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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魔成佛全文+番茄

唐小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叫唐小豪,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初,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职业编剧、作家。你们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到我的资料。在开始讲述整件事之前,我首先得承认,我天生精神异常,也就是俗称的精神变态。这绝对不是为了博人眼球的噱头。写下这些并不是我自愿的,我必须写出来,这是记录,也是警示。相信我,我不会蠢到公开自爆隐藏了几十年的精神变态身份。就在昨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我的意识进入了她的体内,并控制了她的身体,就像是夺舍。在那之前,我正准备捕获另外一个精神变态。虽然那家伙是我的同类,但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他是精神变态连环杀手,而我是以他这类人为目标的怪物。我跟踪监视连环杀手,搜集证据捕获后再匿名交给警方。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当英雄,只是想从...

主角:唐小豪池书瑶   更新:2025-06-05 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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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小豪池书瑶的其他类型小说《疯魔成佛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唐小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叫唐小豪,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初,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职业编剧、作家。你们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到我的资料。在开始讲述整件事之前,我首先得承认,我天生精神异常,也就是俗称的精神变态。这绝对不是为了博人眼球的噱头。写下这些并不是我自愿的,我必须写出来,这是记录,也是警示。相信我,我不会蠢到公开自爆隐藏了几十年的精神变态身份。就在昨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我的意识进入了她的体内,并控制了她的身体,就像是夺舍。在那之前,我正准备捕获另外一个精神变态。虽然那家伙是我的同类,但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他是精神变态连环杀手,而我是以他这类人为目标的怪物。我跟踪监视连环杀手,搜集证据捕获后再匿名交给警方。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当英雄,只是想从...

《疯魔成佛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我叫唐小豪,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初,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职业编剧、作家。

你们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到我的资料。

在开始讲述整件事之前,我首先得承认,我天生精神异常,也就是俗称的精神变态。

这绝对不是为了博人眼球的噱头。

写下这些并不是我自愿的,我必须写出来,这是记录,也是警示。

相信我,我不会蠢到公开自爆隐藏了几十年的精神变态身份。

就在昨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我的意识进入了她的体内,并控制了她的身体,就像是夺舍。

在那之前,我正准备捕获另外一个精神变态。

虽然那家伙是我的同类,但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是精神变态连环杀手,而我是以他这类人为目标的怪物。

我跟踪监视连环杀手,搜集证据捕获后再匿名交给警方。

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当英雄,只是想从邪恶中拯救自己。

可就在我刚抓住那家伙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我看到生锈的莲蓬头,墙壁上破烂的瓷砖,还有天花板上的霉斑。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洗浴中心。

我还被人绑住了双手双脚,扔在淋浴区中间的过道。

我能闻到霉臭和铁锈味,还有人体排泄物散发出恶臭。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说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但是,被扎带勒得发痛的手腕和脚踝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接着我发现了最让惊恐的事情。

我变成了一个女人!

因为我几乎没有穿衣服,所以,我可以看到明显的女性生理特征。

惊慌促使我开始下意识挣扎,但越挣扎越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变成一个女人?

又怎么会被人囚禁在这个破地方?

我稍微冷静下来后,开始仔细观察四周。

从环境来判断这里的确是个废弃的洗浴中心。

我能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是因为一根蜡烛。

一根红色的蜡烛。

那根红蜡烛就摆在淋浴区过道中。

蜡烛下方有一个由圆形、正方形和三角形组成的图案。

图案里还有很多看起来像是箓文的东西。

我仔细辨认后,确定那不是真正的箓文,只是相似。

我对民俗异文化有点研究,虽然不算专家,但至少能分辨。

这难道是某种神秘仪式?

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我都打算先用蜡烛把扎带烧断,先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我艰难的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弄到身前来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

“你别乱动,他能看见我们。”

这声音吓我一跳,此时我才意识到这里不止我一个。

不远处的浴池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从声音来判断,她年龄大概二十来岁。

因为蜡烛光无法照亮那里,我只能隐约看见她那颗挂在浴池边缘的头。

我没理她,尽快把手拿到身前来。

女人从浴池里站起来,我发现她并没有被扎带绑着,但脖子上系着一条铁链。

她有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手臂上还有纹身,光着腿只穿了一件脏兮兮的衬衣,

因为光线太暗,我只能看个大概,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如果是我原本的身体,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中,不戴眼镜等于是瞎子。

我小时候眼睛被生石灰灼伤过,视力严重受损。

就在我将双手伸向蜡烛,准备烧断扎带的时候,女人却出声阻止我。

“别碰蜡烛!他会杀掉你的!”

她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让我顿时陷入焦躁之中。

女人口中的他很明显就是将我们囚禁在这里的人。

应该是个相信乱神怪力的男性精神变态。

否则,地上不会出现红蜡烛和那些类似箓文的图案。

虽然我对付这类连环杀手很有经验,但眼下这种情况却很麻烦。

最大的麻烦就是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副身体。

感觉就像是穿了一套不合身的连体衣。

别说,就连抬手这种简单动作都很吃力。

正常来说,只要我想要抬手,就可以马上做出这个动作。

可在这副身体里不一样,会有延迟。

就像玩游戏的时候,因为网络延迟,明明已经按下了前进键,可游戏人物却依旧站在那不动。

需要等几秒后,游戏人物才会朝前移动。

我决定先适应下,否则,我没办法对付那个变态。

女人看着我坐在地上抬手蹬腿,显得很疑惑。

她问:“你在干嘛?”

“稍微活动下。”

我简单回答,然后我尝试着从她那里搞清楚基本情况。

女人叫姗姗,职业是足浴技师,被关在这里应该有半个月了。

因为看不到时间,半个月只是她的猜测。

虽然她说得不多,但我也能推测出个大概。

囚禁我们的变态应该是姗姗的熟客,否则姗姗不会被他轻而易举抓到这里来。

我又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吗?”

“几个小时前。”姗姗说着又蹲下来,将头挂在浴池边缘。

看来她很喜欢这个诡异的姿势。

姗姗告诉我,那个变态将我扛到这里来之后,这才在地上画了那些图案,点了红蜡烛。

“他还在你身上也画了什么。”

我听姗姗说完,拉开T恤领口朝里看去。

果然,那个变态在这副身体上画满了很多古怪的图案。

那些图案看起来和地上那些差不多。

精神变态杀人都有仪式感,这说明囚禁我们的不是个新手。

因为变态杀手独特的仪式感是在杀人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不过像这种诡异的仪式,我倒是头一回见。

感觉我所在的这副身体就是这个邪恶仪式的祭品。

“他让我看着你千万不要碰蜡烛。”

“为什么?”

“不知道,但他也能看见我们。”

姗姗说完,抬手指着我头顶的位置。

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淋浴区隔断上摆着一个摄像头。

虽然看起来像是摄像头,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我努力靠墙起身,踮起脚尖去看,没有发现电源线。

应该是充电型的无线摄像头。

安装摄像头监视被囚禁的人很符合精神变态极强的控制欲。

我问:“这个摄像头能通话吧?”

姗姗肯定了我的猜测,说那个人时不时会通过摄像头与她说话。

那个变态会让姗姗跳舞或者是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叫欧雪生?”

“对,反正他说自己叫欧雪生,可能是假名。”

姗姗的语气很轻松,感觉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要不是彻底认命,要不就是已经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过,我在听到欧雪生这个名字的时候,大为震惊。

因为欧雪生早在2019年就因为监禁杀人被捕,2020年就被处以极刑。

我再次观察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就与欧雪生案发现场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是有人模仿欧雪生作案?

此时,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猜测。

我问:“今年是哪年?”

“19年啊,你是被吓傻了吧?”

2019年?我直接怔住。

怎么可能?这个姗姗的肯定是和那个变态是一伙儿的。

他们在设局耍我,让我以为自己回到了2019年。

但是,我这副女人身体又怎么解释?

我回忆着欧雪生案的相关情况。

欧雪生案当时并没有对外披露,也没有公开审判。

原因是欧雪生在短短一年中,囚禁杀害了多名女性。

如果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加上互联网时代遍地自媒体,会对社会产生无法预知的后果。

我能知道案件的一些情况,是因为我特殊的信息渠道。

我每天都会关注新闻,从各渠道获取相关信息。

我能从这些案件信息中获得经验,从而让我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掩饰自己。

欧雪生就是将被害人囚禁在某废弃洗浴中心,并安装摄像头远程监控,每三天来一次。

我也记得该案件所有女性死者的名字,但不记得有叫姗姗的。

姗姗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做某些行业的人都会起假名。

我问:“你本名叫什么?”

“我就叫姗姗。”

等等,她的职业是足浴技师,有纹身,染的金发。

我问:“曾远梅?”

姗姗愣住,随后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告诉你的?”

我没回答,因为我已经陷入了困惑和惊恐中。

曾远梅是欧雪生所杀害的第一个人,第二个叫李春雅,在KTV上班。

照这么说,我应该就是李春雅?

准确来说,是我的意识从2024年回到了2019年的李春雅身体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听到开锁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去,看到浴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短裤背心的瘦弱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当男人走到红蜡烛前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没错,那就是欧雪生。

我不会忘记那张形如枯槁,面如死灰的脸,与照片上一模一样。

欧雪生在2020年就被执行死刑,人死是不可能复生的。

我真的回到了2019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虽然是个作家,但我最喜欢的是悬疑题材。

异学、隐学、历史阴谋论都是我很喜欢的。

虽然科幻我也很喜欢,但我其实从没有真正写过。

可当时我经历的事情,对我来说,只能用科幻来定义。

穿越时空不就是科幻吗?

那么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被精神变态的杀死的被害者体内,又算什么?

站在科幻的角度,这叫意识转移。

站在异学的角度,这叫灵魂附体。

短暂的震惊和困惑后,我又感到了兴奋。

我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写小说和捕获连环杀手是我唯二的两个爱好。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次独特的经历完全可以同时满足这两点。

我既可以捕获欧雪生这个变态,又可以将这段经历修饰后写成小说。

一举两得。

所以,我看着欧雪生笑了。

欧雪生问:“你在笑什么?”

我问:“你叫欧雪生?”

欧雪生显得很疑惑,眉头锁紧注视着我,但没有说什么。

我的目光投向那扇门。

如我所料,那扇门上缠着铁链,而铁链又套着U型锁。

我得收回之前对这个变态的定义,因为这些足以说明,此时欧雪生还是个新手。

铁链和U型锁都是新的,他应该用旧锁。

如果有人无意中走进来,看到门上的铁链和锁都是新的,肯定会产生好奇。

好奇就会导致他的秘密被发现。

欧雪生的背心和短裤上都带着大片血迹。

那些不是人血,不是我能看出来,而是因为姗姗,也就是曾远梅还活着。

曾远梅是欧雪生所杀的第一个人。

欧雪生衣服上的血迹是故意洒上去的,应该是动物的血。

这种行为既是想震慑我和曾远梅,也是在欧雪生为自己壮胆并树立权威。

从心理层面来分析,这些都可以说明他懦弱、自卑。

他想要获得关注,成为焦点。

他希望其他人怕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

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个不会被任何人重视的人。

此时欧雪生目光落在着我衣服领口位置,这种窥视行为肯定是他日常。

他渴望异性,但又清楚知道自己无法吸引异性,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获得满足。

但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朝着曾远梅走去。

我注意到欧雪生腰后插着两根骨头。

那不是动物的骨头,而是一整根人的小腿骨,包括胫骨和腓骨。

精神变态连环杀手都有保留战利品的习惯。

那根小腿骨也许是从之前受害者体内取下的。

我趁着欧雪生没注意,悄悄将身体挪向蜡烛。

我必须先用蜡烛烧断扎带解放四肢,否则没办法对付这个变态。

等我制服他之后会让这个杂碎把这个肮脏的地方都舔干净!

可是,欧雪生将食物扔给曾远梅后就转身朝我走来。

我立即停下所有动作,并低头不去注视他。

不管是落在普通绑架犯还是这类精神变态手里,都尽量不要持续注视对方,因为这种行为很容易激怒对方。

欧雪生将塑料袋扔到面前,里面有面包和水。

虽然我又饿又渴,但我不会吃他给的东西,我只是想做个样子,表现自己的顺从。

只有顺从才能让他放松警惕,从而吸引他上前。

可欧雪生扔下塑料袋后就离开了,就好像我只是他偷偷饲养在这里的宠物。

我在看到他出门,听到挂铁链和上锁的声音后,我这才打开塑料袋。

因为刚才我看到里面有一张收银条。

欧雪生果然是个新手,竟然没有处理收银条。

一张收银条,就可以提供足够的线索。

如果落在警方手里,很快就会锁定他。

千万不要小看警方,那可是国家机器组成的重要部分。

收银条上写着超市的名字,购买时间,物品明细等等。

上面显示的打印时间是2019年7月14日,还是我生日。

收银条再次证实了我已经回到2019年。

现在不是纠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需要做的是制服那个变态,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你叫什么?”曾远梅忽然问我。

我不愿意搭理她,我其实不喜欢和人交流,但日常生活中又不得不装得自己很正常。

不过,我对地上那些类似箓文的图案很感兴趣。

我问:“他为什么会在地上画这些东西?”

“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按照曾远梅的说法,她来的时候也被扔在那个红蜡烛旁边。

开始那段时间,欧雪生什么都没做,反而很照顾曾远梅。

可过了一段时间,欧雪生就说曾远梅不合格,然后便将曾远梅锁在浴池里。

从被锁进浴池的那一刻开始,曾远梅就变成了欧雪生发泄的对象。

可欧雪生所说的“不合格”又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是精神病导致的臆想,就像我最初猜测的那样,欧雪生认为自己在进行某种仪式。

地上这些图案应该是他从道教箓文改画的。

看起来,欧雪生再来就得是三天后了,我可不会等那么久。

我直接用蜡烛烧断扎带,欧雪生通过监控看到我的行为肯定会回来。

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激怒他。

我烧断绑住手脚的扎带后,又将面包捏碎混着水涂抹在那些图案上,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激怒他。

不管是精神变态还是正常人,处于极度愤怒中都会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思维就会变得单一,也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不过,眼下我的胜算只有两成。

果然,怒气冲天的欧雪生回来了。

他打开门,直接冲向我,而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欧雪生冲到我跟前来,一巴掌将我抽翻在地。

我倒在地上后,欧雪生抬脚踹我,曾远梅则不断替我求情。

我想让曾远梅住嘴,因为面对这种变态,求情、求饶、惨叫只会让他更兴奋更疯狂。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在等待欧雪生力竭松懈的那一刻。

几分钟后,喘着粗气的欧雪生终于停手。

通过这几分钟,我确定了欧雪生是个力量不是很强,而且严重缺乏锻炼的人。

虽然他疯狂殴打我,但我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还因此累得气喘吁吁。

这些因素都让我的胜算从之前的两成上升六成。

我慢慢蹲起来,等欧雪生又要动手的时候立即抱住他的小腿。

欧雪生反应也很快,立即抓住旁边的水泥隔墙固定身体,避免被我掀翻。

可我的目的并不是掀翻他,而是要攻击他的下颚。

在我头顶撞到欧雪生下颚的瞬间,我清楚听到他口中牙齿破碎的声音。

欧雪生后仰倒去,后脑直接砸在了水泥隔墙上,随后滑落在地。

就在我准备上前再补上一脚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立即上前搜索,从欧雪生衣服里找出了手机,并拨打电话报警。

报完警后,我才将注意力转向曾远梅。

曾远梅就那么呆立在浴池里,眼眶竟然有泪水滑落。

她是因为获救喜极而泣,还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为死掉的欧雪生悲伤?

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因为我无意中杀死了欧雪生,导致现在心情无比复杂。

虽然我也是个精神变态,但我不会杀人。

我捕获连环杀手再匿名交给警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遏制自己的杀人冲动。

我真的很怕自己一旦出主动杀人就会停不下来。

最终我会成为和那些嗜血连环杀手一样的怪物。

我坐在那注视着欧雪生的尸体,努力压制住即将破体而出的嗜血恶魔。

我每次捕获连环杀手之后,都会强迫自己靠近对方,注视对方,但什么也不做。

就像是一个想要减肥的人抗拒摆在眼前的美味可口的食物。

我终于等来两个派出所的民警。

民警进来看到现场情况后,立即通知总台。

总台肯定马上通知该区域的刑侦支队,而我和曾远梅则被送去医院。

我躺在救护车中的时候,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该不会以后都只能以这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不如去死。

反正我也觉得活着很无聊,要不写小说,要不就是捕获连环杀手。

可这种无聊很快就会被一个女人彻底击破。

她叫池书瑶,是JB区刑侦支队的刑警。

当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计划着怎么死才能痛快一点的时候,她出现了。

她和另外一名同事站在门口注视着我。

现在回想起来,我只能记得她身旁站着的同事是个男性。

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池书瑶身上。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这样。

她的确很漂亮,但那不是吸引我的重点。

我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但我从来没有专注过她们。

池书瑶好像有一股魔力,这股魔力奇迹般地消除了我自杀的念头。

因为她,哪怕是以后都待在这副躯体里我都愿意活下去。

这应该是一见钟情?

我不确定,因为我从小就无法正确理解情感。

我以前与异性交往过,但我其实根本不懂怎样恋爱。

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儿,但这并不是说都是女孩儿追我。

我的恋爱和婚姻经历都很怪异,我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而去做那些事。

其实我觉得恋爱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没办法真的做到去体会对方的感受,从而理解照顾。

我尽量模仿,但都很失败,更不要说在这个过程中我非常焦躁。

熟悉我的读者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以前所写的小说里关于恋爱和情感都是一塌糊涂。

我在小说开头,也许会写男女主角相爱,但写着写着就会将这段美好写成悲剧。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爱情,也没有真正的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很多人都说我是因为遭遇过太多背叛才会那样写。

的确,我遭遇过很多背叛。

事实是,无论谁和我在一起都会背叛我,因为我根本就不爱对方。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


池书瑶让那名同事出去等着,她单独与我交谈。

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女性受害者,询问我的也应该是一名女警。

这大概就是命运。

如果我没有经历这件事,我怎么可能遇到她?

“我的手机号码是13……。”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第一句话没有做自我介绍,而是直接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你现在安全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那样做其实等于是救了更多的人。”

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她好像在告诉我,我是个英雄。

我很讨厌英雄这个词,因为当英雄就意味着被迫承担很多责任。

凭什么英雄就需要承担责任?

从逻辑角度出发,英雄拯救所有人,那谁来拯救英雄?

我认为,英雄才是那个需要被拯救的人。

因为英雄很可怜,英雄做的每一件好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如果英雄不小心做了一件他人眼中的坏事……

那么,英雄就会遭到口诛笔伐,甚至是公开谢罪。

“我叫池书瑶,是JB区刑侦支队的刑警。”

她的第三句话才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接下来就是询问案发经过,我很想说出实情,可池书瑶不会相信我的经历。

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从2024年穿越回2019年,并干掉了连环杀手欧雪生。

警方只会认为我遭受刺激后产生了妄想,然后对我进行没完没了的心理辅导。

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扮演好李春雅这个角色,再想办法搞清楚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询问结束后,池书瑶关闭了执法记录仪,开始问起我关于那些诡异图案和小腿骨的事情。

我从她询问的方式和语气来看,似乎警方对这些很重视。

也许欧雪生以前就杀过人,在案发现场留下过那些图案。

只不过他侥幸没有被抓住,而这次案发警方才将两起案子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关掉执法记录。

这里面肯定还牵涉到其他什么事。

询问结束后,池书瑶让我接受心理治疗,很快就会派心理医生来。

她不知道我从2014年开始,就是这家医院心理科和脑外科的常驻病患。

可他们都帮不了我,我找他们的原因只是为了拿到处方药。

那些都是精神类管制药品。

艾司唑仑,到丁螺环酮、富马酸硫平、盐酸氟西汀、舍曲林、佳乐定……

我天生下来就伴随着各种精神疾病。

小时候自闭,然后随着年龄增长开始出现其他症状。

中学时期非常暴躁,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找人打架。

大学时期开始出现抑郁症状,被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

后来又出现严重的焦虑症。

我有时候会自嘲,人类将上万种精神障碍归纳为400种,而我很幸运只占了其中少部分。

我在注射镇静剂后就很快睡着。

我特别喜欢镇静剂的感觉,虽然醒来的时候会浑身发软,还会不断打哈欠。

可只有药物才能让我完全放松并且深睡。

在我没有服用药物之前,我每天大概只能睡个3小时。

当我睡着后,我开始做梦,梦到我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这个噩梦很真实,我很惊讶,我以为这是我体验到什么叫清醒梦。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现实!

在我回过神来的那瞬间,我差点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撞上护栏。

我将车速减到80,在行车道上继续前进。

同时我用车内后视镜看着自己,又拿起手机确认。

我发现我回来了,我回到了2024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在我长吁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遗憾和疑惑。

遗憾是我没机会再与池书瑶交流了。

疑惑是我为什么会在开车?

我明明是在准备捕获那个监视了三个月的连环杀手。

用手机查看所在的位置后发现,我正在从邻市返回所居住城市的路上。

我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以及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将车开进下一个服务区,坐在那仔细回忆着。

脑子里只有2019年进入李春雅的那段记忆。

我不是小孩,不会质疑那是梦,但现在我没有精力去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准备下车去买咖啡的时候,我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我走到车后,观察四下无人后,打开后备箱。

如我所料,后备箱里有一具尸体。

我下意识爆了句粗口,赶紧关上后备箱,再次观察四周的同时稳定情绪。

看起来,我杀了那个变态,而且还将尸体装进后备箱,开上高速公路。

这绝对不是我干的,我没有这么蠢。

万一遇到临检,我就会被当场逮捕。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打开后备箱查看那具尸体。

我需要确认尸体就是我杀死的那个变态。

尸体虽然裹着两层厚塑料布,但还是能看出没有穿衣服。

当我的目光落在尸体的面部时,我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东西?

我再次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靠近后,用手机拍摄了尸体。

接着,我赶紧去服务区便利店买了些东西放在后备箱里,用来掩饰尸体。

我的运气很好,一直到下高速都没有遇到任何检查。

我将车开到郊区的一个我用其他人名义租下的旧仓库里,准备检查那具尸体。

检查之前,我穿上了防护服,将全身包裹起来。

防护服是我在疫情期间买的。

因为那是一次性购买几十件防护服不会被怀疑的最佳时期。

防护服可以避免我在现场留下生物痕迹。

我将尸体抱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解开塑料布。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直接怔住了。

这是个鼠头人身的怪物,它甚至还有一条尾巴。

鼠人的死因是被人拧断了脖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双爪子的指尖都被剪掉了。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甚至用手去摸。

我确认那是血肉之躯,并不是做出来的道具。

这怪物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我车上?

很快,我留意到了鼠人脖子上的烧伤疤痕。

我准备杀掉的那个精神变态脖子上也有相同的疤痕。

我拿出手机,调出照片。

对比后发现,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个鼠人就是轱辘?

轱辘是我给狩猎目标起的代号,每个目标我都会起一个代号。

原本我想叫他咕噜。

就是《指环王》里那个受到魔戒影响变异的霍比特人。

可我不能叫他咕噜,因为我很喜欢《指环王》。

给他用咕噜的名字,是对我钟爱作品的亵渎。

所以,我用了谐音轱辘。

我不会给这些变态起一些耸人听闻的绰号。

什么恶魔门徒、开膛手、链锯狂这类的,起这种绰号对他们来说是赞美和褒奖。

说回轱辘,他今年45岁,做水果生意。

轱辘和我并不在同一个城市,我发现他纯属偶然。

我是在本市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发现轱辘的。

我是去买橙子的,那是我唯一钟爱的水果。

那天,当我走进市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轱辘。

他穿着一件迷彩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这种打扮在严寒的冬季随处可见。

加上他那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不管你注视他多久,下一秒扭头就会忘记。

对其他人来说,轱辘很普通,但对我来说恰恰相反。

我一眼就看出他和我是同类。

首先是眼神,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其次是笑容,他的笑容是模仿的。

你们看到上一章结尾时,肯定会有人产生疑惑。

既然部分精神变态无法理解人的情感,那么又如何伪装?

首先我要说明下,精神变态是一个名词,而不是一个形容词。

现代医学普遍称呼为精神障碍。

然后我再来回答那个问题。

如果这类精神变态从小没有融入群体或社会,那么他学不会伪装。

反之他就能够学会。

就好像是一道数学题,要解答就需要通过计算得到结果。

精神变态可以从抄别人的答案来获得结果。

至于解题的思路方式对他来说既无法理解,也不重要。

就像绝大部分考试只看成绩是一个道理,前提是你作弊不被发现。

精神变态会有单一情绪,但没有复杂情感。

当你和精神变态同时看到一条很可爱的小猫。

你从情感上喜欢小猫,所以你会笑着说好可爱。

精神变态因为没有情感,所以小猫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和花草树木石头唯一的区别就是会动会叫,还会让他很烦躁焦虑。

在精神变态眼里,你其实也差不多。

但你也会发现他也会笑着说好可爱,会忍着烦躁模仿你去逗猫。

可能在你没注意的时候,他会把那只小猫的头拧断,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这时候他还是在笑,此时他笑是因为焦虑的情绪得到缓解。

正常人是用情感来带动情绪,而这类精神变态是用情绪来带动情绪。

正常人之间交流,本质上其实是在交流由情感诞生的情绪。

而这类精神变态与正常人的交流时,只是在用纯粹的逻辑思维来回应。

当然,不是所有精神病患者都是这样,这只是极少部分,但已经足够令人恐惧了。

言归正传。

那天我没有跟踪轱辘,因为我可以通过他的进货商了解情况。

不过,我没有直接向进货商打听,那样会留下明显痕迹。

我先在市场里闲逛,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像是下棋,我至少要算到五十步后之后。

不过那时候我很难受,处于一个很焦虑的状态。

因为我正在戒药,精神类药物的戒断反应很难受。

我同时也在戒烟,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自虐。

我只是想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多折磨一下自己。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发现轱辘,应该是老天爷的恩赐。

接下来的跟踪调查都很顺利。

我查到轱辘的目标是流浪汉,严格来说是赌徒。

很多赌徒都因为走投无路住进烂尾楼里,然后成为流浪汉。

大家应该知道以前有个贴吧。

这个所谓戒赌的贴吧,因为充斥着网赌代理等不良因素被查封。

轱辘也是戒赌吧的一员,只不过他只是为了寻找猎物。

“老哥”是轱辘给自己目标的定下的代号,就好像我会给自己的目标起代号一样。

同时,老哥也是那个贴吧里网友的自称。

还有其他专属名词。

比如万这个单位用个来代替,红了指赢钱,洗白指输光,瘫痪指的就是输光了钱,只能混吃等死。

轱辘正是假借他也是老哥来建立他与目标之间的信任。

他选择这些人是因为赌徒们不敢与家人联系,早就处于失踪状态。

就算他们离奇失踪,也没有人追究,就算报警,也查不出什么。

我决定对轱辘下手是在昨天晚上,因为昨晚也是他的狩猎时间。

当这些变态对猎物下手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他虽然会警戒,但绝对不会注意到我。

变态在得手后陷入的愉悦会让他们放松,放松的间隙就是我下手的时候。

杀人虽然可以获得满足,但是处理后续问题很麻烦,特别是处理尸体。

就好像是做饭的人不愿意去洗碗,但又不得不收拾一样。

我昨天是在傍晚7点50到达咕噜家附近,8点准时前往他存放水果的仓库。

仓库就是他杀人的地方。

轱辘会将被害人带回家,把被害人灌醉后,差不多8点30分动手。

某些精神变态杀人会有固定的时间,因为这些时间对他们来说有特殊含义。

轱辘为什么会选择8点30,我不知道,也没兴趣。

仓库没有监控,因为如果警方怀疑他,让他调出监控,反而对他不利。

咕噜杀人的方式是毒杀,具体用的是什么化学品我不清楚。

他会把人灌醉后绑起来,再强行灌进自己配置的毒药。

被害人不会马上死,会被毒药折磨差不多1个小时左右才会死去。

这1个小时,轱辘会坐在旁边观看,同时拍摄下来。

我想,开始那几分钟,被害人想要获救,可接下来他会因为痛苦哀求轱辘直接杀了他。

轱辘享受的并不是杀人的结果,而是整个过程。

其实我也一样,我享受的是捕获这些连环杀手的过程。

三个月的监视,虽然很枯燥很累,但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同时也在提升期待值,就像是即将喷发却被某种因素压制住的火山。

不过,在我抓住他之后,我就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我会纠结到底是杀掉他,还是将他交给警方。

虽然我每次都选择报警,可我心底的恶魔会很不甘心。

我很清楚如果动手杀人就意味着彻底堕落。

当时我以为可以很轻松制服轱辘,但没想到我在进入仓库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只能来硬的。

让我意外的是,看起来体格强壮的轱辘力气并不大,可他很灵活。

现在想想,他灵活得就像是一只老鼠。

回忆到这的时候,我又看向轱辘的那颗鼠头。

这家伙不会真的就是鼠人吧?

就像我小说里写的那种半人半兽的怪物。

我继续回忆,因为接下来就是这件事的关键点。

轱辘想要反杀我,但因为体力和力量都不如我,最终被我制服。

我所穿的防护服不仅被他撕破,手背也被抓伤。

我将被打晕的轱辘用扎带绑上,注视着我手背上的抓痕。

那抓痕看起来就像是被动物抓伤一样。

我当时还很疑惑,同时也知道我这次只能毁尸灭迹。

否则,警方发现轱辘的尸体时,也会从他指甲或者其他地方提取到我的生物组织。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我感觉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

虽然推的力量不大,但我还是向前扑了下去。

然后,我的意识就回到了2019年,进入了李春雅体内。

很多谜团在没有线索的前提下,我是查不明白的。

但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搞清楚。

在我意识回到2019年的那段时间,也就是从昨晚八点半到今早八点半之间这12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立即回到车里查看车内监控。

我在车上装了摄像头,一个拍摄车头,一个拍摄车尾,还有一个拍摄车内。

三个摄像头的位置都很隐蔽,特别是车内那个。

我调出昨晚的8点半之后的车内监控,开始快进播放。

在9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回到了车上,并且还看了一眼车内隐藏摄像头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8点半之后我的意识就已经回到了2019年。

我的身体不可能在无意识的前提下自己活动。

只有一种解释,当我的意识进入李春雅身体的同时,也许有别人的意识进入了我的身体。

会是我和李春雅互换身体了吗?

不应该,如果是李春雅,她不可能知道我车内隐藏摄像头的位置,而且还故意看一眼。

再说,进入我身体这个人还杀了轱辘,处理了尸体,这不是李春雅能办到的。

我继续查看监控。

监控显示我9点将车开进轱辘的仓库,然后下车。

那个我将轱辘准备的塑料布平铺在车头,然后把轱辘的尸体扛过来放在塑料布上。

接下来就是处理轱辘的尸体。

为了方便叙述,我将昨晚那个我命名为二号。

二号找来两双筷子,分别插进轱辘的双耳和鼻孔中。

然后,轱辘的头部开始发现变化,短短三十秒后,就从人头变成了鼠头。

确保上面不会留下生物痕迹。

他剪掉了轱辘的双爪的指尖。

因为轱辘抓伤过我,二号无法确保完全抹除指甲里我的血液和皮肤组织。

处理完毕后,二号起身,这时候是凌晨4点。

他花了7个半小时来处理轱辘的尸体。

二号起身后看向车头,他是在看对准车头的那个摄像头。

他之所以把尸体搬到车头来,就是想让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

二号知道我的意识回到身体后,肯定会查看监控。

二号到底是谁?

看起来这个人非常了解我。

二号用塑料布将尸体裹起来搬到后备箱。

接下来,他在现场车头的位置画出我在2019年看到过的那些古怪图案。

然后,二号又将被轱辘毒死的被害人尸体放在图案上。

我原以为那些图案是欧雪生自创的。

看起来并不是那样,这个图案不止欧雪生知道,而且肯定有特殊含义。

二号与欧雪生之间肯定存在关联。

眼下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我需要先处理掉轱辘的尸体。

现在的时间是2024年1月,我所在的地方还是冰天雪地,夜间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20多度。

虽然这种天气不会让尸体腐烂发臭,但我不能随便抛尸。

我想到已经冻结的江水,马上登录相关网站查询沿江区域水面冻结的厚度。

我的计划是,找一个冰面不是很厚的地方凿洞。

然后将尸体绑上一定的重物塞进去。

绑在尸体上的重物应该是体重的大概五分之一。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尸体沉下去后,不会上浮贴着冰层。

我只需要等到夜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冰面凿出的洞就会重新冻结。

如果运气好,来年江面开化尸体才会被发现。

我需要在尸体上画上那种类似箓文的图案。

这样就可以让警方将2019年欧雪生案以及被轱辘毒死被害人联系在一起,也算是对策划这件事的人一个警告。

我不管控制我意识和身体的是什么人,总之,别来招惹我。

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否则,我绝对会把那人找出来干掉。

就在我准备去买颜料和笔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除了外卖快递之外,我不会接任何陌生号码。

可在我挂断后,那个电话又发来一个短信。

「您好,听说您有妖灵的尸体待出售,我有兴趣,希望可以聊聊。」

妖灵尸体?难道说指的就是轱辘?

妖灵是什么东西?发短信这个人又是谁?

这会不会是那个二号给我设的局?

电话再次打来,我再次挂断。

我已经被人盯上了,逃避不是办法,但也不能直接承认我这里有鼠人尸体。

紧接着,那人又发来一条短信。

「您在冥市网站上发布的尸体照片我看过了,虽然其他人都认为那是假的,但我相信你。」

我看到冥市的时候直接怔住。

因为冥市是我在小说里写过的一个异道中才存在的交易市场。

我第一次写冥市是在小说《奇货》里,之后写的小说都提及过。

这肯定是二号在耍我。

我想了想,回复了一条短信。

「你发错人了。」

那人立即回复:「不会错的,您的号码是小先生给我的。」

小先生又是谁?难道是那个二号?

我干脆告诉这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认为我就是他要找的人,那就把那个冥市网站的网址发给我。

我以为这样做可以让他闭嘴,没想到他真的发来了。

我直接点开网址,手机里立即启动一个浏览器。

我从来没装过这个浏览器,很明显这是昨晚二号在我手机上安装的。

看来打开冥市网站需要特定的浏览器。

当网站打开后就自动登录了账户。

账户的头像是个问号,下方还有一行字。

「非正式会员」

也许就是因为是非正式会员,所以,我只能看到该账号发布的商品信息,无法浏览其他。


账号发布的商品信息自然就是轱辘的尸体。

商品名称:濒危妖灵。

商品详细:鼠妖,人类年龄45岁,体重150斤,血统纯正。

商品特点:该鼠妖以人类身份狩猎人类,属于精神变态连环杀手,有宝贵的研究价值。

下面就是轱辘的尸体照片,一共十几张。

除了整体照片外,还有身体各部分的细节照。

我能看出来,二号是在杀死轱辘后马上拍摄并上传的。

可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太荒谬了。

冥市这个词是我在小说里虚构的!

二号肯定是读过我的小说,然后做了这个一个需要特定浏览器才能登录的网站。

这个人到底要干嘛?难道是想狩猎我?

现在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就如同是猫抓住老鼠后不会立即吃掉,而是会先玩弄戏耍。

这时候,那人又发来消息,表示他可以出五十万来买尸体。

说真的,换在多年前,我都不理他。

那时候五十万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五百万还差不多。

因此,我为了让他知难而退,直接报价五百万。

他没有回复,看起来不会再骚扰我了。

就在我发动汽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发来消息。

「280万,这是我能够接受的价格。」

其实我很心动,真的很心动,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很缺钱。

主要原因是我患病用了很多钱,但这里患病不是指精神疾病。

其实我真的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每次想起我都会意识到死神随时都有可能收割我。

因为肿瘤长的位置很特殊,就算可以做手术,但也无法保证手术后我能醒来。

不能醒来不是指我会死,而是我极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哪怕是不会变植物人,也会产生其他的后遗症。

我为此询问过国外的很多知名医院,得到的答复都大同小异。

因此我只能采取服药保守治疗,但那些药真的贵死人。

如果不是我早些年的确赚了不少,恐怕我早死了。

这就是我之前想要结束生命的原因,但没想到在猎杀轱辘的时候发生了这些事。

我现在不想死了,不是因为我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是因为我遇到了池书瑶。

既然要活下去,就需要钱。

可我还是不相信对方的话,因此我坚持不讲价,就是五百万,一分不少。

就在我将车开到某文具店门口,刚准备下车的时候,那人回复了消息。

「可以。但必须当面交易,除了你我,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第一反应就是陷阱。

站在人类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如果这种鼠人是真的,那价值肯定不止五百万。

我不是生物学家,我无法验证那具尸体的真伪。

我现在也没时间去验证监控拍下的画面是否做过后期修改。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决定要不要进行这笔交易。

此时我想到了池书瑶,然后我决定交易。

就算是圈套也无所谓,因为我终于可以为了某个人不计后果。

再次让我意外的是,对方希望今天就交易,而且就在下午三点。

地点是本市殡仪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重新包裹好尸体,清理了后备箱,又去买了两台验钞机。

午饭我只是简单吃了点东西。

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将自己维持在半饥饿状态。

我老家有句俗话:饱打瞌睡,饿精神。

吃得太饱,血糖太高,人会困乏,无法集中注意力,更不要说维持思维。

一定程度上的饥饿能让我保持头脑清醒。

我没有做计划,因为我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做任何计划都是无意义的。

下午三点,我将车开进殡仪馆,然后顺着指示牌朝着最里面开。

当我来到一扇铁门前的时候,我按照那人的要求闪了三下大灯。

很快,有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将铁门打开。

我开车进去,顺着路开进了一片树林。

在我居住的冰城,除了植物园之外,我没有看到其他地方有这么茂密的树林。

全都是高达几十米的松树,只有松树能在极寒地区的冬季保持本色。

顺着路前进三十米后,我看到了藏在松树林里的那座墨黑色的楼。

应该说那只是一个水泥做的正方体,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因此,我无法判断那座楼有几层,只能估计最多三层。

我停车后,没有马上下车,而是从后视镜里看着来时的那条路。

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好一会儿才走过来,但他却是在距离我车十米外的地方停下。

这个人应该不是和我交易的人。

我刚想到这,那扇门开了,但出来的人让我很意外。

那是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微胖,烫着卷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就是那种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那时候,我想的是,这与我小说里描写那些拥有奇怪经历的人很相似。

我在小说里写过很多像开棺人、逐货师这类神秘职业的人,看起来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在我的概念里,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展示自己的神秘。

就好像这个中年妇女一样。

“唐先生您好,我叫丛艳红。”

等我下车后,中年妇女先做了自我介绍。

“您好。”我只说了这两个字。

虽然我知道她叫什么,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女士?还是说按照本地的习惯直接称呼姐?

我本来不喜欢也不擅长和人交流。

丛艳红满脸笑容,但这种看起来来自喜悦产生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

丛艳红说:“我可以先看看吗?”

“验货之前,我得先看到钱,我说过我要现金。”

这种交易用转账的方式银行会马上调查,如果发现事情不对劲,警方相关部门就会介入。

丛艳红问:“唐先生,您知道五百万现金的体积和重量吗?”

“一百多斤,我这辆车可以装得下。”

丛艳红看向远处那个黑色夹克男人。

男人立即走向那座正方体黑楼,然后拖出一个大行李袋。

他将行李袋拖到我面前后,拉开拉链,展示里面的钱。

“一袋一百万?”我问。

丛艳红点头:“现在可以验货了吗?”

我上前打开后备箱,然后我拿出准备好的验钞机。

我必须验证这些钱的真伪,我还得查看编号。

同时,我也在注意四周。

如果这是一个局,是警方下的套,那这时候他们应该行动了。

因为在交易现场人赃并获再完美不过。

可这种事没有发生,丛艳红在查验尸体,而那个黑色夹克男主动帮我验钞。

夹克男还从屋内拿出一个电源线至少长达二十米的插线板,这样才能使用验钞机。

我不想多生是非,所以,我没去看丛艳红是如何查验尸体的。

我和夹克男在车头的位置,一人一台验钞机。

我们花了46分钟,将五百万全部验了一遍。

期间,我抽查过其中的现金,不是连号的,都是2015年印刷的旧钞。

丛艳红验完后,让夹克男将尸体扛进去,然后笑眯眯站在旁边看着我。

即便我是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怕的精神变态,可我却很害怕她脸上那种笑容。

“你很幸运。”

我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丛艳红没头没脑说出这句话。

我没理她,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然后继续我每天枯燥无味的生活。

“麻烦您给小先生带个好。”

我还是没搭理她,倒车掉头直接离开。

开回那条路的时候,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丛艳红依旧站在那。

我不想知道小先生是谁,也不想知道这一切背后都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我产生的幻觉。

如果这不是幻觉,那我已经被卷进麻烦里了。

我尽量不去想,思考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只会让我变得更烦躁。

我回家后,没有把钱从后备箱里取出来,我甚至连后备箱都没有打开。

如果我打开后备箱,会被监控拍到,保安很有可能注意到我后备箱里装着的钱。

我住的小区很安全,物业服务非常好,对得起每年交的昂贵物业费。

因此,我根本不担心后备箱里的钱会被发现。

不管怎样,最晚三个月,最快一个月,我就得想办法把这辆车处理了。

我一共有两辆车,车价相差几十万。

那辆便宜的车,已经开了10年了,保养得很好,也是我故意留下来的。

我曾经有意向物业透露过,我对那辆老车的喜爱,并说那是我的纪念。

目的就是担心万一某天我被怀疑,警方调查的时候,会觉得我那辆老车有问题。

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开过那辆车出去猎杀同类。

老车是我为自己留的退路。

我之所以会处理常开的这辆车,是因为后备箱装过尸体。

只要装过尸体,不管怎么清理,我都不会抱着侥幸认为已经干净了。

现代的科技手段很先进,很有可能在后备箱里发现尸体留下的生物痕迹。

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案发,我就会制造车辆自燃事故。

只要火焰才能彻底毁掉车内留下的痕迹。

我以前在财产保险公司做过查勘定损,参与过很多保险大案和骗保案的调查理赔工作。

所以,我知道怎么在汽车电路上做手脚导致燃烧。


回到家里,我第一时间去洗手,然后再洗澡洗衣服。

也许有人会奇怪,既然我要洗澡,为什么还要第一时间洗手?

我之前说过,我以前有很严重的洁癖。

虽然现在好多了,但我只要在家,还是会时不时洗手。

洗完手再擦护手霜,能让我短暂放松。

出门在外,我会控制自己洗手的频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但会让我很焦虑烦躁。

洗完澡,擦完护体乳,刷完牙,我坐回电脑前开始思考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思考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只是想通过回忆细节的方式来走神,从而发呆。

发呆也能让我放松。

可是,发呆对我来说很难,因为我大脑随时都在保持高速运转。

这也是为什么十几年来我都在服药的原因。

现在看来,我想要继续活下去,只能继续吃药了。

我思考的同时,顺手打开电脑。

我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新建文档。

我立即意识到有人用过我电脑。

因为我绝对不会把文档扔在桌面上。

我第一时间查看家里的监控,20倍速快进看完后,没有发现有人进入我家里。

如果有人想闯入我家,需要门禁卡,否则无法进小区和单元楼,更无法乘坐电梯。

我家有两道门,两道门之间有一条短走廊。

两道门的密码也不一样,而且每天都会变更随机密码。

随机密码我需要查看手机才知道,如果我丢了手机,我自己都进不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有三个手机的原因。

一个随身携带,一个放在包里,一个藏在车里。

其实我活得很累,这也是我想自杀的原因之一。

我确定没有人闯入家里后,我只能猜测是有人黑进我电脑。

我的电脑不仅有人脸识别,就连我在书房里装的监控也带这个功能。

一旦识别到不是我坐在电脑前,监控就会马上向我手机发出警报。

我打开文档,发现里面是一封写给我的信。

信的具体内容我就不复制粘贴了,因为字数太多。

信的前三分之一写的都是我的生平简历,非常详细。

写信的人想告诉我,他或他们很了解我。

对方很清楚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捕获过多少精神变态同类。

中间那三分之一就是告诉我,接下来我需要服从他的指示。

我要做的就是继续狩猎那些精神变态连环杀手。

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我下手的目标只能由对方来指定。

对方还写到我不需要保守秘密。

因为我说出来,除了曝光自己之外,关于他们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

反正到时候惹上麻烦的人只能是我。

信的最后三分之一写的是我下一个目标的相关资料。

目标叫王显贵,死亡时间是1993年7月13日,星期二。

王显贵死前猥亵残杀过4名孩子,最大的不过11岁。

我要做的就是在王显贵第一次杀人前就阻止他。

也就是说,对方会将我的意识转移到1993年某人体内去完成这件事。

最后信的署名是:小先生。

又是小先生,我很好奇这个小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虽然信里写得很明白,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我很不喜欢被人指挥控制和约束。

不过从昨天的经历来看,我似乎真的没什么选择。

那个小先生可以随时随地将我的意识从身体里转移走。

即便是这样,小先生至少得告诉我,他安排的下次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万一我在开车,意识突然抽离肯定出车祸,我也完蛋。

我将那个文档加密后放在隐藏文件夹里,这算是线索之一。

不过估计这也是徒劳的,因为那个小先生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我的电脑。

当然,如果我每次杀死一个精神变态,都可以拿到五百万,那也不错。

那应该不可能,轱辘的尸体之所以卖五百万,是因为他是妖灵鼠妖。

我忽然想到,难不成王显贵也是什么妖灵?

可就算我杀了他,我在1993年也无法把他尸体带回来。

不过,这件事真的给我提供了灵感。

因此,我才决定以小说的形式将这些事记录下来。

小说里的人物除了我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会用化名。

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写下这接近11章的内容。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距离我第一次意识转移有两天了。

我接下来要做两件事,搜索2019年欧雪生的案子以及寻找池书瑶。

2019年那件案子在网络上只能找到简短的新闻,只提到欧某绑架囚禁女性。

完全查不到案件的详细资料。

我只能动用自己的关系花钱去查,但也没有查到任何详细资料。

这类案件一般是不会公开的,但保密到这种程度还是有点罕见。

难道是因为那些图案和小腿骨?

还是说,因为我回到2019年的李春雅体内,因此改变了历史?

既然查不到案子的资料,我就只能去查池书瑶。

警务公开网不可能查到什么,我只能采取笨办法就是直接搜索名字。

但是我搜索出来的全都是我上本小说女主的名字。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池书瑶本来就是我给她起的假名,用的就是上本小说里女主的名字。

那本书的名字我就不提了,太烂了,因为那是命题作文,不是我想写的。

不过,我还是得感谢负责我那本小说的女频编辑以及支持我的粉丝们。

接着我开始搜索她的真名,但没有查到具体的资料。

她是刑警,身份资料肯定都是保密的。

可是,她的名字却出现在某视频里。

我点进去看,竟然发现池书瑶已经变成了自媒体人。

她在一档名为冰城夜航的视频节目里担任主持人,已经是个拥有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我几乎不看短视频,所以,我不知道冰城夜航这个节目是不是以前就有。

我也不知道池书瑶为什么没做刑警,转而成为了网红主持人。

但在我意识没有回到2019年之前,如果池书瑶是个网红主持人,我肯定会注意到她。

这是不是代表,正是因为我的意识回到2019年才改变了这一切?

我不敢妄自断言,只能想办法侧面打听下在池书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决定吃药睡觉,上次意识回溯期间我完全没休息。

虽然意识层面我不困,但身体却在提醒我需要睡眠。

我服下两颗艾司唑仑和两颗褪黑素后,戴着耳机听心理学网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特别的冷。

我下意识裹紧被子,可这个动作却立即让我清醒。

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我立即翻身起来,发现我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最可怕的是,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孩子。

很明显,那个小先生趁我睡着后,将我的意识直接送回了1993年。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将我意识转移到一个孩子体内。

还是一个极其瘦弱的男孩儿。

王显贵是个成年人,一个孩子想要对付一个成年人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我11岁时就险些丧命于一个精神变态手中,但最终还是成功脱险。

1993年,我11岁,那时候我还在川省斗城。

我父亲所在的部队就驻扎在斗城,我是在部队机关大院长大的。

当时机关所在地旁边有条人工河,当地人叫渠河。

渠河上有一座铁桥,通过铁桥可以到河对岸,那里是火葬场。

火葬场后方是山丘,有一条小河从山丘中穿过,最终流进渠河。

那条小河对我来说就是秘密基地,我喜欢在那里的河滩上堆石头。

那是1993年的7月13日,我生日的头一天。

我父母对我管教很严,即便是暑假也不会放我出去玩。

我每天都是被反锁在家里看书做作业,连电视都不能看。

如果被发现看电视,会遭到男女混合毒打。

虽然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但不代表我就愿意被束缚。

因此,我几乎每天都会顺着阳台的排水管道从3楼爬下去。

接着翻墙离开机关营区,前往渠河对面山丘里的小河滩。

我在小河滩上做的就是将石头堆成我想要的样子,然后再毁掉。

为什么要毁掉?

因为那是我亲手搭建的,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去玩或者踹翻。

与其这样,不如我每次离开的时候亲手摧毁。

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我的就只能属于我,我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我就是在小河滩上遇到的那个精神变态。

我只知道他是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姓名,所以给他起了代号叫费金。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给每一个捕猎目标起代号。

费金这个名字出自于狄更斯所著的《雾都孤儿》,那家伙的模样与书里的费金有点相似。

其实费金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他很奇怪。

我玩耍的地点是浅滩,几乎没有鱼。

就算有,最大的也不过成年人食指那么长。

再说那时候喜欢钓鱼的人都会去渠河或者是另外一条称为涪江的河流。

费金钓鱼的位置基本上每次都是固定的,而且从来没有钓上过鱼。

而且他身上的那些钓鱼装备准备得太齐全了,正是这样才让我觉得不对劲。

因为那时候钓鱼的人很随意,甚至连鱼竿都是自制的。


虽然费金看我都带着微笑,但我能从那个变态的微笑里感觉到杀意。

我甚至可以看到死神就站在费金的身后,手里还举着收割灵魂的镰刀。

我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杀人犯罪的证据,然后报警。

不过要搜集证据,就得以身犯险深入他的巢穴。

既然要冒险就必须有所准备,而我要做的就是带上一个能让他忌惮我身份的东西。

因此,我选中了一个五六半步枪弹夹,就是影视剧里那种装着子弹往枪膛里压的东西。

这东西正确的叫法是弹夹或者弹桥,并不是弹匣。

那个变态只要发现我手里有弹夹,就会猜到我应该是部队家属,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我父亲是军人,79年自卫还击战结束几年后,就从野战军转为第一批内卫。

虽然内卫当年属于警察序列,但本质上还是军队。

7月13日那天,费金终于忍不住了,主动上前和我聊天,还问我要不要吃东西。

我当然不会吃,大部分孩子也不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故意说我不喜欢鱼,而是喜欢小兔小猫。

他马上表示,他养的猫刚生了一窝小猫。

变态诱使儿童的手段通常都是糖果或者小动物。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已经在按照我的节奏进行。

就好像在MOBA游戏里,选打野位是需要带节奏的。

好的打野会牵着对方鼻子走,自己抓人的同时引领队友推塔。

费金注意到我背着书包,问我为什么今天要背着书包。

我故意打开书包,将里面的暑假作业给他看。

费金并没有起疑心,他不会想到我这个11岁的男孩儿目的是想要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我同时还告诉他,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但我还是要做作业,不然回家要挨揍。

我说偷偷跑出来,就会让他知道机会来了。

费金马上问我要不要看刚出生的小猫?我很高兴答应了。

然后我坐着费金的自行车离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因为这里几乎不可能见到路人。

他让我坐在自行车前杠上,说这样很安全。

我顺从了,虽然我很讨厌与别人身体接触,特别是费金身上还有股发酸的汗臭。

费金将我带到火葬场后山一处瓦房,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他的家。

瓦房位于一个小院子里,分为三个房间,旁边还有猪圈。

费金架好自行车后告诉我,小猫就在最左侧的房间里。

他想把我引到房间里,然后就可以对我肆意妄为。

我知道进去的结果是什么,但就算我不进去,现在也无法逃脱。

因此,我只能走进他预设的陷阱。

也许深入其中就能找到我需要的证据。

我也不知道证据会是什么,当时我产生出的念头和行为都完全是出自于本能。

按理来说,我应该害怕的,可我真的不害怕,反而是充满好奇。

我走到房间门口的那一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种气味就像是腌菜里放进了很多中草药一样。

“进去吧,小猫就在里面。”费金走到我身后凑在我耳边说。

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里面那几口巨大水缸上,因为难闻的气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里面这些水缸是做什么的?”

费金没有回答,只是催促我走进房间。

我朝着房间深处走去,我从门口投射到地面的人影判断出费金依旧站在门口。

费金的影子看起来很奇怪,他的脖子逐渐拉长,就像是一条身体微微颤动的蛇。

我最怕的动物就是蛇,因此我下意识转身看去。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费金猛地关上了门。

“叔叔,你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我故意用害怕的语气问,同时看向旁边的那口水缸。

就在我靠近水缸的那一刻,费金又把门打开了。

因为逆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下一秒他又把门关上了。

就这样,费金把门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

我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害怕。

我的确应该害怕,就算是个成人,面对费金这种诡异的举动都会害怕。

可我并不害怕,反而很烦躁,我很想怒斥这个白痴让他停下。

我缓和了下情绪,踮起脚尖用力推开水缸的盖子。

直觉告诉我,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我想要的证据。

就在我推开盖子的那一刻,费金停止开关门,站在那注视着我。

我借着门口的光终于看清楚水缸里面的东西。

水缸里装着一个孩子的尸体,从面容来看那孩子年龄和我差不多。

那孩子被埋在一堆中草药中,只露出双手和脑袋,皮肤表面还涂满了盐巴。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费金缓慢走向我,将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之上。

我很清楚,他马上就要对我动手,于是我拿出弹夹。

费金看着我手中的弹夹问:“这是什么?”

“弹夹?”

“你为什么会有弹夹?”

“我爸是当兵的,我就住在河对面的部队机关大院。”

如我所料,费金听完我的话脸色骤变。

如果他杀了我,他面临的就不仅仅是警方的搜捕。

可我又看到了他藏在水缸里的尸体,不杀我,他还是会被抓。

我趁着他思考分神的时候,甩开他的手直接朝着门口冲去。

可我毕竟是个孩子,费金只是一个健步就追上我,并将我按倒在地。

随后,费金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窒息感袭来的同时,我的双眼开始发胀,意识变得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濒死产生的幻觉,我看到费金的脑袋变成了蛇。

同时,我也看到那几个水缸的盖子都被一只只手顶开,藏在里面的尸体缓慢爬了出来。

费金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而是继续掐住我的脖子,想要置我于死地。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费金被那几具尸体缠住,然后拖进其中一个水缸中。

那是幻觉吗?我挣扎着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可我跑出房间后却又停了下来,因为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想要确定先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再次返回房间,小心翼翼走向那个水缸。

我伸手掀开水缸盖子后,又立即后退两步,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凑上前去看。

奇怪的是,水缸里空无一物。

既没有先前看到的孩子尸体,也没有看到那个变态的尸体。

随后我飞奔离开,去了最近的派出所报警。

民警叔叔跟着我到了费金家后,却从屋内发现了之前被费金杀害的儿童尸体。

当然,也发现了费金的尸体,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费金是怎么死的。

虽然我确信当时看到那些尸体缠住了费金,但我不确定那些到底是我的臆想还是现实。

后来我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曾经以故事的形式说过这件事。

心理医生认为,那是因为我遭受严重刺激后产生的幻觉,甚至认为整件事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可我不那么认为,就算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但我的大脑记忆中依旧残留着那股难闻的气味。

好了,我小时候第一次对付精神变态连环杀手的回忆到此结束。

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我现在进入的是谁的身体,这样才能制定计划。

可我很快发现,这间卧室看起来很眼熟。

书桌、书架,还有书架上的小人书以及那台小霸王学习机看起来都那么熟悉。

我立即起身拉开窗帘,接着清晨的阳光看着书桌上作业本上的名字。

周辉。

不会吧?我怔住了。

我立即开门走进客厅,然后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周辉的父母。

周辉的父亲叫周乾,母亲姓李,名字我忘了,我一直叫李阿姨。

周乾是我父亲的在13军的战友,83年一起转到武装警察。

从1984年到1997年这期间,我和周辉一起生活在机关大院。


虽然我和周辉小时候关系并不好,但他也是我儿时的伙伴。

周辉的父亲是粤省人,家境殷实,因此周辉从小就是机关大院其他孩子羡慕的对象。

周辉被父母宠上天,要什么有什么,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我那时候认为他智力有问题,小学考试竟然能不及格。

加上周辉平日里很傲慢,导致我非常厌恶他。

可那个小先生竟然把我意识转到11岁的周辉体内。

不过没关系,只要头脑还是我的,我还是可以想办法干掉王显贵。

周辉父母招呼我吃早饭,我立即上前坐下拿起馒头就吃。

咽下馒头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机关食堂炊事班做的馒头。

1997年我父亲转业复员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馒头。

我安静地吃着早饭,这引起了周辉父母的注意。

我才想起来周辉很活泼,话很多,就像是有多动症一样。

因此,我只能尽量模仿记忆里的周辉。

麻烦的是我对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吃完饭,我看着日历,日历上显示的是1993年3月4日。

王显贵杀死第一个孩子的日期是3月14日,那天是植树节。

也就是说,我只有10天的时间来找到他,然后想办法抓住他。

不过,我忽然间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王显贵的死亡日期。

小先生的文档里清清楚楚写着他死于1993年7月13日。

7月14日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说王显贵死在我生日头一天。

我第一次对付连环杀手也是在生日7月13日。

难道当年的费金就是王显贵?

小先生是想让我提前阻止王显贵?

我走出机关大院门口时,下意识看向河对岸。

虽然我知道王显贵那个精神变态就在河对岸,但我现在不能动手。

我用的是周辉的身体,万一失手被杀,那就麻烦了。

周辉和我说不定都会死。

我还是得先去学校正常上学,而当时学校距离机关大院步行需要30分钟。

之所以会那么远,是因为原本机关大院在斗城的小北街,旁边就是小学。

后来因为重新建楼的关系,暂时迁到渠河边上,等那边修好还要重新搬回去。

不过等我们搬回去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了。

上学的路上,我看着路边用来挡灰尘的那些剧毒夹竹桃树,儿时回忆不断涌现。

夹竹桃开的花和栀子花很像,小时候不懂还摘来闻,一闻就头晕恶心。

后来才知道,夹竹桃是剧毒。

我沿着河边一直走到川北教育学院的侧门,从那里进入,穿过学院可以更快到达学校。

那时候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走的是这条路线。

除非特殊情况,我不会改变路线。

那时候斗城虽然地级市,但很贫瘠,甚至没通过火车。

整座城市最好的路只有那条从南至北贯穿全城的遂州大道。

公交车也只是在这条路上行驶,所以,我乘坐公交反而比步行慢。

如我所料,当我走到川北教育学院池塘的时候,就看到了11岁的我。

我每天都会6点起床,会尽快出门来到学院池塘。

我会站在那里凝视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那时候我发呆是因为无聊,我除了读书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没多大兴趣。

“唐嘉。”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对那个瘦弱的男孩儿喊道。

小时候的我叫唐嘉,改名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嘉字寓意美好,但我的人生并不美好。

为了避免写作时产生混乱,我之后提到11岁的自己会直接写唐嘉。

唐嘉听见我喊他,只是撇了我一眼,然后从池塘另外一侧离开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其他孩子为什么会讨厌我。

不仅仅是因为我独来独往,也因为我看人的眼神里全是蔑视。

我跟在唐嘉身后,保持着大概十米的距离。

我和周辉小时候同住一个小学,是在同年级同班。

五年级五班。

我走到教室,看到门口的牌子,还有其他那些同学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经常有人在网上讨论说,如果让你回到小时候,你会做什么?

我以前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我如果回到小时候,会杀人。

进入教室后,我就得做一件以前周辉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那就是找我自己,也就是唐嘉抄作业。

五年级对我来说是个关键点,因为正是那时候让我彻底意识到我需要改变。

原因是我无法改变我生活在人类社会这一事实。

既然必须要在人类社会生活,我就需要被迫融入群体。

而我融入群体的第一步,就是每天拿出作业给同学抄。

在五年级之前,我是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抄作业。

那时候我觉得,我读的是弱智小学,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全是弱智。

虽然我迈出了这一步,但接下来我开始尝试着模仿别人的行为显得更为怪异。

这最终导致上初中前,我被父母送去特殊学校待了几个月。

我在抄唐嘉作业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观察11岁的自己。

哪怕是我自己在看自己,但也觉得真的很奇怪。

眼神空洞无神,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安静得就像是个死人。

不过,其他几个同学聊天的内容吸引了我。

他们在讨论最近有两个孩子丢了,听他们父母说是人贩子拐走了。

我记得以前还在小北街住的时候,不时就会看到有人骑着三轮车敲着锣沿街呼喊。

三轮车上挂着一块布,布上有孩子的照片,布上还写着孩子的名字、身高体重之类的信息。

这些三轮车夫就是丢失孩子的家长雇来的。

车夫要做的就是沿街呼喊,吸引人的关注,寄希望用这种方式找到孩子。

我下意识问他们失踪的孩子多大岁数?

得到回答是丢失的两个孩子就是我们同年级的,分别是一班和三班的学生。

也就是说都是11岁。

我警惕起来,死在王显贵手里的孩子平均年龄也都是11岁。

难道王显贵提前动手了?

还是说他以前就作过案,只是案发后没有将他与之前的案件联系在一起?

我无法从这些孩子口里知道详细的情况,只能想别的办法。

就在我抄完作业准备回座位的时候,唐嘉却是开口了。

“你今天感觉很奇怪。”

我看着唐嘉然后挤出个笑容。

我从小就很敏感,也很敏锐。

但这时候的唐嘉能发现周辉不对劲也未免太敏锐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唐嘉都盯着我。

被小时候的自己用那种眼神注视着,真的很不舒服。

可以说是毛骨悚然。

中午放学后,我还得赶回去吃午饭。

那时候的作息时间和现在不一样,中午12点放学,下午2点半上学,傍晚6点放学。

所以,中午必须回家吃饭,离家近点的还能睡个午觉。

我原打算去小北街警察局门口看看。

我记得很清楚,那里会张贴告示,寻人启示或是认尸公告。

那个年代正值改革开放第四阶段,虽然年年都在严打,但罪案还是频发。

那时候最常见的恶劣犯罪就是拐卖妇女儿童以及抢劫杀人。

我原本只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能有点收获。

谁知道,刚走出校门我就遇到了李阿姨,就是周辉的妈妈。

我其实还没有完全适应,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她是我妈妈。

因此,我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李阿姨一把抓住我,抱着我亲了一口,说我又在逗她玩。

直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我开始提醒自己,我现在是周辉。

我就差点没把我是周辉四个字写在瞳孔上了。

李阿姨是来接我去百货公司吃饭的,因为她在那里上班。

百货公司这个词在我听来太遥远了,远到就好像隔了一辈子。

那时候斗城就一个百货公司,都得托关系才能在那里上班。

恐怕你们猜不到我这顿午饭吃的什么吧?

方便面!

那个年代,方便面还是个稀罕物,价格并不便宜。

周辉的家庭条件可以让他每天都吃方便面。

虽然放在现在来看,这句话很搞笑,但在那个时候却是真的。

我看着李阿姨眼里的宠溺,还有我面前的方便面,我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我吃面的时候,李阿姨告诉我,从今天开始,她会每天来接我放学。

因为周辉的爸爸周乾说,最近真的有好几个孩子失踪,警方已经展开了大规模调查。

饭后,我躺在百货公司值班室的床上回忆着。

我只能想起,好像那时候我爸在吃饭时提过有孩子失踪,并让我注意安全。

就算是那样,我父母也不会接送我放学。

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会被伤害,只会伤害别人。

毕竟那些与我发生冲突的同学下场都很惨。

我曾经还把一个试图霸凌我的同学踹下楼梯,让他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我父母为此给人家道歉赔钱,我也被我爸吊起来打。

没有夸张,真的是吊起来用皮带抽。

可我就死不道歉,我不会向那种杂碎低头。

所以你们想想,我在学校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几乎就是个半透明的怪物。


下午上学后,唐嘉依旧盯着我,而我在思考怎么搜集线索。

实在不行,我只能趁着周六下午冒险去王显贵家里看看。

这里不得不说明一下,那时候没有双休日,最早只有单休日。

后来变成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放假。

不过那天我又犯了个错误,这个错误在我将考卷递上去的时候才意识到。

首先是我肯定会考满分,毕竟那是小学五年级的考试。

其次就是我的笔迹完全不是小学五年级学生该有的。

完蛋了。

就在我思考怎么去把考卷偷出来毁掉的时候,唐嘉找上了我。

他开口就问:“你是谁?”

我愣住,立即在脑子里回忆,如果是周辉,面对这种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最终我选择了无视,因为我不知道作为周辉应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周辉。”

11岁的我对我说出这样这句话。

紧接着,唐嘉又说:“但我好像认识你,好奇怪。”

我没搭理他,赶紧收拾书包回家。

走出校门,李阿姨已经在等着我了。

回去的路上,唐嘉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

李阿姨则是低声给我说唐嘉如何的奇怪,不要和他玩之类的话。

甚至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词汇。

其实就算是花说得再难听,我也无所谓,我早习惯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回到机关大院,我和唐嘉前后脚上楼。

在我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却遇到了唐嘉的妈妈。

那也是我的亲妈。

我妈那时候看起来好年轻,还是和我记忆中那么可怕。

我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怔住了。

我妈先给李阿姨打招呼,我也立即开口叫了王阿姨。

我妈立即夸我懂事,接下来我知道她要针对唐嘉了。

果不其然,我妈开始对11岁的我各种训斥。

简而言之,就是贬低11岁的唐嘉,抬高周辉。

理由很简单,就是唐嘉为什么跟在李阿姨后面也不打招呼。

唐嘉什么也没说,站在那低头听着我妈的训斥。

我站在楼梯上看着,看着我的过去,看着我的童年。

原本的周辉这时候肯定会上前假意劝说我妈,实际上是在煽风点火。

李阿姨也会火上浇油,目的就是希望我妈加倍的训斥我,甚至出手打我。

可我不是周辉,所以,我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李阿姨象征性劝了两句也跟着我上楼。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耳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虽然这一耳光不是打在我身上,但挨耳光的又确实是我。

我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又多奇怪。

愤怒、委屈、难受、痛苦……

回家后,我回屋做作业,很快做完。

这让周辉的父母很惊讶,因为周辉从来不这么做。

我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我真的很难受,我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

否则,我会始终担心唐嘉,心疼11岁的自己。

晚饭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争吵声还有骂声。

周辉家住四楼,我家住三楼。

那房子不隔音,很清楚能听到楼上楼下的动静。

我父母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吵架的理由莫名其妙,比如说我妈看到小板凳放在茶几旁,她就会马上发火。

因为她觉得板凳应该放在墙角。

她不会把板凳放回墙角,而是马上叫来我和我爸,询问是谁把板凳拿到茶几旁的?

我爸从不会承认,接着遭殃的就是我。

长大后,特别是在大学接触心理学后,我才明白,我妈精神有问题。

我就是遗传她的,我其实比她严重,但和她表现又完全不同。

今天也是一样,楼下吵得不可开交。

等他们俩吵完了,就是拿着我撒气的时候了。

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揍我一顿。

比如说为什么我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抱歉,我天生下来就是这样,他们明明知道。

吃完饭,我就问周叔叔,关于失踪孩子的事情。

我从周叔叔那里得知,在我们学校的确失踪了两个孩子。

正是五年级一班和三班的,两个都是男孩儿,年龄都是11岁。

听起来很符合王显贵下手的目标。

不管怎样,我得准备一下,这次一定要活捉那个精神变态。

其实我认为这不是我的责任,我的意识回到1993年是被迫的,我没得选。

我只想早点完成任务返回我所在的时代,因为我很害怕。

我害怕看到儿时的我遭受的这一切苦难。

我从亲历者变成旁观者,还没办法帮助11岁的我,这太令人绝望了。

回到1993年的第二天,我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王显贵。

首先我还是要确定王显贵的瓦房里是不是有尸体。

尸体就是证据,没有尸体,就算我报警,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第二天我并没有发现班里少了一个人。

直到放学的时候,看到那个孩子的父母焦急的找来,才知道那孩子失踪了。

失踪的孩子叫马千里,男孩儿,11岁。

我意识到必须阻止那个变态,我怕再出现受害者。

如果再出现受害者,那个小先生可能会因此责怪我。

到时候他不让我回到2024年,我就惨了。

虽然周辉家里条件不错,但我不想以他的身份活下去。

不管真正的我是什么样,我还是愿意做自己。

我决定晚上偷偷溜出去,直接去王显贵的家里干掉他。

前后也就需要两个小时。

我会在8点钟上床睡觉,但我知道自己睡不着。

最重要的是,那个年代没有手机设闹钟。

如果我用老式闹钟,估计会吵醒整栋家属楼的人。

总之,从晚上8点到凌晨1点期间,我尽量休息。

监视盯梢是一件很费神费力的事情,如果是在凌晨会更难受。

凌晨1点,我装作起来上厕所,来到周叔叔和李阿姨的卧室门口。

两人都在打呼噜,而且李阿姨的呼噜声更响。

我穿好衣服,背上书包,按照我以前离开机关大院的方式翻墙出去。

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其实挺可怕的。

我按照记忆,花了四十分钟来到王显贵的家。

院子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虽然我上次来的时候,确认这里没有狗,但我还是准备了一块午餐肉。

我趴在墙头,把午餐肉扔进院子。

那个时代都是土狗,土狗的嗅觉很灵敏。

如果院子里有狗,肯定会上去吃午餐肉。

我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狗之后,我从墙头慢慢滑进院子里。

瓦房和猪圈,这和我记忆中完全一样。

我特意看了一眼猪圈,里面没有猪,我把书包放在猪圈墙壁下。

我将午餐肉捡起装回包里,又将院门打开,这才小心翼翼靠近瓦房。

我不敢贴着窗户,而是贴着门仔细听。

因为屋内漆黑,我如果贴在窗户上,王显贵万一醒了,一眼就能看到窗户上的影子。

月光也是光,特别是那个污染不是很重的年代,月光是很皎洁明亮的。

我听到屋内没有动静,这才悄悄朝着最左侧的房间走去。

等我走到房门前准备准备开锁的时候,屋檐下的灯却亮起。

我意识到被发现了,拔腿就逃,但很快就被人扑倒。

我被扑倒的同时也被捂住了嘴,我也闻到那股熟悉的臭味。

那人将我拖进房间后,直接将我摔在地上。

我砸在地上时候感觉左胳膊好像断了。

等我抬头看向那人,终于确认那就是王显贵。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变态的脸。

这家伙可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精神变态杀人狂。

不过这次我恐怕是死定了。

王显贵直接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的时候,王显贵却将我松开了。

就在此时,屋内也陷入一片黑暗,应该是有人关掉了电闸。

就在我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却听到关门声。

关门声很轻,但不像是被风吹的,这个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人。

因为屋内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慢慢退向墙角。

就在此时,我闻到了一股洗发水的气味。

身后有人!

我立即转身,但那人直接抓着我撞向墙壁。

虽然我没有彻底晕死过去,但也已经爬不起来了。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没有确认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我也没有机会来确认,因为我是被王显贵拖进房间的。

王显贵会松开我,显然是遭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偷袭。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这个人袭击了王显贵,又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从洗发水的气味来判断,偷袭者应该是个女人。

我努力睁眼去看,但只看到一双脚。

紧接着,那人又朝着我脸上踹了一脚,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疼痛中醒来。

我再次被人抓住,上次只是被扎带绑住了手脚,而这次是五花大绑。

别说我现在这副身体,就算是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可能挣脱绳索。

我借着蜡烛的光,发现自己在一个地窖中。


地窖并不大,只能容纳进五六个人,应该是农村里用来窖藏红薯的。

我忽然发现旁边的蜡烛是红色的,不仅如此,蜡烛下方还有那些类似箓文的古怪图案。

这一切看起来都与2019年欧雪生所做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懵了。

1993年和2019年的两个精神变态连环杀手竟然做了相同的事情?

“你是谁?”一张女人的面孔出现在正上方的地窖入口。

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超过20岁。

她留着齐耳短发,脸颊凹陷,颧骨凸起,瘦得像是僵尸。

不过她的样子与王显贵很像。

会是王显贵的姐姐或是妹妹吗?

此刻,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王显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作案,他还有个帮凶,就是这个女人。

女人又说:“不过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不是你,我也没办法除掉我爸。”

爸?这女人是王显贵的女儿?

难怪看起来那么像,可是,女儿这么大还和爸爸睡同一张床?

我明白了,王显贵与女儿有着特殊的关系。

这对父女不仅都是精神变态,而且还一起杀人。

的确,精神疾病有很大几率会遗传给自己的后代。

完蛋了!我闭上眼咒骂着自己,我怎么会这么笨?

小先生给我资料上写明了,王显贵死前残杀过4个孩子,最大的不过11岁。

王显贵杀的第一个孩子是1993年3月14日。

而我回到1993年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三名被害者。

都是11岁的男孩儿,这就说明肯定还有另外一个精神变态连环杀手。

因为童年的经历太糟糕了,影响了我的思维和判断。

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当我看向旁边的红蜡烛和那些图案的时候,我想到了。

我看着那女人问:“你又是谁?”

女人没搭理我,就在她准备盖上地窖入口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

“还差一根骨头。”

女人立即停手看着我,满脸疑惑,但目光依旧空洞。

女人再次问:“你到底是谁?”

“你画得根本就不对,蜡烛也有问题。”我装腔作势。

我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拖延时间。

一旦周辉的父母发现我不见了,会马上开始寻找。

他们会发现我是自己离开家的,他们会疑惑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因为周辉很受宠爱,他母亲肯定会马上联系警方。

周辉的父亲也会在母亲施压下,请示支队长派人寻找,虽然那是违规的。

不管怎样,因为之前已经有孩子失踪,警方肯定会加大力度。

虽然很难发现我所在的地方,但那是我其中一个希望。

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自己。

我不愿意借助其他人的帮助,其实不管面对什么困难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所以,我决定编一个故事。

我是一个作家,也是一个编剧。

我从写作那一天开始,就有个习惯。

那就是在没有大纲和人设的前提下提笔就写,边写边完善。

眼下,我只能灵活运用我的职业技能逃出生天。

同时,我还要除掉此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精神变态!

我结合我写过的《午夜开棺人》和《奇货》里的情节,混合《猎境者》里的人物编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大概意思是,地上这个图案是来自某个古老的遗迹。

这个遗迹在历史书上查不到,是偶然发现的,至今没有人真正搞清楚这个图案的意义。

但对于这个图案的作用有很多谣传,大部分谣传都有个相同点,那就是需要祭品。

这个祭品就是人。

说到这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女人。

“你还需要在我身上画上特定的东西,看起来你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

其实,这个故事也加进了我第一次意识转移到2019年的所看到的。

2019年的时候,欧雪生就曾在李春雅身上画过怪异的图案。

女人没有盖上入口,但离开了。

很快,她拿来了梯子,顺着梯子爬下来站在我身边。

她就算现在没有彻底相信我,也肯定不会马上杀死我。

任何一个人听到我刚才用那种语气说出那些话,就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11岁孩子。

我拖延时间的策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找机会反制这个变态。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再次问,不过这次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我问:“你是不是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说过了,我是他女儿。”

“他是谁?”

女人沉默,她也很警惕,她猜测我在确认什么或者在套话。

“你不知道我爸是谁?”

“我觉得我知道吗?”

我继续虚张声势,其实我心里很担心我杀死的并非王显贵。

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不能排除任何可能。

她保持沉默,就那么看着我。

我知道她可以和我一直这么耗下去,因为我也可以,但我必须继续。

对于精神变态来说,有时候会很有耐心,但有时候会突然失去耐心。

我不敢冒险,我决定用一个笨办法。

“李迎飞、张海波、刘子茂、王显贵、张平国……”

我慢慢地说了好几个名字,同时注意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在我说到王显贵的时候,她出现了明显的反应,她的眼眶收缩了一下。

确认了,应该就是王显贵。

我又说:“那么,王显贵的女儿,我该怎么称呼你?”

“王莉。”

“算了,无所谓。”

我不认为王莉是她的本名。

就像我说的那样,她叫什么无所谓,我之前问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此时,王莉从腰后摸出了一根小腿骨,与欧雪生持有的那根一样,也是胫骨连着腓骨。

只不过,欧雪生拿的是左小腿骨,王莉拿的是右小腿骨。

这对小腿骨应该是同一具骸骨的。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王莉说:“帮我做完我父亲没做完的事情,我们两清。”

我怎么知道该做什么,我只能继续拖时间。

我说:“祭品呢?总不能拿我当祭品吧。”

马千里极有可能就是被他们父女俩绑架的。

王莉说王显贵没做完那件事,就说明马千里应该还活着。

总之我得尽量拖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

“我还有祭品,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需要确认一下。”

王莉说完指着地上的图案:“告诉我,这个叫什么?”

完蛋!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我只能继续瞎编:“你知道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王莉笑了,发出低沉古怪的笑声。

她已经发现我在骗她了,这下完蛋了。

王莉举起那根小腿骨,我狠狠瞪着她。

就算死,我也不会认怂,我会努力睁着眼睛,直到我被砸死。

就在那根小腿骨砸下来的同时,一个黑影从地窖上方跳进来。

一声闷响后,王莉被砸倒,一块鹅卵石也落在旁边。

抱着鹅卵石跳下来的人竟然是唐嘉。

王莉已经倒下,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

唐嘉却是俯身吃力抱着那块鹅卵石,高高举起,准备再次砸向王莉。

我立即阻止了他:“够了!停下!”

唐嘉这才停手,站在那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再次示意他放下石头,

我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吸气出气的声音会让唐嘉烦躁。

我太了解自己了,如今站在眼前的自己,甚至都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嘉终于深吸一口气。

我也知道自己安全了,但我还是没敢大喘气,而是慢慢调整呼吸。

“你到底是谁?”唐嘉再次问我。

我说:“我不想骗你,但是,我必须隐瞒这一点,这对你我都好,我知道你会相信我。”

唐嘉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缓慢点了点头。

接着,他拿出刀割断我的绳子。

唐嘉为什么会出现?

因为他在发现我,也就是周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在观察我。

我从四楼顺着排水管爬下去的时候,三楼的他听到了。

他马上穿衣服跟上我。

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如果事情没有牵扯到我,按理说我不可能这么好奇。

所以,我问他为什么要跟上来?

他的回答吓了我一跳。

他说:“因为我非常讨厌你。”

这句话不由得让我想到,他难道是想跟着我,找机会把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虽然是精神变态,但我和王显贵这些怪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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