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傅景淮温瓷的其他类型小说《婚后心动,娇娇太撩人后续》,由网络作家“此间十一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特大新闻!特大新闻!!财政要员温树声父子涉嫌操控申城证券市场,被总统府批捕!”“他妈的,姓黎的这是要逼我造反!”“督军不可,华东四省资产丰厚,周边那些豺狼早就眼馋了。真打起来,肯定四面受敌!”“督军,我有个办法。”……从民政厅出来,温瓷捏紧了手里的婚书。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她婚书上的丈夫。——傅景淮。他个子很高,穿着半新的军装,肩宽腰窄,身姿修长挺拔。只是看上去脾气不太好,阔步走向汽车的模样,透着阴翳暴戾。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从进民政厅到出来,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领证他不情不愿。其实……她也不愿。她出国学医七年,一个月前刚回来。却发现,父亲和大哥被捕,家被查封,母亲、大嫂也被带走,下落不明。她奔走多日。最后,是华东四省大都督傅宗寿心...
《婚后心动,娇娇太撩人后续》精彩片段
“特大新闻!特大新闻!!财政要员温树声父子涉嫌操控申城证券市场,被总统府批捕!”
“他妈的,姓黎的这是要逼我造反!”
“督军不可,华东四省资产丰厚,周边那些豺狼早就眼馋了。真打起来,肯定四面受敌!”
“督军,我有个办法。”
……
从民政厅出来,温瓷捏紧了手里的婚书。
望向走在前面的男人。
她婚书上的丈夫。
——傅景淮。
他个子很高,穿着半新的军装,肩宽腰窄,身姿修长挺拔。只是看上去脾气不太好,阔步走向汽车的模样,透着阴翳暴戾。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
从进民政厅到出来,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领证他不情不愿。
其实……
她也不愿。
她出国学医七年,一个月前刚回来。
却发现,父亲和大哥被捕,家被查封,母亲、大嫂也被带走,下落不明。
她奔走多日。
最后,是华东四省大都督傅宗寿心腹参谋长楚文正找到她,告诉她想保住父兄的命,就和督军的儿子结婚。
傅督军有三个儿子。
老大傅长海已经成亲,老三傅暄怀才十四,符合年纪又没娶亲的,只有老二傅景淮。
傅景淮是个混不吝。
十几岁上战场,心狠手黑。
他爹傅督军能守住华东四省,据说有他一半功劳。还有人说,傅督军和傅夫人因为姨太太闹不和,他直接开枪,逼他爹带着姨太太搬出了傅家老宅。
温瓷想起楚文正的话。
问傅景淮:“我什么时候能去见督军?”
男人钉住脚步。
头也不回,语气冷的吓人:“有本事让老头子命令我跟你登记结婚,什么时候见他,用得着问我?”
副官开了车门。
傅景淮腰一低,坐了进去。
车门关上前,傅景淮扯了扯衣领,沉声警告:“别以为扯了证,老子就认你当老子的女人,敢在外面造次,老子第一个崩了你!”
“开车!”
“二少帅!”
穿着黑色短褂的管事追上前:“督军交待,请二少帅带二少夫人回老宅,引荐给家里人认识。”
男人拧着眉。
极不耐烦:“他选的人,要引荐,让他自己去。”
吩咐已经坐进驾驶室的副官:“开车!”
汽车绝尘而去。
管事为难的看向温瓷。
引不引荐给傅家人认识,温瓷不在意。
结婚只是权宜之计,她不会真把傅景淮当丈夫。
她要做的是见到督军,弄清家人的情况。
问管事:“你能带我去见督军吗?”
管事面露难色:“二少夫人见谅,督军交待,办好婚书后,就让您和二少帅直接回老宅。”
又解释:“督军不让老宅的人进督军府。”
可温瓷是一定要见督军的。
她道:“进不去,我就在督军府外面等。”
管事无奈。
带她去了督军府。
副官听明来意,进去通报了。
等了半天,没等来督军,反而等来了姨太太宋韵玲。
她梳着波浪发,穿着熨贴的丝绒旗袍,年轻美貌,身段玲珑。
站在台阶上。
好奇的打量着温瓷。
温瓷最近为了家里的事奔忙,图方便,上身穿的白衬衣小马甲,短外套。
下身穿着马裤,长靴。
时髦,又利落。
宋韵玲眼底有羡慕。
只一瞬,又变成了同情:“你留过洋,又是督军选中的人,没经过那女人点头同意。以后进了老宅,可有你受的了。”
那女人……
是指傅夫人?
这时,通报的副官回来了,温瓷来不及细究宋韵玲话里的意思,上前问副官:“怎么样?”
副官:“督军在开会,请二少夫人先回老宅。”
温瓷急道:“我可以在这儿等。”
宋韵玲笑起来:“督军既然这么说了,你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不会见你。”
没有恶意。
更像是提醒。
温瓷心凉了一半儿。
又问副官:“楚参谋长在吗?”
副官:“参谋长去驻地巡查了,这几天都不在。”
温瓷不由失望。
但比起这个月来她吃过的闭门羹,副官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她向副官道了谢。
对管事道:“你先回吧,我行李在朋友家,我去取了行李,晚些回老宅。”
管事态度很恭敬:“小人陪二少夫人去吧,老宅院子多,得有人引路。”
温瓷想想也是。
应下了。
温家被查封,她住在朋友的小公馆。
刚回国,她东西不多。
几件衣服和一些文件,放在一个小皮箱里。
看着文件,温瓷犹豫了。
她学的西医,主攻心脏病的临床治疗,而且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这些文件,是她七年来的研究成果和收集的案例。
回来前,她联系好了医院,打算回来就去工作,把国外先进的治疗方法带过来。
现在看来,工作的事要拖一拖了。
箱子里,还有封她一直没机会寄出去的信。
她想了想,把信夹进文件里,在卧室柜子里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放了起来。
提着小皮箱出了公馆。
坐上黄包车,还没走多远,就被人截下了。
拦路的女郎,妆容明艳,态度嚣张。
那双眼跟机关枪似的,上上下下刷了温瓷好几遍。
“你就是督军给淮哥选的女人?”
领证前,温瓷对傅景淮做过大致的了解。
他有个外室,叫涔涔。
这女人又作又横。
好几次,傅夫人给傅景淮物色的对象,都让涔涔给搅黄了。
傅夫人很生气,但拿她没办法。
因为傅景淮宠她。
温瓷本以为传言不能全信。
现在看来,傅景淮是真宠,领证这种事也跟她说。
涔涔无视管事劝阻,盯着温瓷道:“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哑巴吧?”
温瓷表情淡淡:“我们之间,有话说吗?”
涔涔觉得被轻视。
怒了。
眉毛一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要不是督军选的,淮哥会看你一眼?”
温瓷并不生气。
甚至还笑了下:“这么说,你应该去督军面前多表现表现,让督军也看到你才对。”
“你……”
涔涔噎住。
温瓷说到点上了。
傅景淮从不准她去见督军。
涔涔眼里怒火翻涌,咬牙道:“督军选你又怎样,这些年来淮哥身边就我一个女人。他喜欢的是我,就算督军也不能拿枪逼他跟你在一起。”
温瓷不和她争论。
“你说的对,没别的事麻烦让一让,我要走了。”
她态度平平,落在涔涔眼里,越发觉得她就是看不起自己。
彻底爆发了。
冲过来拉扯温瓷。
管事吓了一跳。
想上前阻拦,却见涔涔咽喉处抵着一把刀。
那种刀他见过,是西医做手术用的,刀不大,尖锐锋利,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涔涔吓的脸都白了。
“你敢……”
话音未落,温瓷手腕一旋。
涔涔只觉得脖颈一凉,尖叫着退后:“你疯了吗!你敢伤我,淮哥不会轻饶了你!”
温瓷收了刀。
依旧是那副平淡模样:“我不会跟你抢男人,只要你不来我跟前蹦跶,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但你敢来找麻烦,我也不会客气。”
对管事道:“走吧。”
管事也吓坏了。
忙不迭的叫车夫快走。
不远处,傅景淮落下了车玻璃。
涔涔走后,副官下了车。
不一会儿,拿着半截耳坠回到汽车边上:“二少帅,您看。”
傅景淮瞥了眼。
耳坠被整齐的割断了。
他精致的五官蒙上了阴霾:“刀挺快。”
拿过耳坠,道:“去查一查,谁把我登记结婚这事透出去的。堂堂督军府漏的跟筛子一样,也不怕哪天真让人当筛子使了。”
副官垂首:“是。”
又问:“涔涔小姐那边,用不用……”
傅景淮嗤声:“她自己往枪口上撞,不用管。”
副官:“是。”
温瓷到了傅家老宅。
管事说院子多,温瓷以为管事找借口跟着她,到了老宅才发现,管事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老宅很大。
不光院子多,假山、人工湖、亭台水榭也不少。
黄包车从大门进来,又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才在一间院子前停下。
管事道:“二少夫人,这是督军指给您的院子。”
揽星居。
独立的院落,里面是栋两层小楼。
揽星居对面的院子叫韶辉园,院门关着。
管事说是二少帅的院子,但他现在常年住别馆,不回来。
还安慰温瓷:“结了婚,就该回来了。”
别回来。
温瓷心里这么想。
揽星居有两个佣人,年长的妇人姓程,年轻的叫朝云。
两人小心的唤她“二少夫人”。
管事交代完就离开了。
程婶带着温瓷熟悉房间,收拾行李。
衣服才挂进柜子,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声,朝云兴冲冲的过来报信:“二少夫人,二少帅回来了!”
温瓷:“……”
不是说常年住别馆吗?
她在二楼卧房,从窗户望下去,男人已经迈着长腿下了汽车。
没去对面韶辉园。
而是进了她的揽星居。
温瓷:!!!
傅景淮进了门,往沙发上一坐。
双腿交叠,手臂搭在靠背上,黑沉沉的眼眸,盯视着温瓷。
这模样……
找茬?
程婶泡了茶,和朝云并排站在温瓷旁边,垂着手,大气不敢出。
看得出来,都很怕这位二少帅。
他沉着脸不说话。
温瓷主动问:“少帅有事?”
傅景淮丢了半截耳坠在茶几上,薄唇轻启,语气不善:“温小姐,不打算解释一下?”
原来是替人找场子。
难怪温瓷觉得,不远处停着的黑色汽车眼熟。
还以为不会那么巧。
也是,申城一共才多少汽车。
她还没见到督军,不知道家人的处境,不能上来就和傅景淮闹僵。
恭顺道:“少帅觉得我错了,我可以去道歉。”
傅景淮眸子挑了挑。
唇角泄出一声讥诮:“面前道歉,背后拔枪,温树声就这么教你两面三刀的?”
提到父亲。
温瓷秀眉微拧。
却还是理智的开口:“少帅既然在场,对错心中应该有数,不必拿我父亲说事儿。我答应道歉,也是碍于少帅的面子,因为那是少帅的心上人。”
傅景淮眉心猛的跳了跳。
蹭的从沙发上起身,冷眉横对着她:“谁告诉你,她是我心上人的?”
温瓷:“……”
不是吗?
男人怒目横眉,脸黑的好像要动手打人,朝云吓的躲到程婶身后。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门外脚步声也清晰可辨。
朝云又壮着胆子开口:“二少帅,二少夫人,有人一直朝咱们屋里看,瞧着像主院那边的人。”
傅景淮阴鸷的眸朝外扫了眼。
坐回了沙发上。
肉眼可见的压下了火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
“几点了,还不去提菜?”
老宅每间院子里都有小厨房,不想开火的话,可以按份例去大厨房提菜。
温瓷讶异。
弄不清他的意图,试探着问:“你要在这儿吃饭?”
傅景淮:“不然呢?”
温瓷:“……”
朝云惶恐。
程婶倒是很高兴。
催着朝云:“快去提菜,二少帅喜欢吃糖醋排骨,叫厨房单独做一份。”
朝云赶忙去了。
饭提回来,摆上桌,温瓷还犯着嘀咕,傅景淮已经抄起了筷子。
吃了几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温瓷察觉盯梢的人走了。
原来他在做给主院的人看。
意外之余,温瓷听到傅景淮说:“既然扯上关系了,该有的体面我会给你,前提是别给我惹祸。”
温瓷不知道他的底线。
问道:“今天的事算惹祸吗?”
傅景淮眼神冷,声线更冷:“伤了人,自己兜底。”
温瓷明白,这是出了事不会保她的意思。
诚心诚意的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傅景淮:“记住自己的身份!”
说罢,起身离开。
见他走,程婶着急的拉过温瓷:“二少夫人,您怎么不留二少帅多待会儿啊?”
温瓷:“哪留得住?”
程婶一脸忧心。
说起话来语重心长:“二少夫人年轻,不知老宅里的人捧高踩低,见人下菜。让他们觉得二少帅不看重您,您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温瓷来之前,老宅就在传她。
落魄千金,没有娘家依靠,督军府没下聘,没婚礼……
这样的境遇,再没丈夫抬爱,怎么活啊?
温家也是大家族,温瓷知道宅子里那些事儿,也明白程婶的意思。
看得出她在担心自己。
笑笑:“来日方长。”
她不会在这儿呆太久,就算一时半会走不了,她也有能力在这里活下去。
拿出十块大洋,分给程婶和朝云。
笑着道:“以后,我们就在同一个屋檐下讨生活了,我初来乍到,还要你们多多提点照应。”
程婶推辞着说不能要。
朝云也说:“无功不受禄,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能要二少夫人的钱。”
温瓷拉过她们手。
将银元放到她们手里。
“当是见面礼,我们也来日方长。”
两人这才收下。
下午,佣人来传话,傅夫人请温瓷去主院,和家里人见见面。
温瓷明白,是傅景淮这顿饭换来的见面机会。
温瓷换了身蜜黄色提花旗袍。
她皮肤白,柳眉,杏眼,是偏清冷的长相,蜜黄色温柔婉约,在她身上添了几分暖意。
配上米白色流苏披肩,优雅大方。
想了想,她把手术刀带上了。
程婶看到刀。
吓了一跳。
惊道:“二少夫人,您带这个做什么?”
温瓷:“有备无患。”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她就习惯带东西防身了。
出门时,傅景淮的车已经不在了。
程婶陪着温瓷去主院。
路上,温瓷问她:“夫人有什么忌讳吗?”
“有!”
程婶收了钱,急于表现:“夫人最大的禁忌就是姨太太宋氏。督军带着姨太太搬出老宅后,夫人就听不得‘宋’这个字了。”
嘱咐:“提都不能提。”
温瓷记下。
又问:“外面人说二少帅拿枪逼着督军搬出了老宅,夫人还因此和二少帅闹了隔阂,是真的吗?”
程婶摇头。
“二少帅是拿枪指过督军,也和夫人闹过脾气。不过,这两件事儿没关系。”
温瓷讶异:“那是什么原因?”
程婶这次犹豫了。
温瓷疑惑:“不好说?”
程婶:“怕二少夫人听了不高兴。”
温瓷道:“你说,我听听。”
程婶斟酌着开口:“二少帅和督军闹,是为了一个姑娘。督军要杀她,二少帅护着。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出事时,督军把下人们都遣出去了。”
说话间,主院到了。
佣人把温瓷引进屋里。
傅夫人坐在主位上,她身边依偎着一个年轻女郎。
路上程婶提了,她是傅夫人弟弟的女儿,傅夫人的侄女。
沈诗瑶。
傅夫人没女儿,把沈诗瑶当女儿养。
两侧分别坐着二房和三房,还有她们的儿媳、女儿。
一个个带着戒备。
佣人做过介绍,温瓷礼貌开口:“夫人。”
沈诗瑶敌意很足。
高扬着下巴,盛气凌人的对温瓷道:“不是和二表哥领证结婚了,怎么还‘夫人’‘夫人’的叫?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傅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示意她安静。
看温瓷时,带了几分不喜:“没下聘,没过礼,算不得正式夫妻,不用改口。”
指指椅子:“坐吧。”
看似解围。
其实是表示温瓷还不算傅家“儿媳妇”。
老宅是傅夫人当家,二房和三房的吃穿用度全是她一人说了算。
话音落下,二房三房心领神会。
二夫人先道:“大嫂说的对,婚姻讲的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温小姐是督军给景淮选的媳妇儿没错,可一没聘书,二没拜礼,就不算成亲。”
加重了声调:“没成亲,温小姐就住进婆家,传出去不好听吧?”
三夫人接过话茬:“什么好不好听的,温家的事二嫂又不是不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给景淮当外室都不够格,能当正室,不得上赶着来占坑。”
二夫人:“弟妹说的对,我欠考虑了。”
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把温瓷贬到泥里去了。
沈诗瑶一脸得意。
程婶很气愤。
但她一个佣人,没资格说话。
一个劲儿看温瓷。
温瓷垂着眼帘。
她的志向可不是“少帅夫人”,而是家人的命。
在家里解除危险前,维持住和傅景淮领证夫妻的关系。
其它无所谓。
几句风凉话,就当过路的狗没素质。
二夫人和三夫人说了半天,温瓷连个表情都没给,让她们很受挫。
傅夫人脸色不虞。
三夫人继续输出:“温小姐,你留过洋,是去过大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应该不会跟我们这些老宅子里的妇人一般见识吧?”
被点名。
温瓷抬起眼帘。
本想不理会,蒙混过去算了。
偏不行。
她笑着回:“三夫人被狗咬了,会咬回去吗?”
三夫人脸色顿变。
“你!”
温瓷笑的礼貌得体:“我就是打个比方,三夫人您活了大半辈子,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不会和我一个晚辈计较吧?”
三夫人噎住。
傅夫人脸黑了一片。
温瓷继续道:“我搬来老宅是督军的意思,老宅是夫人当家,二夫人和三夫人要赶我走,岂不会让督军误会夫人容不下我,令他们离心?”
二夫人:“……”
三夫人:“……”
傅夫人脸更黑了。
终于出声制止:“行了,都少说两句。家里人第一次见面就吵吵闹闹的,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傅家没规矩!”
温瓷默。
沈诗瑶义愤填膺地训斥她:“你一个晚辈,敢跟长辈顶嘴,赶紧道歉!”
温瓷装听不见。
沈诗瑶还想说话,被傅夫人眼神制止。
傅夫人终于开始拿正眼看温瓷:“你就是温树声的女儿?”
温瓷:“是。”
傅夫人训示:“我虽不知督军为何这么安排,但你既住进了傅家,就算是半个傅家人了。傅家的规矩,你要守。”
温瓷:“温瓷明白。”
她应的太痛快,傅夫人顿了下。
接着,端起当家主母的威严:“我也不瞒你,诗瑶是我给景淮选的人。这些年我将她带在身边,便是当儿媳妇培养的。”
温瓷赞赏:“夫人远见。”
这是什么态度?
傅夫人拿不准温瓷的想法,眼底翻过不满。
继续道:“你先一步和景淮领证,又是督军定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今天让诗瑶给你敬杯茶,以后,你们姐妹相称吧。”
温瓷想笑。
忍住了。
但凡傅景淮能点头,表妹早就变成媳妇儿了,还能等到让她抢了先?
摆明了傅景淮的工作做不通。
拿她当枪。
这活她可不接。
傅夫人还在自说自话:“我看现在新派人娶亲,都叫大夫人、二夫人了。你早一步进门,是大夫人,诗瑶年纪小,受点儿委屈,当二夫人吧。”
对沈诗瑶道:“给大夫人敬茶。”
沈诗瑶不愿。
扯着傅夫人袖子撒娇:“姑母,明明是我先来的,让她给我敬茶。”
傅夫人:“听话,姑母还能委屈了你?”
沈诗瑶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温瓷淡淡的开口:“夫人,我觉得不妥。”
沈诗瑶僵住。
傅夫人染了怒气。
警告道:“在这个家里,我说了还是算的。你敢不听,我现在就赶你出门。”
温瓷:“夫人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诗瑶抢话:“那你什么意思?”
温瓷:“夫人也说了,我和二少帅只领了婚书,不算正式夫妻,我身份不够受诗瑶表妹的茶。再说,让表妹给我敬茶,等于认了表妹矮我一等。表妹与二少帅青梅竹马,如果二少帅在,一定也不舍得表妹受这份委屈吧?”
沈诗瑶眼睛一亮。
坚定的对傅夫人道:“姑母,这茶我不能敬!”
傅夫人面色铁青。
想提醒沈诗瑶,又不能当着温瓷面表现的太明显,一个劲儿使眼色。
沈诗瑶看到了。
不但没点头,反而挽着傅夫人手臂说:“姑母,温瓷说的对,我跟表哥从小一起长到大,表哥不会舍得委屈我。”
蠢货!
傅夫人差点气背过去。
温瓷油盐不进,沈诗瑶又不听劝,她愤懑的摆了摆手:“罢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乏了,都散了吧。”
众人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纷纷离开。
傅夫人还想留下沈诗瑶嘱咐点儿什么,沈诗瑶房里佣人来告诉她,之前订的珍珠项链送到了。
沈诗瑶欢天喜地的跑出去了。
傅夫人气的脑壳疼。
直叹气。
房里管事的刘孃孃过来扶着她,劝道:“夫人与其把她当根刺,倒不如,好好利用一下。”
傅夫人不解。
“什么意思?”
刘孃孃:“她是督军给二少帅选的人,督军不让她去二少帅的别馆住,而是安置在老宅,这说明什么?”
傅夫人等着她的后话。
刘孃孃继续道:“督军肯定是后悔为了那个贱女人,跟夫人闹翻了。将她安置在老宅,就是为了跟夫人缓和关系呢。”
傅夫人沉寂的眼动了动。
又不太相信:“他走了这些年都没回来过。”
刘孃孃:“督军多爱面子,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闹那么僵,督军哪拉的下脸。”
“也是,那你说怎么做?”
“让她出面,请督军回来吃顿饭。到时,您说几句软和话,留督军住下。晚上关了门夫妻温情,旧事不就揭过去了。”
傅夫人眼睛亮了起来。
“就按你说的办。”
从主院出来,程婶既高兴又担心。
“二少夫人您可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夫人定下来的事挡回去了!可您也把二房和三房得罪了,她们不会来找您麻烦吧?”
温瓷:“不会。”
二房和三房依附督军讨生活,她又是督军选定的二少夫人,她们会碍于傅夫人的威慑,给她下马威,但不会傻到主动找她麻烦。
至少现在不会。
“二少夫人留步。”
身后有人叫,温瓷转过身。
来人是傅夫人院里的人,竟然叫她“二少夫人”。
刘孃孃看似和善,眼底的算计却让人不喜。
温瓷礼貌一笑:“夫人有何吩?”
刘孃孃说明来意:“过几天就是上巳节了,夫人请二少夫人跑趟督军府,请督军回来吃顿饭。”
温瓷讶异:“我?”
刘孃孃:“二少夫人是督军看中的人,出面比较合适。”
这话好理解。
老宅的人,没人请得动督军。
温瓷知道,寄人篱下,有时候要低头。
她今天已经拒绝了傅夫人一次,不能再拒绝第二次。
应下来:“我去试试。”
刘孃孃满意的回去了。
程婶犯愁:“督军从搬出老宅就没回来过,二少夫人有把握请督军回来吗?”
温瓷:“没有。”
面都见不到,她哪来的把握?
左右她也要见督军,正好又多了个理由。
第二天,温瓷收拾收拾就出门了。
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
副官进去通报,还没回来,又遇上了宋韵玲。
宋韵玲从外面回来,应该是通宵打牌了,美丽的脸庞多了几分憔悴。
眼神疲惫。
看到温瓷,她笑了下。
语气里有讥诮:“你还挺执着,说了督军不会见你,还来。”
扭着腰肢往里走。
温瓷如实说:“这次不是我想来。”
宋韵玲脚步顿住。
想到什么,她回过头。
涂的红艳的唇勾起更大的弧度,哼了哼:“我倒是说你怎么又来了,原来是那女人让你来的。多少年了,还真是一点没变。”
盯了温瓷一瞬。
又道:“你就打算在这儿傻等?”
温瓷作无奈状。
这时,副官出来了。
向宋韵玲叩靴行过礼,才来到温瓷面前。
再次叩靴,客气道:“二少夫人,督军在忙,请您不用等了。”
温瓷问:“你按我的话说了吗?”
副官:“说了,督军也是这么回的。”
温瓷道:“好,那我明天再来。”
副官:“……”
宋韵玲被她逗笑了:“你这姑娘还真是死心眼儿,督军不见你,你再来一百遍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瓷点头:“我知道。”
光她知道不够,她还要让傅夫人知道,在督军这里她没什么面子。
她不能只来一次。
只来一次显得敷衍,没把傅夫人的话当个事办。
她得多来几次,这样就算督军请不回去,傅夫人那边也好交待。
宋韵玲盯着她看了会儿。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问道:“她叫你来找督军做什么?”
温瓷也不瞒着:“夫人说上巳节快到了,请督军回老宅吃个饭。”
宋韵玲嗤笑。
“当初要死要活的逼着督军走,如今又要督军回去。”眸光一转,对温瓷道:“行了,你明儿别跑了,我去劝一劝督军。”
温瓷意外。
宋韵玲别扭的道:“我不是为了帮你,就是单纯看不惯那女人折腾人。”
温瓷:“谢谢。”
宋韵玲摆摆手。
打了个哈欠。
“我回去了,有结果我叫人给你递信儿。”
说着,进督军府去了。
温瓷看着她离开,正要走,就听到一阵忙乱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让开!”
“让开!”
“车,快把车开过来!”
温瓷忙让到门侧。
几人抬着一副担架,从督军府冲了出来。
单架上的人穿着军装,看上去也就不到五十岁,脸色灰败,毫无生气。
傅景淮也在。
汽车已经开了过来,几人七手八脚把人往汽车后座上送。
温瓷道:“你们要送他去哪儿?”
傅景淮这才看到她。
看她的同时已经拉开车门,随口道:“军医院。”
温瓷:“这儿去军医院要多久?”
傅景淮精致的五官浮出不耐,但还是回答了:“十五分钟。”
“来不及。”
温瓷道:“他是不是忽然晕倒,没了呼吸和脉搏,还伴有短暂性抽搐?”
疑问句。
却是肯定的语气。
傅景淮上车的动作停住。
温瓷知道自己说的对。
望着傅景淮,笃定的道:“这是心脏骤停,最佳抢救时间只有几分钟,等你到医院就晚了。”
“我能救他。”
傅景淮犹豫。
躺着的人叫柴平章,是皖城驻地的军长。皖城生变,他回来汇报情况,商讨对策。
期间情绪激动,晕倒了。
柴平章唇色泛绀,温瓷上前查看他的瞳仁,已经有扩散的趋势。
催促:“把他放下!”
抬人的副官们不敢作主。
纷纷看向傅景淮。
温瓷急的不行:“再拖下去,他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傅景淮松了口:“放下。”
副官们小心的把担架放地上。
温瓷顾不得自己穿了旗袍,也顾不得路面冰凉,跪在地上开始用心肺复苏术救人。
傅景淮蹙眉看她。
这样的救人方式他没见过,很怀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柴平章没有苏醒的迹象。
温瓷俯耳在柴平章胸口听了听,抬头招呼旁边一个副官:“过来帮忙。”
副官看了眼傅景淮。
得到点头才过来。
温瓷边做胸部按压,边教他:“深吸一口气,捏住他鼻子,用力吹到他口中。”
副官愣住。
温瓷:“快。”
副官慌忙照做。
傅景淮急的在旁边来回踱步。
看到副官的动作,怔了下,想说什么,忍住了。
五分钟过去了。
柴平章还没动静。
傅景淮盯着她的动作,耐心一点点流逝,压着最后的性子问:“你到底会不会救?”
温瓷:“再给我点儿时间。”
提醒副官人工呼吸。
又过了几分钟。
傅景淮耐心全失。
只剩暴躁。
他掏出枪对准了温瓷:“再说一遍,不会救就让开。再耽误时间,老子毙了你!”
温瓷停下了动作。
傅景淮以为温瓷害怕了。
收了枪。
正要吩咐副官把柴平章抬上车,只见他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温瓷用了近二十分钟,把他从阎王殿拽了回来。
“醒了!”
“柴师座醒了!”
做人工呼吸的副官尤其激动。
温瓷起身。
因为跪的太久,腿麻了,险些站立不稳。
傅景淮伸手扶住她。
眸光闪烁,透着不自然。
身为医生,温瓷不是第一次被误解,并不在意。
站稳后立刻抽回了手。
平静的提醒傅景淮:“心脏骤停的原因有很多,他醒了,并不意味着危险期就过去了。最好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排除病因。”
傅景淮已经没了刚才的戾气。
顺从点头:“这就去。”
招呼副官把柴平章扶到汽车后座上。
上车前,他问温瓷:“你一会儿要去哪儿?”
温瓷:“回老宅。”
傅景淮:“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昨夜又下了一场雨,这会儿风冷凉嗖嗖的。
温瓷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寒气直往心窝里钻。
她不想受凉感冒,点了头。
“谢谢。”
傅景淮颔首。
交待副官送温瓷回傅家老宅,他带柴平章去了医院。
回到揽星居,温瓷才顾上看自己的膝盖。
青了一片。
程婶心里一惊。
差朝云去管事那取治跌打的药,她则是打了盆热水过来,帮温瓷热敷。
“二少夫人,您出去一趟,怎么伤成这样?”
温瓷皮肤薄,肤色又白,一点伤痕都很明显,何况跪了那么久。
不以为然的道:“没事儿。”
程婶看着她伤处,只以她在督军府罚跪了,故作轻松,不敢再多问。
朝云取了药回来。
程婶边帮温瓷涂药,边小心劝说:“请督军回来吃饭的事儿,二少夫人要是做不到,不如就跟夫人服个软吧。夫人就算不高兴,看在二少帅的面子上,也不会太为难二少夫人的。”
总比两头受罪强。
温瓷听出程婶话里的意思。
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跟程婶说了事情原委。
程婶这才放下心来。
正要说什么,一道女声传了进来:“被罚了就是被罚了,还编出个救人的借口来,那么厉害,军医院怎么没把你聘了去?”
温瓷抬头。
沈诗瑶得意洋洋的走了进来。
她本来在傅夫人屋里,听下人禀报,说朝云去拿了治跌打的药膏,她赶来看怎么回事。
进门,就看到了温瓷青紫的膝盖。
这不是跪的。
她把头拧下来!
四目相对,沈诗瑶哼了哼:“你看什么看,出去给傅家丢人现眼,还不让我说了?姑母也不知听了谁的撺掇,竟以为你能请得动姑父。真看得起你,没用的东西。”
程婶想反驳,被温瓷拦下。
温瓷笑吟吟的:“表姑娘说的对,这事儿我确实力不从心,晚些去向夫人请罪。”
沈诗瑶一脚踢在棉花上。
又挑了半天毛病,温瓷根本不接她的茬。
她倍感憋闷,悻悻的走了。
她走后,朝云愤愤的道:“一个表小姐,还没当上这宅子的主人呢,就到处逞威风。”
温瓷笑笑:“我们过自己的日子,不用管别人。”
朝云扁扁嘴。
不说话了。
程婶也替温瓷憋屈。
想起她在傅夫人面前的表现,又觉得她不是会吃哑巴亏的人。
不理会,可能是对方不值得或者没到时候。
温瓷去了书房。
她把抢救柴平章时的细节记了下来。
这些都是珍贵的案例,在以后的诊疗中,能起到参考作用。
如果可以,她还想知道柴平章的病因和后续治疗情况。
资料越详细,参考价值越高。
温瓷在书房待到中午。
透过窗子朝外看去。
揽星居后面是个小花园,园子四周种满了梧桐树。正午的阳光落在树头上,有一片片新生的绿芽。
春天啊。
原本是希望的季节。
朝云提了菜回来,程婶来喊她下楼吃饭。
她搁了笔。
刚下楼,就听到外面有汽车引擎声。
傅景淮掐着点进来了。
饭刚摆上桌。
温瓷意外之余,犹豫着问:“吃饭了吗?用不用坐下吃点儿?”
心里想的是:有事说事。
她只想安安静静吃个饭,一点也不想侍候这位动不动就掏枪的爷。
傅景淮点头:“也行。”
坐了下来。
温瓷:“……”
朝云赶忙送来碗筷。
傅景淮接过。
望着桌上摆的醋溜山药和清炒笋尖。
两个菜。
一个比一个素。
他下不去筷子。
沉着俊脸呵斥程婶和朝云:“你们就是这么当工的?被克扣了饭菜,不知道讨回来?”
温瓷又意外了下。
主动解释:“跟她们没关系,是我想吃清淡点儿,只要了这两样。”
又说:“我不知道你会回来。”
对朝云说:“你去厨房,叫他们再做两个小炒。”
想起程婶说过傅景淮喜欢吃糖醋排骨,她又补充:“要个糖醋排骨。”
不知道傅景淮来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不走,她只能尽量伺候。
“别麻烦了。”
傅景淮放下碗筷。
漆黑的眸中闪过几分不耐,还有些不自然:“我不是来吃饭的。”
顿了顿,艰难开口:“谢谢。”
温瓷讶异。
没想到,傅景淮是来跟她道谢的。
“谢谢”两个字听着很生涩,他应该很少用到。
但他也拿枪指了她……
她不想领他的情,淡淡的回:“不客气。”
傅景淮很敏锐。
问她:“因为我掏枪的事儿生气?”
温瓷被揭穿,也不心虚,平静的跟他讲道理:“身为病人亲属,你着急我能理解,但拿枪指着我,是不是过于偏激了?”
他既然来道谢……
如果因为她一句话就发火,说明他根本不讲理。
她以后就躲着他走。
程婶心惊。
怎么还掏枪了?
傅景淮难得没恼。
承认道:“是我行为不当。”
黑沉的眸中多了几分平和:“军医院的医生说,柴师座幸好及时做了抢救,要不就算进了医院,也救不回来。这次,你立了功,想要什么奖赏?”
语气像上级对下级说话。
温瓷忽然觉得,如果跟傅景淮之间不可避免要相处,上下级也许是最好的关系。
有心问问柴平章的状况。
转念想到傅景淮问她要什么奖赏。
奖赏对现在的她来说更重要。
先要奖赏。
温瓷再次试探:“道歉和道谢,算一码,还是两码?”
傅景淮阖了阖狭长的眸。
眼神探究。
温瓷见他要变脸,果断选择见好就收:“算一码也行,什么都能要?”
傅景淮:“……”
傅景淮:“也不是,你先提,我看着来。”
狡诈的男人!
温瓷斟酌起来。
她想见督军,想问清楚家人的事儿。
思量片刻,她问:“上巳节,夫人想请督军回来老宅吃个饭,你能请督军回来趟吗?”
倒不是信不过宋姨太太。
但傅景淮出面,成功的机率比较大。
傅景淮眉眼变冷。
长身往椅背上一靠,乌沉沉的眸凝望着她:“你确定要用你的奖赏,来帮我妈办事儿?”
温瓷:“不能完全这么说。”
解释:“我想见督军,他回来老宅,我自然就见到了。还能完成夫人的吩咐,算是一举两得。”
傅景淮冷嗤。
起身。
往外走了。
温瓷:“……”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也不给个准话。
还有这事儿如果办不成,她能不能换成别的?
正要追问,就听男人头也不回的道:“我去问问,他不肯回来,我替他来。”
温瓷:??
她能答应。
傅夫人可能不满意。
但她不敢说。
她怕奖赏用出去了,父子俩一个都不回来。
那可亏死了。
柴平章的病情也没来得及问。
温瓷叹了口气。
出门去送。
傅景淮腿长走的快,温瓷紧跟着出门,也只是目送他上车离开。
阳光暖洋洋的,打在身上,温瓷只觉得冷。
回来屋里,菜也凉了。
程婶拿下去热的功夫,沈诗瑶又来了。
进门就四下打量起来:“下人说二表哥回来了,二表哥人呢?”
程婶回话:“表小姐来晚了,二少帅已经走了。”
沈诗瑶顿时失望。
指着温瓷发起火来:“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的男人都留不住!”
程婶劝道:“表小姐,二少夫人是您的表嫂,您不能这么跟她说话。”
沈诗瑶冷哼:“我就这么说,怎么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对我指手画脚?”
朝温瓷喊:“没用的东西,留不住男人就算了,连屋里的下人都没个规矩。我命令你,现在给我滚出去,把表哥请回来!”
温瓷搁了碗筷。
端起桌上的白米粥。
温瓷在沈诗瑶挑衅略带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她跟前。
照着脑袋倒了下去。
白粥从沈诗瑶头上流下来,沿着脸颊落在胸前,顺着领口灌进衣衫。
满头满身都是。
狼狈不堪。
“啊!”
沈诗瑶尖叫一声。
先是不可思议的瞪着眼,接着,朝温瓷扑了过来:“你敢泼我,我要杀了你!”
温瓷早在她怔愣时就退开了。
程婶和朝云看准机会,拉住了她。
沈诗瑶叫骂不止。
吵闹声惊动了主院。
傅夫人很快带人过来了。
看到满身白粥的沈诗瑶,她除了震惊,还有错愕。
沈诗瑶仿佛看到救星。
摆脱程婶和朝云的钳制,扑向傅夫人。
“姑母,这个没用的女人她竟然用粥泼我!您快请家法,打死她!”
傅夫人皱眉。
怕被沈诗瑶身上的粥沾到。
往后退了半步。
目光审视着屋里另外三人:“怎么回事?”
程婶抢先道:“回夫人的话,刚才二少帅回来,二少夫人正跟二少帅商量上巳节请督军回府吃饭的事儿,表小姐也不知听到什么,忽然过来闹……”
避重就轻。
有程婶这番话,温瓷把准备好的说辞咽了回去。
傅夫人果然对请督军更感兴趣。
问道:“商量的如何?”
温瓷如实回答:“二少帅说回去劝劝督军,让我等消息。”
傅夫人露出几分满意:“好。”
扭头训斥沈诗瑶:“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还不回去收拾收拾。”
沈诗瑶呆住。
不甘心的挣扎:“姑母,她说谎!她根本请不来督军。”
傅夫人隐有怒意。
沈诗瑶立刻指着温瓷道:“她今天去督军府,腿都跪青了,姑母不信,掀开她衣服看看。”
温瓷从容一笑。
问傅夫人:“夫人,您愿意等等结果吗?”
傅夫人心头微动。
不再计较温瓷的所作所为,叫人带沈诗瑶回去。
沈诗瑶气个半死。
但她没把温瓷放眼里,来揽星居也没带佣人,这会儿根本没人帮她。
被拽走了。
这个结果,温瓷不意外。
傅夫人偏心沈诗瑶不假,但沈诗瑶的充其量就是个筹码,督军才是傅夫人最核心的利益。
在核心利益面前,筹码不值一提。
可闹了这一出,她得更努力邀请督军回来了,要不然傅夫人不会轻饶她。
还得去趟督军府。
翌日,不等她出门,宋韵玲派人来传信了。
宋韵玲约温瓷在申城饭店见面。
饭店位于和平路最好的地段,规格很高,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温瓷到时,宋韵玲正在包厢里,和几个穿着相当的阔太太搓麻将。
看到她,招呼人顶上自己位置。
带着温瓷去了阳台。
拿出烟盒,问温瓷:“抽烟吗?”
温瓷礼貌笑笑:“不会。”
宋韵玲也笑。
笑容里有几分落寞:“老宅的日子过上几年,你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了。”
点上烟。
她吸了口。
缓缓吐出烟雾,才道:“督军去皖城了,估计要呆小半个月,这下他不回老宅,那女人也怪不到你身上了。”
算是好消息。
温瓷道:“多谢。”
宋韵玲:“不客气。”
目光往麻将桌那边挑了挑:“回老宅也没事儿,留下打几圈?”
温瓷:“我不太会。”
宋韵玲“啧啧”两声:“都说你们留过洋的人新派,你怎么什么都不会?行吧,那我不留你了。”
温瓷跟她道过别。
下了楼。
从走廊经过,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序庭?
男人进了电梯,停在第五层。
温瓷追了过去。
五楼装修的金碧辉煌。
走廊里悬挂的水晶吊灯瑰丽奢靡,价值不凡,地上铺的都是极柔软的厚绒毯。
地毯上有几个不太明显的脚印儿。
温瓷跟到门前。
正要开门,手腕倏然一紧。
温瓷下意识去摸手术刀,抬头却撞上了傅景淮阴翳的眼眸。
男人蹙着眉。
气压沉沉。
拽着她往回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温瓷觉得,傅景淮只是她证书上的丈夫,他们将来是要各奔前程的。她私心的想与他划清界限,不让他出现在自己认识的人面前。
随他进了电梯。
电梯关门前,她朝那间包厢又看了一眼。
问傅景淮:“那是什么地方?”
傅景淮已经放开她的手腕。
烦躁的扯了扯衣领。
他应该刚从包厢里出来,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衣,第一颗扣子没系,衣领敞开着,袖子挽至手肘处。
凛冽中透出几分随意。
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木质香,应该是出门前喷过香水。
听到温瓷的话,他冷声回:“也不是你该问的。”
温瓷噤了声。
她不会认错人,她只是想不通,这时候,江序庭应该还在国外才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正出神,男人凉嗖嗖的嗓音又从头顶传来:“你来这儿做什么?”
和宋韵玲见面的事,温瓷没想瞒傅景淮。
坦言道:“宋姨太太约我来,告诉我督军去了皖城。”
傅景淮狐疑:“你还跟她有交情?”
温瓷:“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是领证那天,第二次是救人那天。”
傅景淮:“那她跟你说这些?”
宋韵玲什么时候变那么好心了?
温瓷:“兴许同情我。”
傅景淮更为疑惑:“同情……你?”
温瓷没再解释。
她该交代的交代了就行,至于宋韵玲对她那种微妙的同情,她猜想源于宋韵玲体会过傅夫人的刻薄。
叮~
电梯停在三楼。
侍者开了门。
傅景淮往外走,温瓷道:“你忙吧,我先走了。”
傅景淮“嗯”了声。
长腿跨出电梯。
侍者关门的档口,温瓷看到一个年轻女郎快步朝傅景淮走来。
她穿着旗袍,扎的却是利落的高马尾。
可能鞋跟有点儿高,地毯又软,她险些摔了。
傅景淮快走一步扶住她。
她皱起脸,跟傅景淮抱怨起来。
傅景淮只是笑,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甚至被女郎推了一把,也浑不在意。
还主动勾起手臂,让女郎挽。
女郎也很自然的挽起他。
男人肩宽腰窄,挺拔卓绝,女郎身材高桃,五官浓艳又有几分英气。
两人站在一起,竟出奇般配。
电梯往下走,隔断了温瓷的视线。
温瓷想起上次她说涔涔是傅景淮心上人,傅景淮当即发飙,差点儿揍人,看来他心上另有其人。
以后她说话得注意点儿了。
别触了他的逆鳞。
时间尚早,温瓷绕道去了趟军医院,想了解了解柴平章的病情,好完善病历。
到门口被告知,没有督军或军政府批条,不让进。
温瓷只好作罢。
回来又路过申城饭店,温瓷眼尖的看到涔涔从黄包车上下来,往里面去了。
温瓷忽然有点儿庆幸,她跟傅景淮是假的。
要不然,光应付外面的女人就够忙的了,哪有时间去想工作的事儿?
回到揽星居,程婶快步迎来。
“二少夫人,您可回来了,夫人差人来了好几遍,请您过去主院。”
温瓷:“说什么事了吗?”
程婶:“没说,只一遍遍的派人来催。”
温瓷回屋收拾了下。
她去见宋韵玲,本身穿的就是旗袍,不用换。
只把外套脱了,换上了披肩。
去主院路上,程婶道:“二少夫人来来回回就这几件衣裳,明儿我让府里管事通知裁缝过来,给二少夫人添几件衣裳。”
担心温瓷怕花钱,程婶还说:“府里的主子们每年都有十六身衣裳,春夏秋冬各四身。”
温瓷应下来。
得知家中出事,她提前回国,大宗行李都没带。如今天气转暖,她确实该做几身衣裳了。
不能花傅家钱,她道:“钱我自己出。”
程婶不解:“衣裳和日常饭菜一样,每个屋里都有。表小姐也有。您是少夫人,其实应该更多的,只是您没正式过门,管事说就按未出阁的小姐们来。”
她已经去问过了。
温瓷笑笑。
“你别担心,我手里有钱。”
出国前,父母长辈怕她在外面吃苦,塞给了她一大笔钱。在国外的后两年,她跟着老师做医学研究项目,也赚了不少。
程婶不知她家底。
只以为她脸皮薄,没正式过门不好意思。
没再多劝,心里打定主意,量衣服时再嘱咐裁缝,钱走府里公账,不能让二少夫人花钱。
“你还敢来!”
沈诗瑶在路上拦住了温瓷。
上次吃过亏,这次她身后跟了两个粗壮婆子。
趾高气扬的道:“我就说你在外面惹了祸,你还嘴硬不承认,人家现在找上门来了,我看你还怎么辩解。”
命令婆子:“把她捆起来,先抽二十个大嘴巴,再送过去给柴夫人磕头赔罪!”
婆子要抓温瓷。
程婶冲到前面,母鸡护崽似的不让她们靠近:“她可是二少夫人,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对府里的主子动手!”
俩婆子一时上不了前。
沈诗瑶嚷道:“我才是将来的二少夫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坏我的事儿。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
程婶护得更紧。
沈诗瑶三番两次去揽星居找麻烦,程婶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碍于她是主子,不好发作。
这会儿她要动温瓷,程婶顾不得那么多了,指着沈诗瑶鼻子骂起来:“你一个表小姐,说穿了就是外人。敢对二少夫人动粗,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规矩了?”
沈诗瑶扬手就打。
温瓷眼疾手快,拉开程婶,一把抓住了沈诗瑶手腕。
沈诗瑶挣扎。
可温瓷一个看着娇滴滴的大小姐,手劲却很大,沈诗瑶怎么用力也挣不脱。
怒道:“你放开我!”
温瓷甩开她的手。
冷声道:“是夫人请我来的,就算罚,也得夫人开口才行。”
“现在,把路让开!”
她声音不高。
带着警告。
沈诗瑶也不知为何,对上温瓷的眼神,莫名觉得脊背发寒。
脚不听使唤的退到了旁边。
可就这么放过温瓷,她又不甘心,跺着脚道:“你别得意的太早,过会儿看姑母怎么收拾你!”
气哼哼的跟上了。
她非要去傅夫人跟前,添油加醋一番不可。
主屋会客厅。
柴夫人带着小女儿柴伊人,正在和傅夫人聊天。
柴夫人道:“本来平章应该亲自登门,向二少夫人道谢的,可军医院的医生说,他还得住院观察。等过几天他出了院,再亲自过来。”
柴平章是督军得力干将。
平时为拉拢人心,傅夫人常常和军官家眷们走动。
她和柴夫人是熟人。
闻言,笑着道:“柴军座为军政府和督军操心劳累,这才病倒了。救他,是督军,也是傅家应尽的义务。”
柴夫人抹了泪。
哽咽道:“话是这么说,可那日要不是二少夫人刚好在督军府,我家老柴就救不回来了。”
温瓷和沈诗瑶刚好进来。
沈诗瑶急急火火往前抢,没听清柴夫人的话,只看到她抹眼泪了。
立时表现出要大义灭亲的凛然。
上前对柴夫人道:“柴伯母您别伤心了。温瓷虽然是我二表嫂,可您放心,我姑母绝不会包庇徇私,肯定会狠狠罚温瓷,给柴伯母一个交待的。”
柴夫人愣住。
你在说什么呢?
柴伊人也是满脸不解:“我娘什么时候说,要傅夫人罚二少夫人了?而且……”
她犹豫了下,欲言又止。
沈诗瑶:“???”
傅夫人一口气梗在心口。
莽撞的蠢东西。
以前在家丢脸就算了,现在竟然跑到外人面前来丢人现眼!
偏偏有柴家人在,她不好发作。
温瓷也走近了。
她已经从沈诗瑶口中得知来人身份。
也猜出她们来的目的。
站定后,先朝柴夫人母女笑笑,礼貌的打过招呼,才对傅夫人道:“夫人,您有事找我?”
沈诗瑶被她的笑刺到。
不留情面的指责:“温瓷,你还有脸笑!还不快给柴伯母磕头赔罪。”
柴伊人到底没忍住。
替温瓷抱不平:“她是你二表嫂,你怎么能直呼她名字呢?”
傅夫人顿时黑了脸。
柴夫人心一沉。
沈诗瑶是不该直呼温瓷名字,可她是傅家人,柴伊人当场提出来,等于打傅夫人脸面了。
傅夫人不生气才怪。
赶紧说道:“这孩子说浑话,夫人您别往心里去。”
教训柴伊人:“年纪相仿的人叫叫名字碍什么事?就你会挑理,还不向表小姐赔罪?”
柴伊人讪讪。
她觉得自己没错,但不敢忤逆母亲。
正要道歉,温瓷开了口:“表妹一定是误会了,才如此激动。柴小姐也定是感念父亲被救,才维护我。无论做法是否欠妥,心是好的,只要把误会说开,我相信大家都能谅解。”
又问傅夫人:“您说呢?”
她一语双关。
既把沈诗瑶的无礼推到误会上,帮傅夫人挽回了些颜面,柴伊人也不用道歉了。
柴伊人朝她投来感激的笑容。
傅夫人表情也缓和了些。
端着上位者的架子,轻轻“嗯”了声。
她身边管事刘嬢嬢看准时机,向沈诗瑶解释:“柴夫人带着柴小姐过来,是向二少夫人道谢的。”
可惜沈诗瑶看不出刘嬢嬢的暗示。
也听不懂温瓷的弦外之音。
她觉得傅夫人要放过温瓷,不依不饶:“姑母、柴伯母,你们不要被这个女人的花言巧语骗了。我昨天亲眼看到她往膝盖上抹药了。她惹了祸,在督军府罚跪,膝盖都跪青了,这是事实。”
怎么会有这么听不懂人话的?
柴夫人无语的别开目光。
傅夫人闭了闭眼。
她真想敲开沈诗瑶的脑子,看看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平时教她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温瓷置若罔闻。
只有柴伊人认认真真的纠正她:“送我爸去医院的副官说,二少夫人为了救我爸,在那硬砖地面上跪了十几分钟。她的膝盖是为了救人才伤的。”
沈诗瑶还想分辩什么。
傅夫人一个眼神,刘嬢嬢立刻将她拉到身边:“表小姐真误会二少夫人了。”
边说边使劲打眼色。
沈诗瑶这才不情不愿的作罢。
柴夫人带了许多礼物,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还有二十个小黄鱼。
这些明面上是给温瓷的,但要经一遍傅夫人的手。
送了礼物,又说了些寒暄的话,柴夫人便带着柴伊人起身告辞了。
柴伊人很喜欢温瓷。
走时,拉着温瓷的手说,等空了,她过来找她玩儿。
温瓷应下。
送走柴家母女,温瓷又被傅夫人叫回了主院。
傅夫人端坐在主位上。
板着脸,望着摆了一长溜的好东西问温瓷:“这些,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诗瑶正对一串珍珠项链垂涎不已。
这可比她买的那条好多了。
听到傅夫人的话,沈诗瑶警告温瓷:“就算你救了柴军座,那也是姑母让你去的督军府,是姑母的功劳。这些东西,你有什么脸要?”
“她没脸要,你就有脸要了?”冷沉的嗓音从外面传来。
傅景淮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整套军装,半掌宽的武装带勾勒出男人劲瘦的腰身,上面挂着枪,军靴干净的一丝不苟。
没了随意。
浑身上下透着凛冷威压。
“姆妈。”
“二表哥?!”
他和沈诗瑶几乎同时出声。
沈诗瑶心里一阵懊恼,担心让傅景淮看到了她不好的一面。
但也只是片刻,她就不心虚了。
她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温瓷不过是运气好,刚好赶上救人的时间,换成别人也会救,温瓷凭什么独吞这些?
傅夫人脸比刚才更沉。
看傅景淮的目光,没有母亲见到孩子的温情喜悦,反而满是怨怼。
冷漠的道:“回来了就坐吧。”
温瓷意外。
这母子俩好生分。
傅景淮看起来早已习惯。
几步迈到椅子边。
坐了下来。
沈诗瑶很高兴,贴过去想说什么,被傅景淮长臂挡开。
男人目光扫过桌上东西。
又看了眼面色平静的温瓷。
最后,落回傅夫人身上。
乌沉沉的眸,带着旁人无法窥探的情绪,嗓音带着三分凉薄三分讥诮:“我不回来,姆妈是打算把旁人给儿媳妇的谢礼,送给娘家侄女吗?”
温瓷心头警铃大作。
他这不是帮忙!
原本傅夫人问她怎么打算,她只需要把分配权让给傅夫人,无论傅夫人给她多少,或者直接不给,都不影响她在老宅的日子。
傅景淮来这么一句……
傅夫人可能会迫于颜面把东西全给她,但心里会记恨上她,保不准以后要找她麻烦。
看两人模样,更像累年积怨。
傅景淮拿话刺傅夫人,顺手把她当了枪。
她不知道母子俩的矛盾点在哪儿,贸然开口,搞不好两边都得罪。反正没被点名,她还是先保持沉默,随机应变吧。
打定主意,她垂眸站好。
她思绪流转间,傅夫人已经发了火。
拍着桌子:“一年到头不回家,回来就是这么跟姆妈说话的?”
傅景淮冷笑:“我为什么不回来,姆妈不知道?”
傅夫人欲言又止。
看向温瓷。
气的声音都在颤抖:“温瓷,你来说!”
温瓷被点名,程婶比她还紧张。
程婶刚才就觉得苗头不对,怕温瓷两头受气,又一时想不出脱身办法,急得把手心都掐红了。
温瓷拍拍她手臂。
叫她别担心。
开口前,温瓷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沈诗瑶。
沈诗瑶一怔。
不对!
几乎是下意识的,拦在温瓷前头,大声说道:“你等等。”
她已经把珍珠项链当成自己的了。
还有好几样她喜欢的。
这会儿让温瓷说话,温瓷肯定要把好东西全挑走,甚至全部拿走。
她可不答应!
抢在温瓷前面,沈诗瑶对傅景淮道:“二表哥,你冤枉姑母了。是姑母让这个女人去的督军府,救人的功劳当然是姑母的,这些东西,自然也归姑母。”
东西到了姑母手里,还不是她想要什么有什么。
傅夫人:“……”
蠢货!
她真要被沈诗瑶气死了。
她从前是瞎了吗?
选了沈诗瑶这么个蠢东西带在身边培养,还想让她当儿媳妇,接手傅家。
温瓷神色未动。
沈诗瑶从小跟在傅夫人身边,大概是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都让着她,被惯坏了。说话做事不过脑子。
傅景淮眉眼间全是讽刺。
毫不吝啬的开口:“这就是姆妈挑好的接班人?姆妈脸面可真大,这么多年还没让她丢尽也是奇迹。”
傅夫人:“……”
刘嬢嬢看情势不对,站出来调和:“二少帅,表小姐虽然不太会表达,可她也是真心爱护您和夫人,担心您和夫人伤了母子和气。”
“母子和气?”
傅景淮冷笑。
眼底涌过浓浓的恨意。
不再理会傅夫人主仆,扭头对温瓷道:“这些破玩意不要也罢,回头我赔你双倍。”
说着,起身走了。
温瓷不在意傅家母子之间有什么仇,也不关心他们如何相处,但傅景淮就这么走了,倒霉的肯定是她。
日子不好过的也是她。
她追了出去。
“二少帅。”
傅景淮脚步没停:“我会让人把东西直接送去你的揽星居。”
温瓷小跑着追上他。
拦在他跟前。
认真的问:“你上次说,上巳节督军不回来,你可以替他回来,还作数吗?”
傅景淮嗤笑。
看温瓷的眼神带着戏谑:“还敢让我回来,不怕我掀桌子?”
温瓷:“这是二少帅给我的奖赏。”
傅景淮没点头。
也没说不行。
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温瓷明白他这是答应了,道:“既然是奖赏,二少帅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她又补充:“我可以不要刚才的双倍赔偿。”
傅景淮:“……”
送走傅景淮,温瓷折身回主院。
程婶刚才跟着温瓷出来了,见她跟傅景淮说话,就等在了旁边,这会儿才跟过来。
“二少夫人跟二少帅说什么了?我看二少帅走的时候笑了呢。”
温瓷:“叫他上巳节回来吃饭。”
程婶:“……”
程婶担心温瓷自己找罪受。
温瓷叫她放心。
她自有安排。
回到屋里,沈诗瑶正拿着珍珠项链在身上比划,见温瓷去而复返,立刻将项链护在身后。
傅夫人还在主位坐着。
估计是真气狠了,闭着眼睛,脸色恹恹的。
刘嬢嬢在帮她顺气。
温瓷回来,她才睁开眼,不耐的指指前方:“回来的正好,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吧,省得我找人往你院里送了。”
沈诗瑶不干了。
“姑母……”
傅夫人怒喝:“闭嘴,你还嫌今天丢的人不够吗?”
沈诗瑶冷不丁被这声怒喝吓到。
半晌没动。
刘嬢嬢劝道:“夫人,消消气。”
傅夫人愈发烦躁。
指着沈诗瑶道:“把她带下去,关到房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放出来。”
顿了顿,又推了把刘嬢嬢:“你去,你亲自看着。”
刘嬢嬢答是。
沈诗瑶想反抗。
可看傅夫人真生气了,她又不敢,眼看心爱的项链要落进温瓷手里,她脑子忽然一亮。
飞快摘下脖子上项链,和谢礼里那串调了包。
沈诗瑶走后,傅夫人又对温瓷道:“你拿了东西也回吧,年纪大了容易乏,我得睡个午觉,补补神。”
温瓷却是站着没动。
笑容得体的道:“夫人刚才问的话,我还没答。”
傅夫人心头恼火。
她就问了温瓷一个问题,礼品怎么分配。现在都不用分了,还答什么?
装模作样!
傅夫人心里想的偏不表现出来,道:“说来听听。”
看她能编出什么花。
温瓷笑吟吟地开口:“方才表妹说救柴军座是夫人您的功劳,这个观点我不认同。”
傅夫人脸瞬间沉了下来。
怒气滚滚。
刚得点功劳,就敢来批判她?
温瓷看出她生气,面色不改,继续说:“您是督军夫人,是最不缺功劳的人。您又掌管着傅家,什么稀奇宝贝没见过?区区这些怎么入得了您的眼。”
傅夫人皱眉。
几句恭维话,就想把这事掀过去?
温瓷还在继续:“虽然这些于夫人而言不算什么,我还是想把礼物交到夫人手上。”
傅夫人:??
温瓷看着傅夫人表情变了又变,怒气明显小了。
她抛出准备好的话:“夫人知我家落寞,却没因此而薄待我。我住进老宅以来,衣食住行分毫不差,定是夫人的安排。我无以为报,今日得了礼物,该当孝敬夫人的。”
这话听着真诚。
傅夫人脸色果然好了很多。
但还是没松口:“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温瓷顺水推舟:“夫人愿意褒奖我,那我就挑一件,当作夫人给我的奖励。”
这些东西她本就想送给傅夫人。
一来,她住在傅家,吃穿用度都是钱,她和傅景淮早晚要离婚,她不想欠傅家的。把这些给了傅夫人,当是支付她在傅家吃住用的钱。
二来,东西多了招人眼,她才来傅家几天就有人送大礼,容易引来麻烦。
温瓷的话,终于让傅夫人被沈诗瑶气到的身心,舒畅了几分。
点了头。
“行吧,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与景淮正式过了礼,我再还给你。”
客套话,温瓷不会当真。
嘴上道:“谢谢夫人。”
傅夫人又悠悠的叹了口气:“按理说,你立了功,我也该有所表示,交一份差事给你做。可你到底还没正式进傅家门,家里的事交给你,怕是他们都不服气。”
又是场面话。
不过正好,温瓷才不想给自己找活儿干。
回:“我这几年在国外,没接触过家里的事儿,怕是做不好,辜负了夫人期望。等我成长成长,再帮夫人分忧。”
傅夫人面无表情的应了声。
“挑礼物吧。”
温瓷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目光扫一圈,拿起被沈诗瑶调包的珍珠项链。
“就它了。”
傅夫人:“你们这些孩子总是喜欢首饰。”
温瓷道过谢,又告诉了傅夫人督军去皖城的事儿,也说了上巳节傅景淮会回来吃饭。
傅夫人很失望。
但没迁怒温瓷。
只说等督军从皖城回来再说。
出来主院,温瓷忍不住感慨,哄人这事儿可比上手术台累多了!
程婶则是长舒了口气。
“二少夫人您倒镇定,可吓死我了,生怕夫人迁怒您。”
不解的碎碎念:“二少帅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程婶一问,温瓷想起刚才的打算,道:“程婶,帮我办件事。”
小声交代了几句。
又嘱咐:“悄悄办,别让人察觉。”
程婶拍胸脯:“二少夫人放心。”
回到揽星阁。
朝云立刻迎了过来。
接过温瓷递过来的锦盒,纳闷的问:“这是什么?”
温瓷:“打开看看。”
朝云打开来。
看清里面的珍珠项链后,惊讶道:“这不是表小姐那条珍珠项链吗?表小姐送给二少夫人了?”
程婶疑惑。
问朝云:“这是柴夫人送给二少夫人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朝云笃定:“不会错。”
她拿出来给温瓷和程婶展示:“你们看,这是天宝阁出品的,扣环上有天宝阁的字样。这还是表小姐给我们显摆时,自己说的。”
程婶想到什么。
生气的道:“表小姐也太过分了,竟敢偷换二少夫人的东西!”
要去傅夫人那里讨说法。
温瓷笑吟吟的,将项链收了起来。
“不急。”
程婶忽的明白过来:“二少夫人知道项链被调换了?”
温瓷点头:“看到了。”
沈诗瑶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小动作被温瓷看的清清楚楚。
程婶:“……”
难怪柴夫人送来那么多东西,二少夫人偏偏选了这条项链,原来是故意的。
傍晚又下起了雨。
申城的春季,雨水总是特别多。
温瓷坐在窗前,望着雨珠扑打在玻璃窗上,雕花玻璃朦胧一片。
才两三天光景,外面梧桐的绿芽已经长成了叶片。
第二天。
傅景淮的副官一早就来了揽星居。
手里提着小皮箱。
见面后,他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五条大黄鱼。
副官:“二少帅说,这是赔给二少夫人的双倍谢礼。二少帅还说,不知道二少夫人喜欢什么,就都折成金条了。”
温瓷:“……”
头一次直观感受上峰的大方,有被震撼到。
程婶约的裁缝下午才来。
送走副官,温瓷去了银行。
把其中一个大黄鱼换成十个小黄鱼,放包里四个,剩下四个大黄鱼和六个小黄鱼,一起存进了银行。
然后约了柴伊人出来喝咖啡。
柴伊人来的很快。
她上衣穿着橙红色旧式对襟短袄,下身配着挑线裙。
扎着双低马尾,俏丽可爱。
温瓷看到她,远远的招手:“这边。”
柴伊人过来坐下。
开心的道:“我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你啦。”
温瓷:“怕时间久了,你忘了我。”
柴伊人:“怎么会?”
侍者过来,问两人喝什么。
温瓷问柴伊人。
柴伊人点了焦糖玛奇朵。
还跟温瓷自爆囧事:“我第一次喝咖啡,觉得好苦,这东西怎么能喝呢?结果,被我那个留洋表哥好一通嘲笑。”
温瓷道:“我第一次喝,以为是中药。”
俩人笑起来。
温瓷喜凉,点了冰美式。
等侍者离开,她对柴伊人道:“这次请你出来,其实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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