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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王妈,她成豪门香饽饽 全集

锅巴热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年午不适地打了个喷嚏。“王妈,你醒了,可吓死我们了。”陌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年午错愕地转过脸。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你是谁啊?”年午皱了一下眉头。哪来的大叔,这么自来熟。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我是司机老赵啊,你不认识我了?”司机?老赵?年午忽觉一阵头疼,一股陌生的记忆从脑海里涌了出来。不由一阵抓狂。她堂堂貌美如花的第八十八代鬼谷子传人,魂魄竟然钻到了一个中年大妈的体内,对方还是一个佣人。要不要这么离谱?记忆在与小八嘎家的阴阳师火拼之时定了格,她一人力战小八嘎数人的大高手,死守龙脉,最终与其同归于尽,一换十六,她完全赚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灵魂为什么会钻进一个大妈的身体内。难道是因为大...

主角:小八嘎鬼谷子   更新:2025-06-01 00: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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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八嘎鬼谷子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王妈,她成豪门香饽饽 全集》,由网络作家“锅巴热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年午不适地打了个喷嚏。“王妈,你醒了,可吓死我们了。”陌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年午错愕地转过脸。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你是谁啊?”年午皱了一下眉头。哪来的大叔,这么自来熟。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我是司机老赵啊,你不认识我了?”司机?老赵?年午忽觉一阵头疼,一股陌生的记忆从脑海里涌了出来。不由一阵抓狂。她堂堂貌美如花的第八十八代鬼谷子传人,魂魄竟然钻到了一个中年大妈的体内,对方还是一个佣人。要不要这么离谱?记忆在与小八嘎家的阴阳师火拼之时定了格,她一人力战小八嘎数人的大高手,死守龙脉,最终与其同归于尽,一换十六,她完全赚了。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灵魂为什么会钻进一个大妈的身体内。难道是因为大...

《穿成王妈,她成豪门香饽饽 全集》精彩片段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年午不适地打了个喷嚏。

“王妈,你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陌生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年午错愕地转过脸。

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映入眼帘。

“你是谁啊?”

年午皱了一下眉头。

哪来的大叔,这么自来熟。

中年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我是司机老赵啊,你不认识我了?”

司机?

老赵?

年午忽觉一阵头疼,一股陌生的记忆从脑海里涌了出来。

不由一阵抓狂。

她堂堂貌美如花的第八十八代鬼谷子传人,魂魄竟然钻到了一个中年大妈的体内,对方还是一个佣人。

要不要这么离谱?

记忆在与小八嘎家的阴阳师火拼之时定了格,她一人力战小八嘎数人的大高手,死守龙脉,最终与其同归于尽,一换十六,她完全赚了。

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的灵魂为什么会钻进一个大妈的身体内。

难道是因为大妈恰好救了她家的少主子,被车撞死了,自己那无处可依的魂魄就随便找了个壳?

年午用力地拍了一下脑袋,完全无法理解究竟是什么。

“王妈,你没事吧?”

老赵一脸关切,甚至还想伸手摸一下年午的头。

年午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手。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赵一脸担忧,“这里是东海市,你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咱们是跟着盛先生过来谈生意的。”

年午顿时坐了起来,神情无比激动。

东海不就是她和小八嘎大战的地方吗?

“现在待的地方就是东海市?”

“是啊。”

老赵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皮鞋声,从门外响起。

一个戴着银色半框眼镜,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映入了年午的眼帘。

年午的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

好帅!

这些年她四处算卦,看风水,还是头一次见到相貌如此精致的男人。

简直就是一张建模脸,轮廓如刀刻般深邃,眉骨与鼻梁勾出冷峻的折角,一双狭长的眼眸深邃如夜,唇形完美,配上了将近一米九零的卓越身高,仿佛美术馆里未完成的雕塑作品,让人忍不住想盯着细看。

年午盯了一眼又一眼,眉头逐渐皱起,此人鼻梁隐有红影缭绕,乃是红艳煞之象,说白了,就是要有一场桃花劫。

老赵立即躬身:“盛先生。”

盛鸿砚淡淡点了一下头,挑眸看向年午。

“觉得怎么样?”

年午瞬间回神,也同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忙从床上跳下。

“多谢盛先生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不用逞强,你也算是跟着我的老人,这几天就不用上班了,我还有一个星期才回京市,你好好休息。”

盛鸿砚声音冷清,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年午忽然在他身上嗅到了一股十分招人喜欢的气息。

不愧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人,果然身怀大气运,有个小灾小劫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重点是,她得赶紧找到自己的尸身。

她一个花季天才少女,实在无法忍受一睁眼,就变成了一个中老年,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一百倍。

“我没事,我这就出去买菜。”

年午夺门而出,刚才她看了一眼日历,显示的是二零二五年,二月十八号。

与她壮烈牺牲,只隔了一天。

现在气温低,尸体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

她必须去东海的玄空岛看看,她的灵魂已经在喧嚣躁动了,一刻都不想在这副身体里多待。

盛鸿砚刚进书房,门还没关上,就看到了风一般跑下楼的年午,剑锋一般的眉头皱了皱。

“老赵,跟过去看看。”

王妈在盛家待了十几年,向来兢兢业业,从无错处,早已如同家人,更何况她又是为救自己受的伤,盛鸿砚自然不能冷眼看着。

老赵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可等他出了别墅的门,年午已经没了影。

年午的动作十分麻利,出门就打了一辆出租,直接来到了海边,又正好碰到了一艘要去玄空岛的游艇,直接买票登船。

二十分钟后,游艇抵达玄空岛。

几个小伙子一上岸就说道:“听说这里昨天电闪雷鸣,光打雷就上千道,咱们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块雷击木。”

“你说这个我就不困了,那视频我也看了,有人说是道友渡劫,还真有可能。”

他身后的小伙子骂道:“你们两个傻蛋,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你他妈的才傻,真找到雷击木,你这个二愣子可别伸手要。”

几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平时似乎也骂惯了,谁都没生气,嘻嘻哈哈就走了。

年午跟在三人身后,撇撇嘴。

居然还懂得雷击木?不过这东西经过雷法的加持,确实有辟邪之功效,但对于她这样的高手,就有些鸡肋了。

为了能在中午赶回去买菜做饭,年午不想浪费时间,抄小道来到了那处山洞,眼前的情景让她傻了眼。

洞口都已坍塌,想来自己的尸体和小八嘎全都埋在了里面。

一想到那张绝美的脸,很可能被砸的面目全非,年午气都不顺畅了。

三个少年不知怎么也绕到了这里。

“阿姨,你在找东西吗?”

为首的小伙子还挺善良。

“呃,我昨天来这洞里玩,手机掉这了,能不能帮我挪挪石头,我听说你们要找雷击木,我知道哪有,可以告诉你们。”

小伙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对视了一眼,便撸起袖子搬石头。

经过十几分钟的奋战,还真的扒出了一条小道。

年午也没有食言。

“你们往东走,那边有一片杨树林,从南侧数,第七棵树就是雷击木。”

几个人有些吃惊。

“阿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一声声阿姨叫得年午牙酸。

“我昨天就在那掰了一块,你们要是不赶紧去,没准就被人抢没了。”

三个小年轻都单纯的很,道了一声谢,就撒腿跑了。

年午猫着腰钻到洞中,往前走了数步,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映入了眼帘。

年午顿时一阵激动,手脚并用的扒开了尸体身上的土,一张绝美的面孔逐渐露了出来。

年午迅速检查了一下,脸没坏,四肢也还齐全,感谢三清祖师爷,感谢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她清理一下尸体身上的灰尘,忽然发现了一块黑铁令牌,上画一直到插的小旗。

年午瞳孔微缩,这是阴山派的令牌,为何会出现此处?

难道,他们与八嘎是一伙的?

耳听远处又响起脚步,年午来不及细想,将人扛在身上,坐着十分钟一趟的游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回了海城……


一个中年妇女,背着一个浑身是土的姑娘健步如飞,这一幕着实诡异。

年午一上船,就收到了不少注目礼。

她也没心思管这些,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灵魂能不能回到这副身体里。

思量间,兜里的电话响了,老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王妈,你上哪买菜去了?”

“呃。”

年午转动了一下眼珠,干笑道:“脚崴了,没买成,你去买一下吧,盛先生还在别墅吗?”

“盛先生晚上有个酒宴,这会儿应该已经走了。”

年午眼睛一亮,她下楼的时候,发现别墅有个地下室,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藏进去。

老赵又殷勤的说道:“盛总晚上多半不会在家吃,你就别买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他是个离异的,与王妈也认识三年了,觉得她朴实能干,心里一直抱有好感,眼下正是表现的时候。

“你没去给盛总开车?”

让老板自己驾车,这像话吗?

“这也是盛先生的意思,让我留下照顾你。”

啧啧,这姓盛的似乎还挺有情有义的。

想起他身上的红艳煞,年午皱了眉,应该是有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这东西属于八字的神官之一,一般只出现在流年和大运里,万不会在人身上显形。

看在他对王妈还不错的份上,年午总觉得应该帮他一把。

在这之前,得先把这副身体藏好。

“行,那你去买菜,我先回去。”

挂断电话,年午就打车回了别墅。

果然在负一楼发现了地下室,里边还有一个大冰柜,想来是不常住,冰柜里空空如也,放一个人不成问题。

年午把自己的尸身放进去,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把身体和脸擦得干干净净,最后调了一个合适的温度。

她试着掐了一下诀,道法还可以用,威力却差了不少,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让灵魂出窍。

年午捏着下巴在地下室走了两圈,又咬破了中指,用血在冰柜上画了一道符。

再次尝试灵魂出窍,依然以失败告终。

这时,楼上传来的响动。

年午赶紧锁好门,轻手轻脚的回到了一楼。

老赵正要进厨房,看到她,立即关切地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刚才又掰了一下,居然就好了。”

年午满嘴跑火车,心里确实乱糟糟的,毫无和老赵废话的心情。

眼下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借助盛鸿砚的气运,提升自己的道法。

看样子于公于私,都得去找他一趟。

“老赵,你先慢慢做,我出去买瓶活血药。”

“你歇着,我给你买去。”

“不用了,我还得买点女人的用品。”

走出别墅,已是华灯初上。

年午思量了片刻,拨通了盛鸿砚的电话。

“有事吗?”

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

“盛先生,你现在在哪?”

盛鸿砚脸色微沉,王妈管的未免有些宽了。

想到她之前救了自己,盛鸿砚还是耐着性子答道:“在远华酒店。”

“等我,马上到。”

年午挂断电话,拦了一辆出租。

酒店里,盛鸿砚眉头拧起。

王妈莫不是脑子坏了?

居然要来找他?

旁边的女人挽住了他的胳膊,嗲声嗲气的问道:“盛总,谁找你呀,人家敬你的酒,你还没喝呢。”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向来不可少,盛鸿砚重新调整情绪,拿起酒杯,与女人轻轻的碰了一下。

旁边的大腹便便乐呵呵地说道:“难得盛总来东海,今天说什么都得玩得尽兴,我在楼上给你开了房,上去喝点茶,解解酒。”

女人顿时会意,整个身子几乎贴在盛鸿砚的身上。

“盛总,人家也想喝茶,咱们走吧。”

盛鸿砚剑眉微拧,女人身上那股劣质的香水味道,着实让人反胃。

好在钱能解决的,都不算事。

盛鸿砚拿着西装站起,淡声说道:“也好。”

女人高兴的挽住他的手臂,亲密的离开了包房。

房间内,三人相视一笑。

盛鸿砚还是太嫩了点。

半小时后,盛家的股票必然会因为丑闻而大跌,区区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和大少爷争。

盛鸿砚已随着那个女人进了客房。

“出去吧,我不需要人陪。”

他从兜里拿出来一叠钱,潇洒的扔在床上,单手解领带的姿势,好看的要命。

女人一脸痴迷的看着他,有钱拿,还能睡到如此极品的男人,她哪舍得走。

“盛先生可真是个正人君子,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陪你说说话。”

盛鸿砚已露不耐。

“不需要。”

他将领带扔在沙发靠背上,准备去浴室洗澡,才走了两步,忽觉脑内一阵眩晕,一股不该有的想法,从心底窜了出来。

女人勾唇一笑,上前扶住了盛鸿砚。

“盛先生是不是喝多了,先躺一会儿吧!”

盛鸿砚倏然抬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目光霎时冷戾阴沉。

“你在酒中下了东西,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女人继续装傻。

“大家喝的都是一样的酒,我哪有那个能耐和胆子敢动手脚。”

真正有问题的,是她身上那股劣质的香水味,想要对盛鸿砚这种警觉性极高的人动手脚,最好的办法就是以身入局。

药物的作用之下,女人同样忍受不住,心里蠢蠢欲动了。

她不顾脖颈上的疼痛,抱住了盛鸿砚劲瘦的腰,娇滴滴的说道:“盛先生,我好难受。”

这种风尘女子,自然入不了盛鸿砚的眼,可偏偏此时,那冶艳的红唇,在他眼中竟分外勾人。

他想移开眼,身体的贴合却勾出了压制在心底的火焰,下意识将女人按在墙上。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

年午已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

女人吓了一跳,媚眼如丝的骂道:“滚出去,我们没叫东西。”

年午根本没与她废话,一个手刀便把她撂倒在了地上。


盛鸿砚同样一惊。

“王妈,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赶紧走。”

年午二话不说,扯住了盛鸿砚的手腕。

到楼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对面停了一辆面包车,里面不时有闪光灯闪烁。

毫无疑问,一车都是狗仔。

作为顶级的玄门大佬,这种豪门相残的戏码,年午见的实在是太多了。

商战往往用的都是最朴素的手段,那些高端的智商斗争,都是电影里演的。

没走两步,就觉腰上一紧,已被盛鸿砚抱住。

年午瞳孔一缩,一把将盛鸿砚推倒在床上。

“大哥,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吧,我这样的老女人你也不放过?”

盛鸿砚脑子混沌,心里涌出的都是最原始的想法。

他双眼通红地爬起,再次扑向了年午。

眼见盛鸿砚跟一头凶猛的野兽似的,年午就知道现在肯定是走不了。

她迅速关上房门,猛地将盛鸿砚按在床上。

“有记者在外面堵你,你要是被拍到,必然身败名裂,忍一下,马上就好。”

年午虽然换了个身体,力气依然不小,她的右手持剑指,顺着盛鸿砚的胸口一路滑下,重重的点在他肚脐的三寸之下。

盛鸿砚瞳孔猛地一缩,闷痛与倾泄的感觉交织而来,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愉悦。

与此同时,脚步声到了门口。

门把手发出了咔嚓一声轻响,一堆人蜂蛹而入。

看到一个身穿佣人服侍的中年妇女站在地中间,大家都愣住了。

床上,盛鸿砚脸色微红,衣衫都在,仿佛是喝醉了。

狗仔们有些蒙圈。

“你是谁呀?”

“老娘是他家的佣人,我们家先生喝酒喝醉了,让我过来照顾,你们是哪根葱,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跑到别人的屋里拍照。”

年午走到摄像机前,一巴掌就给拍到了地上。

盛鸿砚身上的热度也如潮水一般退去,缓缓坐了起来。

看着年午的背影,仍觉一阵恍惚。

这还是伺候他好几年的王妈吗?

眼前的真是王妈?

王妈性子温顺,如今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让他不敢认了。

年午得理不饶人,站在门口大喊:“保安呢,都死哪去了,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户的,随便什么人都能滚起来。”

没一会,就跑来了两个保安,还以为她是盛鸿砚的妈,连连点头哈腰。

“老夫人息怒,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就让他们走。”

狗仔毛都没拍到,再继续下去,没准就要负法律责任,全都借机跑了。

年午也不想再追究,回头看向了盛鸿砚,眉心又出现了黑气,居然是个二重煞。

阴山派的邪法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再想到玄空岛上捡到的令牌,年午思量顿起,这件事恐怕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得赶紧离开这里。

“能起来就快走,你被人给算计了。”

盛鸿砚的脑子依然昏沉的很,根本没法思考太多的东西,浑浑噩噩的跟着年午下了楼。

他知道王妈不会开车,直接坐上了驾驶位。

车子很快驶出了酒店,另一辆银白色轿车里,收到了一条信息。

“做掉他,绝对不能让他返回京市。”

司机回来一声收到,便一脸兴奋的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黑色的库里南刚进入小巷,就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盛鸿砚浑身无力,方向盘差点打歪,后边车已再次加大油门。

年午不由头皮发麻,再遭车祸,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躯体可就说不定了。

横死之人会被困在死亡之地,直到寿终正寝,才能去地府报道,也就是说,即便她灵魂出了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身体里。

年午绝不能冒这个险,眼见那辆银白色的轿车越逼越近,她解开了安全带,直接坐到了盛鸿砚的身上。

“我来开!”

身上的重量让盛鸿砚一阵窒息,不由绝望的闭上了眼。

这一定是场噩梦。

只要他睁开眼睛,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是,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凶悍的王妈。

她双手敏捷,熟练的打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的贼溜,一个漂亮的漂移,便进入了旁边的小巷。

银白色的轿车虚晃了一圈,也随后追了进来。

年午立即展开了她高超的驾驶技术,左扭右扭,再次与后方的车拉开距离。

盛鸿砚已经冒出了汗,声音隐忍而艰难。

“你能不能别乱动?”

年午毫不客气地怼道:“闭嘴,不动我怎么踩油门。”

姿势是暧昧的些,可也总比死了强。

珍贵生命的面前,其他都不重要。

年午能为大义牺牲自己,对男人,却完全没有必要。

盛鸿砚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他很想骂人,更想直接昏过去,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将是他一生难以抹掉的耻辱。

最终,他什么都没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年午把轿车开进了帽子叔叔的大院。

如此艰难的姿势,对年午也是极大的挑战,右腿踩得生疼,都快僵直了。

她喘了一口气,捏着发麻的腿爬到了副驾驶。

盛鸿砚冒出一身耻辱的冷汗之后,终于慢慢清醒。

眼中的血丝,逐渐被阴冷所取代。

他拿出了电话,对里边吩咐道:“阿威,马上带人回东海。”

年午也融合了一些王妈记忆,知道盛鸿砚是有保镖的,临时被派到了别处,想来对方钻的就是这个空子。

她转头看了眼盛鸿砚,语气严肃。

“你的血光之灾还没破,想安然无恙,就弄出点血来。”

说完便摘下了裤腰上的指甲刀,抓过盛鸿砚的手指,咔嚓就是一剪子。

一股血线从中指上飞出,盛鸿砚终于忍无可忍,一脚将她从车上踹了下去。

年午从地上爬了起来,执勤的叔叔听到响动,开门出来查看。

“干什么的,怎么把车停到这儿了?”

年午拍拍身上的灰,堆起了并不好看的笑容。

“我大侄子身体不太舒服,想在这休息一会。”

话没说完,身后的轿车便华丽的转了个圈,离弦之箭一般窜出了大院。


年午忍不住大骂:“盛鸿砚,你就是一头白眼狼。”

刷,车又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回来。

“上来。”

年午赶紧开门上车,盛鸿砚的脸已经阴沉如水,下颌线紧紧绷起,犹如刀剑一般凌厉。

“盛先生……你能开车吗,要不我来?”

想到他刚才那副带死不活的样子,年午表示怀疑。

“闭嘴。”

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蹦出,盛鸿砚的愤怒已濒临顶点。

他的情绪向来稳定,今天却彻底破防,这辈子也没有这么崩溃过。

盛鸿砚被强行卸掉药劲,此时依然乏力,但是驾驭轿车,还是可以的,一脚油门落下,轿车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上了人行道。

一路上,盛鸿砚都阴沉着脸。

他想不出来自己如何中的药,也不明白向来老实笨拙的王妈怎么就会开车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魔幻了,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到从前。

进了别墅,盛鸿砚便径直上了二楼。

老赵正坐在楼下等着王妈,先打了几通电话,都被年午静音了,如今看到她和盛先生一起回来,不由很是诧异。

“盛……”

老赵慌忙站起身,盛鸿砚已经风一般的消失在了楼梯口。

“王妈,你不是说去买东西吗?”

“哦,路上遇到了盛先生,就一起回来了。”

年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她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

回到自己的房间,年午皱起了眉头。

各种煞忌叠加在一起,会在现实中显现出来,今天的两件事,算是全都应验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安宁。

而且,王妈的记忆也很有问题,总觉得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年午盘膝坐在床上,手掐子午诀,探向了王妈的识海,去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将年午的神识谈了出来。

这是何意?

一个普通的佣人,怎么可能有这种高深的能力?

年午越发觉得奇怪。

再次试了几次,都是一般的模样,大概是自己的道法退步的太厉害,罢了,反正也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不急于一时。

现在唯一的难题是,如果盛鸿砚返回京市,自己的身体要怎么办?

看样子,得找个机会,跟他说辞职了。

无论如何,她都得保护好自己身体,想办法变回去。

年午拉上被子,再次想到了玄空岛隧道内的阴山派令牌,难道这次龙脉之战,也有阴山派的手笔?

正想得入神,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叫。

“盛先生,这是……”

与此同时,年午也感觉到了一股阴森诡异之气。

她掀被下床,穿着拖鞋推开了门,顿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院子里站了四五个人,正中间,便是穿着黑色缎质睡衣的盛鸿砚。

几人直直的看着前方,全部石化。

顺着他们的视线,年午看到了另外四个站成竖排的人。

确切来说,他们并不是真的人,而是纸人。

两男两女,分穿红蓝紫衣,白惨惨的脸上,顶了两团红脸蛋配着通红的嘴,看起来分外瘆人。

更恐怖的是,他们就直直的站着,面向别墅的房门。

“盛先生,这究竟是什么玩意?”

刚带人回来的阿威,瞳孔猛缩,他开车进来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回过头,就发现了这些倒霉玩意。

就好像从地下长出来的一般,没有半点声音。

盛鸿砚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纸人剪得单薄粗糙,可偏偏就站得无比的稳。

“阿威,用火机把它们烧了。”

“是。”

阿威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人拿着火机走了过去。

他的身手相当不错,曾在国外当过杀手,但是面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心里仍然胆突。

年午站在门后,一双眉头也紧紧皱起。

阴山派的点纸成兵。

这门太显少入世,在东海,怎么到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倒是没有恶意……

思量间,阿威已打开了防风火机,纸人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突然僵尸一般抬起了手臂,长长的指甲朝阿威的脖子插了过来。

“小心!”

年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双手掐诀,对那纸人喝了一声。

“道行万法,邪祟不生,破!”

纸人顿时定住,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会转动一般,看向了年午,众人全都屏住了呼吸,下一秒,就听轰的一声轻响,一团红色的火焰从纸人的胸口处生出,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所有的纸人全都燃烧殆尽。

盛鸿砚转向了年午,黝黑的眸子中多了几分探究。

“王妈何时学会的玄术?”

年午的脸上也满是惊愕。

她的法并不能破坏纸人,想来是对方在纸人内部下了某种禁制,感受到了危险,便自毁了。

眼睛所有的眼睛全都看向自己,年午干笑了一声。

“一直都会,就是没有用武之地。”

盛鸿砚眸色再深。

王妈的背景他查的很清楚,她与丈夫结婚三年,便离婚独居,之后就来到了盛家,因为性格老实,不多言不多语,盛鸿砚对她印象还算不错。

但是今天,他对王妈的了解,已经彻底颠覆。

眼睑微微压下,半晌,又恢复了正常。

“既然没事了,就都回去休息,阿威,跟我上楼。”

盛鸿砚转身进屋,宽大的睡袍开敞,露出了排列整齐的腹肌。

年午不小心瞥见,心里不由啧了一声,还挺自律的。

众人全都走后,老赵凑了过来。

“王妈,你真会这个,那你会算命不?”

年午勾了一下嘴角。

“会,但是很贵,一卦五万八千八百八,铁口直断,算生死,你要试试吗?”

老赵嘿嘿一笑:“我只想算算咱俩的姻缘,能便宜点不?”

“那就不用算了,我对你没兴趣。”

年午返回卧室,别好了门。

搜索起王妈的记忆,企图能寻到点有用东西,却再被无形之物阻住。

就连她救盛鸿砚的一幕,都相当的模糊。

奇怪!


王妈就是一个家庭妇女,整日和柴米油盐打交道,谁会对她的记忆下手?

难道是她自己大脑痴呆,记忆不健全了?

年午摇了摇头,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当年呢。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索性不再浪费脑筋,盘膝坐下,手掐子午诀,看看能不能吸收到盛鸿砚身上的气运。

片刻之后,年午眼露惊喜。

居然真的可以。

盛鸿砚身上的气运如流水一般,在三层的别墅之中缓缓流动,很快就与年午身上所剩不多的先天道气,融合在一起。

霎那间,天地似乎都跟着清明了。

楼上。

盛鸿砚脸色冷冽如冰,线条明朗的五官犹如刀雕斧凿,额间隐隐的青筋,以及捏着茶杯的泛白指节,全都昭示着他隐忍的怒火。

“马上断绝与胡、陈、刘三家所有的生意往来,再查一辆银白色的尼桑天籁!”

阿威躬身道:“明白。”

他抬头看了盛鸿砚一眼,又问:“那院中这些纸人?”

盛鸿砚的面色微青。

“调监控,看看这些玩意是谁送过来的。”

“我这就让人去办。”

阿威带着人下楼,盛鸿砚站在窗边,眯着眼眸,目送众人离开,心里又想起了王妈之前说的血光之灾。

来这里应聘的时候,怎么没听她说起会这个,更遑论那无比利落的开车技术。

想到车,盛鸿砚又想起她坐在自己身上,不由我头皮发麻。

以及今日被人做了手脚,又经王妈一触及泄。

耻辱!

简直就是毕生的耻辱!

盛鸿砚一拳砸在了实木办公桌上,挥之不去的羞耻感,让他的脸色由青转红,眼中怒火喷涌。

他很想立刻开除王妈,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说不定她也是盛天放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盛鸿砚缓缓收拢五指,又慢慢放开,薄削的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很好!

盛家确实该换一批新鲜的血液了!

翌日。

年午睡到了自然醒,才想起自己是个佣人。

她慌忙跳下床,拢了一下头发,走出了卧室。

别墅里空空荡荡,安静的很。

“盛先生?盛先生?”

年午喊了两声,又把一二三层楼全部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大概是谈生意去了。

老赵也没在,让年午无比的轻松。

她不急不徐地洗了把脸,又在冰箱里找了些东西,做了顿简单的早饭,之后便转去了地下室。

身体还在,且没有任何腐坏的现象。

年午略微放下心,擦掉冰箱盖上的血符,又掀开了身体的衣服,在尸体的胸口处画了凝魂符,只要这个符咒在,她的魂魄就能随时和身体保持联系。

出了地下室,年午思量了一下,决定给盛鸿砚打个电话。

毕竟人家是老板,不能得罪。

真把她赶出去,她带着一个尸体也着实不方便。

电话响了五六分钟,都没人接。

年午皱了皱眉,难道,他又出事了?

想到昨天那些纸人,年午的目色微深。

二重煞或许只是开始,对方既然想害他,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该去看看,蹭点气运也是好的。

年午立即打给了老赵。

“你和盛先生在一起吗?”

“在,你醒了啊,吃饭没?”

老赵一如既往的殷勤。

“吃了,你们在哪呢?”

“锦华公司。”

年午干净利落的说道:“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老赵一脸蒙圈。

总觉得王妈怪怪的,她平时很少出门,这两天究竟是怎么了,老想着往外跑,语气也奇怪的很,隐约能感觉到她的身上多了一股威势,就像是磨砺出来的上位者,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

尤其她还会玄学,根本就没听说过?

老赵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年午已经到了锦华。

这里盛家的分公司,盛鸿砚此次来东海,就是为了调查公司的内部问题。

从所剩不多的信息中,年午得知盛鸿砚是个私生子,五年前才被带回盛家,原因无他,盛家的另外三个孙子实在太不成器。

盛鸿砚仅用五年的时间,便将盛家推进百强企业,多个领域起死回生,着实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别看他只有二十六岁,却是有些能耐在身上的,他能如此顺风顺水,亦和身上的磅礴气运有着极大关系。

这样的大宝贝可不多,在芸芸众生之中,堪称屈指可数,对修道之人,更是有着莫大的好处。

必须得时时跟在他的身边,尽快提升道法,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魂体无法彻底结合,于道法同样会有很大的影响,如今龙脉之处已经暴露,死了小八嘎,没准还会来一批小西八,不可不防。

想到自己那些为殉国而死的道修,年午目光微暗,重重的叹了口气,快步走进了旋转门。

“我是盛先生的佣人王妈,我有急事要见他。”

服务台的小姐看着年午相貌老实,也确实穿着佣人服装,胸口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盛字,忙说道:“盛先生在十一楼开会,你恐怕得等一会儿。”

“那我就去十一楼的走廊等。”

能蹭点就蹭点,一丝一缕都不能放过。

服务小姐犹豫了片刻。

“好吧。”

“多谢姑娘了。”

年午露出了憨憨的笑容,点头哈腰的上了电梯。

十一楼的门很快就开了,年午目光转动了一圈,已经看到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

刚到门口,门就开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盛鸿砚,在一众下属的簇拥下,脸色沉凝的走了出来。

他紧抿着双唇,一股无形的威势至身周散开,一张俊脸,仿佛写着生人勿近。

看到年午的瞬间,诸多不宜的画面浮现在脑海,盛鸿砚瞬间破功,沉声问:“谁让你来的?”


盛鸿砚语气不善。

周围的下属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了头。

年午见状,面上装得越发老实本分。

她低眉顺眼地垂下头,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盛先生,我就是担心你昨天受了惊吓,特意过来给你送个护身符压压惊。”

盛鸿砚身后几个下属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着彼此的震惊。

王妈什么时候还会这个了?

而且她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怎么跟以前判若两人?

盛鸿砚脑海里闪过昨夜院中那些诡异的纸人。

以及年午那声大喝之后,纸人自燃的场景。

他神色骤然冰冷,眸光锐利地扫过年午。

这个王妈,身上透着古怪。

他侧过头,对身旁的秘书吩咐。

“带她去我办公室等着。”

秘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是,盛先生。”

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王妈,这边请。”

年午点点头,跟在秘书身后。

她悄悄打量着四周,锦华公司的装潢倒是气派。

到了办公室,秘书替她推开门。

“您在这里稍等片刻,盛先生马上就来。”

年午嗯了一声,走了进去。

秘书带上门离开。

年午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环顾一圈。

装修风格简约大气,透着主人的冷硬风格。

她在靠窗的沙发上自行找了地方坐下,姿态随意。

没过多久,盛鸿砚推门而入。

他只瞥了年午一眼,并未搭理她。

径直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便埋头处理起文件。

这几日东海这边事情频发,堆积了不少工作。

年午也不恼,乐得清闲。

她悄悄背过一只手,对着盛鸿砚的方向,暗暗掐了个诀。

丝丝缕缕的气运从盛鸿砚身上飘散出来,被年午纳入体内。

果然有效!

年午心中暗喜,只觉得此行不亏。

她凝神静气,悄无声息地吸收着那磅礴的气运。

修为似乎有所恢复,虽然缓慢,但聊胜于无。

时间一点点过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等到盛鸿砚签署完最后一份文件,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眼腕表。

这才发现,年午居然还坐在那里。

安安静静的,像尊雕塑。

前几日那些不堪的回忆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

被下药的眩晕。

被她压在身下的耻辱。

还有那难以启齿的失控。

盛鸿砚面色瞬间一黑,周身气压骤降。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向年午。

“你来公司,到底想干什么?”

年午被他陡然冰冷的声音惊扰,有些意犹未尽地停止了修行。

她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来。

总不能白蹭人家的气运。

她当真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黄纸和一小盒朱砂。

旁若无人地铺在光洁的茶几上。

拿起桌上的笔筒里一支没用过的毛笔,沾了朱砂。

屏息凝神,笔走龙蛇。

很快,一张泛着淡淡金光的护身符便画好了。

年午将黄符仔细折成一个标准的三角符包。

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递给盛鸿砚。

“给,这是护身符,贴身带着,能保平安。”

盛鸿砚看着眼前这个土气的三角符包,眉头紧锁。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符包入手,一股温和清凉的气息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连日来的疲惫和烦躁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确实感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这王妈,果然有古怪。

她一个普通的佣人,怎么会懂这些玄门道术?

还拥有如此利落的身手和车技?

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盛鸿砚心里疑窦丛生,看向年午的眼神更加锐利。

“王妈,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如果你今天说不清楚,我现在就叫人把你扔出公司。”

“以后,也不用再回盛家做事了。”

年午心中微凛,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老实巴交的模样。

一旦被赶出盛家,自己的身体就没了安全的藏身之所,更别提借他气运恢复修为了。

必须稳住他。

年午垂下眼帘,声音带着几分诚恳。

“盛先生,如果我真想害你,你早就没命了。”

“无论是酒店那次,还是昨晚那些纸人,我但凡有点坏心思,您觉得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吗?”

盛鸿砚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确实,这几次若非她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但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不得不防。

年午见他神色稍缓,继续说道。

“我这身本事,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就想找个安稳地方过日子,所以才来盛家当了佣人,想着平淡避世。”

“这些年,您待我不薄,王妈心里都记着呢。”

“眼看着您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实在不能袖手旁观,这才忍不住出手了。”

盛鸿砚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年午话锋一转,决定抛出个更大的诱饵。

“而且,盛先生您是身负大气运的人。”

“说是帝王命也不为过,这些年顺风顺水,离登顶只差一步之遥,寻常小灾小难根本近不了您的身。”

帝王命?

盛鸿砚微微一怔。

他自认能力出众,运气也不差,但从未想过会与帝王命扯上关系。

这听起来未免太过玄乎。

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反问。

“帝王命?”

“如果我真是什么帝王命,那这几日的车祸、下药、还有昨晚那些瘆人的纸人,又怎么解释?”

年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她表情严肃起来,语气也沉了几分。

“那是因为,有人在您身上动了手脚,下了二重煞!”

“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夺走您的气运!”

“若非如此,凭您自身的气运,那些宵小之辈根本无法得逞。”

二重煞?

夺气运?

盛鸿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人的脸。

盛家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尤其是那个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却屡屡被他压过一头的盛心。

外人想要如此精准地在他身上动手脚,甚至将纸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他的私人别墅,绝非易事。

必然有内鬼接应。

盛家内部的争斗,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用上如此阴邪的手段。

盛鸿砚眸色深沉,随手将年午给的那个黄色三角符包放在了办公桌上。

就在符包接触桌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刺啦——!

坚实的红木办公桌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一股浓郁的、肉眼可见的黑气猛地从桌面下窜出,带着一股阴冷至极的气息,瞬间将盛鸿砚缠绕其中。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一阵阵压抑而凄厉的哀嚎。

年午瞳孔骤缩,神情瞬间变得无比肃穆。

好胆!居然直接在盛鸿砚常用的物品上下了咒!


她反应极快,右手捏诀,对着办公桌的方向凌空画出一道复杂的金色符箓。

“破!”

一声清叱,金色符箓瞬间打入桌面。

缠绕着盛鸿砚的黑气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主体猛地被打散,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只剩最核心的一缕黑气,似乎察觉到危险,扭头就想逃窜。

年午冷哼一声,动作快如闪电,伸手便将那缕试图逃跑的黑气捏在了指尖。

黑气在她指尖疯狂挣扎扭动,却徒劳无功。

年午闭上眼,试图通过这缕残存的气息追踪下咒之人的方位。

可惜,这毕竟不是她自己的身体,道法威力受限,神识感知也弱了许多。

片刻后,她睁开眼,眉心微蹙。

只能隐约感觉到,这股邪恶气息的源头,来自东南方向。

她看向面色阴沉的盛鸿砚,将结果告知。

“下咒的人,在东南方向。”

东南方向……

盛鸿砚眼中寒光一闪。

盛家的老宅,以及盛心常住的别墅,都在东海市的东南区。

果然是他们搞的鬼!

勾结外人,用这种邪术来对付自家人,真是好得很!

盛鸿砚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冽。

他看了一眼年午,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和疏离。

“这件事,是我盛家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

“王妈,你不用再管了。”

年午闻言,非但没走,反而嗤笑一声。

“盛先生,你以为这是普通的家事?”

她上前一步,逼近办公桌,目光直视着盛鸿砚。

“那办公桌里的黑气,只是引子。”

“昨晚的纸人,是试探。”

“酒店的下药,车祸的追杀,更是前奏。”

“连环布局,煞气叠加,如今两重煞的格局已成。”

“对方这是铁了心要你的命,顺便夺走你身上的大气运。”

“倘若没有我在身边护着你,今夜子时一过,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盛鸿砚神色松动了几分,但眼底的疑虑并未散去。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闲散。

“我凭什么信你?”

年午抬起右手,那缕被她捏在指尖的黑气还在不安地扭动。

她眼神淡漠,指尖轻轻一捻。

“嘶——”

黑气发出一声细微的、仿佛来自幽冥的惨叫,彻底化为虚无。

“信与不信,全在你。”

“命是你自己的。”

“今晚我会替你破了这个局。”

“你若想活命,子时之前,在别墅等我。”

年午说完,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步伐从容,没有丝毫留恋。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

盛鸿砚独自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目光复杂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王妈……

不,她绝不可能是那个在盛家待了十几年的普通佣人王妈。

她的眼神,她的气度,她那身诡异的玄门道术,还有那利落得不像话的身手和车技。

她到底是谁?

接近自己,真的只是为了报答所谓的恩情?

还是另有所图?

若她所言非虚,自己今晚真有性命之忧……

盛鸿砚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个土气的黄色三角符包上。

入手时的清凉感,以及刚才它似乎真的阻挡了部分黑气侵袭的迹象,让他无法完全否定她的话。

罢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无论她是谁,有什么目的,眼下,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她的真实身份……

盛鸿砚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阿威。

“去查。”

“查清楚王妈这些年的所有经历,特别是她来盛家之前。”

“我要知道她真正的底细。”

“是,盛先生。”

盛鸿砚放下电话。

他面色冷峻,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敲了敲。

这个王妈,疑点太多。

必须查清楚她的身份。

没等盛鸿砚细想下去,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没有敲门声。

年午去而复返。

她径直走了进来。

秘书正准备离开,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愣。

他尴尬地停在门口,半个身子探在年午身后。

秘书脸上带着歉意,望向盛鸿砚。

王妈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不经通报就闯老板办公室?

盛先生居然一点没生气?

太奇怪了。

要不是她年纪大了,真要怀疑盛先生是不是终于对女人开窍了。

不,不可能。

盛鸿砚并未追究,只朝秘书挥了下手,示意对方正好可以把桌上处理好的文件带走。

秘书连忙抱起厚厚一叠文件。

离开办公室,轻轻关门时,他眼角余光瞥见王妈已经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盛鸿砚对面的椅子上。

那姿态,那神情,哪里有半分佣人该有的谨小慎微。

办公室厚重的门再次合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盛鸿砚抱臂起身。

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

走到年午身侧,停下脚步。

他微微挑了挑眉。

办公室隔音极好。

他确信刚才吩咐阿威调查的电话内容,她不可能听到。

她这么快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怎么又回来了?”

该死。

离开盛鸿砚身边,哪怕只是走到电梯口那几步路。

周身都开始不舒坦。

与他身上气运的连接明显减弱了。

这副身体太弱,魂魄与身体又尚未完全契合。

没有他气运的滋养,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

可实话不能说。

盛鸿砚本就疑心重重。

年午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属于王妈的,略带憨厚的笑容。

“啊,盛先生。”

“没什么事。”

“就是,这人老了。”

“腿脚有些不利索了。”

“刚才走了几步,觉得有点乏。”

“想在您这多歇会儿再回去。”

“不耽误您太久的。”

腿脚不利索?刚才捏碎那团黑气时,动作可快得很。

不过,她既然不想走,留在这里也无妨。

正好可以就近观察,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盛鸿砚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既然累了,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去休息。”

年午连忙摆手,脸上的惊慌不似作伪。

“不用不用,盛先生。”

“前两天为了救您,我这心里头啊,吓得不轻。”

“现在还扑通扑通跳呢。”

“别墅那么大,就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您让我在这儿待着,人多,我心里踏实点。”


这是个不错的理由。

能让她顺顺利利地留下来,继续蹭盛鸿砚的气运。

果然,盛鸿砚想起酒店遇袭和昨晚的纸人阵,她确实都挡在了前面。

虽然动机不明,但客观上是护了他。

这份情,不能不认。

心头那点不悦被暂时压下。

他点了下头,算是默许。

“随你。”

盛鸿砚不再理会她,重新拿起一份文件。

只是翻了两页,他又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内容涉及盛家核心机密,不宜有外人在场。

哪怕这个人暂时看起来无害。

“我要处理些事情。”

“你去外面的秘书室等着。”

秘书室?

年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

隔着一堵墙,一扇门。

虽然不如待在同一间办公室效果好,但气运总归还是能渗透过来一些。

聊胜于无吧。

总比被彻底赶走强。

年午立刻站起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顺从。

“好的,盛先生。”

“那我就在外面等您下班。”

她动作麻利地走出了办公室。

秘书室里有三四个秘书正在忙碌。

见年午进来,都有些好奇地抬起头。

刚才盛先生对这位王妈的态度,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不像对待普通佣人那么随意。

甚至隐隐透着几分……纵容?

能让冷面阎王似的盛总另眼相看,这位王妈恐怕不简单。

还是客气点好。

一个戴眼镜的女秘书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起身。

“王妈,您坐这儿。”

她殷勤地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沙发。

另一个短发秘书手脚麻利地去茶水间。

很快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还拿了一小碟精致的糕点。

“王妈,喝点茶,吃点东西。”

年午也没客气,道了声谢,便在沙发上坐下。

端起茶杯小口啜饮,又捏了块糕点放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

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还能顺便吸收点气运,简直是双倍的快乐。

几个秘书见她随和,胆子也大了起来。

围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年午乐得跟她们拉家常,套点有用的信息。

很快,气氛就热络起来。

大家对这位突然出现在老板身边的王妈很是好奇。

其中一个姓王的男秘书,看起来机灵些。

他眼珠转了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

“王妈,您在盛先生身边待得久,肯定最了解他了。”

“您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们。”

“盛先生平时都喜欢些什么呀?”

“或者,讨厌什么也行。”

“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免得总惹老板生气,挨骂事小,万一耽误了工作……”

年午摸了摸鼻子。

王妈的记忆里像是被上了一道锁,缺失了关键的部分。

以她现在这点微末的道行,根本没办法冲破那层禁制。

看不到完整的记忆,自然不清楚盛鸿砚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贸然开口,万一自己说错了什么,反而会引人怀疑。

年午端起茶杯,借着喝水的动作飞快思索。

这吃穿用度上的喜好不好猜。

但相由心生。

单看盛鸿砚的面相,倒是能说出几分他的性格。

盛鸿砚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宽且浓,配着一双凤眼。

颧骨的高度与鼻峰持平,耳大唇薄。

这五官组合在一起,放在男人面相里,算得上是大吉。

这种面相的人,性格大多沉稳,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

只是做事却难免显得严肃,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不过,想要跟他好好相处,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不过,她不打算说这个。

说这个多无聊呀。

想着,她朝王秘书招了招手。

“王秘书,想不想听点……盛先生的八卦?”

王秘书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却又故作迟疑。

“这……这不好吧,打听老板的私事……”

嘴上说着不敢,可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前探的身体,分明写满了渴望。

谁不想知道冷面上司私下里的样子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年午心中了然,清了清嗓子。

她根据脑海中王妈那部分残缺的记忆,开始娓娓道来。

“你们别看盛先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其实啊,他私底下……”

年午故意拖长了音调。

“他对外不是总说自己最讨厌猫吗?”

几个秘书纷纷点头,这倒是真的,公司里谁都知道盛总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可他手机壁纸,就是两只胖乎乎的狸花猫。”

“噗嗤——”

有秘书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这反差也太大了。

年午又继续爆料。

“还有啊,盛老爷子,就京市那位,几次想给盛先生安排相亲。”

“你们猜怎么着?”

“每次啊,盛先生都说自己正在别墅区,信号不好,听不清,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哈哈哈哈……”

这次连王秘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原来冰山老板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没有人能拒绝听自家老板的八卦。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其他几个原本在埋头工作的秘书,听到有新鲜八卦,也悄悄围了过来,竖起耳朵。

大家围着年午坐了一圈,听得是津津有味。

时间在轻松的闲聊中悄然流逝,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关于老板的各种小秘密中时……

忽然。

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门,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王秘书几人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

众人连忙作鸟兽散,几步窜回自己的工位,手忙脚乱地拿起文件,装出正在认真处理工作的模样。

盛鸿砚的臂弯里挂着自己的西装外套,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他的神情是一贯的严肃冷峻。

盛鸿砚目光扫过秘书室,一眼就看到了年午。

她还悠闲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喝了一半的茶水和吃剩的糕点。

那样子,哪里像个佣人,活像是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他心中冷哼一声。

这个王妈,在这里待的倒是自在的很。

他没再多看,转身便朝着电梯口走去。

年午立即识相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快步跟在了他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进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黑色的库里南安静地停在车位上。

盛鸿砚正准备去拉后座的车门。

却见年午已经动作十分自然地绕到了副驾驶那边,径直坐了进去,还顺手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盛鸿砚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脸色瞬间又黑沉了几分。

自己好歹是她的老板。

这个女人明明车开得那么溜,现在却这么理直气壮地坐在副驾上,摆明了要让自己给她当司机。

真是岂有此理。

但他倒也不屑于跟一个佣人去计较这种小事。

盛鸿砚按耐住心中的不快,自己坐进了驾驶位。

车子很快启动,缓缓地驶出地下车库。

盛鸿砚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语气不阴不阳。

“你倒是会享福。”

年午只装作没听出盛鸿砚的言外之意。

她憨憨一笑,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随后调整了一下安全带的位置,然后靠着车窗头一歪,,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盛鸿砚气笑了。

这个王妈,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终于忍不住伸手将车内音响的音量一连调大了好几档。

激昂的交响乐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

然而,年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咂咂嘴,翻了个身,依旧睡得香甜。

看着她毫无反应的样子,盛鸿砚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车子渐渐驶上了通往别墅区的高架桥。

就在车头即将进入一段弯道时,原本熟睡的年午倏地睁开了眼睛。

她一下坐直了身体,眼中一片清明,毫无刚睡醒的迷蒙。

年午心中警铃大作。

不对劲!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手指飞快地掐动了几下。

卦象显示——大凶!

前方,有血光之灾!

她脸色骤变,暗道一声不好。

已经来不及跟盛鸿砚解释。

年午直接探过身子,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方向盘,用尽全力向左侧一打!

黑色的库里南发出一声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嘶鸣,车身在高速行驶中迅速甩尾,整个车头硬生生调转了方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盛鸿砚猝不及防。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他的脑袋狠狠向左侧车门撞去,幸好盛鸿砚反应快用手撑了一下,才没真的撞上。

饶是如此,也把他惊得够呛。

“王妈!你疯了!”

盛鸿砚面上惊怒交加,稳住身形后,立即对着年午厉声呵斥。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前方传来。

盛鸿砚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高架桥右侧,一块足有几层楼高的巨型广告牌,竟然从中断裂,轰然坠落!

沉重的钢筋结构和广告画面,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们原本要行驶的那条车道上。

坚硬的柏油马路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塌陷下去一个大坑。

那威力,若是砸在车上……

盛鸿砚瞳孔骤然紧缩。

他稳如泰山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盛鸿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如果不是王妈看似疯狂地打了一把方向盘……

后果不堪设想。

她,又救了自己一命。

盛鸿砚震惊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年午。

声音因为极致的后怕,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广告牌会掉下来?”

同样是劫后余生,年午的神色却异常淡定。

她平静地松开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坐回副驾驶。

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自然是算出来的。”

“我刚才掐指一算,便算到再往前开会有血光之灾。”

盛鸿砚盯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掐指一算……

他之前一直以为王妈是在胡言乱语,故弄玄虚。

可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却由不得他不信。

酒店遇袭,纸人作祟,再加上这次的广告牌坠落……

一次可以说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

盛鸿砚不得不承认,这个王妈,或许当真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佣人。

她似乎真的懂那些玄之又玄的术法。

而且,道行……好像还不浅。

高架桥上,一时间只有呼啸的风声。

盛鸿砚还僵在驾驶座上,手心一片冰凉。

他侧过头,目光复杂地落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还理了理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

仿佛刚才那个果断抢夺方向盘、硬生生将车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根本不是她。

盛鸿砚心头百感交集,震惊、后怕,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依赖。

年午却没有看他,只是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虽然成功避开了广告牌,但那股萦绕不散的危机感并未完全消失。

对方既然能动用这种近乎意外的手法,必然还有后招。

二重煞,绝非儿戏。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年午不敢再闭眼休息。

万一再来一次类似的情况,她未必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们这一回的好运,可不能指望下次还有。

盛鸿砚抬手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握住方向盘,手指却还有些微颤。

车辆缓缓启动,绕开了那片狼藉,重新汇入车流。

车厢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盛鸿砚几次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问什么呢?

问她为什么会算命?

还是问她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些问题,他之前都问过,无一例外被王妈搪塞了过去。

再问,恐怕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反而显得自己沉不住气。

罢了,等阿威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

无论她是谁,只要她暂时没有恶意,还能为己所用,那就先留着。

年午也乐得他不问。

她正好需要安静,才能及时感知周围可能出现的任何异常。

所幸,接下来的路程风平浪静。

黑色的库里南缓缓驶入了盛家别墅的大门。

车子停稳。

盛鸿砚率先推门下车,年午也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

老赵不在,偌大的客厅显得有些空旷。

晚饭是钟点工提前做好的,放在保温箱里。

盛鸿砚没什么胃口,随意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年午倒是饿了,刚才那一番折腾消耗不小,她需要补充能量。

她吃得不紧不慢,完全没有一个佣人该有的拘谨。


盛鸿砚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白天在公司办公室里就那么随意,现在在自己家里,更是旁若无人。

耻辱,真的是耻辱!

盛鸿砚实在不想再看到这张脸。

“吃完了就回你房间去。”

“别在我面前碍眼。”

年午动作一顿,抬起头。

她知道盛鸿砚心里别扭。

毕竟今天又欠了她一条命。

对于他这种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来说,这种失控和被保护的感觉,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她也不想惹他烦。

能安安稳稳待在别墅里,方便她保护自己的身体,顺便蹭点气运,就足够了。

“好的,盛先生。”

年午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身。

她表现得十分顺从,转身朝着楼下佣人房的方向走去。

盛鸿砚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那股烦躁感才稍稍退去。

他皱了皱眉,转身也上了楼。

盛鸿砚的私宅不少,这套近郊别墅是他常住的地方之一,足有三层高。

作为主人,他的卧室自然在视野最好、最安静的三楼。

而王妈的佣人房,则被安排在一楼最角落的位置。

年午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一股淡淡的霉味传来,显然这房间平时不常住人,通风也不太好。

她皱了皱眉,倒也没太在意。

对她来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行。

可她刚在床边坐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之前在办公室和车上时,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从盛鸿砚身上散发出的磅礴气运,如同温暖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这具虚弱的身体和尚未稳固的魂魄。

然而此刻,在这间远离主卧的一楼佣人房里。

那股气运变得极其稀薄,若有似无。

仿佛隔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她几乎吸收不到分毫。

怎么会这样?

这里距离盛鸿砚的房间也太远了些。

年午尝试着盘膝坐下,运转心法,想要主动牵引气运过来。

但效果微乎其微。

那感觉,就像是站在一条大河边,却只能用一根吸管去吸水,杯水车薪。

若是一直没能近距离接触到盛鸿砚的气运也就罢了。

可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今天几乎一整天,她都如同泡在温泉里一般,被那精纯的气运包裹着。

修为虽然恢复缓慢,但身体的疲惫感和魂体不契合的不适感都减轻了不少。

现在骤然断了这口粮,就像是上瘾的人突然没了药。

年午浑身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

这具身体本就不是她自己的。

魂魄与肉身的融合尚未完成,全靠着吸收外界能量和盛鸿砚的气运来维持平衡。

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气运滋养,别说维持现在的状态,恐怕就连她的魂魄都会被这具身体的本能排斥出去!

到时候,别提什么保护盛鸿砚、破解二重煞了。

她自己先魂飞魄散了都说不定。

不行!

绝对不行!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具合适的身体,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再死一次!

那也太憋屈了!

年午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心里的念头天人交战。

去三楼找盛鸿砚?

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

甚至……睡在一起?

这……这成何体统!

她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玄门大佬,鬼谷传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情?

可是……

性命攸关啊!

脸皮算什么?

跟小命比起来,脸皮一文不值!

再说了,她是为了救他,是为了破解他身上的煞气,是为了保护他这个身负大气运的宝贝疙瘩。

这叫顾全大局!

对,就是顾全大局!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矜持。

年午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眼神变得异常坚决。

她迅速下床,动作麻利地抱起床上的枕头,又扯过旁边的被子,往身上一裹。

嗯,这样去敲门,应该……不会显得太突兀吧?

至少表明了自己确实是来睡觉的,没有别的企图。

年午定了定神,给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

然后,她就像一个移动的蚕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佣人房。

年午尽量放轻脚步,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她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终于,她来到了三楼。

站在了盛鸿砚卧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年午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了手。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没有立刻传来回应。

年午的心跳有些加速。

盛鸿砚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还是故意不理她?

正当她准备再敲一次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条缝。

盛鸿砚穿着一身深灰色的丝质睡袍,头发还有些微湿,显然是刚洗漱完。

他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目光落在门口。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门外站着的,是本该在一楼睡觉的王妈。

她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床花色土气的棉被,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同样风格的枕头。

只露出一张脸和两只抓着被子边缘的手。

那造型……实在是一言难尽。

像个刚从被窝里被紧急拖出来的难民。

盛鸿砚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这副样子,跑到他门口来,想干什么?

简直匪夷所思。

年午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她抱着枕头,将被子又裹紧了些。

“盛先生,还没睡啊?”

盛鸿砚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下颌线绷得死紧。

这女人,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先是白天赖在公司不走,现在又跑到他卧室门口!

年午见他不吭声,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那个……盛先生。”

她讪讪一笑,声音放得更低了些,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我……我想在您这屋里……跟您一起睡。”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盛鸿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被气笑了。

“你说什么?”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锐利如刀。

“王妈,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如果有病,我明天就安排人送你去看医生。”

他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

“还是说,我这几天对你态度太好了?”

“让你有点记不清,我们俩之间,到底谁是佣人,谁是老板了?”

被一个中年妇女,还是自己家的佣人,提出这种要求。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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