢素色还是艳色?”
“艳色!”小姑娘怯生生答道。
“那姐姐就给她扎一束最最艳丽的花束,让你把整个京城的春日都捧到她面前,好不好?”杜思薇温柔言罢,没有得到回应。
她侧头看去,就见小姑娘嗫嚅着唇,眸光闪动,不敢与她对视。
“怎么了?”杜思薇微微躬身,面上是比春风还要和煦的笑容:“可是在担心银钱的问题?你放心,那些卖花的叔伯婶子与姐姐十分熟稔,卖花给姐姐通常只收三成钱……”
话音未落,手中轻握着的小手骤然抽离,小姑娘逃也似地跑开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个高矮不一的男子从正前方停着的马车内钻出,将杜思薇包围其中。
她面上温柔笑意僵住,只觉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将她滚烫到几近沸腾的血液浇熄。
“杜姑娘!”为首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拱手,面上带着和善的笑,眼中却不见丝毫恭敬:“我家老爷听说姑娘今日于平兴桥上救了我家小姐,特命小的来请姑娘入尚书府吃顿便饭以表感谢!”
杜思薇敛去眸底阴郁,视线扫过围着自己的一众小厮,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中年男子脸上,软声解释道:“我今日的确去过平兴桥,可我只在上面瞧见一少年惊马,且出手救人的并非是我,你们怕是认错人了吧!”
“那位便是我家小姐,当时姑娘虽未来得及出手,可我家小姐看得出来,周公子出手乃是因为姑娘,故要小的来请姑娘!”中年男子言罢,稍稍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杜姑娘,请上马车!”
杜思薇看了眼半丈开外的马车,眉头微微皱起,揣着明白装糊涂:“尚书大人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小女子今日与周公子有约在身,实在不方便,还望您代为转达!”
“我家老爷对姑娘的善举十分感激,吩咐小的无论如何一定要请到姑娘!”中年男子话音方落,包围圈瞬间收缩。
“你的意思是,若我不肯同你走,你便准备用强?”杜思薇沉下脸,厉声道:“你们可知,今日与我同行的除了周灿生周公子,还有安王世子江绪风!”
有意思,真有意思,今日她既出手帮了假千金杜文茵一把,又没在这具身子的亲生爹娘面前失了名节,可换来的,依旧是冷漠和轻视。
“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杜姑娘见谅!”中年男子敦和一笑,冲左右一摆手:“请杜姑娘上马车!”
六双手齐齐朝杜思薇抓去,她不躲不闪,就这么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齿轮滚动到她改变前的轨迹。
她这具身子纤纤弱质,根本不是一群男人的对手,加之马车就停在半丈开外,格挡了绝大多数人的视线,她便是挣扎呼救,也激不起水花,倒不如由着对方动作,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就在几双手要落在杜思薇身上的瞬间,数十片桃花瓣自她身侧飞过,猛扎在一众家丁身上。
“啊!”
“啊!”
惨叫声四起,惊得路过百姓纷纷散开。
中年男子面上亦擦过一片花瓣,面皮被薄薄的桃花花瓣割开,鲜血缓缓渗出。
他猛然捂住受伤的右脸,恶狠狠地朝花瓣飞来的方向瞪去:“何人敢搅扰尚书府办事……”
话音未落,待看清来人的面目,他面上怒气瞬间褪去,恭恭敬敬拱手施以一礼:“小的无意冒犯,还请江世子恕罪!”
闻言,杜思薇猛然回首,就将江世子与周公子并肩朝自己行来。
周公子手捧一大捧花束,上面突兀地凸起几根花枝,江世子则手握一支秃了的桃枝,显然,方才是江世子动的手,武器则是她送周公子的花束。
杜思薇心下大喜,故作惊慌地朝二人扑去:“周公子,江世子,救命!”
周灿生顺势将人护在身后,满脸关心道:“你没事吧?”
“他们要掳劫我!”杜思薇伸手指向为首的中年男子,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鸟雀。
“哦?”江绪风把玩着手中秃了的桃枝,目光淡淡扫过中年男子,凉声道:“这便是张管事口中尚书府办的事?”
张管事面色骤变,急忙解释道:“杜姑娘今日出手救了我家大小姐,我家老爷特命小的来请杜姑娘进尚书府吃顿便饭。”
“你胡说!”杜思薇瞪圆一双桃花眼,做出一副又气又怕的模样:“我与周公子今日在平兴桥上救下的分明是位公子,且出手救人的是周公子,我虽有救人之意,却并未能及时赶上!”
“此事我同你们解释过,且明明白白告诉了你们,我今日乃是与周公子同游,可你们非要将我带走,分明是图谋不轨!”
说到这,她轻轻扯了扯周公子的衣袖,用不大的音量道:“周公子,你要为我做主啊,你忘了今日平兴桥上那位公子看我的奇怪眼神吗?”
她音量不大,可围观的百姓实在太多,周遭又实在太安静,是以叫在场众人听了个真切。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带着满满的鄙夷。
“我算是看明白了,是那尚书府的公子瞧上了这位姑娘,想当街抢人呢!”
“啧,真够不要脸的,救人还救出罪过来了!”
“可不是吗,真恶心,亏得我以前还信了坊间传闻,尚书家的公子哪是什么芝兰玉树的谦谦君子,分明是假脸假皮的奸诈小人!”
眼看自家少爷声名受损,张管事登时脸色铁青:“杜姑娘,我家公子可是你的……”
话音就此戛然,他暗暗咬牙,恨恨道:“姑娘莫要污我家公子的名声,我家二位公子周公子都是见过的,不信你问周公子!”
闻言,杜思薇朝周灿生投去问询的目光,眼中带着几分求助意味。
“尚书府的二位公子我的确见过,只是时间久远,记不太清模样了,若是记得,今日在平兴桥上也不会认不出!”周灿生薄唇轻启,算是印证了杜思薇的说辞。
闻言,张管事身形一晃,骤然瞪大双眸:“你……”
“聒噪!”江绪风不耐烦地一甩手,将手中桃枝投入男子口中,成功地堵住了对方的嘴:“给我打!”
声落,几道人影不知从何处窜出,对着尚书府的下人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惨叫声接连不断响起,江绪风也不管在场百姓如何议论,只冷声吩咐道:“打完之后,丢尚书府里去,顺带转告尚书大人,今日未时前来茶陵酒楼,将此事同本世子解释清楚,否则,本世子不介意替他管教二位公子!”
“好!”
不知是谁发出一阵喝彩,很快,围观百姓纷纷鼓起掌来。
杜思薇惊诧地看向江绪风,却见对方转身,施施然离去。
“走吧!”周灿生朝少女挤挤眼睛,迈着大步跟上表兄步调。
杜思薇回首看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杜家下人,旋即小跑着跟上二人。
“江世子,谢谢你!”
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做贼一般,生怕叫周围人听见。
闻言,江绪风步伐微微一顿,幽幽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言罢,他抬脚跨入茶陵酒楼。
杜思薇面露迷茫,不自觉看向身侧的周公子:“周公子,江世子此言何意?”
是她道谢的方式不对,还是她方才的言行出了岔子?
“哦,他的意思是,没想到你那么笨,会被一个小丫头骗了去!”周灿生解释道。
“我……”杜思薇一梗,表情颇为无语:“骗局很明显吗?为何你一早不提醒我?”
周灿生耸了耸肩,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也没发现!”
“你的意思是,是江世子发现不对,特意带你寻来的?”杜思薇有些讶异,忍不住看向男子挺拔如松柏的背影。
“是的!”周灿生点头,见少女面色不对,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我知道你很感动,也知道我表兄很厉害,但你千万别因此倾心于他,他截至目前还是不近女色的状态,你若因倾心于他言行举止失了分寸,我可没办法帮你!”
“你想什么呢?”杜思薇横了男子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抱好江世子的大腿,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说得轻巧,可此话落在周灿生耳中,却犹如巨石投湖,掀起万丈波澜。
周灿生定定看了少女半响,在对方侧首看来之际郑重道:“若你生父生母家当真是龙潭虎穴,不若不去闯了,我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他瞧着张管事方才的反应,分明已经知晓了杜姑娘的身份,可面上竟是不见半分对主子的敬重,足可见杜尚书对杜姑娘的态度。
那样的家,真有回去的必要吗?
闻言,杜思薇先是一诧,继而高高翘起唇角:“周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比起逃避问题,我更愿意迎难而上!”
原本她只想保命,可现下,她更想为可怜的原主讨回一份公道。
“呵!”一道略显嘲弄的笑声自头顶传来,杜思薇循声看去,只瞧见江世子踏入梅字号雅间的背影。
她快步跟上,唇瓣动了动,憋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道:“江世子,不是所有人都如您这般聪明的!”
江绪风一撩衣摆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抬眼看向身前容色艳丽的少女:“杜尚书对你的态度,在你的预料之内?”
杜思薇沉默须臾,老实地点了点头。
“既在你预料之内,你便当知今日有事发生,怎的轻易被人骗去那般远?”江绪风说到这,身子一歪,闲适地倚着窗子,懒懒道:“自持聪明却无防人之心,你拿什么迎难而上?”
闻言,杜思薇一噎,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料到了杜尚书可能不想认她,毕竟饶是假千金没有团宠光环在身,也是京城第一才女,又与尚书府众人相处多年,不管是出于情还是出于利,生父母都会更偏向假千金。
但她不曾想到,对方竟会做到这等地步。
很显然,哪怕她没有如原主那般为养父母所设计,生父生母依旧不想让她见光,原著中原主遭遇的迫害,不过给了生父生母圈禁她的借口罢!
“表哥!”见少女面色有些难看,周灿生急忙出声打圆场:“杜姑娘并非全无防人之心,只是那杜尚书实在狡猾,拿可怜人做筏子,杜姑娘这才中计,相信有了这次教训,她日后必然会更加警惕。”
“再者,你不是喜欢瞧热闹吗?杜姑娘回尚书府,正好将京城内的局势搅浑,多有趣啊!”
闻言,江绪风抬眼瞥了表弟一眼,凉声道:“你真这么想的?”
杜尚书的态度明晃晃摆在那,杜思薇便是强行回到尚书府,也会受到诸多排挤打压。
京城府宅内的院墙再高,也遮不住四季的风,等杜思薇不受待见的消息被吹出去,各方势力莫说在真假千金之间纠结,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
“我……”周灿生一噎,旋即扭头看向少女,神色颇为认真:“杜姑娘,要不你还是知难而退吧,当世家大族的小姐并未如你想象中那般逍遥,相反,条条框框颇多,倘若不受宠,便是奴仆都敢踩上一脚!”
“这样,我小叔有一女儿,正巧与你年龄相仿,我让他将你记到名下,就当是当年走失的双胞胎妹妹!”
“周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杜思薇正色看向男子,眼中满是感动,却还是出言拒绝:“只是我对父母亲情尤有期待,尚书府,我必须走一趟!”
生父生母能认她,给她和假千金一样的待遇最好,倘若还是如原著中所写那般软禁打压,她便将整个尚书府闹个翻天覆地!
这日子能过过,不能过谁都别想好过!
闻言,江绪风撩了撩眼皮,视线掠过少女固执又决绝的眉眼,饶有趣味地勾起唇角。
对父母亲情有期待?他还真没瞧出来!
他优雅端起茶盏,瞧见杯中已然凉透的茶水又放下,冲门口吩咐道:“吩咐下去,可以上菜了,再添三盏茶,外加一壶秋露白!”
“是!”候在门外专程侍候的小二应承,轻手轻脚离去。
很快,菜肴一一呈上餐桌。
狮子头、香酥鸭、水晶肴蹄、飞龙汤、松鼠桂鱼、油焖笋、小春色,六菜一汤,荤素搭配得宜,色香味俱全。
或浓郁或清爽的吃食香气填满雅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为一壶陈年秋露白的霸道酒香尽数镇压。
杜思薇腹内馋虫被勾动,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周灿生见状,执箸将一块肉红皮白,光滑晶莹的水晶肴蹄夹入少女碗中,温和道:“来,尝尝,这算是茶陵酒楼的半幅招牌!”
“谢周公子!”杜思薇冲男子弯了弯眉眼,执箸正欲将肉送入口中,忽听得叩门声响起,而后是压低的禀报声:“世子爷,杜尚书杜大人求见!”
闻言,杜思薇扭头看向江世子。
江绪风给自己斟了杯酒,浅尝一口,淡声道:“尚书大人来得倒挺快!”
“江世子相约,老夫不敢迟来!”屋外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带着三分笑意。
霎时间,杜思薇联想到书中对杜尚书的形容——老狐狸。
不得不说,这个形容十分贴切,光听声音,她便脑补出了杜尚书眉目温善的假面。
“可惜了,尚书大人来得不巧,本世子正在用午膳,烦请大人稍等片刻!”江绪风执箸,夹了片油焖笋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见状,杜思薇唇角高高翘起,忍不住冲男子竖起大拇指!
爽,这个感觉实在太爽了!
这厢杜思薇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厢杜庆光杜尚书却是忍不住沉了眸子。
他拿眼看向守门的侍卫,对方目视前方,手握腰间配件,似一尊雕塑,又似随时出鞘的利剑。
杜光庆很快调整好呼吸,冲房门方向拱手,从容不迫道:“江世子,今日百花节,茶陵酒楼早已满客,老夫在世子包厢外候着,若叫人瞧见,未免多有口舌!”
“那尚书大人先回尚书府吧,两刻钟后再来便是!”江绪风语调悠悠,丝毫没有放人进来的意思。
刹那间,杜思薇唇角翘得更高了,一双桃花眼中盛满笑意。
“来来来!”周灿生端起酒壶将三人酒杯一一斟满,火上浇油道:“表哥,为庆祝与杜姑娘相识,我们共饮一杯!”
“是小女子敬二位才是!”杜思薇忙举起酒杯,声音中是压不住的笑意。
听着雅间内推杯换盏热闹的谈笑声,杜光庆隐于袖中的大掌不自觉收紧,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条条绽开。
他宦海沉浮数十载,还是头一遭叫一黄毛小子如此对待,可偏偏,他还真得罪不起对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思薇摸着吃撑的肚子,不雅地打了个饱嗝。
她穿越前做的全职博主,全网粉丝五百多万,虽不是头部,却也吃穿不愁,进出过不少高端酒楼,可能与茶陵酒馆相比肩的,却是一个也无。
再加上,她这具身子常年吃的粗茶淡饭,好容易尝到荤腥,本能地多吃许多,一个不注意便吃撑了。
“小二,上一壶青梅酿!”周灿生冲屋外吩咐道。
“是!”小二应承,快步朝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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