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民说：“是的，进入县道了，路况不好。”
陆明远说了一句玩笑话：“蛋黄差点都被震出来了。”
秦卫民笑了。
陆明远问：“青山县去年财政收入多少？招商引资引进多少投资？”
秦卫民说：“财政收入不到两个亿，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财政专项扶持资金、一般性转移支付、专项转移支付等，税收收入加非税收入不到一个亿。
青山县没有几家拿得出手的企业，税收大户还是传统的烟草、电力、金融等行业。
至于招商引资，官方通报说是引进一百多个项目，总投资十几个亿。
实际上，水分太大，拧掉一大半，还有很多水分。
招商引资是市里对县里的考核指标，县里也对乡镇考核。
乡镇完不成任务，就弄虚作假。
不少乡镇干部名下都有公司，比如，汽车运输公司、农业开发公司，其实都是为虚报招商引资数字而特意设立的皮包公司。
一口鱼塘，建几个垂钓点，上报为休闲垂钓中心，投资额几百万。
有的乡镇干部，主业就是弄虚作假，编造各种资料，应付上面检查。
乡镇知道自己在弄虚作假，县里知道乡镇在弄虚作假，乡镇也知道县里知道他们在弄虚作假。
县里也是如此，一级糊弄一级。招商一千万，敢报一个亿。
有人戏称：往村里水井里打碎一个鸡蛋，就敢说全村人喝上鸡蛋汤。”
陆明远问：“王道君书记不过问吗？”
秦卫民说：“这是县政府那边的工作，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王书记哪能插手？”
陆明远喃喃道：“是啊，之前我负责查处一个贪官，他当县长时，架空了县委书记的权力；
他当县委书记时，又架空了县长的权力。”
秦卫民说：“表哥，依我看，刘虎就是这种人。”
车到黄桥镇。
这是秦卫民前女友陈丽丽的家乡和工作地。
秦卫民心中祈祷，不要见到陈丽丽。
那次在青山大酒店520房间，秦卫民对与陈丽丽复合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车到镇政府驻地的一条街道时，四五个城管围着一个推着板车卖西瓜的老大爷。
城管们将西瓜往执法车上搬，大爷佝偻着身子，双手死死拽着板车。
“我无儿无女，就卖点自己种的西瓜养家糊口，你们行行好，别没收西瓜！
我保证，以后不上街卖西瓜了！”大爷哀求的语气中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