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择很细心,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位,经常往薛宝珠家送各种吃的用的,好些都是市面上不流通的特供品,普通人买都买不到,薛家倒是都快堆起来了。
这时旁边的手表柜台的售货员见两人黏黏糊糊的,忍不住开口出声。
说话的售货员是个年轻妹子叫王安凤,几个月前接待过顾铭择。
当时顾铭择一个人来挑了一块价格昂贵的女士手表,气质风雅,长相一表人才又出手阔绰,加上能来友谊商店消费,想来背景不凡。
王安凤能在这工作家里也是有点关系的。
每天迎来送往接触都是身份不凡的人,眼光日渐也高了起来,好不容易遇见这样的优质男同志,顾铭择一进店就吸引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未婚女同志的目光。
当时王安凤看他向自己这个柜台走来,心里暗喜,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接待时忍不住小鹿乱撞,遐想颇多。
开始王安凤以为他要买男表,红着脸,调动了脑内的知识,一连在心里匹配了多款觉得适合这位男士的手表,想趁着介绍手表的功夫,顺便也搭搭话。
还没等王安凤有所展示呢,顾铭择就挑好了一款女表,让自己打包。
王安凤出师未捷身先死,心思混乱的打包着女表,好几次想打探这款女表的送礼对象。
眼见自己打包也快完成了,人这果断的态度,可不得拎着就走,那自己这……
王安凤放慢手上动作,鼓起勇气红着脸柔柔开口,
“是给家里长辈挑选的吗,您眼光真好。”
顾铭择像没听到般并不答话,但是那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眸,王安凤又仿佛感觉到了千言万语。
这时的售货员是个稀罕职业不能得罪,大家都捧着,不打骂客人就不错了。
虽然在友谊商店接待的人都非富即贵,店员都多有收敛不敢得罪。
但能来这友谊商店消费的客人很少遇见有刁蛮不讲理的。
一般外宾都讲究绅士礼仪,能进店的华国人大都身居高位,待人也都很有涵养又亲和。
不过这种亲和也是有距离感的,有时高阶层的人对这些服务人员的亲和,其实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不自觉的,残忍的蔑视。
试问谁会无缘无故的去刁难路边的野花野草呢,他们并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高贵。
反之就算服务态度差,他们也不会在意。就像大象不会在意在自己脚边跳脚的蚂蚁,他们根本看不见。
这些蚂蚁自有看得见的人出来收拾。
所以如果这些售货员天真的因为这点好脸,真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是平等的甚至高人一等,那真是非常可笑。
王安凤年纪轻,资历尚浅,想法天真,觉着自己年轻姿色尚好,在接待那些人时,总觉得自己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是平等的。
这些错觉让王安凤在看见顾铭择的时候产生了一种好像触手可得的错觉。
她下意识的遗忘了自己服务者的身份。
下意识的看不见现在自己正在打包的这只手表的价格,得全家人一年不吃不喝才能勉强买下,刻意的忽视了自己和对面男人的云泥之别。
但刚刚对面这个男人的一个眼神,突然让王安凤感觉一阵难堪,她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似的,自己一切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