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时微刘建业的其他类型小说《谁说联姻没真爱?总裁超宠的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春夏云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综上所述,我还是建议对患者尝试进行辅助化疗联合手术治疗。”市人民医院第一会议室,气氛凝重。神外副主任医师宋时微注视着投影屏幕上一幅患儿脑部CT影像,吐字清晰。她的话音刚落,坐在主位的神经外科主任刘建业,便皱紧了眉头。“大家怎么看?”没人说话。刘建业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开口,那我先说。”“这孩子在转院之前情况就不是很理想,经过这段时间,血管变差了不说,瘤子也开始长大了。”“这么大的浸润范围,还是神经母细胞瘤,孩子转院来的时候,外院医生的意见是已经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和必要了。”“之所以会再转到我们这儿,不过是家属不愿意放弃治疗罢了。”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宋医生,你是他的主治医生,也不是第一天当医生,援非这两年应该也...
《谁说联姻没真爱?总裁超宠的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综上所述,我还是建议对患者尝试进行辅助化疗联合手术治疗。”
市人民医院第一会议室,气氛凝重。
神外副主任医师宋时微注视着投影屏幕上一幅患儿脑部CT影像,吐字清晰。
她的话音刚落,坐在主位的神经外科主任刘建业,便皱紧了眉头。
“大家怎么看?”
没人说话。
刘建业双手交叉放在桌前:“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开口,那我先说。”
“这孩子在转院之前情况就不是很理想,经过这段时间,血管变差了不说,瘤子也开始长大了。”
“这么大的浸润范围,还是神经母细胞瘤,孩子转院来的时候,外院医生的意见是已经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和必要了。”
“之所以会再转到我们这儿,不过是家属不愿意放弃治疗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
“宋医生,你是他的主治医生,也不是第一天当医生,援非这两年应该也经历过不少,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医生不是神,有些事情我们只能尽力。”
宋时微:“……”
她呼出一口气:“主任,虽然这个手术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既然家属和患者都不愿意放弃,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们做医生的,也不能先放弃,不是吗?”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主任,具体的手术方案,我回去再仔细想想,一定能找到最优解。”
刘建业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却也最“犟”的学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行,你这援非回来就连轴转了两个月,给你批明后两天假,好好想想。”
“谢谢主任。”
……
散会后,已经是中午饭点。
宋时微没什么胃口,匆匆扒了几口食堂的饭菜,便回到了自己的诊室。
“宋主任,您诊室里有人等着呢。”
“是上午挂了您的号,但一直没轮到,刚才过来看您在开会,就说在这儿等您。”
小护士看了看时间。
“现在也不是您的门诊时间……要不,我让他下午上班再来?”
宋时微脚步未停,推开了诊室的门。
“不用了。”
“既然人已经来了,省得再跑一趟。”
宋时微抬步走进诊室,一丝冷风钻了出来,裹着清冽气息拂过鼻尖,木质冷香。
办公室里,靠窗的位置,站着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男人身高应该超过一米九,黄金分割比的身材,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大衣,西装裤挺括而修长。
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和宋时微打了个照面。
宋时微朝他点下头。
“您好,抱歉久等了,请坐。”
宋时微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习惯性点开挂号单:“贺凛,贺先生对吧,哪里不舒服?”
空气好像因为宋时微的话凝滞了一瞬。
贺凛神色平静,音质低沉温润:“不记得我?”
宋时微准备敲击键盘的手一顿,这时才仔细去看他的长相。
东方骨相,西方浓颜,鼻梁高挺,肤色偏冷色调的白,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克制又冷感。
这么一看,是有点熟悉。
宋时微看了眼挂号单。
贺凛。
她仔细想了两三秒,但还是想不起在哪见过,斟酌了下用词:“不好意思,贺先生,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贺凛:“两年前,民政局。”
民政……局?
宋时微瞳孔微缩,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贺凛了。
“你是……”
“你的丈夫。”
“……”
宋时微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她还真是完全忘记了。
两年前奶奶突然住进ICU,愿望就是想让她有个归宿,于是当天上午她就和奶奶安排的相亲对象领了证。
她甚至都没看清贺凛的样子就匆忙拿着证回医院,结果正好撞见病房里奶奶和老院长聊天说装病的事。
宋时微哭笑不得,但也松了口气,庆幸奶奶没事。
反正奶奶不会害她,她也确实到了适婚年龄,结就结吧。
只是科室里原定援非的同事家里出了事,她作为候补被安排顶上,下午就登上了飞往非洲的航班,开始了为期两年的援非医疗任务。
整整两年,宋时微在布隆迪援助,地区动乱,条件艰苦,和家里联系的机会也不多,一来二去的,完全忽略了已经领证的事。
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对不起,”宋时微对上他过于沉静的目光:“是我的问题。”
想到这两年的疏忽,思索片刻后,她认真补充。
“这两年给贺先生造成的损失,我会尽可能的补偿。”
“物质上您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提。至于我们的婚姻关系,”
宋时微顿了顿,说出自己能想到的类似‘丧偶式’婚姻的处理方法。
“我会和您离婚。”
“离婚?”
贺凛尾音微微上扬,似乎觉得这个提议有些出乎意料。
“是的,虽然我离开两年是工作安排,但对您来说却是损失了两年的时间。”
“我无法保证未来是否还有类似的工作需要,从长远来看,继续这段婚姻关系对您来说并不公平。”
贺凛面色如常:“这是全部原因?”
宋时微点头:“是的。”
短暂沉默后,贺凛开口:“可以。”
他同意得干脆利落,倒让宋时微心里一松:“那贺先生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领一下证?”
“领证时间看你安排,”贺凛淡淡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先处理婚内财产分割事宜。”
宋时微:?
“我们虽然没有共同生活,但法律意义上,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我名下的资产,有你的一部分。”
他的目光落在她震惊的脸上,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这是你应得的。”
宋时微:“?”
她两人就见过两面,哪来的婚内资产,再说就算贺凛给,她也不能要啊。
“贺先生,我想……”
宋时微的话还没说完,贺凛已经将手机屏幕转向她。
“这是初步的资产列表,分割比例按照法律规定。”
宋时微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屏幕。
里面是一份放大了的白纸黑字的文件,里面列着一串长长的清单,随着文件自动播放,慢条斯理地呈现在她面前。
泰和集团50%股份。
银衫资本50%股份。
惠康医疗50%股份。
龙湖地产50%股份。
……
数不清的公司名称,股权占比,不动产地址,海外信托基金……最后宋时微的视线落在分配资产总额一连串的零上。
个、十、百、千、万、十万……亿……
嗯?怎么亿后面还有?
宋时微眨眨眼睛,又重新默数了一遍。
六千五百三十二亿。
她没数错。
“……”
宋时微脑子嗡嗡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泰和集团,贺凛。
别告诉她,她的领证对象是那个金字塔顶尖的贺家,泰和集团的董事会主席。
贺凛。
宋时微对上男人黑沉的眼眸,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稳住心神:“贺先生,这钱我不能要。”
“当初领证仓促,我并没有尽到做妻子的义务,而且对您来说我相当于是人间蒸发了两年,您不追责我已经很感激,分钱这事是万万不能的。”
贺凛看着她避之不及的样子,音色平稳。
“这不是分钱,宋医生。”
“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
贺凛看着他,声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
“且这两年不仅是你失约了。”
“作为丈夫,我也并未履行应尽的义务,对你来说,同样是不公平的。”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的补充。
“所以,这份补偿,你理应得到。”
宋时微微怔。
她看着眼前这个冷静理智的男人,忽然想起了关于贺家的另一个传闻。
这个以家规森严著称的顶级豪门,似乎……从未有过离婚的先例。
圈子里都开玩笑,贺家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不好意思贺先生,我想问一下,”宋时微轻呼出一口气:“有传闻说贺家不能离婚。”
贺凛神色平静:“在我这里只有不愿,没有不能。”
他看着宋时微,目光深邃。
“我尊重你的决定。”
宋时微垂眸。
没否认传闻,那就是贺家真有不能离婚的规矩。
宋时微斟酌了一下,语气诚恳:“贺先生,对不起,领证后消失两年的事是我有错在先,既然贺家有规矩,我不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让您为我的过失买单。”
“离婚的事我不会再提,但,”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歉意。
“您有什么要求,或者希望我怎么做,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愿意配合。”
贺凛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片刻后淡淡开口:“既然如此,宋医生可以先选择婚房。”
宋时微:“婚房?”
贺凛颔首:“我们是合法夫妻,需要一个共同居住的地方。”
“不知你的喜好,有三套备选。”
办公室门被敲响,一位西装革履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走进来,恭敬地将一个文件夹呈到宋时微眼前。
“夫人好,我叫周岑,是贺董的秘书,这是三套房产的信息,请您审阅。”
夫人?
这两个字让宋时微的眉头跳了下,却还是礼貌地双手接过文件夹:“谢谢。”
文件夹打开,目光所及之处是三套房产详细信息和照片。
一套西城、一套东城、一套在雍和宫,从大平层到别墅都有。
每套住所周围交通和商业区分布、房屋的结构户型,房屋内的装修风格和各种明细照片全都分门别类地列出,她只粗粗地扫了一眼,就知道全都是绝佳选址。
宋时微快速地浏览着,视线从一张张照片上略过。
既然不离婚了,那选择一个两人都方便的住处,的确是眼下最实际的问题。
她抬起头,看向贺凛:“请问您平时主要在哪里办公?”
她需要考虑通勤的便利性。
贺凛报出了泰和集团总部的地址。
宋时微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距离。
然后,她指着其中一套位于西城区的平层大宅。
“那选择西城这套可以吗?”
“这里离我们两个工作的地方都相对近一些,交通也比较方便。”
贺凛看了一眼她选中的那套房子,点了点头。
“好。”
贺凛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了,“后续搬家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处理。”
“好的。”
客气的对话结束,两人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加上微信后,贺凛才起身离开。
“再见宋医生。”
“再见贺先生。”
等人走远,宋时微才松了口气。
她点开微信通讯录,准备给贺凛加个备注。
宋时微扫了眼贺凛的头像。
水墨画风,青绿色调,澄澈的湖水倒映出起伏的山峦,这头像,和爷爷的微信头像还挺像的。
宋时微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备注上贺先生,防止以后发错信息。
隔天上午,宋时微虽然休假,但手头上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正在忙碌着,贺凛就已经派来专业的搬家团队,效率极高地帮她将医院宿舍的个人物品打包搬往了西城区的晟庭华府。
中午十二点,宋时微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穿着一袭火红连衣裙,外搭黑色皮夹克的尚晚正拖着行李箱,兴冲冲地朝她挥手。
“微微!”
尚晚是一名自由摄影师,常年满世界飞,这次刚结束在国外的拍摄项目,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来找她约饭。
“想死你了!”尚晚给了宋时微一个大大的熊抱。
不是明天才回来?”
“天气不好,临时改的机票。”尚晚从宋时微怀里抬起头,小猫似地又拱了宋时微两下。
“让我来看看,我们家宋医生有没有累瘦。”
尚晚抬头仔细瞧。
眼前的姑娘原本黑直长发盘成利落的丸子头,鬓角的碎发都笼着柔和的光晕,温婉含笑,一身水绿色的针织衫配淡蓝色的牛仔裤,再配个白大褂。
早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像在发光,让人如沐春风的都要忽略她惊为天人的美貌了。
真白衣天使具象化。
尚晚双眼都在发亮,感慨:“少看一眼都是对美的亵渎。”
宋时微被她逗笑:“这么甜的嘴,必须大餐一顿犒劳你。”
“那可不。”尚晚骄傲地扬扬头:“不过微微,我刚才去你宿舍,你同事说你要搬家?”
“嗯,搬到婚房去。”
“婚房?”尚晚有一秒卡机,片刻后瞳孔瞪得滚圆:“不是,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
半小时后,晟庭华府。
虽然宋时微言简意赅地将两年前那场“闪婚”以及昨天和贺凛“重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但直到尚晚走进那套视野开阔,能将不远处恢弘壮阔的红墙绿瓦尽收眼底的平层大宅时,她终于彻底消化了这个惊人的事实。
“你老公真是那个贺凛。”
那个传说中圈子里金字塔顶尖的人物,神秘低调的贺家掌权人,贺凛。
宋时微点头:“嗯。”
尚晚瘫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眼里全是震惊:“咱奶奶是怎么会认识贺家的人?还让你直接跟他领证了?”
宋家和尚家都算富足,但要说是豪门但远远算不上。
而贺家,则真正是传说中的存在。
贺家祖籍江南,以面粉起家,后来在风雨飘摇的时代抓住了机遇,走南闯北,不断扩大实业规模,家族成员更是在不同时期响应国家号召,以实业兴邦为己任,修桥铺路办学校,为经济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因为处事低调,企业经营又极注重稳健,历经百年发展,家族枝繁叶茂,现已至第五代,旁系不逊色,直系更出色,更有诸多家族成员在海外商界占据重要地位。
而贺凛就是第五代中最为出色的一位,也是泰和集团的现任董事会主席。
就算给尚晚一百个脑子,她也想不到自己闺蜜的闪婚对象就是贺凛。
宋时微一边整理着搬过来的箱子,一边回答。
“我也问过奶奶了。”
“她说我爷爷当年和贺爷爷是战场上的生死战友,我爷爷还救过贺爷爷的命。”
“当时两家就开玩笑似的定下了娃娃亲。”
“后来知道贺家的真实身份后,我爷爷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就没再提过这事。”
“直到两年前,贺爷爷突然带着贺凛找上门来,说要履行当年的约定,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尚晚听完,啧啧称奇:“牛,你是真的牛,闪婚到贺凛就算了,闪婚过后还把他忘了。”
“这就算了,居然在重逢当日,对着大佬贴脸开大,提离婚。”
宋时微:“……”
尚晚双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时微:“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宋时微将最后一件衣服拿出来:“跟谁结不是结,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嗯。”尚晚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准备好迎接你迟到的新婚之夜了吗?”
“面对独守空房两年的新婚丈夫,阁下当如何应对。”
宋时微:“……”
她完全没考虑。
瞧着宋时微一秒石化的模样,尚晚忍笑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慌,有我呢,姐妹帮你。”
“这个昆仑煮雪,你看看喜不喜欢。”
下午两点,尚晚带着宋时微在观夏选香氛。
宋时微接过尚晚手中香氛闻了闻。
东方木质调,有种茉莉和雪松融合的香味,甜中又透着清淡。
“很好闻。”
“对吧。”尚晚眼睛弯弯的,小声凑到宋时微耳边。
“我刚才给你闻的介于她的中调和后调之间,它的前调是柠檬,杜松子和丝柏,清新又淡雅,很适合前戏。”
宋时微脸颊微热,轻咳一声:“没有这么多讲究吧。”
“新婚之夜,你俩又不熟,要迅速进入状态,第一步的氛围感必须拉满。”
“中调是玫瑰和茉莉,大西洋雪松,拉丝的,后调是中国雪松、琥珀和愈创木,特别有情调,”
尚晚双眼亮晶晶的,又随手拿起另一种香氛:“不过如果是我的话,就会用这一瓶,毕竟新婚之夜,太清淡不好,最好是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麝香,荷尔蒙味十足,适合各种姿势,它……唔”
宋时微脸都红了。
她一手地捂住尚晚的嘴,一手拿起那瓶“昆仑煮雪”看向导购:“麻烦帮我拿这一瓶,谢谢。”
尚晚双手放在宋时微覆盖住她嘴的手上,艰难扒拉:“其实我想说……”
宋时微:“不,你不想。”
尚晚:(*╹▽╹*)
从观夏出来,尚晚又马不停蹄地将宋时微带进了玫瑰花开。
三层楼的粉红大厅,各种内衣款式琳琅满目,魅惑的红,暧昧的粉,十足吸睛。
店员显然认识尚晚,一见到她,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宝贝,最近刚到几款最新的,要不看看?”
尚晚大手一挥:“最新款的、最性感的、最有feel的战袍,都拿出来给我姐妹试试!”
“好勒。”店员一见到宋时微,眼前一亮。
好有气质的小姐姐,皮肤白的能发光,身材还这么好。
她脑海中立刻闪过自家各种畅销款,很快,一排排材质轻薄、设计大胆的“战袍”就被挂在了宋时微的面前。
蕾丝、真丝、薄纱、吊带、深V、露背……只有宋时微想不到,没有这些衣服做不到。
尚晚用指尖勾起一条紫色蕾丝睡衣凑到宋时微面前:“试试这件。”
宋时微看着那少的可怜的布料,头摇得很果断。
“我不要。”
“不,你要。”
“你别跟我说你要穿你那件印着卡皮巴拉敲木鱼的小家伙做你的新婚睡衣,你晚上是要限制级,不是儿童剧。”
宋时微:“……”
尚晚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拎着睡衣将她往试衣间里推,压低声音,凑到宋时微耳边。
“听我说,别小看夫妻之间这点事,尤其是第一次,体验感直接影响以后的舒适度。”
宋时微:“……”
虽然听起来很羞耻,但确实有道理。
临床上也的确有第一次的不愉快体验,而导致夫妻生活不和谐的情况。
既然决定要继续这段婚姻,那么该有的重视也是必要的。
“那,就试试吧。”
尚晚眼睛亮成小灯泡,一撩试衣间粉色垂帘,将宋时微推进去:“这才对嘛~”
正要脱衣服,宋时微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贺凛的电话。
视线瞥见手里那块布料,宋时微的指尖都有些发烫。
她稳了稳心神,接起电话。
“下午好,贺先生。”
“下午好,搬家还顺利吗?”电话那头传来贺凛低沉平稳的声音。
“嗯,挺顺利的,谢谢。”
“那就好。”贺凛顿了顿,“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或者缺什么的,都可以跟我提。”
“暂时没有,都挺好的,谢谢你。”宋时微再次道谢。
“嗯。”贺凛应了一声,“我下午要去燕城出差,今晚不回来。”
宋时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好,我知道了。那你注意安全。”
“嗯。”
简短的通话结束。
宋时微刚挂断电话,正对上旁边尚晚一言难尽的表情。
“虽然知道你俩不熟,但这也太生了吧。”
“而且你才搬进婚房第一天,他就不回来,我的八十米大刀快收不回来了。”
宋时微想笑,反手把她的八十米大刀拍进去:“工作忙,临时有事也正常。”
“况且,”宋时微摸了摸鼻子:“我还冷落了他两年。”
“那我不管,”尚晚撇嘴,十分双标:“女人让男人等等怎么了?”
“以前就听说贺凛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工作狂,冷得像块冰,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就是外面传言的那种古板又冷淡的老男人。”
老男人。
宋时微:“三十二岁也还好。”
尚晚眯眼:“呵,你才二十六,真要算的话,他小学毕业,你还是颗受精卵。”
宋时微:“……我应该是幼儿园毕业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尚晚继续碎碎念:“再说我们微微那么软的美人,他都能出差?活该他守活寡。”
噗嗤。
宋时微实在没忍住,轻笑出声,回应她的是尚晚戳在她鼻尖的手指。
“你还笑,收你来了。今晚去我家住,不准回去住九百平米,能够俯瞰四九城,还视野极佳的大平层。”
宋时微失笑:“遵命,阿sir。”
……
晚六点,燕城,紫金山院。
在座都是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贺凛依旧是这次会谈里最受瞩目的那位。
其实泰和集团在燕城的项目已经十拿九稳,但有消息传言贺凛将会成为本届燕京商会的会长,权柄更上一层,自然有人想要提前在他面前露脸。
中场休息,贺凛俯瞰脚下璀璨城市夜景,同时任燕京船业会长的魏泽打了照面。
方才会议中魏泽作为燕京船业的会长,进退得宜,十分果断。
空旷的走廊里,魏泽的手机突兀响起,他向贺凛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转身接起电话。
“喂?宝宝,嗯,还有半小时结束,累倒是不累,就是想你了~”
“不回家?怎么可能?我才不是那种为了工作冷落宝宝不回家的古板男人呢~”
“礼物?当然啦,我还带了宝宝最爱的小龙虾,还有小烧烤呢~”
“当然了,毕竟今晚答应和宝宝一起吃饭的~”
“mua爱你。”
贺凛:“……”
待魏泽离开,贺凛吩咐秘书周岑。
“会议结束后,安排最近的航班,回京市。”
他顿了顿,补充:“还有准备些礼物。”
周岑虽然惊讶,但立刻应下,调整行程。
至于礼物,应该是送给夫人的吧。
……
晚上九点。
贺凛准时抵达晟庭华府。
推开门,智能灯控打开,照亮满室黑暗。
只是家里除了他,没别人。
隔天早上八点,宋时微打着哈欠回到晟庭华府,眼皮都在打架。
昨晚和尚晚聊到快半夜一点,一早醒来才看到贺凛昨晚九点发的短信。
问她在哪。
宋时微没多想,回了句在朋友家,简单洗漱后出门给尚晚买了早餐,随后就回了晟庭华府。
昨晚睡得太晚,坐过电梯她还有些晕乎乎的,进家后自然地踢掉高跟鞋,赤脚踩上柔软的长绒地毯,只想赶紧冲个澡解乏。
她径直走向二楼主卧的浴室,手搭上门把,随意地往里一推——
浴室门应声而开。
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雪松清冷干净的味道。
混沌的大脑宕机一秒,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正好和站在氤氲水汽下的贺凛四目相对。
他似乎刚洗完澡,墨黑的短发还在滴水,身上只松松系了件浴袍。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突然闯入,浴袍的系带并未完全拢好,露出了线条清晰的锁骨。
水珠正顺着颈侧滚落,没入微微敞开的领口,隐约可见紧实流畅的肌理轮廓……
宋时微:“……”
他不是出差的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时微立刻低下头,后退一步,迅速关门道歉:“对不起。”
门板合上的瞬间,带起的微风扰动了门内的水汽。
一丝独属于宋时微身上的清雅淡香,也似乎被这阵风裹挟着,短暂地萦绕在了贺凛的鼻间。
像是凛冬后早春绽放的第一朵花,沾染上露水。
贺凛系浴袍带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继而又重归平静。
门外,宋时微背靠着微凉的门板,调整着呼吸。
脑海中还是不经意出现了刚才活色生香的画面。
她捏了捏眉心,将紊乱的心跳按下去,准备先回房间等他出来。
就在这时,浴室门内传来了贺凛沉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情绪。
“宋医生。”
“啊?”
宋时微的身体下意识站直。
“方便帮我取一下挂在浴室门外的衣服?”
宋时微侧头,果然看到浴室门旁的衣帽钩上,挂着一套熨帖整齐的白色衬衫和西装裤。
“好的。”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拿下衣服,布料柔软又冰冷的触感让她不受控的心跳平复了些。
宋时微抬手,轻轻叩了叩门板:“贺先生,衣服。”
门被从里面拉开一道仅够伸入手臂的缝隙。
宋时微垂着眼,将衣服递了过去,视线落在自己递出的手腕上,避免直接看向门缝内。
目光中伸出一只手,指骨修长,冷白手背轻薄的皮肤下经络清晰,充满力量感。
在衣物交接的刹那,隔着柔软的棉布,她的指尖似乎极轻微地、短暂地擦过一点温热的皮肤。
那触感一掠而过,她却跟触电似的,立刻收回了手。
“谢谢。”贺凛的声音近在咫尺,沉稳中似乎又带着点刚沐浴后的慵懒。
“……不用谢。”宋时微轻声回应,再次后退一步,顺手将浴室门轻轻带上。
片刻后,浴室门再次打开。
贺凛已经换好衣服,合身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
他一抬眼就看到正站在不远处等他的宋时微。
姑娘身姿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侧,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低下头:“贺先生,刚才很抱歉,我以为浴室没人,贸然打扰了。”
贺凛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并不在意。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不必为进任何一个房间感到抱歉。”
我们的家……
宋时微微怔,片刻后开口:“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必要的礼貌和边界感还是需要的。
说话间,贺凛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好闻的雪松香钻进鼻尖,宋时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她就看见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手里拿着一双米色的棉质拖鞋。
“脚。”
“啊?哦。”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乖巧地将脚抬起,穿进了拖鞋里。
“早春寒凉,虽有地暖,也需要注意。”
男人的话音沉稳,听到宋时微脸有些发热。
二十六岁了,还是第一次被人提醒要穿拖鞋。
“刚才急着想洗澡,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嗯。”
贺凛看着她低眉顺目的模样,忽然开口:“是在生气我出差的事?”
宋时微不明所以:“生气?没有啊。”
“你昨晚没有回家。”
“啊?”
对上贺凛沉静的眼神,和刚才说的话,她瞬间联想到早上回信息的事。
她温声解释:“贺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生气。”
“昨晚我朋友从国外回来,我就想着我俩很久没见了,正好我今天休假,就去她家聊天来着。”
“还有今早回你的信息,我昨晚和她聊天聊的太晚,一时没注意手机,早上醒来才看到你的消息,所以才回晚了。”
“你的工作要紧,临时出差肯定是遇到了重要的事,我理解的,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贺凛静静听完,看着她坦诚清亮的眼睛,眸色深了深。
是他多虑了。
他点头:“嗯。”
空气中那丝微妙的紧张感似乎消散了些。
贺凛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这次去燕京,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宋时微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意外。
“跟我来。” 贺凛说着,率先转身朝楼下客厅走去。
宋时微也有些好奇,随即跟在他的身后,走到客厅,绕过玄关的屏风,然后她就看见了玄关后空旷的米白色大理石台上,居然整整齐齐地摆放了八个精致的礼盒。
而每个礼盒前都放上了一束姿态各异的鲜花。
她对花没有研究,但桃花、玉兰花、郁金香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
其他花不熟,但都很好看就是了。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就都买了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鲜妍的花朵,继续说道:“燕京的花开得不错,和北城的不太一样。”
“带回来,和你一起看。”
宋时微的心漏跳了一拍。
虽然以前她也收到过不少花,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燕京早春的花。
见她低头不语,贺凛神色如常,嗓音平和:“不喜欢?”
宋时微捧起一束花,桃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在晨间折射出淡金色的微光。
“很喜欢。”
清早能收到花,还蛮开心的。
宋时微微微弯起唇角:“谢谢你,贺先生。”
说到这儿,她又不好意思地看向贺凛,坦诚道歉:“昨晚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下次若在外留宿,我会提前告知你一声。”
这是作为妻子的基本礼貌,也是对这段婚姻关系的尊重。
贺凛看着她澄澈温和的眼眸,微微颔首:“好。”
空气里花香,又似乎多了丝别的东西。
“那贺先生,我先去洗个澡。”
“嗯。”贺凛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
宋时微转身走向浴室,刚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仰头看他。
“贺先生,礼物我一会再拆。”
听她温温软软的征询语调,小心翼翼,生怕他误会似的,贺凛眉尾几不可查地挑了下。
“无妨,你什么时候拆都可以。”
“好。”
宋时微这才离开,脚步都轻快许多。
洗过澡后,她换好衣服,吹好头发出来,却意外发现贺凛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姿态闲适,似乎……在等她?
宋时微脚步微顿,走过去,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贺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贺凛放下水杯,抬眸看向她,目光沉静:“下午是否有时间?”
宋时微想了想:“应该有,您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贺凛看着她,神色如常:“陪你回门。”
回门?
宋时微愣了下,她一开始是考虑到这事的。
按照传统礼节,新婚夫妻是需要回娘家拜访的。
但她和贺凛,虽然领证两年,但真正开始以夫妻身份相处,才短短两天左右。
她就想着再缓缓,等两人都熟悉再说,没想到贺凛居然主动提了出来。
意外之余,宋时微心里也软乎乎的。
“好。”她点头应下,“那我先换身衣服,一会买些回门礼。”
“我已经准备好了,半小时后周岑会送过来,你看看哪些合适。”
“啊?”贺凛准备的如此周全,倒让宋时微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轻咳一声:“那我负责买些奶奶喜欢吃的小零食。”
下午两点,贺凛陪同宋时微回到了宋家。
还没到客厅,她的父亲宋明堂就已经迎了上来,五十五岁的男人,保养得宜,看上去也只有四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中山装,颇有些中年儒商的味道,此刻眉开眼笑地瞧着贺凛。
“贤婿来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他的话刚出口,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宋爷爷就冷哼一声:“贺小子有礼貌,讲规矩,跟你这爹能一样吗?”
宋明堂脸上一硒,宋奶奶连忙上来打圆场,用胳膊肘推了老爷子一下:“干什么呢,小辈们都在,下棋又下输了是不是?”
宋爷爷又瞪了宋明堂一眼,这才看向贺凛:“来了就好,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贺凛点头:“爷爷身体很好,前天还念叨着想和您再下一盘棋。”
宋爷爷双眼一亮:“那敢情好。”
宋奶奶则是拉过宋时微的手:“让奶奶看看,我们家微微是不是瘦了?”
宋时微失笑:“奶奶,我们不是前天才见过吗?”
“那咋了,都已经过去两天了,我家乖乖孙女一天那么忙,忙瘦了怎么办?”
宋时微捏了捏自己的脸,揪出一小坨肉肉:“有肉的。”
“你这丫头。”宋奶奶嗔她一眼,宋时微这才看向父亲宋明堂,打了个招呼:“爸。”
宋明堂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嗯。”
宋时微又看向继母刘婉华:“阿姨。”
“哎,微微又漂亮了,”刘婉华笑着应下,又扯了扯身边的宋时雨:“还不给你姐姐姐夫打招呼。”
宋时雨比宋时微小七岁,是宋明堂再婚后生的孩子,现在还在读大学,看见宋时微,点头打招呼。
“姐姐好。”
随后又看了一眼贺凛,眼底闪过一丝讶色,却很快收敛:“姐夫好。”
宋时微点头,算是应下。
一整个下午,贺凛都表现的进退得宜,对长辈恭敬有礼,说话也谦逊。
两年前贺家上门提亲时就已经商量过婚事的事,只是因为宋时微临时出国婚礼才搁置了,所以这次回门也是将婚礼的事宜再和宋家进行确认。
宋时微无所谓时间,两家也就把婚礼时间定在了国庆。
饭后,宋奶奶带着宋时微去花园消食,而宋明堂则邀请贺凛去书房谈话。
书房内。
宋明堂示意贺凛坐下,亲自给他倒了茶,这才开口。
“时微这孩子,性子倔,自她母亲去世之后,我也因为忙于工作对她关心少了,也就养成了她冷冷清清的性子。”
“如果以后她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担待。”
贺凛端起茶杯,神色未变,语气平稳:“爸言重了。”
他放下茶杯,直视宋明堂:“时微她很好,没有需要我担待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两年前她突然离开的事,让你心中有什么不快。”
“爸多虑了,时微她离开是工作需要,这两年,我同样因为工作繁忙未能尽到丈夫应尽的责任。”
“时微她为人通透大度,从未有过怨言,我很欣赏。”
寥寥数语,既承担了责任,顺带还夸赞了妻子。
这番话,让宋明堂眼底多了几分深思,随即又恢复如常。
夕阳西下,早春的花园里还是有些冷的。
宋奶奶拉着宋时微的手,边走边往她脸上看,心里心疼的不行。
“都怪我,两年前不该用装病那样的法子骗你去领证。”
“虽然我和你爷爷都认为贺家这孩子人品是靠得住的,可这婚姻大事,终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现在想来,真是糊涂了,这两年奶奶都没给你打电话,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奶奶,没事,我也到了结婚的年纪,这桩婚事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微微,”老太太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眼眶泛红:“这几天我梦到婉君了,她还是以前那样温温和和的样子,问我你过的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孙女,老太太心里疼的不得了,因为宋明堂不归家,曾婉君早逝,宋时微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早熟。
别的孩子才刚小学毕业,她就已经被京大医学院破格录取,本硕博连读,二十岁进入医院规培,二十一岁就进了神外的住院医师,二十四岁成为主治医师,又援非了两年,二十六岁成了神外的副主任医师,年纪轻轻就走完了别人十几年要走的路。
别人都夸宋时微聪明,继承了曾婉君的聪慧,可只有她知道,这个小孙女这些年付出多少努力。
老太太声音发颤:“微微,我希望你过得好,不要重蹈婉君的覆辙。”
曾婉君……宋时微已逝生母的名字。
突然听到妈妈的名字,宋时微恍惚了一瞬。
当年她的妈妈曾婉君和父亲宋明堂,也是家族安排的联姻。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家长辈没有说不好的。
可从她有记忆开始,父亲就一直在忙,无论是家长会,还是他的生日,他都很少回来。
那时候她还太小,并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是不回家,为什么从来没有抱过她,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做的不够好,爸爸才不喜欢她。
所以她拼命学习,希望爸爸能以他为荣,希望爸爸能看到她。
直到在她六岁那年,妈妈因为脑部肿瘤离世。
她才从妈妈的日记里知道父亲心中自始至终都装着另一个人。
而父亲,在母亲去世仅一年后,便迎娶了现在的继母刘婉华,很快就有了妹妹宋时雨。
而妈妈这段暗恋了十年的感情,以她一个人的凋零而结束。
宋时微明白感情不能强求,父亲也并未在婚内做出实质性的出轨行为。
但那种情感上的冷漠与缺席,对妈妈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因此,即便过去多年,她也始终无法原谅父亲宋明堂。
“奶奶,”宋时微回过神,轻轻拍了拍老人的手背,“您别担心。”
她对婚姻,本就没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待。
在她看来,结婚不过是找个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贺凛他是个很好的人。”她看着奶奶担忧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会过好我自己的日子,您放心。”
“真的吗?”
“真的,”宋时微点头:“他今天还送了我燕城早春的花,很漂亮。”
宋奶奶看着孙女弯弯的眉眼,心下稍安:“贺小子看上去一板一眼的,看不出来还会送花。”
宋时微眨眨眼睛:“可不是,我也没想到呢。”
回程的车上,气氛安静。
贺凛专注地处理着文件,宋时微则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有些放空。
回到晟庭华府,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
“我去洗澡。”贺凛脱下外套,语气自然地说道。
“好。”宋时微点头,看着他走向浴室的背影。
直到浴室门关上,水声隐约传来。
宋时微才恍惚意识到今晚是她和贺凛在领证两年后,第一次同床共枕。
趁贺凛没出来,宋时微去了另一间浴室,快速地洗完了澡。
想到等会要发生的事,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她明白作为法律上的夫妻,同床共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理解归理解,实践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她连恋爱都没谈过,现在就要进行到深入交流的阶段了。
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喝点酒壮壮胆?
宋时微轻手轻脚地下楼,打开冰箱巡视一圈。
有果汁,有酸奶,有牛奶,还有水,就是没有酒。
宋时微热了杯牛奶压压惊,看了眼时间,九点半,贺凛应该出来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自然平和,鼓足勇气走进卧室。
贺凛果然出来了,连头发都已经吹干了。
此时正站在窗边,接着电话。
挺拔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稳,无形中却也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宋时微走到床边,动作轻缓地掀开自己这侧的被子。
棉被柔软,带着干净的阳光气息,却驱不散她心头那点微妙的紧张。
她躺下,身体有些僵硬地保持着距离。
大概两三分钟后,贺凛结束通话,片刻后她明显感觉到左边的床塌陷了一块。
被子被轻轻掀开,带起一阵微冷的风,还有沐浴露的香味。
像是雪松,冷清清的,随着他的靠近,清冷的香被体温熏蒸,变成了灼热。
宋时微放在床单上的手指渐渐收紧。
“贺先生……”她犹豫了一下,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可以……关灯吗?”
看不见的话,会好一些吧。
“嗯。”贺凛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他侧过身,伸手按下了床头灯的开关。
啪嗒。
卧室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敏锐。
她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距离。
紧张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因为这彻底的黑暗而更加清晰。
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绷得更紧了些。
身旁的贺凛却似乎毫无所觉,黑暗中,他沉稳的声音响起:“早点休息。”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宋时微微微一怔。
他……好像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悄悄松开了手,吐出一口气。
是她想多了。
两个人睡在一起,也未必要发生什么,盖着被子纯聊天也是可以的嘛。
宋时微在心里轻轻舒了口气。
那点因为缺乏经验而产生的紧张和忐忑,在确认对方并无他意后,迅速消散了。
身体放松下来,倦意便如同潮水般涌来。
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很安定心神,没过多久,宋时微也沉沉睡去。
……
第二天,市人民医院。
宋时微换上白大褂,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一大早,诊室里来了一位熟悉的老太太。
“江奶奶,您又来了,这次是哪里不舒服呀?”宋时微看着病历,语气温和。
这位江奶奶,有一些轻微的失眠,这已经是本月第四次来医院了。
每次检查结果都显示并无大碍,多是情绪紧张和休息不足引起的。
宋时微耐心地再次为她做了检查,查看了各项指标。
“江奶奶,咱们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就是要注意休息,晚上少刷点短视频,早早睡觉就好。”
“我知道的啦,就是每次都忍不住。”
江奶奶笑呵呵地点头,眼神却不住地往宋时微身上打量,最后落在她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上。
“宋医生啊,”江奶奶忽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咪咪的,“你看你,人长得漂亮,医术又好,就是身边缺个人照顾。”
“我跟你说,我有个孙子,刚从国外回来,一表人才,跟你年纪也相当……”
宋时微失笑。
“江奶奶,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江奶奶愣了一下,随即摆摆手,脸上写满了不信,“哎呀,小宋医生你就别哄奶奶开心了。”
“你看你手上,连个戒指都没戴,怎么就结婚了呢?”
老太太显然不信。
宋时微认真解释:“江奶奶,咱们医院有规定,在工作期间是不能佩戴戒指的。”
“戒指不能戴,下班总有人接吧,我可从来没看人接过小宋医生你。”
江奶奶扬眉:“你这小姑娘,可唬不了我,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老太太转身就走,生怕宋时微会再说些什么似的。
看着老太太匆匆忙忙的背影,宋时微揉了揉眉心,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
下班后,宋时微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将安安的病历资料带回了晟庭华府。
安安的病例确实棘手,他的年龄太小了,肿瘤的位置又很刁钻,她联系了国内外的好几名神经母细胞瘤方面的专家,希望能共同探讨出一个可行的治疗方案。
等线上会议结束,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宋时微伸了个懒腰,肚子一阵闹腾。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她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小储物柜,从里面翻出一包方便面。
红烧牛肉面,再加个卤蛋和火腿肠,香得嘞。
书房里就有热水,熟练地拆包,放料,烧水。
很快,一股浓郁调料包香气的味道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宋时微端着泡面碗,坐在书桌前,一边快速地吃着,一边还在电脑上翻阅着刚才会上老师提到的一些关键要点。
几分钟解决完晚餐,宋时微拿着空面碗和垃圾,再打开窗户散散味道,准备去楼下厨房扔掉。
她趿着拖鞋,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
经过一楼时,宋时微的视线不经意扫过餐厅方向,正好和听到动静抬头向上看的贺凛来个对视。
餐厅暖黄色的吊灯下,长方形的餐桌旁,贺凛端正地坐在那里。
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四菜一汤,而他面前的碗筷,干干净净,一看就还没吃。
而宋时微手里捏着刚吃完的泡面盒子,楼梯玻璃上倒映出她吃面吃得红彤彤的嘴。
在贺凛沉静的注视下,她听到男人波澜不惊的声音。
“吃过了?”
宋时微:“……”
她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吗?
对上贺凛沉敛的目光,宋时微人生中第一次有夺路而逃的冲动。
她这是什么记性?
嗯?怎么就忘了现在家里还有一个人?
在布隆迪的时候,经常来不及吃饭,后来回医院,加班更是家常便饭,随便来碗泡面对付一下都形成习惯了。
但现在……
宋时微下意识地将手里的泡面盒子往身后藏了藏,但正好碰到墙壁,差点连汤带盒都洒出去。
“好吃吗?”
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无波。
宋时微:“……”
泡面盒子都快被她抠通了。
她轻咳一声,违心地摇了摇头:“还行吧……也不怎么好吃。”
红烧牛肉面,对不起,为了下次还吃你,现在只能委屈你了。
“嗯。”
贺凛没再追问泡面具体什么味道,只是又问了一句:“还吃点吗?”
他的视线扫过餐桌,意有所指。
宋时微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四菜一汤上。
清蒸鲈鱼,清炒时蔬,豉汁金瓜蒸仔排,番茄炒蛋,芦笋炖鸡汤。
色香味俱全且营养均衡,菜放在恒温的加热盘上,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她又快速地瞥了一眼贺凛面前纹丝未动的碗筷。
他不会一直在等她吃饭吧?
而且阿姨都下班了,贺凛还在等她,现在都快八点了……
宋时微捏着自己的泡面碗,咽下肚的泡面都不香了。
她真不该啊……
宋时微快步下楼,将泡面盒子放到一旁的垃圾桶里,洗了手,才拘谨地在贺凛对面的位置坐下。
看着面前早已经盛好的碗,她郑重点头:“吃,当然吃。”
她拿起碗筷,快速地扒拉下一口饭往嘴里送,咽下后开口。
“贺先生,你也吃。”
贺凛看着她那副今天就算撑死,我也能再吃下两碗饭的表情,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微微颔首:“尽力而为。”
宋时微一碗饭已经见底。
“嗯?你说什么。”
贺凛难得停顿了一秒,认真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片刻后开口:“你喜欢就好。”
宋时微继续低头干饭:“嗯。”
贺凛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翠绿的芦笋。
“谢谢。”宋时微轻声道谢。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吃着饭。
餐厅里只剩下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细嚼慢咽的声音。
气氛并不算尴尬,但宋时微还是觉得有些……微妙。
吃到一半,贺凛的声音再次响起:“外制方便面是垃圾食品。”
宋时微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泡面保不住了。
“营养价值低,对身体不好。”他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如果想吃,明天我让阿姨给你在家做。”
嗯?
宋时微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他会不让她吃,毕竟方便面这东西,吃起来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但闻起来是真香。
见宋时微看他的眼睛亮亮的,贺凛继续开口。
“有什么想吃的口味吗?”
“我都可以。”
“好。”
一顿饭在安静中吃完。
贺凛放下筷子,看向似乎已经吃饱的宋时微,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工作上遇到难题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自然的询问,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宋时微摇摇头,解释道:“没有难题。”
“只是遇到了一个比较复杂的案例,需要尽快确定手术方案,刚才一直在和我的导师在线上讨论。”
贺凛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他沉吟片刻:“如果需要任何资源,或者其他的帮助,可以告诉我。”
宋时微心中微动,再次道谢:“谢谢您,贺先生,目前还可以应付。”
“饮食不规律伤身,身体健康,解决问题的效率也会更高。”
宋时微知道贺凛是在说她快点才吃饭的事,乖巧地点了点头,像个认真听训的学生:“嗯,我知道了,贺先生。”
“那个,”她顿了顿,也补充道:“下次如果还有类似的事,贺先生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贺凛摇头:“等妻子一起吃饭,也是丈夫的义务。”
宋时微心中一动,笑了笑:“那我下次一定准时吃饭,争取不让贺先生饿肚子。”
贺凛颔首:“好。”
结束晚餐,时间已经不早。
因为吃得太多,宋时微没有立刻回房休息,而是在健身房里简单地做了下拉伸,消化的差不多后,回书房拿了手术练习包开始缝葡萄。
她坐在健身房的地毯上,借着明亮的灯光,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在消毒巾上,拿出持针器和练习缝合线,开始专注地练习缝合打结。
这是她多年来保持的习惯,无论多晚,只要有时间,就会练习基本功。
贺凛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房,正在处理工作文件。
家里很安静,只有她练习时细微的器械声,和他敲击键盘的轻响。
两人各据一方,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幅宁静和谐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凛合上了电脑,从书房走出,经过健身房时,正巧看见面前放了一排葡萄的宋时微,略微沉默。
片刻后,他认真发问:“还没吃饱?”
正准备收工的宋时微:“昂?”
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贺凛话中的潜台词,脸有些热。
“不是的,贺先生你误会了,我这缝葡萄呢,主要是用来提高缝合技巧和手部灵活性。”
宋时微想了想,又继续补充:“还有剥生鸡蛋训练,也是为了训练手指灵活度的。”
贺凛点头:“受教了。”
男人认真的样子突然就让宋时微联想到了之前教爷爷发自制表情包,爷爷也十分严肃地说了一句。
“受教了。”
宋时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仔细地将所有葡萄全部收好,放进冰箱。
贺凛看见她的动作:“要休息了吗?”
宋时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点了点头:“嗯。”
确实该休息了。
洗过澡将头发吹干,宋时微习惯性在床上刷起了手机,微信框内弹出一条尚晚分享的小视频。
晚宝:原来葡萄可以这样吃。
嗯?
宋时微好奇点开,入目就是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男人仰头吃葡萄的画面,前一秒的画面还很正常,下一秒男人上半身的衣服不翼而飞,丰盈水润的葡萄被男人含进嘴里,还特写放大了喉结的吞咽画面。
这什么东西?
宋时微脸一红,刚想退出视频,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闯入。
“在看什么?”
“!”
宋时微一个激灵,立刻将手机倒扣在床上。
“没什么,就是随便刷点短视频。”
“嗯。”
贺凛上床,宽敞的大床似乎突然就逼仄起来。
宋时微一抬眼就能看见贺凛微微凸起的喉结,和刚才视频中那个放大特写的画面就这么突兀地重合在一起。
她扣着手机边缘的手都下意识绷紧了。
贺凛他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近到似乎都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宋时微双手撑在床的两侧,脖颈后仰,双腿也微微曲起。
刚才的视频,他不会看到了吧。
宋时微大气都不敢喘,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速。
就在她紧张得指尖都开始发凉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越过她的身体,稳稳地拿走了她握在手中的手机。
宋时微:“……”
她眼睁睁看着贺凛将她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嗓音沉稳:“睡前看手机,影响睡眠质量。”
宋时微:“……你说得对。”
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烧起来了。
安静平和,中正安舒。
宋时微手心都出了汗,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方向,微微呼出一口气降温。
就在这时,贺凛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准备好了吗?”
嗯?
虽然不明白睡觉还要做什么准备,但宋时微还是定了定神,下意识地点头回应:“嗯。”
该睡觉了。
吧嗒,床头灯熄灭。
黑暗席卷而来,同样席卷而来的还有贺凛没有任何预兆的吻。
轻轻落下,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宋时微的眼睛,倏然睁大。
……
中午医院食堂,阳光正好。
宋时微夹着一块水煮肉片,却好半天都没把肉送进嘴里。
一闲下来,她的思绪就控制不住地飘回昨晚。
要不是现在腿间还酸软着,她甚至要怀疑昨晚的一切是她做梦。
突然的她没有一点点防备,从贺凛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开始,一切就失控了。
“宋医生,宋医生,你怎么了?”
“嗯?没事。”宋时微从恍惚中回神,将肉片送进嘴里。
“是不是刚才的手术太累了,我看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扶着腰。要不去我们ICU,姐帮你按按?”
ICU张秋池捏了捏她的腰,好奇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不用,”宋时微轻咳一声:“休息会儿就好。”。
“春季流感高发,宋医生你要注意啊,我听你嗓子都有些哑了,看上去脸还有些红。”
宋时微:“……天气有些热,我喝喝汤就好了。”
好在张秋池并没有追问,反而和对面急诊科的听澜八卦:“听说你们急诊今早接了服用过量药剂的?”
听澜点头:“病人要住院一个月才能出院,我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嘴,你说小两口的都年轻,吃药干什么,你猜人怎么回的?”
“怎么回的?”
“那小说里都是一夜七次,一次一小时,轮到我怎么就10分钟?”
“我说大哥,咱正常成年男性一般就在3到15分钟,平均为5到10分钟,你这还过平均线,还想怎么着。”
宋时微:“……就没有例外?比如超过30分钟之类的。”
听澜想了想:“理论上是有的,毕竟存在个体差异。”
宋时微:“那超过1小时呢?”
听澜:“那就是医学奇迹了,男方不说,女方也受不了。”
宋时微:“……”
难道昨晚她记错了时间,毕竟累是累点,酸软也有,但不怎么疼。
她正努力回想着昨晚的细节,尚晚的电话来了。
“微微,姜雨后天结婚,刚打电话给我,邀请我俩去,你有时间吗?”
“后天,周三,你等等啊,我看看排班表,有。”
“好,那周三你下班我来接你。”
姜雨是两人的大学同学,住在隔壁宿舍,上学时候经常有照应,只是工作后各有各的圈子,联系才少了起来,但上学时候的情分依旧是在的。
现在姜雨结婚,应该要去一趟的。
周三五点刚下班,尚晚就接到了宋时微,一路开到了宝格丽酒店。
宴会厅布置得奢华浪漫,看得出新郎家境殷实。
宋时微和尚晚被安排和几个相熟的大学同学坐在一桌。
席间,话题自然离不开今天的新郎新娘,以及在座各位的近况。
“我听我朋友说,就今我们这顿饭,一桌都要23888起,你看这现场用的花,听说都是从厄瓜多尔空运过来的!”
“那可不,我还听说小雨她老公还蛮厉害的,最近正在和泰和集团谈项目,要是拿下来,身家又得翻番。”
“哪像我家那狗,天天九九六,工资也没见涨,天天累的跟牛马一样,惨得不行。”
“谁有我惨,天天被我妈逼着相亲,看我为什么穿的这么喜庆,别问,问就是刚从战场上下来。”
“还是尚晚潇洒,自由摄影师,我前段时间还在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你拍的艾肯泉照片了,美死了~”
“过奖过奖,混口饭吃而已。”
聊着聊着,话题很自然地就转到了相对安静的宋时微身上。
“时微,你呢?毕业后好像就很少听到你的消息了,听说还去援非了,怎么样现在有男朋友了没?”
桌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宋时微身上。
突然被点名的宋时微笑了笑,声音温温和和的:“我已经结婚了。”
话音落下。
众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似的,突然安静下来。
结、结婚了?!
满桌的寂静只持续了几秒钟,随即宋时微就被一双双闪着八卦的眼睛瞬间照亮。
“结婚了?!”
“时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好家伙,哪个狗贼这么好命,能够娶到咱们京大的校花?”
不怪大家八卦,实在是宋时微当年在学校名头太盛。
凡是她在的课,老师都不用点名,堂堂爆满,甚至还有外校的学生来蹭听。
还有传闻有个学长为了看到她,连修医学院选修课十几节,人都快上挂了。
她性格温和,成绩又好,就算是人人憔悴的医学院,她也美的像幅画一样,现在听到她结婚,他们怎么可能不震惊!
“那你老公呢?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对啊,你老公呢?”
宋时微语气温和地解释:“他今晚正好有应酬。”
“哦哦,那你老公是做什么的呀?”另一个女同学追问道,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做什么的?
宋时微想了想。
贺凛是泰和集团的董事长,而泰和集团,涉猎的领域极其广阔,从金融地产到科技医疗,几乎无所不包。
具体说清贺凛是做什么的,还真有点难度。
她斟酌了一下:“他是做生意的。”
也是做生意的?
在座众人对视一眼,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宋时微依旧光洁的手指上,那里并没有婚戒。
再想想今天姜雨左手无名指上戴的鸽子蛋,大家相互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没有婚戒,老公也不陪她来参加同学婚宴,这哪里像是结婚的样子。
毕竟,在座的同学大多已经成家,就算刚才吐槽在相亲的同学也有合适的对象,时微或许是觉得落单了,才临时编了个已婚的身份。
唉,也难怪。
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关于宋家的事情,知道宋时微虽然出身不错,但和家里关系很淡漠。
就连宋时微上医学院的钱都是她自己全额奖学金支付的,听说后来援非,他爸也没说帮一下把人弄回来。
这么好的姑娘,也是可惜了。
“那什么,新娘子要开始敬酒了,我们也喝一杯吧。”
“对对,说了这么久,口都干了。”
众人七嘴八舌将话题岔开,等关注点没在宋时微这儿后,尚晚才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微微,贺凛怎么没陪你来啊?这种场合,他不该露个面吗?”
尚晚还记着重逢夜她传家宝都拿出来了,却被贺凛一个电话就给打乱的事,气不打一处来。
“之前是出差,现在又是应酬,他就这么忙吗?”
宋时微拿起桌上的RIO喝了一口:“这不怪他,我没跟他说今晚有婚宴的事。”
“为什么?”这倒让尚晚有些意外。
“我看了他的行程表,他今晚本来就安排了应酬,我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打乱他的正常计划。”
“行程表?”尚晚瞬间抓住重点,“他把行程表都给你了?”
宋时微点点头:“嗯,出差那天晚上就发给我了,说是方便我知道他的安排。”
尚晚正要说话,宋时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贺凛发来的微信消息。
应酬中。
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看起来颇为高档的包厢里拍的,光线有些昏暗,贺凛坐在主位,神色淡淡,他身边还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桌上摆着酒杯和果盘。
照片的角度,显然是贺凛主动拍给她看的。
尚晚眼尖地扫到这条信息,勉强满意:“还知道报备,算他还是个男人。”
宋时微被她逗笑,尚晚轻咳一声,继续挽尊。
“不过我可不会简单地让他过关,让我看看这应酬对象是男是女。”
她边说,边凑到过来看了一眼,当她看清照片里一个穿粉色衬衣的男人的脸时,脸瞬间垮了。
“死孔雀?他怎么在?”
“孔雀?哪个?”
宋时微顺着尚晚的视线看过去,尚晚已经气势汹汹地往照片上一指。
“就这个穿粉衬衫的桃花眼!”
尚晚的声音咬牙切齿,“赵临州,最近和我爸合作的一个甲方!说是看上我的摄影技术,非让我给她出什么效果图,拜托,我是搞摄影的,建模那都是少不更事的悲催回忆了好吗?”
“别看他长的人模人样的,实际就是个渣男!上次还当着我的面壁咚了一个小哥哥,要不是我仗义出手,小哥哥就下海了!”
宋时微:“?”
她想了想:“他应该不敢对贺先生做什么吧?”
毕竟,贺凛的气场和身份摆在那里。
“那可不好说!”尚晚一脸凝重,“这种基佬,什么事做不出来?不行,我得给你家贺先生加几道保险!”
说着,尚晚立刻拿出手机,飞快地找到一个项目文件,截了几张图,然后点开赵临州的微信头像,噼里啪啦地打字。
赵总,关于城南那个项目的效果图,我觉得这几个细节还需要再修改一下,您看……
她一边发信息,一边对宋时微解释:“我先用工作把他缠住,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没空去骚扰你家贺先生!”
看着尚晚如临大敌的模样,宋时微心里也有些打鼓。
虽然她认为这种场合,应该不会发生些什么,但多点心眼也是好的。
她给贺凛回了一条信息。
知道了,那你注意安全,少喝点酒。
贺凛过了一会才回:嗯,在家?
没有,和朋友们在一起,大概8点半左右结束的样子。
宋时微想了想,也学着他的样子,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还顺道发了一个定位。
照片里宋时微对着眼前的大餐比了个剪刀手,餐盘旁似乎还有个小巧的饮料瓶子,写着酒精度。
贺凛的消息很快再次传来:喝酒了?
宋时微回:嗯,喝了一点RIO。
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回了一个字:好。
……
宋时微忙着回信息,却没有注意到,邻座祝佩衾看她的目光满是怜爱。
要是真有老公,哪会到现在都不给老公打电话撒个娇,还一直低头看手机。
再想想宋时雨,现在在宋家自己的公司,出入都是豪车接送,听说还要和一个豪门公子订婚了。
不行,时微的幸福,她来守护。
她悄悄碰了碰身边自家老公的手臂,用微信狂打信息。
“宝,你不是认识不少青年才俊吗,能给时微介绍一个不?当时在学校,要不是时微,我的临床医学早就挂了。”
“OK,交给我。”
祝佩衾老公拿出手机,找到刚才无意间拍到的一张宋时微安静坐在那里的侧脸照。
照片里的她,气质温婉,容貌昳丽,在喧闹的婚宴背景中,像一朵安安静静的白玉兰。
他点开一个都是些青年才俊、富二代的微信群,将照片发了出去。
配文:兄弟们,看看这位小姐姐怎么样?老婆的大学同学,人特别好,校花级别的!目前单身,以结婚为前提,负责任的来,介绍认识!
贺凛今晚的饭局在长安俱乐部。
赵临州常年包了间房,供几个好友小聚。
今晚这局名义上是庆祝赵临州生日,实则是赵临州打着过生日的旗号,想看看贺凛脱离“独守空房”状态后的“新面貌”。
在座的除了他,还有江逾白和温云澈,都是相熟多年的发小兄弟。
原本赵临州是说什么都要撬开贺凛的嘴的,结果刚想问,他的手机震一下,一下又一下。
他一开始不想理,偏偏对方像生怕他不接一样似的,震一下就发一条语音通话过来,他还没接又立刻挂掉,一来二去的,赵临州索性也不问了,拿起手机和对方battle。
好不容易消停了,赵临州刚想退出手机,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看见一个99+的微信群。
群里的都是商场上的合作伙伴,大多是商界新贵,志趣也相投的,平常能玩的一起去,但是像今天这么活跃的还是头一遭。
赵临州好奇点开,在一水的求交友信息后,被聊天记录里最上面一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影影绰绰的光影下,女人右手撑着下巴看着台上交换戒指的新人,唇角边一个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澄澈的眼中被光影倒映出星光,鬓角的发丝慵懒地微微卷曲着。
像山间的一缕清风,吹散了全场喧嚣的靡丽。
赵临州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立刻将手机递到贺凛面前:“凛哥,快看这姑娘,仙品!”
贺凛眼皮都未抬一下,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没别的事?”
赵临州也不意外贺凛的拒绝,毕竟他们几个里就数贺凛最寡淡,打从认识他起,他就没见过贺凛对哪位异性有过特别关注。
青春期躁动的那会儿,贺凛收到的情书最多,结果最后这些情书是一封都没拆,还给人妥善封存送回去了。
他现在都能回想起那些送信姑娘石化的表情。
要不是知道贺凛在两年前领了证,还苦守寒窑两年,他都要怀疑他喜欢男人了。
可惜没见过嫂子,不然他肯定要和嫂子告状。
“不看是你的损失。”赵临州啧了一声,转脸就把手机凑到了江逾白面前。
“小白,你看看,这姑娘怎么样?”
江逾白随意一瞥,目光却倏然定住。
“是她?”
赵临州挑眉:“怎么,认识?”
江逾白勾唇:“卤肉饭小姐。”
“嗯?她就是那个人美心善的姑娘。”赵临州摸了摸下巴:“这不巧了,先前你不还找人的。”
他把照片叉掉,转而把照片下那行单身介绍对象的信息给江逾白看。
“人还是单身,认识认识?”
江逾白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挑眉:“认识认识。”
贺凛抬腕看了眼表,指针指向八点整。
他放下茶杯,准备起身离开。
赵临州侧目看他:“这就走了?”
他瞟了眼手机:“你的生物钟改到八点了?以前不都是十点入睡吗?”
“说真的,天天十点入睡,比我爷爷还规律,白天上班,晚上上床,中间连个情趣活动都没有。”
赵临州由衷感慨:“你说说,哪个妻子受的了你这款的?”
天天对着一张毫无情趣的脸,就跟对着尊不喜不怒的神佛似的,了无生趣。
贺凛面无表情地看了赵临州一眼,话语平静但简短:
“首先,”
“你得有一个妻子。”
赵临州脸上的嬉笑瞬间僵住。
江逾白:噗
温云澈:绝杀了。
谁不知道我们赵二公子,为了逃相亲,天天在外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哪家正经姑娘能看上他?
赵临州尔康手:“哥,以后老婆嫌弃你,你别来找我。”
回应他的只有无情的冷风。
江逾白拍拍赵尔康的左肩:“首先,你得有一个老婆。”
温云澈拍拍赵尔康的右肩:“首先,你得有一个老婆。”
赵临州:!
八点二十。
贺凛抵达宝格丽酒店外的停车场,给宋时微发了条微信:“结束了吗?”
大概五分钟后,宋时微回了微信:“嗯,已经出来了,在停车场找车。”
贺凛直接给宋时微打了电话。
宋时微一接通,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话筒传出:“在一层停车场,还是二层。”
“二层,F301,F301,贺先生,你稍微等一下,这边信号不太好,等我找到车子再给你打电话。”
“我来找你。”
信号的确不好,信号断断续续。
贺凛吩咐司机径直去了开往二层F301,才刚到进二层,一眼就看到了在光影交界处行走的宋时微。
灯光敏感下,她的身姿纤细挺拔,视线认真地扫过一辆又一辆的车。
这情形有些似曾相识,想起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宋时微。
之前宋时微在诊室说,他们只见过两次面。
这话严格说起来并不严谨,因为在两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见过她。
当时雨下得太大,二环路一辆旅游大巴侧翻,引发三车连环追尾,导致该路段严重拥堵。
救护车进不来,伤者也出不去。
当时他的车跟在三车之后,也发生了轻微的撞击,但并不严重。
耳边都是混乱的人群和刺耳的鸣笛声,他摇下车窗查看情况。
正好看见大雨滂沱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姑娘跪在湿漉漉的地上,双手交叠,冷静而专注地为一个躺在地上的伤者做心肺复苏。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粘连在她的脸颊上,身上的衣服也沾染上了泥和血,脚腕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到了,殷红一片。
她却浑然不觉,双手放在那名中年男子的胸腔处,动作标准而有力。
这个人救回来了,她又立刻马不停蹄地救下一个。
暴雨之下,她跑过一辆又一辆的车,纤细的身影在雨中,坚定的不可思议。
像是一朵逆风的凌霄花,柔弱,却足够坚韧。
最后,她来到他面前,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声音里还夹杂着水汽,但却格外清晰:“先生,先生,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只不过她忘了。
贺凛收回思绪,深邃地视线注视着不远处那个身影,打开车门下了车,迈步走向她。
“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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