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曹春喜沈清渊的其他类型小说《曹春喜沈清渊写的小说续弦小夫人》,由网络作家“江摇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卫凌泽的眼神太凶,张媒婆被看出了一身冷汗,有种脑袋已经落地的感觉。可她从未见过这位贵公子,更谈不上得罪,这位公子为何要如此看她?难道是为了春喜?如果能攀上这样的富贵人家,还找她说媒做什么,这不是脑子有病吗?张媒婆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位贵公子杀气腾腾地下了马车,顿时扭头就跑。卫凌泽面色铁青,他仍是不愿意相信春喜真的会嫁给别人,大步来到春喜家中。院子里,周家父母与王氏相谈甚欢,来围观的左邻右舍也不少,小桌上摆着茶水瓜子,瓜子壳嗑了一地。周家父母送了两只油光水亮的大公鸡来、米油面和十来匹布料,桌上还有一个托盘,盛着一只金镯子。镯子很细,卫凌泽平时打赏给下人的金瓜子都不止这点儿,但满院子的人都因为这只镯子夸春喜命好,周家父母和王氏更是笑得合...
《曹春喜沈清渊写的小说续弦小夫人》精彩片段
卫凌泽的眼神太凶,张媒婆被看出了一身冷汗,有种脑袋已经落地的感觉。
可她从未见过这位贵公子,更谈不上得罪,这位公子为何要如此看她?
难道是为了春喜?
如果能攀上这样的富贵人家,还找她说媒做什么,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张媒婆正胡思乱想着,就见那位贵公子杀气腾腾地下了马车,顿时扭头就跑。
卫凌泽面色铁青,他仍是不愿意相信春喜真的会嫁给别人,大步来到春喜家中。
院子里,周家父母与王氏相谈甚欢,来围观的左邻右舍也不少,小桌上摆着茶水瓜子,瓜子壳嗑了一地。
周家父母送了两只油光水亮的大公鸡来、米油面和十来匹布料,桌上还有一个托盘,盛着一只金镯子。
镯子很细,卫凌泽平时打赏给下人的金瓜子都不止这点儿,但满院子的人都因为这只镯子夸春喜命好,周家父母和王氏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热闹的氛围在卫凌泽出现后戛然而止。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住,心里控制不住发慌。
卫大少爷怎么突然来了?
春喜不是说把人得罪死了吗,难道是骗她的?
周家父母更是惊疑不定。
眼前人虽然面色阴寒,但身上的衣服配饰无一不精,面容更是俊美,一看就是身份贵重之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卫凌泽气场太强大,院中所有人都停下交谈,一时噤若寒蝉。
春喜带着曹文走到门口,卫凌泽这才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当真要嫁给别人?”
春喜要了赏赐和身契,还回了自己家,卫凌泽都不觉得她是真的要离开,直到看到满院喜气和聘礼,他才恍然明白春喜的决心,巨大的愤怒和慌乱席卷了他。
春喜竟然选择了别人。
瘫在床上这三年,卫凌泽最不堪最脆弱的时候都是春喜陪着他走过来的,他笃定春喜深爱他,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会离开他。
可事实是,他才刚刚能站起来,春喜就迫不及待离开了他。
不是任性,不是拿乔,就是离开。
刚刚那院子里的东西并不名贵,说明对方家境一般,看跟王氏交谈那两人的长相应该也生不出多好看的儿子,这样一个个处处都比不上他的人,春喜竟然愿意嫁。
卫凌泽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春喜并不花费精力去猜卫凌泽的心思,淡然回答:“我一直都是认真的,从来都没有骗过大少爷。”
是没有骗过。
春喜不仅爽快地拿钱走人,上次踏青也极力和卫凌泽撇清关系,是卫凌泽自作多情,觉得她只是在引起他的注意。
春喜的淡然冷静像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卫凌泽脸上。
因为身份的差距,就算之前瘫痪在床,卫凌泽在春喜面前也是有极大的优越感的。
现在,这份优越感碎裂了。
春喜过去三年尽心尽力地照顾可能是因为钱也可能是因为想活命,但绝不是因为喜欢。
卫凌泽想到今天自己主动来找春喜,还许诺了要让春喜的弟弟进云氏族学,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无法再面对春喜,阴沉着一张脸上了马车离开。
卫凌泽虽然走了,院子里的气氛却还是冷凝着。
等王氏把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张媒婆迫不及待地问:“春喜丫头,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他是卫家大少爷,我之前的主子,今天凑巧碰到,就捎了我和阿文一程。”
春喜答得随意,张媒婆和周家父母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他们是知道春喜在卫家做事,还照顾了卫家大少爷三年,得了卫家许多赏赐,但也没人说卫家大少爷这么俊美贵气啊。
周家父母原本觉得自己儿子一表人才,便是娶官家小姐都使得,今天见了卫凌泽,才发现自己儿子差远了。
而且春喜都不是卫家的丫鬟了,卫家大少爷怎么路上碰到都还要送她回家?
原本周家父母今天是想把婚期定下来,让春喜早点儿过门伺候一家老小的,这会儿却犹豫起来。
春喜跟卫大少爷这么藕断丝连的,能忍住不给他们儿子戴绿帽子?
该不会急着成婚是想拿他们儿子当幌子好偷情吧?
周家父母越想越心惊,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离去。
张媒婆也怕到手的谢媒钱飞了,严肃地对王氏说:“周家可是诚心要娶你家春喜,你们若是不处理好这些事,砸了我的口碑不算啥,毁了春喜的名声她以后想再嫁人可就难了。”
王氏连连点头,说了许多好话才把张媒婆送走。
院门一关,只剩下自家人了,王氏连忙问春喜:“卫大少爷怎么会跟你们一起回来?”
春喜把在学堂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听到卫凌泽愿意让曹文进云氏族学,王氏懊恼地直拍大腿:“我就说大少爷对你是有情的,你如果不火急火燎的要嫁人,阿文不就能进云氏族学跟那些贵族小少爷一起念书了吗?”
就算曹文没有天赋考不上功名,能跟那些贵族小少爷打好关系,想做什么营生不能成?
王氏心痛不已,春喜还往她心口撒盐:“我可没答应要嫁给周勤,是娘趁我不在家,偷偷收了人家的聘礼,若是再晚一会儿,我说不定都不用回来了,直接去周家拜堂成亲好了。”
王氏一噎,脸色发青。
周家确实是心急了点儿。
昨日张媒婆才上门说和,今日就带着东西来提亲,但张媒婆有三寸不烂之舌,周家二老也极会说话,一口一句劳苦功高,给王氏夸得找不到北,稀里糊涂就把聘礼收下了。
谁能想到卫凌泽会突然杀出来?
王氏悔得肠子都青了,忍不住对春喜说:“我把周家的聘礼退回去,你再去找卫大少爷求求情。”
进云氏族学念书那可是千金难求的机会啊,豁出面子不要也是值得的。
春喜毫不犹豫:“好啊,等你把聘礼退了,我马上就去找大少爷。”
春喜答得这样爽快,王氏又犹豫起来。
卫凌泽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缠着春喜不放,万一退了周家的聘礼,阿文也进不了云氏族学,以后上哪儿找比周家更好的亲家?
王氏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院门被敲响,青书的声音传来:“春喜姑娘,你在家吗?”
“在呢。”
春喜连忙去开门。
青书是来还食盒的,身后还跟着个沈清渊。
萧老夫人今年五十三,虽然不是过大寿,家里人聚在一起也有好几桌。
一大早,萧清禾和萧清月就亲自到松鹤院为萧老夫人梳妆打扮。
两人一静一动,变着花样地夸萧老夫人年轻好看,萧老夫人被哄得合不拢嘴,不多时,萧夫人带着其他几房的人来给萧老夫人请安。
家中子嗣众多,一个个都渐渐长成,聚在一处生机勃勃,瞧着就叫人高兴,萧老夫人给众人都发了赏。
众人闲聊没多久,卫家的人就到了。
卫萧两家婚事搁置已久,今日两家要借萧老夫人寿辰商谈婚期,萧老夫人知道这才是重点,立刻让萧夫人带着众人去前院迎接。
这桩婚事萧家有愧,态度放低些也是应该的。
众人一走,松鹤院立时冷清下来。
萧老夫人脸上的笑也淡了些,她喝了口参茶安静坐着,约莫一炷香后,下人来报:“老夫人,清远侯夫人到了。”
“快请他们过来!”
萧老夫人急急开口,眼睛复又亮起,还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仪容,确定没有不妥才重新安坐。
很快,一行人便在下人的带领下走进松鹤院。
莫氏走在最前面,其后是沈清渊和莫氏的两子一女,萧老夫人的目光从头到尾都只落在沈清渊身上。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像他了。
好多旧事涌上心头,萧老夫人眸底泛起泪光,但很快又被压了回去。
进了屋,莫氏先一步行礼,然后沈清渊才带着弟弟妹妹给萧老夫人贺寿。
沈清越和沈清宇都另外准备了礼物,沈清迟更是花心思做了一只百寿腰枕给萧老夫人。
唯有沈清渊,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准备。
莫氏也没替沈清渊解释,寒暄几句说起沈清越在云氏族学得了夸奖,明年就要参加春闱的事。
话里话外,都是想要萧家帮忙提携,等放榜之后帮沈清越谋个好差事。
萧老夫人神色淡淡,只偶尔附和一句,莫氏却兴致盎然,说完两个儿子的学业,莫氏又说起儿女三人的婚事。
清远侯出身寒门,以战功封侯,但是在瀚京没什么根基,自从天下大定,侯府便日渐没落,虽然不至于说不上亲,却攀不上什么豪门贵女。
莫氏不甘心,想求萧家帮忙,话里话外暗示愿意用小女儿的婚事来换。
听到这里,萧老夫人幽幽开口:“夫人真是过谦了,渊儿的婚事夫人不就操持得很好吗,何必还要让外人插手?”
莫氏的表情僵住。
沈清渊娶了两任妻子,但都去世了,不仅没留下子嗣,还落了个克妻的骂名。
萧老夫人说她操持得好,分明是话里藏刀,莫氏惴惴不安起来。
清远侯第一任夫人是萧老太爷最宠爱的幼妹,沈清渊是那位所出,唤萧老夫人一声舅母,若不是靠着这层关系,莫氏也没有资格踏足萧家。
刚开始跟萧家来往时,莫氏还很小心翼翼,事事以沈清渊为先,但在侯府做了几年主母,自己的孩子也一天天长大,加上沈清渊的性子越来越冷淡,每次来萧家也不爱搭理人,莫氏的心思就变了。
六年前萧老太爷病逝,莫氏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萧老夫人虽是沈清渊的舅母,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儿孙绕膝,哪还有精力管沈清渊这个外甥?
可萧老夫人刚刚的话明显是在为沈清渊出头。
难道沈清渊私下跟萧家示好了?
可沈清渊在京兆府碌碌无为地待了十年,并不是什么可塑之才,凭什么得到萧老夫人的看重?
莫氏心中猜测不断,咬咬牙道:“嫂嫂这话真是让我羞愧难当,都怪我白长了一双眼睛看人不准,害了渊儿,所以我才不敢再托大,想请嫂嫂帮忙把把关。”
莫氏这是把沈清渊的婚事也让出去给萧老夫人做主了。
反正沈清渊的名声已经坏了,性子也冷,又成天跟尸体凶犯打交道,就算萧老夫人亲自出马,也不会有什么世家贵族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做续弦。
只要萧老夫人插手沈清渊的婚事,那越儿和宇儿的婚事她也不好推脱。
萧老夫人把莫氏的算计看得一清二楚,她却并不在意,正想顺势问问沈清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沈清渊却板着脸说:“我从未怨过母亲,既然母亲不敢再插手我的婚事,那以后我的婚事就由我自己做主。”
沈清渊说完,大步走出松鹤院。
莫氏装模作样追了两步:“你这孩子,怎么跟你舅母说话呢,舅母是为了你好。”
话音落下,沈清渊的身影已消失在院外。
莫氏扭头想把话题拉到自己孩子身上,萧老夫人却先一步道:“渊儿也不是小孩子了,他想做主那就让他做吧。”
“那越儿......”
萧老夫人没给莫氏开口的机会,冲身边嬷嬷道:“走吧,咱们也去前院看看。”
莫氏:“......”
这个老东西,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帮她!
——
春喜是第一次来萧家。
萧家是簪缨世家,府邸几经扩建,比卫家还大,而且贤妃在宫中正得宠,萧家也越发鼎盛,一路走来,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好多东西春喜在卫家都没有见过,但她一直低垂着脑袋,并不东张西望。
然而过了几道拱门后,春喜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这不像是去后院的路。
高门贵府的后院是专门辟出来给府中女眷住的,往来伺候的只有丫鬟婆子,绝不会有男丁,春喜一路走来,却发现一直有护院走动。
她生了警惕,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此在背后有人拿着麻袋冲上来时,第一时间躲开,将人踹翻在地。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见你们大小姐,若是误了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春喜大声呵斥,试图让这些人忌惮,然而她刚说完,又有七八个护院围了上来。
这些人手里拿着拇指粗的麻绳还有棍棒,杀气腾腾。
给她引路的丫鬟啐了口口水,冷声喝道:“不要脸的狐狸精,竟还敢送上门来,赶紧把她捆了乱棍打死!”
“卫凌泽,你这个疯子,别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我跟这个贱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敢伤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叶二一边让小厮扶着自己逃命,一边骂骂咧咧。
如此一来,方才还怀疑卫凌泽故意避嫌的众人全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卫凌泽对春喜冷淡,是怀疑她和外人勾结,故意挑拨离间啊。
也是,有这么貌美娇贵的未婚妻在前,卫大少爷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粗鄙的丫鬟,之前总是带她出席宴会,应该是故意想惹对方在意吃醋吧。
“卫大少爷误会了,民女与叶公子绝无瓜葛,往后也会对卫家感恩戴德,不敢做出背叛旧主之事。”
剑尖抵着喉咙,春喜连磕头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僵持片刻,萧清禾开口:“卫郎,我相信春喜姑娘是清白的。”
卫凌泽收了剑,薄凉地吐出一个字:“滚!”
春喜连滚带爬地跑了。
跑出很远,她才敢停下来歇气。
血腥味犹在鼻间,喉咙前也好似还悬着利刃,后背被冷汗湿透,她抹了抹脸,摸到一片湿润。
幸好,她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哭出来。
她走得慢,怕卫凌泽他们返城的时候又碰到,便选了条小路走。
但她没怎么出过城,不熟悉路况,走着走着竟迷了路,好不容易回到官道上,天已经黑透。
天气虽然回暖,夜里还是很冷,春喜搓搓胳膊,肚子发出声响,又累又饿。
委屈藏在无边的夜色中蔓延开来。
卫凌泽受伤后打杀了好几个下人,府里的人都不敢去凌枫院伺候,春喜的月钱都拿回家,没有钱讨好管事,这才被调派过去。
第一夜她就被卫凌泽砸破了脑袋,但她命大,没死成,便又继续伺候。
卫家不缺丫鬟,卫凌泽杀死一个,马上就能补上一个,多赔点儿钱,就不会有人闹事。
春喜不想死,只能绞尽脑汁尽心伺候。
她一直记得自己的身份,不敢妄想其他,更不敢跟未来的大少夫人争什么。
可没有人在意她想什么。
鼻子发酸,眼眶跟着发热,春喜又想落泪,夜色中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此时夜已经深了,雾气笼罩,两团光影凭空从迷雾中飘了过来,搭配上铃铛声,诡异得叫人毛骨悚然。
什么玩意儿来了?
春喜浑身汗毛倒竖,顿时伤感全无,从地上寻摸了一块石头拿在手里。
光影很快来到眼前。
是辆马车。
春喜松了口气,冲出去拦车:“停车!”
“啊啊啊,有鬼!”
车夫吓得惊叫起来,不仅没停车,还狠抽马鞭加快速度冲了过去,若非春喜躲得快,已经成了马下亡魂。
两团光影来得快去得也快,春喜丢掉石头,继续往前走。
没一会儿,那辆马车竟又掉头回来了。
春喜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我不是鬼,我是人,我跟别人出城玩儿,不小心迷路了,你们能载我一程吗,我可以给钱。”
“你怎么证明你不是鬼?而且你都跟人出城玩儿了,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车夫惊魂未定,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指着春喜,只是手抖得厉害,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春喜刚要解释,马车里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上来。”
“多谢公子,公子好人有好报,一定会福寿绵长,万事顺遂的。”
春喜边说边手脚并用往上爬。
她知晓分寸,不会进车里,只坐外面车辕上就好,爬到一半,却抓住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车上挂了两盏灯笼,借着昏黄幽微的光亮,春喜看到车辕躺着上有个人,她的手正抓着人家的脚踝往上爬。
这人平躺着,半截身子在外面,半截身子藏在帘子后面,被她抓住脚踝,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而且掌心下的皮肤也是冷冰冰的,还有点儿硬。
马车上有具尸体!
啊啊啊!
她的石头呢?
她刚刚捡的又大又沉的石头呢?
春喜当场腿软,一脚踩空,下巴磕在车辕上。
下一刻,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掀开,露出张方正威严的脸。
浓眉如刀、鼻峰挺拔,唇薄且棱角分明,面色虽然冷峻,却给人一种正义凛然的感觉。
春喜捂着下巴,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正要重新往上爬,男人俯身,朝她伸出手来,春喜连忙把手交给他。
下一刻,整个人如同小鸡仔一样被拎进马车。
单乘的马车空间狭窄,这位尸兄都只有半截身子在车里,春喜进来后更显逼仄。
她在心里念了两声阿弥陀佛,踩着尸兄落座。
车里漆黑,只在车帘晃动时才会泄进丝丝昏黄亮光,两人一尸这么待着还是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春喜搓搓胳膊,刚想道谢,男人先一步开口:“京兆府办案,你不必害怕。”
原来是位官爷,难怪一身正气。
春喜当即道:“大人一身正气,深夜还在操劳公事,实在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能与大人同乘一辆马车是民女的造化,民女一点儿也不害怕。”
“......”
春喜走了大半日的路,早就累得不行,拍完马屁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倦意汹涌而至,春喜很快靠着马车壁睡过去,然后......发出小小的呼噜声。
坐在她对面的沈清渊眸底难得闪过惊讶。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不多时,马车来到城门口。
沉重的开门声将春喜唤醒,她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迫使自己清醒过来:“谢谢大人,小女子在这里下车就好。”
“夜里有官差巡逻,你应付不了,我送你回去。”
“那真是太麻烦大人了。”
春喜连忙报上住址,一炷香后,马车停在熟悉的巷口。
家里人早就睡下,春喜喊了半天,王氏才披着衣裳举着油灯来开门,险些被春喜吓死,春喜连忙捂住她的嘴。
进到屋里,春喜才发现自己头发蓬乱,脸上还有被胡乱擦拭的血迹,确实和女鬼差不多。
王氏惊魂未定:“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弄成这样你想吓死我啊,宵禁这么严,你也不怕被官兵撞见要了你的命!”
春喜没理王氏,心思活络。
京兆府那位大人真是个大好人啊,要是能跟他打好关系就好了!
抱大腿的事急不来。
实在太累,春喜匆匆梳洗一番就睡了。
第二日才把踏青之事说给王氏和大嫂听。
大嫂胆子小,听到卫凌泽刺了叶二一剑,连忙捂住胸口:“大少爷的气性也太大了,妹妹在卫家这三年真是不容易。”
“大少爷也是担心有人挑拨离间坏了姻缘,”王氏反驳,责备地看着春喜,“你也是,不好好在家待着,瞎跑什么,这下让大少爷误会你吃里扒外怎么办?”
虽然春喜说是那叶家少爷硬把她带着一起去的,但她出了门,在王氏眼里就是错。
而且她还当着卫凌泽的面儿说要嫁人,这不是断了自己后路吗?
王氏很不赞同春喜的做法。
春喜并不解释,只道:“误会已经造成,我也不知道日后会有多少祸端,娘还是趁早把我嫁出去的好。”
春喜又一次提到嫁人,王氏有些动摇。
春喜马上十九了,之前在卫家不常回来,左邻右舍还没说什么,如今恢复良籍,再不给她寻个婆家,别人就要说他们一家子是女儿身上的吸血虫。
可钱氏很快就要临盆,家里添了人,花销会变大,钱氏也要休养,春喜嫁人后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贴补家里,日子又要过得紧巴巴的。
更重要的是,春喜这些年拿回家的钱差不多都花完了,要是春喜问她要嫁妆怎么办?
这个丫头现在眼里可没有她这个娘。
想到这里,王氏板着脸呵斥:“一个姑娘家成天把嫁人挂在嘴上,也不怕让人笑话!”
眼看气氛不妙,钱氏连忙转移话题问春喜是怎么回来的。
春喜没说遇到搭车的事,谎称自己赶在宵禁前回的城,结果半路饿晕了,所以半夜才到家。
钱氏心思单纯,宽慰了春喜几句未在多问。
吃过午饭,春喜问起卫家之前送来的布匹绸缎,王氏顿时警惕:“那些东西我都收好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那些东西是卫夫人赏给春喜的,但东西拿回了家,就是家里的,王氏这个当娘的有绝对的话语权。
王氏的防备在春喜的意料之中,她并不在意这点布匹,毕竟她身上还有一千两的银票呢。
“我找了个买家,他愿意出两倍的市场价买这些布,到手应该能有近千两。“
“这些东西能值这么多钱?”王氏瞪大眼睛,而后满脸质疑,“你不会是被人骗了吧,怎么会有冤大头愿意出双倍的钱买东西?”
怎么没有?
人家还上赶着呢。
叶二只给了口头承诺,得趁热打铁才行。
春喜说服王氏,准备送布匹去叶家,清点的时候春喜发现少了两匹布。
“这些东西一直放在我屋里,怎么可能会少,一定是你记错了。”
“那两匹布一个是藏青色,一个是湖绿色,而且都是蜀锦,卫家也有记载,娘是要我去官府报官才能记起来吗?”
见春喜态度强硬,王氏知道隐瞒不了,剜了春喜一眼说:“东西放在我屋里,家里又没有外人,少了两匹自然是我送人了,你喊什么?”
“爹死以后,家里亲戚都不往来了,你送给谁了?”
“亲家母昨天拿着鸡蛋来看你大嫂,听说你从卫家得了好多好东西,我就送了她两匹。”
春喜的爹死后,王氏感觉自己没了男人,处处低人一等,总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当初为了娶大嫂进门,她就被狠敲了一笔,后来更是时常让大嫂接济娘家给自己撑脸面。
春喜想到自己多吃两个包子王氏都不乐意,扭头却把上好的蜀锦白白送人,不免心冷。
而且昨夜她迟迟未归,王氏不曾去官府报失,也没有担心难眠,就算知道真相,也只是怪她不该出门,不曾关心她半句。
王氏被春喜冷幽幽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板着脸辩解:“这些年你不在家,家里好多事多亏了亲家亲家母帮忙,而且你大嫂马上就要为你大哥生孩子了,咱们家得了这么多布匹,分他们两匹是应该的,等你嫁了人,你难道就不想着娘家?”
说到后面,王氏的底气足了些。
她让钱氏顾着娘家是给春喜做榜样,以后春喜才会想办法把婆家的东西拿回来。
“娘知道女儿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这三年女儿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卫夫人都知道女儿辛苦,所以给女儿许多补偿,娘呢?娘送东西的时候想过女儿吗?”
“我如何没有想着你,我劝你早做打算,劝你好好跟着大少爷,要是你能听进去,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跟我计较这两匹布,现在谁不知道你在卫家帮人端屎把尿,你看谁还愿意娶你?”
王氏不敢承认自己不爱女儿,把过错都推到春喜头上。
钱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上前拉着春喜说:“妹妹别生娘的气,都怪大嫂不好,大嫂待会儿就回家把那两匹布要回来。”
钱氏的祖母在床上瘫了两年才去世,钱氏照顾过祖母一段时间,当时家里还有人分担钱氏都觉得吃不消,春喜一个人扛了三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钱氏红着眼,满脸都是心疼。
春喜在听到王氏最后那句话时,所有的怒气都消散了,整个人奇异地冷静下来。
这三年她没日没夜地熬着,几乎把所有的钱都拿回了家,可她娘一点儿都不心疼她,还和其他人一样瞧不上她。
她在卫家干着给人端屎把尿的活,没有好人家愿意娶她,所以她该自甘下贱去爬床,该死皮赖脸缠着卫凌泽给他做妾。
原来,她才是那个冤大头。
春喜觉得可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她没有迁怒大嫂,平静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娘说得对,是我太小气了。”
春喜说完,抽出手看着王氏:“这些布既然送到家里,要怎么处置都听娘的,女儿迟早会变成外人,以后就不多嘴了。”
王氏可没有本事再找个愿意出双倍价钱买这些布的买家,但春喜冷着脸像是把她当成了仇人,她也拉不下脸来道歉,只能恨声说:“我看你就是故意撒谎找茬,哪有什么买家,你就是觉得这些东西都是你带回家的,谁也动不得,我也不管了,等你嫁人全当作你的嫁妆带走吧!”
春喜面不改色:“好啊,只要有人上门提亲,我马上带着这些东西走人。”
王氏:“......”
这日子没法过了!
王氏原是不识字的。
春喜四岁时,父亲开始抓着她的手教她写字,还会留下功课,他走镖时经常好几个月不在家,只有王氏陪着春喜。
王氏觉得女子读书无用,但丈夫的话她不敢违背,也希望女儿的聪慧能让丈夫归家时高兴几分,便找人询问,自己学会了,再教给春喜。
笔墨纸砚拿来,王氏很快就写好了字据,又咬破自己的手指摁上指印。
春喜想到幼时被王氏教着写字的场景,再看着那血红的指印,一颗心还是控制不住有些闷痛。
等王氏写完,春喜立刻拿过笔写自己的。
她不要嫁妆,出嫁之后,亦不会问娘家要一个铜板。
按上手印,两人交换字据,王氏心里也发慌,面上却还是强硬道:“明日我就去找媒婆,既然你这么能耐,那就不要再吃家里一粒米,房费也记得给。”
一个未出嫁的小姑娘,在娘家没了容身之地还能去哪儿?
钱氏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春喜的胳膊:“好妹妹,娘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你跟娘服个软就没事了。”
曹文则抱住春喜的腿撒娇:“阿姐,你才刚回家,我舍不得你这么快就嫁人,你在家多陪陪我好吗?”
左邻右舍也都跟着劝春喜认错。
王氏毕竟是她娘,纵然说话狠了些,但守寡多年拉扯一家子实在是不容易,她这个做女儿的不忍着让着还能怎么样呢?
春喜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拿出一两银子放到桌上:“外面最便宜的客栈一天的房费也就三文钱,超过这个价我就出去住。”
王氏没想到春喜真的要跟她反抗到底。
王氏拿走那一两银子,浑身气得发抖:“好好好,你在卫家学到本事,翅膀硬了,以后我全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王氏说完落下泪来,这下是真的伤心了,众人连忙安慰,春喜直接回屋插上门栓,任由王氏和众人数落她忤逆不孝。
王氏骂了大半夜才睡觉,第二日一大早便出门找张媒婆去了。
张媒婆消息灵通,早就把春喜的情况掌握,王氏刚提了一嘴,媒婆便笑着说:“你家春喜长得漂亮,又是个吃苦耐劳的,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很好说人家的,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吧。”
王氏很是意外:“春喜这三年是在卫家大少爷身边伺候的,你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卫大少爷之前受伤瘫痪在床,他如今能好起来,都是你家春喜的功劳,这说明春喜命格好,福气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张媒婆把春喜一顿夸,还不忘奉承王氏,说她教女有方,王氏不免跟着飘飘然。
若不是她忍痛把春喜卖进卫家,春喜哪能有如今的造化,被人抢着要?
王氏的心情好起来,准备回家再好好训斥春喜一番,然而回到家却发现家里冷锅冷灶,什么吃的都没有,春喜和钱氏也不在家。
王氏气哼哼地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水面,刚吃完,两人就回来了。
钱氏脸上本是带着笑的,看到王氏,笑意一收,恭敬开口:“娘,你回来啦。”
钱氏说完没忍住打了个嗝儿。
王氏立刻闻到了蒸羊肉味儿。
好啊,她在家吃清汤寡水的面条,她们倒是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真是反了天了!
王氏要发怒,又见钱氏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挡住腕间的银镯子。
王氏立刻瞪向春喜,然而不等她开口,春喜就拿着买回来的东西进了厨房。
王氏跟进厨房,看到春喜拿出一只野兔和一大坨猪肉,除此之外还有辣椒香叶八角之类的东西。
其中有好几样东西比猪肉都贵!
王氏的眼皮突突地跳了两下。
家里的钱都是她管着,她回来就清点了一遍,而且放在她屋里的布匹也没动过,春喜这么大手大脚,定然是藏私了!
难怪这丫头这么硬气的不要嫁妆,原来是得了更大的好处!
想来也是,卫夫人那么疼爱儿子,怎可能用一马车布匹就把春喜打发了。
卫夫人给春喜多少赏银?几千两还是几万两?
王氏越想越觉得心如猫抓,忍不住骂春喜:“你这没良心的死丫头,心眼子不用在外人身上,全用来对付自家人,卫夫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狠心到要跟家里划清界限?”
王氏后悔了。
后悔不该没弄清楚春喜到底得了多少赏赐,就跟春喜闹得这样难看。
一想到春喜如今不愁嫁,还要带着大笔的钱去别人家,王氏就感觉像是有人在割自己的肉。
看到王氏一脸痛苦,春喜勾了勾唇,讥讽道:“我如果不留个心眼,昨晚已经被娘扫地出门了。”
被调去凌枫院照顾卫凌泽的时候春喜就明白,她若想活得好,只能靠自己。
顾忌着春喜身上的“巨款”,王氏的语气缓和下来:“谁要赶你出门了,你是我拼死拼活生下来的,若不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我能被你气得说胡话吗?”
春喜不接这话,打水把兔子清洗干净放到案板上,然后问王氏:“柴火和油我会折算成钱给你,使用锅灶还要另外收钱吗?”
春喜全然把王氏当成陌生人讲价,王氏被噎得死死的,扔下一句“随你便”,面色铁青地回屋。
春喜并不在意,手起刀落,把兔子剁成拇指大小的肉块儿。
肉干需要反复蒸晒才能制成,她准备先做些兔子肉送给沈清渊尝尝。
卫家饮食讲究,府里养着几个会不同菜系的厨子,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卫凌泽,春喜也跟着学了一些,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大火烧油,下入腌制好的兔子肉煸炒至金黄,再下入盐,辣椒、青红辣椒和香料翻炒上色,最后出锅前撒上一把白芝麻,香喷喷的麻辣兔肉就做好了。
放凉以后浸满油汁更好吃。
春喜把全部兔肉盛出,装进食盒,收拾完厨房便提着食盒出门去。
她前脚刚走,王氏后脚就进了厨房。
她早就被香味儿勾得口水直流,却见春喜一点儿肉渣都没给她留下,连锅都洗得一点儿油腥都没有。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要把兔子肉拿出去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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