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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我和四个小姨子相依为命后续+全文

年末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诚子哥,快跑,牛惊了,要出事。”一声惊叫在顾诚耳边炸响,再映入眼帘的就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和一片尘土飞扬的黄土地。顾诚脑中晕眩,怒火与不甘充斥在脑中还未散去,那个贱人……给自己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子,到头来合伙情人逼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在遗书上签字。其实死也就死了,顾诚不是看不开的人,唯一算的上牵挂的,也就是跟在自己身边,勤勤恳恳一辈子,到头来命运凄苦的小姨子,以她那贱人姐姐的性格,自己死了……她怕是又要吃苦了。“真特么……!”顾诚骂了一句。“坏了,那疯牛朝沈清雨去了。”有人惊呼一声。“谁叫那贱人的名字!?”顾诚抬眼看去,远处身材丰腴的女人倒在地上,满是补丁但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蓝色碎花衣裳已经沾满了尘土,此时满眼惊恐的看着朝她冲去的疯牛,吓的...

主角:顾诚沈清秋   更新:2025-05-29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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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诚沈清秋的女频言情小说《年代:我和四个小姨子相依为命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年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诚子哥,快跑,牛惊了,要出事。”一声惊叫在顾诚耳边炸响,再映入眼帘的就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和一片尘土飞扬的黄土地。顾诚脑中晕眩,怒火与不甘充斥在脑中还未散去,那个贱人……给自己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子,到头来合伙情人逼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在遗书上签字。其实死也就死了,顾诚不是看不开的人,唯一算的上牵挂的,也就是跟在自己身边,勤勤恳恳一辈子,到头来命运凄苦的小姨子,以她那贱人姐姐的性格,自己死了……她怕是又要吃苦了。“真特么……!”顾诚骂了一句。“坏了,那疯牛朝沈清雨去了。”有人惊呼一声。“谁叫那贱人的名字!?”顾诚抬眼看去,远处身材丰腴的女人倒在地上,满是补丁但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蓝色碎花衣裳已经沾满了尘土,此时满眼惊恐的看着朝她冲去的疯牛,吓的...

《年代:我和四个小姨子相依为命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诚子哥,快跑,牛惊了,要出事。”一声惊叫在顾诚耳边炸响,再映入眼帘的就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和一片尘土飞扬的黄土地。

顾诚脑中晕眩,怒火与不甘充斥在脑中还未散去,那个贱人……给自己戴了一辈子的绿帽子,到头来合伙情人逼躺在病床上的自己在遗书上签字。

其实死也就死了,顾诚不是看不开的人,唯一算的上牵挂的,也就是跟在自己身边,勤勤恳恳一辈子,到头来命运凄苦的小姨子,以她那贱人姐姐的性格,自己死了……她怕是又要吃苦了。

“真特么……!”顾诚骂了一句。

“坏了,那疯牛朝沈清雨去了。”有人惊呼一声。

“谁叫那贱人的名字!?”顾诚抬眼看去,远处身材丰腴的女人倒在地上,满是补丁但浆洗的干干净净的蓝色碎花衣裳已经沾满了尘土,此时满眼惊恐的看着朝她冲去的疯牛,吓的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不得不说,那贱人年轻的时候,生的是好看,眼中自带着三分水色,凹凸丰腴的身体也最能撩拨男人原始的欲火,自己这一辈子就是被这女人的水浇灭的。

但刹那间顾诚就反应过来了,沈清雨怎么变的这么年轻?还有这场面……?

五十年前?!

顾诚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生产队集体劳作,耕牛发疯,自己为了救沈清雨,强掰牛头,结果被踩踏断了一条腿。

再然后就是和那贱人表面上恩爱,实际上她背着自己找了情人,硬生生让自己当了一辈子的活王八,连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电光石火间,一声声惊叫传来,发疯的耕牛狠狠撞在沈清雨的身上,牛蹄践踏如同疯魔,而原本应该挺身而出,救下妻子的顾诚,此时还在发呆。

砰!

一声枪响,耕牛应声倒地。

仿苏系列,五三式步骑枪!

1976年底,国家开始回收民兵团手里的各式改造枪械,但仿苏系列的五三式步骑枪,轻机枪,五零式冲锋枪和一些国产枪械不在回收列表之中。

在民兵团混过几天,顾诚对五三式步骑枪很是熟悉,7.62毫米口径,木质枪托,也有管这种叫水连珠步枪的,是潘集生产公社民兵团的标配枪。

“倒了倒了,赶紧救人,看看还有气没有!?”

“够呛,人估计都该踩成肉泥了。”

“这不是糟蹋了么?这么漂亮一女的。”生产队的人窃窃私语,耕牛发疯吓坏了众人,此时才缓缓聚在一起,想要看个究竟。

“姐夫,我姐……快救我姐啊!”远处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顾诚不由扭头看去,身着补丁粗布衣裳的沈清秋慌张跑来,手里还拿着镰刀,站满泥土的脸上都是慌张,身后一个小姑娘死死跟着,两人都脸色惨白。

“真特么重生了?”顾诚一阵恍惚,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是1977年6月啊!

沈清雨死了,枣木棺材埋进了生产队的耕地里,坟头边上是四个哭断肠的小姨子。

老二沈清秋,老三沈清雪,老四沈清月,老五沈清怡。

和沈清雨那个贱人相比,四个小姨子都是个顶个的好姑娘,有时候顾诚都会疑惑,同样一家子姓沈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至于小姨子们哭天喊地,顾诚倒是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上一世,这几个小姑娘的悲惨生活,沈清雨绝对全责。

拿几个妹妹当使唤丫头就不说了,为了彩礼害的四个妹妹,没有一个过上舒心日子,甚至还逼死了老幺,现在沈清雨先一步完蛋,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才对。

“诚子,清雨的事情,大队这边也很遗憾,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也没办法了,最多给你家吃半年的救济粮,另外你办丧事这几天,给你算大工子的分,你看咋样?”廖队长手里捏着卷烟,丰收牌香烟,九分钱一包,一般生产队员可抽不起。

顾诚微微点头,这年头在大队干活出了事,别指望有人管你,赔偿什么的更别想,一年到头工分就换点粮食,生产队想赔也没钱,能给吃半年救济粮已经算是不错了。

“成,这事是清雨命不好,我不怨。”顾诚一脸惨然的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的都是苦情剧的剧情,没法子,不想容易笑出声来。

廖队长没想到顾诚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松了口气,人毕竟是生产队的牛撞死的,顾诚要是闹腾起来,他也吃瓜落,上面生产大队,再上面公社的领导,都要问责他的。

“你能理解就好,这个你拿着。”廖队长从兜里掏出两块钱,想了想把剩下大半包丰收烟也一起塞进顾诚手里。

顾诚也不拒绝,拿了装兜里,对廖队长道:“廖队长,谢谢了,救济粮我回头去队部领?”

“不用,给你准备好了,五十六斤小米,我回头让人给你送家里去,另外你要是对生产队有啥需求,啥需要帮忙的,就说,从我个人的立场来说,肯定是愿意帮你的。”廖队长说道。

“成,那我先忙家里的事。”顾诚点头应了下来。

下葬之后,回到家里,四个小姨子都还沉浸在悲痛中,说到底这辈子她们还没经历过大姐的威压,哪怕平日里沈清雨蛮横不讲理惯了,现在猛然去世,几个小姑娘还是伤心的。

顾诚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劝她们节哀?自己的立场似乎不合适说这话,而且……顾诚很怕自己说到一半就笑出声来,那就尴尬了。

顾诚这边正琢磨着,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顾诚推开门一看,露出些许笑容道:“刀子。”

查三刀,从名字就能看出他爹有多不靠谱,不过老查家是正经手艺人,阉猪,杀猪,刨猪,正所谓三刀。

老查头希望儿子能子承父业,就给儿子起了三刀这个名字。

可别小看了屠夫这行,这年头除了吃商品粮的,最能摸到油星的就是屠夫了。

“诚哥,廖队长让我给你送救济粮来了。”查三刀小声说道。

顾诚接过带袋子,先闻到一股腥味,打开一看,里面还放着一块用报纸裹好的板油。

“我爹让我送来的,诚哥你一定收下,不然我回去又要挨粹。”查三刀挠头道。

顾诚点了点头,自己跟老查家关系好,查三刀六岁那年下野沟浮水,差点死沟里头,水都没脑壳了。

是顾诚眼尖,看到沟里有撮头发,跳下水把人捞出来,倒背着颠了半天给救活,然后送回老查家的。

自那以后,怪脾气的老查头可以不给别人面子,但对顾诚自然是要另眼相待的。

“进来歇会,这天热的心慌。”顾诚说道。

查三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家里还等着我干活呢,过两天诚哥你摆桌我再来帮忙。”说完也不等顾诚说话,扭头就走。

顾诚目送查三刀离开,拎着小米关门,结果一扭头,小姨子就扑怀里了。


“姐夫,我姐没了!”老幺沈清怡今年六岁,因为吃食不够,清瘦的就显眼大,平时最黏顾诚,恨不得把自己当成挂件挂在姐夫身上。

顾诚抱起小姨子,摸了摸脑袋道:“不伤心了,你姐变成了天上的星星,以后就在天上看着咱们……。”

说到一半,顾诚就说不下去了,怎么别人说起来暖心的小故事,到沈清雨这,就好像恐怖故事一样?

“我姐变成了那颗星星?”沈清怡问道。

“太阳!”顾诚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就沈清雨干的那些好事,顾诚总结起来只能送她一个字,日!

沈清怡抱着姐夫的脖子,时不时的啜泣两声,二姨子沈清秋见状上来就要接过去。

“别闹姐夫,姐夫这两天够累,够伤心的了。”老二沈清秋今年十九,生的好看,或者说四个小姨子都好看,老沈家这基因绝了,生的姑娘各个滋润。

这年头家家户户吃不饱的情况下,还能把那点脂肪都送去该去的地方,这叫什么?这就叫水平!

要不是老丈人这教育水平太次,把大闺女教成了个贱人,顾诚都想给他点个赞了。

四姨子沈清怡抱着顾诚的脖子,认真的道:“姐夫没老婆了,等我长大,我给姐夫当老婆。”

顾诚哭笑不得,结果坐在一边没说话的三姨子沈清月忽然道:“轮得到你?排座位也先轮二姐!”

沈清秋脸上一红,大巴掌拍在妹妹的屁股上,嗔怒道:“瞎说什么?”

顾诚恨不得附和一声“就是,瞎说什么……大实话?”

晚上,沈清秋煮了点小米粥,干的就两块玉米面的馍馍,按照家里的规矩,只有顾诚这个在生产队拿大工子工分的顶梁柱能吃,沈清雨没死之前,也吃一块。

没法子,顾诚带着五个姑娘,除了自己是壮劳力,拿大工子的工分,沈清雨好吃懒做,去生产队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其他人也就沈清秋能拿个小工子的工分,剩余三张嘴,几乎只进不出,家里口粮就没有富裕的时候。

所以除了壮劳力和奴隶主沈清雨外,其他人只能顿顿喝稀的,就这一年干到头,顾诚还要欠生产队的账呢。

吃完饭,顾诚把小米和猪板油都放在桌子上,缓声道:“清雨走的突然,一条命也就换这点东西吃我的意思是……你们带上,回刘家集那边。”

四个小姨子一听顾诚这话,当场就愣住了,最小的沈清怡哇的一下哭出声来,喊着姐夫你别不要我。

老三沈清雪把捧着的饭碗扔在桌子上,憋着眼泪呵斥老幺。

“哭哭哭,大姐死了,人家跟咱们无缘无故了,凭什么白养着你?就你还死皮赖脸贴着,不够丢人的。”

顾诚叹了口气,四个小姨子,最懂事的是老二沈清秋,十九岁的大姑娘,懂事,能干,会疼人。

老三沈清雪……十六,按照几十年后的说法,正在叛逆期呢,姑娘是好姑娘,就是太傲气,不过小姑娘聪明,学习好的很,上一世是沈清雨压着不让上学,不然高低是个大学生。

老四沈清月今年十一,看着老实,可时不时能给你爆出几句惊人之语,跟老三一样,聪明,是个读书的料。

老幺沈清怡就不用说了,六岁的姑娘,正是黏人的时候,沈清雨嫁给顾诚两年多,现在沈清怡几乎把顾诚当亲爹一样。

沈清秋没说话,但眼里也是含光看着顾诚,大有顾诚一句话不对,这姑娘就能哭出来的意思。

顾诚苦笑道:“清雪别跟我恼,刘家集啥条件,咱们大队啥条件,你自己不知道?”

“刘家集有榨油的生意,每年光靠这个给队员分红,一个劳力也能分十几块钱呢,我们大队呢?就靠那几百亩瘦田,年年交完公粮,分下来的都不够吃。”

顾诚缓声道:“人家想去刘家集都进不去,你们不一样,我老丈人虽然不在了,但户口毕竟在刘家集。”

“之前我跟你姐过日子,你们也跟着迁过来了,现在你姐不在了,你们想回去,刘家集生产队也不能不认。”

缓了缓,顾诚继续道:“哪边享福,哪边受罪,你们不清楚?”

几个小姨子默不作声,之前她们迁来潘集,那是沈清雨这个大姐敲定的,完全不容反驳,可现在大姐不在了,几人想回刘家集不难。

刘家集有榨油的作坊,每年除了该交的公粮,剩下的榨油后兑给周边生产队,日子有多滋润,根本不必多说。

要知道,七十年代,城里吃商品粮的有油票供应,可农村却没有,农民想吃点油,只能从其他大队兑,有钱掏钱,没钱掏粮,鸡蛋,蔬菜都行。

而自家生产队,一年到头就指着地里那点粮食,交完公粮,剩下的也就够吃喝,因为没有其他收入来源,队员们穷的那叫一个平均。

此时沈清秋忽然开口道:“姐夫,我们……我不想回去,回去了也是吃人家的冷脸子,平白多四个人回去分钱,换成我们,我们也不高兴。”

“再说了,我马上也拿全分了,这日子还能比以前更差?你……你别撵我们走。”

顾诚叹了口气,把小米和板油一收,摇头道:“有好日子不知道过,那说好了,既然不愿意走,以后家里得听我的。”

四个姑娘立即露出笑容,纷纷点头,顾诚大手一挥道:“行了,睡觉去吧!这两天都累坏了,好好歇歇。”

小姨子们刚说过听话,现在执行力极强,收拾了碗筷后,立马回屋钻了被窝。

顾诚露出一丝笑容,两辈子的缘分,不愿意走就不走吧,这辈子自己这个当姐夫的,就宠她们一回。

顾诚独自一个人在屋里,琢磨着往后发家致富的路子,别的都不说,眼下还得请那些帮忙的人吃顿席,好坏不论,总归得有这出。

想到这里,顾诚起身想去叫沈清秋商量一下,可走到里屋门口的时候,就听到几个小姨子正叽叽喳喳开茶话会呢。

“二姐,姐夫真不会撵我们走了吧?”老四沈清月问道。

沈清秋缓声道:“姐夫说话向来算话,说不会,就肯定不会了。”

老三沈清雪忽然道:“不保险,以前有大姐,咱们是一家人,现在大姐死了,姐夫凭啥带着咱们四个拖油瓶?”

沈清雪的话让几个姑娘又苦楚了起来,老幺沈清怡忽然道:“二姐,要不你去钻姐夫被窝吧!”


里屋门口的顾诚目瞪口呆,小姨子啊小姨子,你还真是我的亲小姨子,送助攻还有这样送的?

“胡说八道什么?”沈清秋脸上通红,在幺妹屁股上连拍几下。

沈清雪和沈清月却笑的四仰八叉,老幺此时捂着屁股道:“二姐别打,你不去钻,那让三姐去钻好了。”

顾诚在门口差点没憋住笑出来,我的乖乖,你沈清怡不会也是重生的吧?不然哪有这么高端的送姐技巧?

本来还看笑话的沈清雪一愣,拖过幺妹,在屁股上又是啪啪啪几下,打的小丫头只能委屈的道:“我去钻,我去钻还不行么?”

沈清秋气的瞪了幺妹一眼,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谁教你的?”

沈清怡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委屈道:“是大姐教我的。”

“大姐?”几人都是一怔。

沈清雪立即道:“大姐怎么会教你这个?”

沈清怡委屈道:“她没有教我,她跟李三婶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说什么了?”沈清秋立即追问道。

沈清怡想了想,缓声道:“就是说,只要肯钻男人被窝,什么事情都能办成,大姐钻了吴大龙的被窝,就能经常去他家吃肉!”

沈清怡的话让姐妹几个都愣住了,门外的顾诚也笑不出来了,吴大龙……就是沈清雨的那个奸夫,上一世自己就是在两人都逼迫下,含恨而终的。

“大姐……大姐怎么能做这种事?”沈清秋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在她心里,姐夫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夫,最好的男人,一直宠着那个不讲理的大姐就不说了,还对几个小姨子好,可结果……大姐居然背叛了姐夫,这让人怎么能接受。

门外顾诚眼中露出一股怒色,干脆扭头回屋了。

而屋里,沈清雪似乎并不意外,冷哼一声道:“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清秋神色黯然,喃喃道:“咱们家对不起姐夫,我们……哪还有脸留在这。”

沈清雪一听这话就不愿意了,立即道:“沈清雨不是东西,咱们……咱们又不是她,再说了,咱们现在要是走了,那不更对不起姐夫么?”

“要我说,咱们就对姐夫好点,当给大姐还债了,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小的一脸茫然,沈清秋则叹气道:“别骗自己了,咱们只会拖累姐夫。”

沈清雪着急道:“二姐,你不能这样想啊!咱们要是走了,姐夫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干一天活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沈清秋看了眼沈清雪,没好气的道:“姐夫不会再找一个啊?找一个家里有帮有量的,日子能好过的多。”

沈清雪那叫一个着急,只恨两个小的屁话不会说,只能着急道:“反正我不走,我不回刘家集,回去了我学肯定上不成了,二姐,你不知道,人家都说,今年高考要恢复了,我的成绩一定能考上的,到时候我成了大学生,毕业后一定报答姐夫的。”

沈清秋叹了口气道:“上大学又得好几年,清雪,咱们不能太自私。”

沈清雪眼泪啪一下就流出来了,瘪着嘴道:“我不是自私,二姐,我能考上大学,我只要考上了,咱们一家以后都不用受穷了。”

“可耽误这些年,姐夫带着咱们这些累赘,还找不找老婆了?清雪,我们得为姐夫想一想。”沈清秋无奈道。

沈清雪摇着头道:“你不自私,那你钻姐夫被窝去啊!二姐,你这么大公无私,你咋不给姐夫当媳妇?你要是嫁给他,咱们就又是一家人了,说到底……你说是为姐夫着想,可谁又替我想过?”

沈清秋沉默了,沈清雪委屈道:“我能改变咱们家的命运的,只要给我几年时间就成,你咋不牺牲一下自己?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幸福。”

沈清秋定睛看着沈清雪,此时沈清雪也冷静了下来,看着二姐直勾勾的眼神,怯怯的张嘴道:“二姐,对不……。”

“你说姐夫能同意么?”沈清秋郑重的问道。

“啊?!”沈清雪愣住了,茫然道:“能同意……什么?”

“我给他当媳妇啊!”沈清秋郑重道。

沈清雪傻眼了,连忙道:“二姐,我……我刚才说气话,你别当真。”

沈清秋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不能当真?我要是跟姐夫结婚,咱们就又是一家人了,咱大姐又欠姐夫的,我们不还谁还?而且……。”

沈清秋脸上一红道:“你们说姐夫好不好?”

三个小姑娘连连点头,沈清秋满意道:“是吧?姐夫是顶好的男人,与其以后找个不知根底的,成了家再后悔,不如选姐夫这样的,知根知底,心里有数。”

“再说了……咱三婶子以前还是四婶子呢,四叔去世后又嫁了三叔,既然弟妹能再嫁,小姨子为什么不可以?”

三个小姑娘面面相觑,只觉得二姐说的有道理,可此时沈清秋又犹豫道:“就是不知道姐夫咋想的?这事又不能勉强。”

小幺妹立即道:“二姐,钻他被窝!”

沈清秋扬手要打,吓的沈清怡脖子一缩,沈清雪此时也道:“你以为二姐是大姐那样的坏女人?要我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二姐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捂也能给姐夫捂热了,只要姐夫有那个苗头,我们就给他按实了!”

沈清秋疑惑道:“怎么才叫有苗头?再说了,姐夫这么老实……。”

沈清雪立即道:“老实?我就不信有不偷腥的猫!以后我们多给你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二姐你到时候撒撒娇,勾勾手,姐夫能撑的了一时,撑的了一世?我们这叫瓮中捉鳖,只要他敢张嘴,我们就让撑死!”

“什么馊主意?这跟大姐的钻人家被窝不是一样么?”沈清秋没好气道。

沈清雪却道:“这怎么能一样,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再说了,吴大龙那不三不四的玩意,能跟咱姐夫比?他配么?”

“就是就是!”两个小的为了留在家里,强势点头,表示三姐说的对。

沈清雪按住沈清秋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二姐,咱们这叫肉烂在锅里。”

“……那姐夫要是真没这个心思呢?”沈清秋小声问道。

沈清雪勾住二姐的下巴,啧啧道:“二姐这模样,这身段,我见犹怜啊!信姐夫能忍得住,不如相信美帝男人变女人!中国……已经没有太监了!”

沈清秋皱起眉头,郑重的道:“可清雪,你现在的样子……太贱了!”

“阿嚏!”躺在床上的顾诚一个喷嚏,打完后揉了揉鼻子,茫然的自言自语道:“这六月底了……咋还打冷颤呢?”


“姐夫,起床了。”一大清早,沈清秋就在床边喊顾诚起床。

顾诚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沈清秋脸上通红,马上关心的问道:“清秋,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顾诚不说还好,一说沈清秋脸更红了,吓的顾诚赶紧爬起来道:“我就说昨天晚上怎么一直打冷颤,原来是降温了,走,我带你去找赤脚医生。”

顾诚这边穿着鞋,沈清秋连忙道:“姐夫,我……我没事,我不发烧,就是刚才干活热的,马上就好。”

顾诚怀疑的看了眼沈清秋,抬手在小姨子额头摸了摸,确定确实不发烧,这才点头道:“还真不烧。”

沈清秋脸上都快滴血了,恨不得马上逃回房间,老三这出的什么破主意,还有姐夫一直烧来烧去的,简直让自己羞死了。

“姐夫,我做好饭了,你先吃饭吧!”沈清秋连忙说道。

顾诚点了点头,然后道:“让清雪她们一起来吃。”

“她们……她们吃过了,已经出去拔猪草了。”沈清秋说道。

顾诚一愣,错愕的问道:“我们家没养猪啊?她们拔哪门子的猪草?”

沈清秋解释道:“她们几个不想姐夫你平时这么累,所以就商量了一下,拔猪草给大队里养猪的,多少能换点东西。”

顾诚一听就不高兴了,皱眉道:“胡闹什么?他们三个上学的上学,小的小,能拔多少猪草回来?回头要是摔着了,磕着了,还不值当呢!”说着起身就道:“我去叫他们回来。”

沈清秋一听顾诚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可把顾诚吓坏了,连忙道:“你这又咋了?别哭别哭,让别人看见,我可就说不清了。”

顾诚不劝还好,一劝沈清秋更委屈了,眼巴巴看着顾诚道:“你就这么想跟我说清么?”

“要老命了。”顾诚暗暗叫糟,上辈子自己曾跟随,观摩,学习过各位老师,可真要说能起来,还是沈清秋这种委屈巴巴的最让人受不了。

“你这话说的……行了,吃饭吃饭!”顾诚摸了摸鼻子,也顾不上其他几个小姨子的事情了。

早饭依旧是小米粥,另外配着一块死面饼子,死面饼子抗饿,对劳动力来说合适的很,不过这玩意是精面贴的,又废料,一般家里不舍得这样吃。

但顾家马上要待客了,所以沈清秋就贴了一锅先试试手,人家帮忙下葬的,不能不给吃饱。

不过这一锅贴出来的死面饼子,姐妹几个一个没碰,都留给顾诚了。

“清秋你也吃啊!”顾诚说道。

沈清秋摇了摇头道:“我跟清雪她们一起吃过了,姐夫你快吃,回头还得去上工呢。”

顾诚摇头道:“今天不去大队了,廖队长给了几天假,不去也有分拿,正好忙点别的。”

沈清秋好奇道:“忙啥?”

顾诚咬了口死面饼子,配上沈清秋自己腌制的酱豆子,豆子掺着青红椒炒过,又咸又辣,和死面饼子简直是绝配。

“先找廖队长开票去割肉。”顾诚咽下死面饼子,缓声道:“按照公社的规矩,家里有白事的,由生产队长写批条,凭条去公社食品站买肉。”

沈清秋恍然,好奇的问道:“那能批多少?”

“三斤五斤都有可能,看你跟生产队长的关系咋样了。”顾诚随口说道。

七十年代,农民不像城里吃商品粮的,每个月有肉票供应,虽然也不多,但总能见到荤腥。

农民没这待遇,想吃肉就只能靠自己,一来家里可以养猪,养大的猪可以卖去食品供应站换钱,也可以自己售卖。

这部分的收入和自留地种的菜一样,只要规模不大,不会给你归类到资本主义,倒买倒卖的范畴去。

不过这玩意你想大也大不了,一家能养个一两头就顶天了。

因为七十年代,农民养猪可没有专门的饲料,你养一头猪,那除了割猪草外,就只能给他喂红薯秧子,家里的厨余垃圾等等。

可一家自己吃都不够,哪有剩余的东西养猪?所以一般一家养一两头就顶天了,而且一头猪养两年,难上肉,等卖的时候有二百斤就算不错的了。

隆安大队地瘦,每年种出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剩下的自己吃都紧巴,能养猪的那都是家里壮劳力多,能多挣工分的,像顾诚家里这样,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你想吃猪肉,只能选第二条路,就是去公社食品供应站买,价格统一的,按今年的肉价,一斤猪肉九毛钱。

沈清秋听完赶紧去翻钱,最后家里一共就翻出十三块四毛钱,也就是说,如果廖队长给批五斤的条子,光买猪肉就要花掉四块钱,是顾诚存款的三分之一左右了。

沈清秋看着钱就愁的慌,去掉买猪肉的钱,剩下的只能在家里想办法,自留地的菜园子正赶上出菜的旺季,素的算有着落了。

另外老查头让查三刀送来的猪板油也有用,炼一下,就有了猪油渣和猪油,搭配青菜一炒,也算个荤菜。

猪肉,猪油渣,青菜,勉强也算是像样子了,这年头红事还重视点,白事有个荤菜,人家一般不会挑理。

吃完饭,顾诚就找生产队长廖智毅去了,路上看见沈清雪带着两个妹妹在路边上搂猪草,这才反应过来,把她们给忘了。

“你三个该上学上学,该回家回家,别逼我收拾你们!”顾诚眼睛一瞪,大声喊道。

“知道了。”沈清雪连忙点头,拉着两个妹妹就往家里跑。

顾诚一愣,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三个小姑娘跑回家,沈清雪立即找到二姐,激动的道:“二姐,姐夫对你咋样了没有?”

沈清秋无奈的摇了摇头,三个小姑娘也泄气不已,沈清雪不甘心的问道:“啥也没做?啥也没说?”

沈清秋摇头道:“那倒不是,姐夫问我是不是发烧了?”

沈清雪一脸震惊,不忿的道:“姐夫咋能这样说话?说一个姑娘发骚,这……这太过分了!”

沈清秋一把抓住沈清雪,狠狠在妹妹头上敲了一下,怒道:“不是骚,是烧!”

小幺妹沈清怡在旁眨了眨眼,向沈清雪问道:“……三姐,有区别么?”

沈清雪缓缓摇头道:“我觉得没有!”


顾诚到队部找到廖队长的时候,廖队长已经写好条子了。

“我估摸你今天得来批条子,提前给你写好了,五斤,我按顶额给你批的。”廖队长笑道,把提前写好的批条往前一推。。

顾诚拿过条子,笑了笑,对廖智毅道谢道:“谢了。”

廖智毅叹了口气,然后缓声道:“唉,什么谢不谢的,你家这事……我心里也有愧,我能做的事情不多,你不怪我就行。”

顾诚对沈清雨的死,恨不得拍手叫好,怎么可能会怪廖智毅?

此时缓缓摇头道:“人各有命,谁能想到牛会惊呢?再说当时你做的挺好了,要不是你开枪击毙疯牛,不知道多少人倒霉呢。”

廖智毅苦笑,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又给咽了回去。

顾诚看出廖智毅有话说,但人家不想说,顾诚也没问,直接道:“不说了,对了廖队长,你自行车能借我用一下不?不然去公社食品供应站还挺远的。”

“骑去,就在门口靠着墙呢,你自己去骑。”廖智毅毫不犹豫,整个隆安大队就这么一辆自行车,还是廖智毅当初选上劳动模范的时候,公社奖励的。

对于廖智毅来说,这不但是一辆自行车,还是组织对他的认可,是人民对他的褒奖,所以一直以来,廖智毅对这辆自行车,比对自己儿子都亲,一般是不外借的。

顾诚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次廖智毅骑车带儿子,有段路太烂了,能骑,但伤车子,结果爷俩扛着车走过去的。

还有说廖智毅结婚那天晚上洞房的时候,车子就摆在屋里作陪呢。

当然这话有点编排人了,廖智毅今年三十出头,结婚都十来年了,这车拢共发下来也没三年,怎么可能跟着廖智毅一起入洞房?

而廖智毅这次考虑到自己的工作失误,造成了顾家的惨剧,完全没犹豫就把车子借给了顾诚。

拿着批条,顾诚骑车往公社去,路上正好碰到查三刀。

“刀子,你这干什么去?”顾诚停车问道。

查三刀一看是顾诚,立即咧嘴笑道:“我去趟公社食品供应站,我爹帮人杀猪,人家许了猪蹄都给我家,结果那天赶上诚哥你家出……!”

查三刀话说到一半,赶紧闭嘴,尴尬的道:“诚哥,对不住啊!我这人光长嘴,不长脑子。”

顾诚摆手道:“没事,是那天查淑赶着回来,没拿猪蹄子是吧?”

查三刀点了点头,顾诚一拍自行车后座道:“上来,我正好也去食品供应站,带你一程。”

“嘿,那感情好。”查三刀人直,没坏心,虽然说话不过脑子,但实话实说,这种人你很难生他的气。

“诚哥你先骑,骑起来了我再上,轻省!”查三刀喊道。

顾诚把车子蹬起来,查三刀顺势上车,两人一路上边骑边聊,没多长时间就到了潘集公社的食品供应站。

查三刀去找人要猪蹄子,顾诚拿了批条找供应站的人,两人暂时分开行动。

供应站的人看了批条,就准备去给顾诚割肉,结果刚走到后面,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片刻后,供应站的人再出来,笑眯眯的对顾诚道:“兄弟,不好意思啊!站里没有猪肉了。”

顾诚一怔,好笑道:“兄弟,你这跟我开的可是国际玩笑了,供应站没肉,你这跟士兵上了战场没枪有区别么?”

供应站的人一脸无奈的道:“是真对不住,本来是有的,这城里调货,上午刚跟车拉走,现在是真没有,你要用的话,下午再来吧!”

顾诚觉得蹊跷,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着批条走人,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等顾诚走后,供应站的人笑道:“傻帽!”说罢转身去了仓库。

“吴老大,给你办妥了,那小子傻了吧唧的,我两句话就给打发了!”供应站的人乐道。

吴老大三十岁,此时笑眯眯的给供应站的人递了根烟,自己也叼了一根在嘴里。

供应站的人见状,连忙帮吴老大先点上,然后自己才点着。

“辛苦了。”吴老大吐了口烟气说道。

供应站的人好奇道:“吴老大,这小子怎么得罪你了,你拦他买肉干什么?”

吴老大嗤笑一声道:“他得罪我?他也配?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他,不过那又怎么样?我看他不顺眼。就是不想他好过。”

供应站的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吴老大道:“这事不止是拖拖,我的意思是,这两天别让他拿到肉,有办法么?”

供应站的人连忙道:“这还要什么办法,推呗,下午来了,我推明早,明早来了我推明天下午。”

吴老大哈哈笑道:“那要是让人家知道你有肉,推不动了呢?”

“那对不住了,你有批条没错,可批条我刚才就核销过了,现在有肉,回去再写批条吧!”供应站的人笑道。

吴老大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有办法。”

供应站的人笑道:“这算什么啊!兄弟我手里就这点权,但我要是想用他为难谁,我就能让他没脾气。”

吴老大笑道:“妈的,这么贱的事情,你还挺自豪!”

供应站的人笑道:“能给吴老大帮上忙,我不自豪谁自豪?”

两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查三刀正跟来供应站卖猪肉的聊天,听到这边的动静,忍不住看了一眼。

“刀子,猪蹄子给你了,回去跟你爹说,下次杀猪还找他。”卖猪肉的说道。

“好咧!”查三刀回过神来,点头笑道,又扭头看了眼吴老大,然后对卖猪肉的道:“老叔,那人是谁啊?说话够狂的。”

卖猪肉的看了眼,好笑道:“人家狂?人家有狂的资本,那是三联大队的会计,吃香着呢!”

查三刀点了点头,跟卖猪肉的又寒暄了两句,然后出了供应站找顾诚。

“诚哥,你比我快,你割的肉呢?”查三刀见顾诚两手空空,忍不住问道。

顾诚道:“别提了,供应站没肉,你说邪门不邪门?”

“啊!他们说的傻帽,是诚哥你啊?”查三刀惊讶道。


顾诚让查三刀这句话给搞懵了,查三刀自己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诚哥,是供应站里面那人说的。”

查三刀连忙把自己在供应站里面听到的话学给顾诚听。

顾诚听罢,脸色难看,出来割块肉,没想到还遇到这么尿性的人。

“就是三联大队的会计做活,我听那人叫他吴老大。”查三刀说道。

顾诚双眼微微一眯,吴大龙!

上一世自己就是被沈清雨和吴大龙给逼死的,病床前,狗男女嚣张的表情还未褪去,没想到重生后,自己还没去找他的麻烦,这个吴大龙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诚哥,你一句话,咱俩找个麻袋套了他,打不死他个王八尻的!”查三刀见顾诚神色不善,立即拍着胸口说道。

顾诚却摇头,查三刀惊讶道:“诚哥,这你也能忍啊?”

顾诚冷笑道:“忍?为什么要忍,不过出气不是你那样出的,这样……你听我的,这样,这样……再这样!”

查三刀听到顾诚的吩咐,立即拍着胸口保证道:“没问题,诚哥你瞧好吧!”说完就去办事了。

片刻后查三刀回来,顾诚问道:“安排好了?牢靠么?”

查三刀点头,自信的但“诚哥你放心,十里八乡养猪的,谁不卖我们老查家面子,肯定没问题。”

“行,那你去吧!”顾诚拍了拍查三刀的肩膀,把自行车给了查三刀。

查三刀也不犹豫,蹬上自行车就走了,顾诚见查三刀走完,晃晃悠悠又来到供应站。

“兄弟,有肉没有?”顾诚对供应站的人问道。

“有……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么,挨晚上再过来,现在真没有肉。”

顾诚笑呵呵的道:“不会吧?刚才我看有人推猪肉进来,还能是我花眼了?”

供应站的人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手,像哄苍蝇一样道:“去去去,没肉就是没肉,要不挨黑再来,要不明天再说。”

顾诚脸上的笑容凝固,忽然开口骂道:“日你妈的,糊你老子呢?我亲眼看到有人推肉进来的,怎么……看不起你爹,还是说你们的肉分人卖?我们农民不配吃?”

“你这人怎么骂人呢?”供应站的人不干了,瞪着眼睛质问道。

“骂你怎么了?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让你们站长给我出来!”顾诚一拍桌子。

“行,见站长是吧?你给我等着!”供应站的人气的脸上通红,转身就找领导去了。

旁边一个来办事的老乡对顾诚道:“小伙子,你别跟他们闹。人家是一家人,出来也不会帮你说话的,何苦呢?”

顾诚冷哼道:“他不帮我说话,总有人帮吧?”

另一边,查三刀蹬着自行车回了大队,一溜烟骑进部队,结果没掌握好刹车距离,直接把队部办公室大门给撞开了。

“刀子?你干什么玩意?想杀人啊!”廖智毅刚起身想倒口水,结果一转身就看见查三刀连人带车撞进来。

“不对,卧槽!这不是我的自行车么?”廖智毅心疼死了,想不明白借给顾诚的自行车,怎么跑查三刀手里的,而且这小子是真不拿别人媳妇当媳妇啊,不是……真不拿别人的车当车啊!可劲造是吧?

查三刀一脸着急,对廖智毅道:“哎呦,我的廖队长,你别管车了,诚哥在公社闹事呢!”

“闹事!?”廖智毅一愣,连忙道:“闹什么事?沈清雨的事情,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查三刀道:“顾诚可不这样想,我听说去公社告状了,你跟咱们大队书记,他都要告!”

廖智毅这叫一个上火,恼怒道:“这个顾诚,都说好的事情,怎么还闹这出啊?自行车给我,我去公社!”

查三刀眼珠子一转道:“廖队长,你一个人去有什么用,顾诚告的是你们俩,你把大队书记拉着啊!不然去了,岂不是一个人吃瓜落。”

廖智毅一想也是,感慨道:“人家都说你查三刀没脑子,我看不是,你是大智若愚啊!”

查三刀脸一黑,我跟你讲,你要不是生产队长,我一定套麻袋打你一顿。

廖智毅这边慌里慌张又去找大队书记,公社下面分好几个大队,每个大队又分好几个生产队,廖智毅上头是红星大队管。

等廖智毅找到红星大队书记陈伯然,把事情一说,陈伯然立即冷着脸道:“这件事情,你跟我说已经解决了,你就是这样解决的?你工作能力要就只有这点,这个生产队长,我看你也不用干了!”

廖智毅是有苦难言,只能道:“顾诚以往挺老实的一个人,谁想到他还学会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而且陈书记,咱们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还是先去公社把顾诚拉回来吧!”

“走走走,赶紧的!”陈伯然着急道。

与此同时,公社食品供应站里,供应站站长听手底下的人把事情一说,不高兴道:“我看你是闲的,按批条给肉不就行了,你糊弄小老百姓干什么?”

供应站的人委屈道:“站长,我和他无冤无仇的,肯定不会多这个事,主要是……三联大队的会计,吴大龙请我帮忙的。”

“吴大龙?”供应站站长犹豫了一下。

公社从上到下,最高的肯定是公社书记,再往下就是大队书记,生产队队长,真说起来,一个大队会计无品无级,就是个干活的。

可不管哪行,会计可都是个金贵的行当,那是直接跟领导心连心的,所以吴大龙这人还真不能随便打发了,更何况,吴大龙这人很贴心,早上过来还给自己带了礼物,几大斤菜籽油,这玩意放在这个年代,那可是好东西。

“你们是真会给我找事。”供应站站长不满的说道,但还是起身向外走去,心里琢磨着这次帮吴大龙一把,让吴大龙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说不定吴大龙还能多孝敬点,这就叫……惠而不费!

等供应站站长走到外面,供应站的人给他指了下顾诚,供应站站长立即笑道:“这位同志,真是抱歉,今天供应站确实是没肉了。”

顾诚嗤笑一声道:“站长是吧?你要说这肉不卖给我,我扭头就走,可你说没肉了,这是把我当当傻子了!”


供应站站长笑容满面,对顾诚道:“同志,有肉我们肯定会卖的,你拿着批条来的,我们卡你做什么?”

顾诚冷声道:“你们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也许做人情呢?总之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告到公社书记那去!”

供应站站长脸色一冷,摆手道:“无理取闹,愿意告哪随便你,别耽误我们工作!”

供应站站长扭头回自己屋里去了,供应站的人有些担心的道:“站长,他要是真告到书记那怎么办?”

供应站站长没好气的道:“你是没长脑子,还是脑子长霉了?为了几斤肉,去书记那告状?你是公社书记,你有时间搭理这种人么?”

“也是啊!”供应站的人笑道,然后得意的走出去,对顾诚道:“我们领导说话你没听到?赶紧滚蛋,别影响我们工作!”

顾诚骂骂咧咧的道:“癞蛤蟆刷绿漆,你冒充什么迷你小吉普。”

“顾诚,你闹什么呢?”就在此时,一声低喝传来。

只见廖智毅快步走过来,拉住顾诚道:“诚子,事情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你咋还跑来闹?你这是让我坐蜡啊!”

顾诚抬眼看去,廖智毅脸色铁青,身后大队书记陈伯然脸色也不好看。

“我闹什么了?我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也不行?”顾诚反问道。

廖智毅着急道:“你有什么可以跟我先说啊!我解决不了,还有陈书记呢,再不行你再来公社,哪有直接就找公社书记的,你让领导知道,那不是说我们做不好工作么?”

顾诚嗤笑道:“我就买几斤肉的事,还要逐级上报?批发导弹也没这么繁琐吧?”

“那不是几斤肉……几斤肉?!”廖智毅一愣,茫然道:“你不是闹沈清雨的事情?”

顾诚立即道:“说定的事情还闹什么?大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出尔反尔像话么?”

“那……几斤肉是怎么回事?”廖智毅疑惑的问道。

顾诚一副气笑了的样子,把事情经过一说,怒气冲冲的道:“廖队长你说,食品供应站拿不出来五斤猪肉,这不是说笑话么?”

廖智毅和陈伯然面面相觑,五斤猪肉的事情闹这么大?

顾诚咬牙道:“我家出了事,我不怨别人,可五斤猪肉都批不下来,白事也不想让我办啊?不给我个说法,那行,我就问问公社领导,我媳妇是白死的么?”

两人一听,都是一怔,廖智毅立即道:“给说法,必须给说法,我也不相信,这么大个食品供应站,能没有五斤猪肉?”

陈书记此时也微微点头,一脸严肃的道:“不错。我们不能让自己的同志,流血又流泪啊!”

顾诚心中暗叹,人性就是这样,自己要是让查三刀回去说因为五斤猪肉的事情,那别说陈伯然,廖智毅都未必愿意来。

在他们眼里,五斤猪肉算事么?所以,你得先拆墙,等他们到了,再说我只想拆一扇窗,这个时候,领导不但不会拦着你,反倒会支持你,因为他们真正站在墙边,拆了墙是会砸到他们的。

食品供应站的人有点麻爪,只能硬着头皮把站长又请出来。

站长出来一看是陈伯然带着廖智毅,不由的皱起眉头,级别上来说,陈伯然这个大队书记比他这个站长高。

可实际上两人又不是从属关系,再加上食品供应站那是肥差,两人站在一起,站长还真不太看得上陈伯然。

“陈书记,你们这是干什么?准备带人围剿了我供应站啊?”站长冷嘲热讽的说道。

陈书记眉头一皱道:“姚站长,别的我不问,我就想知道,供应站还有没有猪肉?”

“没有!”站长毫不犹豫的说道,一个大队书记,他也不怕,对方态度这么强硬,那自己也没必要给他留脸。

陈书记连连点头,对廖智毅道:“在这把人给我看住了,我叫人去。”

陈伯然扭头就走,搞的姚站长心里一突,心想这个陈伯然……不至于为了几斤猪肉,去把公社书记叫来吧?

结果等陈伯然回来的时候,供应站站长人都傻了,陈伯然还真把公社书记给招呼来了。

姚站长百思不得其解,陈伯然疯了么?为了几斤肉把公社书记给叫来。

领导要知道因为几斤肉的事情,心里能舒坦了?你陈伯然的政治生涯还要不要了?还想不想进步了。

“徐书记,这个同志是我们大队的,叫顾诚,很有进步精神的一位同志。”陈伯然开门见山的道:“可惜最近出了点意外,顾同志的家属,在生产劳作中意外去世。”

徐书记微微点头,沈清雨的事情,他作为公社书记,肯定也知道,但具体情况不清楚。

陈伯然继续道:“不过顾同志识大体,没有在这件事情纠缠,而是选择信任组织,自行操办了丧葬事宜。”

陈伯然也不傻,顾诚暗度陈仓,他就来了个将计就计,你不是要在领导面前要个公道么?可以,这个公道我帮你要,但是我也得把沈清雨的事情落实了。

现在当着顾诚的面,跟徐书记把这件事一说,就等同于顾诚当着徐书记的面表态了,以后顾诚再闹,那就没道理了,当初你可是当着公社书记的面认可过的。

徐书记这才开口道:“顾同志节哀,有什么需要公社帮助的,你可以开口,公社会尽量帮你解决困难的。”

顾诚神色悲怆,缓声道:“徐书记,我不想闹事,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好说话,别人就连话都不想让我说。”

徐书记皱眉道:“顾同志这是有委屈啊!你尽管说,今天不管什么事情,我都给你办了。”

姚站长心里后悔死了,这特么都是疯子,拿公社书记当小二呢?你们凭什么啊?

顾诚郑重道:“事不大,但寒人心,我媳妇走了之后,生产队给我批了五斤白事肉,结果供应站不肯给我!”

姚站长脸色铁青,心里暗道惨了,这下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顾诚痛心疾首的道:“我媳妇为了生产队的活,命都豁出去了,可在人家眼里,她的命连五斤猪肉都不如啊!”

顾诚的话,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神色黯然,这年头谁心里能没点憋屈?

人家城里吃商品粮的,月月有肉票,油票,甚至连烟票都有。

月月拿工资,伤了有工伤,死了有抚恤,退休了还能吃退休金,可农民呢?死了连五斤猪肉都换不来。

徐书记皱起眉头,顾诚这话说的有点杀人诛心了,今天这事要是处理的不妥当,传出去不知道要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小顾同志,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彻查,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徐书记郑重道,说罢看向姚站长,直接道:“姚鸿安,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供应站连五斤猪肉都拿不出来?”

姚站长满头冷汗,连忙道:“徐书记,我……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下面的人说的,猪肉被市里应急拉走了,所以可能……没有库存了。”

顾诚好笑道:“没有库存了?刀子!”

“我在!”查三刀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一听顾诚点名,立即跳出来,身边还跟着个老头。

“刘叔,有啥你就说啥,咱不用怕!”查三刀对老头说道。

老头拍了拍胸口道:“小刀子你放心,你刘叔是个板正人,啥也不怕!”

顾诚开口道:“刘叔,谢谢你了。”

老头激动道:“娃子,你不要谢,咱不是城里的,但命也不贱,有人想作贱咱们,那不行!”

供应站的人一看到刘叔,心里已经凉了,只见刘叔拿出一个收据条子,展开了给徐书记看。

“徐书记,我是本生大队的刘毛子,这是我今天早上拉来供应站的猪肉收据,两头大肥猪,一头有二百三十斤,一头足足有二百五十多斤。”刘叔神情严肃,自己手里的好像不是收据,而是入党申请书。

徐书记眉头皱起,姚站长连忙道:“可能……入库后正好拉走了。”

顾诚拿出廖智毅给自己批的条子,晃了晃后道:“这是我早上过来,你们给我核销的条子,我是早上十点一刻来的。”

刘叔立即道:“我比这小伙子早,我十点五分就到了。”

顾诚大声道:“我们前后脚不过差了十分钟,将近五百斤猪肉就没了?”

供应站的人嘴硬道:“差一分钟,人家拉走也就拉走了。”

顾诚笑道:“说的好,那咱们仓库看一眼,有没有猪肉就清楚了吧?或者查一下城里来拉肉的记录?”

“你要是丢了记录,我们还可以打电话去城里问嘛,你可千万别跟我说……别的城里来拉的!”

“仓库里没肉,你又没有记录,那就是监守自盗,仓库里有肉,你不给我,那就是故意难为我,是渎职,徐书记,这样的人还配在供应站干么?”

顾诚话音一落,供应站的人就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供应站是肥差中的肥差,自己为了进来,送礼又请客,要是因为这点事被开了,那就亏大了。

徐书记心中暗叹,这个顾诚真口啊!原本就查一下仓库的事情,顾诚硬是三言两语,掰开了,玩了一手小事化大。

“我……我错了,徐书记,我……有肉,是我没给!”供应站的人连忙道。

顾诚缓声道:“咱俩没仇没怨的,你何必呢?之前我就听说,吴大龙身为大队会计,每次来供应站售粮的时候,都跟你们供应站的人一起欺上瞒下,搞八两秤,一千斤粮食,你们能秤出八百斤来,剩下两百斤,吴大龙跟你们分了,现在看来是真的!不是拿了他的好处,你能帮他办事?”

顾诚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了,各个生产队每年产的粮食,除了交公粮和口粮的部分外,还会留一部分做救济粮。

新粮出来,陈粮就会卖出,卖的钱则按照工分比例发放给社员。

另外有些大队有其他产业,收成也是要按照比例分给社员的,这些事情都是由大队会计负责的。说大队会计油水大,这话一点没错,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手里有吃油水的机会,有几个人能不动心。

上一世吴大龙假装跟顾诚投缘,实际上是跟沈清雨做奸夫淫妇,后来改革开放了,吴大龙就把他当初挣钱的法子当趣事说给顾诚听。

八两秤是顾诚夸张了,可靠改秤吃油水的事情货真价实,现在顾诚点破,差点没把供应站的人吓死。

“你胡说!”供应站的人喊道,这事要是落实了,那就不是丢工作的事情了。

白云大妈曾经说过一个罪名,叫挖社会主义墙角,薅社会主义羊毛,吴大龙他们干的事情可大多了。

徐书记脸色铁青,冷着脸问道:“胡说?无风不起浪,你们真没做过?”

供应站的人着急道:“我……我真没做过!”

顾诚嗤笑道:“咱们也不吊嘴,去你们家里翻翻就知道了,你们一个月多少钱工资是固定的,家里要是有远超这些工资的东西,那肯定有问题吧?”

供应站的人瞪大眼睛,咬牙道:“要是没搜到怎么说?”

“我又没说搜你,我说的是搜吴大龙!”顾诚缓声道。

供应站的人傻了,搜他,他不怕,因为他根本没拿多少,也就平时抽吴大龙几根烟,可是搜吴大龙……一搜一个准。

这年头谁把钱存银行啊?吴大龙扒拉那点钱都在家里放着呢,一旦吴大龙被抓到,嘴能有多紧?

供应站的人神情惶恐,一旁姚鸿安也是脸色铁青。

顾诚此时缓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罪名本来就不大,戴罪立功,说不定还有功无过呢!”

徐书记此时忽然开口道:“小顾说的没错,你要是能戴罪立功,你的事情我可以做主,从轻发落,甚至可以不追究!”

“真的?”

“看你的表现了!”徐书记沉声说道。

供应站的人一咬牙,猛然指向姚鸿安,大声道:“徐书记,我举报,顾同志说的没错,吴大龙伙同我们站长姚鸿安改秤,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污蔑,这是污蔑!”姚鸿安大声喊道,他双眼圆睁,对徐书记道:“徐书记,他这是为了逃脱责任,所以……栽赃嫁祸!”

谁知道姚鸿安话音未落,他自己手下的人就喊道:“我有证据,吴大龙今天送了一批菜籽油过来,原本是三百七十五斤,但改秤后实填三百九十二斤,他们扣了十三斤菜籽油,姚站长分了六斤,都在姚鸿安办公室柜子里放着呢!”

姚鸿安脸色一白,徐书记双眼微眯道:“来人进去找一下,然后姚站长,你想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姚鸿安身子都软了,廖智毅和陈伯然一马当先,冲进姚鸿安的办公室,果然从柜子里掏出个油桶来。

徐书记微微点头,然后道:“真是好样的,人家说靠山吃山,你贯彻的可真彻底,把姚鸿安先抓起来,我们去三联大队看看!”

“徐书记,我错了,我有罪,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能戴罪立功!”姚鸿安连忙喊道,他不明白,自己就是帮吴大龙刁难个小老百姓,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戴罪立什么功?”徐书记怒道。

“我也举报,不止吴大龙,还有……!”

“把人给我带走!”徐书记怒喝一声,姚鸿安的举报是真的么?大概率是,但这事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不然非要出大乱子!

徐书记看了眼顾诚,顾诚立即咧嘴道:“徐书记明察秋毫!”

徐书记差点气笑了,但今天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把根挖出来,自己在潘集公社还干的下去么?

“走吧!既然说给你一个公道,就不能差事了!一起去三联大队!”徐书记说道。

看热闹的众人一声欢呼,也不管家里有事没事了,今天必须把这个热闹看完,不然回去吃饭都不香。

一众人簇拥着徐书记,浩浩荡荡往三联大队,一旁大队书记陈伯然和生产队长廖智毅对视一眼,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今天这事,顾诚只能一路对到底,不然但凡出点什么意外,以后顾诚就别想在潘集混了,他们俩也一样,能被其他大队挤兑死。

与此同时,三联大队,吴大龙在队部,把手里的收据给大队书记报账。

“大龙,这不对啊!跟咱们秤的差十几斤呢!”三联大队书记葛爱国皱眉说道。

吴大龙叹了口气道:“我的书记唉!哪家的鬼不吓人啊!人家供应站有自己的规矩,过秤前先过两遍桶,一个倒进另一个里面,说是过油渣,怎么可能还跟咱们秤的一样?”

葛爱国怒气冲冲的道:“这不是明抢么?回头我给他告公社去!”

吴大龙赔笑道:“葛书记,你可千万别,你就是告了,人家也有话对着你,你要是告不倒人家,回头再去,人家给你使点绊子,咱们三联大队吃亏啊!”

葛爱国一听这话,也是无言,只能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散散气。”

“成,那我回去了,葛书记你看开点,没那个必要。”吴大龙笑呵呵的说道,后退着出了队部,把队部大门关上。

大门关上的瞬间,吴大龙脸色一变,对着大门啐了一口,小声道:“又是一个傻帽。”

回到家里,吴大龙媳妇正煎油饼吃呢,见吴大龙回来,连忙给吴大龙搬凳子。

“当家的,你辛苦了,快坐下休息休息。”吴大龙媳妇笑道。

吴大龙一看自己媳妇就来火,看见她煎油饼就更生气了,骂骂咧咧的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喂只鸡,鸡还会下蛋呢,你会干什么?结婚五年了,妈的。不会下蛋的鸡!”

“我老吴家三代单传,要是在我这断了,我死也不瞑目啊!”吴大龙嘀嘀咕咕道:“老天爷要是能给我个儿子,让我少活二十年我也愿意啊!”

吴大龙媳妇被骂的眼泪巴擦,可又不敢回嘴,只能强忍着泪水,赔笑道:“我……我这是给你煎的,我怕你回来饿!”

吴大龙冷着脸不说话,心里暗道死了的怎么不是自己这个婆娘,她要是代替沈清雨死了,自己就把沈清雨接到家里来,那日子不跟神仙一样?

一想到沈清雨,吴大龙就惆怅,那女人……润!

“妈的!给我炖锅牛肉,我今天得撒撒气!”吴大龙没好气的说道。

吴大龙媳妇连忙去准备,她知道吴大龙在外面乱来,可是不敢说,也不敢问,自己不能生孩子,只能任由吴大龙去了。

甚至有时候干完活回来,听到屋里有动静,她还得拎着农具躲一躲,等吴大龙完事了再回来。

就在吴大龙媳妇准备给吴大龙炖牛肉的时候,门外忽然一阵叽叽喳喳。

“他妈的,谁在外面唧唧歪歪的?想死是吧?!”吴大龙站起身来,打开自家大门,忽然就愣住了。

“徐……徐书记!?”吴大龙一脸错愕,公社书记他自然认识,可是公社书记为什么带着这么多人,来自己家?

徐书记冷着脸,直接对身后几个专门叫来的民兵团骨干道:“进去,给我搜!”

几个民兵团骨干径直往屋里走去,吴大龙见状连忙阻拦道:“不是,你们干什么?几个意思啊?!”

结果几个民兵团骨干根本不搭理他,直接撞开了就进屋了,这年头你别说什么搜查许可,没那个说法,更前几年,抄家都司空见惯。

吴大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明白肯定要糟,特别是看到现在徐书记身边的顾诚后,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可屋里几个民兵团叮呤当啷搜了半天,除了锅上的油饼,还有吴大龙媳妇刚拿出来的牛肉外,什么都没找到。

“报告领导,只有这一锅油饼,还有这块牛肉。”民兵团骨干说道。

徐书记皱了皱眉,下意识看了眼顾诚,然后缓声道:“供应站那边有人举报,你跟供应站站长姚鸿安内外勾结,贪污腐败,吴大龙,你承不承认?”

吴大龙心里一沉,但神色不变,反倒是嗷的一声喊道:“这是哪个杀千刀的胡说八道,我吴大龙做事无愧于心,不可能昧着良心干那生孩子没屁眼的事情。”

说罢,吴大龙泪眼婆娑道:“我吴大龙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吸大队兄弟姐妹们的血啊!”


吴大龙说的是声泪俱下,再加上屋里确实没搜到东西,一块牛肉,几个油饼,确实不能定罪。

“吴大龙,你负隅顽抗也没用,姚鸿安那边已经承认了,现在无非是看你自己交代,还是被我们查出来!”徐书记沉声说道。

吴大龙心里怕的要死,但不得不说,这敢偷人的人,心理素质就是好,明面上依旧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徐书记,我没干过的事情,我怎么认?我不过跟姚鸿安有纠纷而已,他诬告我!不然你们拿出证据来!”吴大龙大声说道。

吴大龙心里盘算,姚鸿安就算真栽了,最多查出办公室那一桶油,以前两人搞的好处,吴大龙有自信没留下线索,能让徐书记他们查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供应站油水这么多,姚鸿安家里的钱再多,也不能说就是自己送的吧?潘集公社下面几个大队,谁干净过谁啊?

至于自己家里,吴大龙早就有所防备,自信没人能找到自己的家底。

徐书记被吴大龙这气势说的有些怀疑自己了,难不成吴大龙真是清白的?不然怎么这么有底气!?

此时顾诚笑眯眯的道:“吴大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干了,真以为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么?”

吴大龙梗着脖子道:“我问心无愧,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顾诚好笑,这孙子真是牙尖嘴利,一句话把来堵门的人都给骂了。

顾诚对徐书记道:“徐书记,我想进去找一找!”

徐书记犹豫了一下,然后道:“几个民兵骨干都找了,你……?”

“试试呗,反正又不花钱。”顾诚笑道。

徐书记被顾诚逗乐了,但还是道:“你搜可以,但要是搜不出来,这件事情就麻烦了,没有证据,哪怕姚鸿安咬死他,这事……。”

“我知道。”顾诚微微点头,想定罪,人证物证都要有,物证尤其重要,不然吴大龙完全可以一直拖下去,拖到这事不算事的时候。

顾诚走进吴大龙屋里,吴大龙立即跟上,怒气冲冲的道:“顾诚,你特么没事找事,你给我等着,这事过去后,我弄不死你你!”

顾诚嗤笑一声道:“供应站的人都招了,你小子让人拦着我买肉,没事找事?谁先的!?”

吴大龙一怔,脸色有些难看,而顾诚则晃晃悠悠在屋里转了起来,正看见吴大龙媳妇怯怯的站在一旁,手里拎着准备切牛肉的菜刀。

顾诚微微摇头,这女人可恨,可怜又可悲,

说她恨,吴大龙跟沈清雨做奸夫淫妇的时候,这女人为了能让吴大龙高兴,居然主动给吴大龙打掩护,不然上一世自己也不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到最后被这对狗男女害死。

说她可怜,是这女人上辈子不管再怎么卑躬屈膝,结果还是被吴大龙抛弃,而且变得疯疯癫癫,最终在马路上游荡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说她可悲,是因为她疯的那两年,整天抱着个布娃娃,逢人就告诉别人,她给吴大龙生孩子了,甚至顾诚怀疑,撞死这女人的车祸,说不定都是有预谋的。

“你看我干什么?”吴大龙媳妇怯生生的说道。

“你挡着了,我要开柜子看看。”顾诚冷声道。

“让他看!”吴大龙不在意的说道。

女人让开后,顾诚打开柜子,身后众人都伸头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

吴大龙不屑道:“要不要把柜子拆开给你检查检查?”

顾诚瞥了眼吴大龙,嗤笑一声道:“很自信啊?看来藏的挺深,但有句话叫隔墙有耳!”说着顾诚敲了敲墙壁。

吴大龙眼皮猛的一跳,咽了口唾沫道:“有什么我也不怕,我这个人做事,光明正大!”

顾诚翻了个白眼,继续在屋里逛着,把吴大龙家里的东西随意扔在地上,让吴大龙两口子看的眼里冒火。

“顾诚,你别太过分,搜就搜,别乱扔我东西!”吴大龙喊道。

顾诚好笑道:“乱扔,我没把你家墙拆了就不错了,对了,拆墙,徐书记……!”

吴大龙脸色一白,他媳妇更是惊恐的盯着墙壁,瑟瑟发抖。

“顾诚,你不是觉得我拦着你买肉,是没事找事么?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吴大龙忽然说道,打断顾诚要对徐书记说的话。

其他人听吴大龙这样说,也好奇起来顾诚双眼一眯道:“为什么?”

吴大龙哈哈笑道:“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顾诚走到吴大龙身边,吴大龙探头在顾诚耳边道:“因为我睡过你媳妇,那滋味……绝了。”

吴大龙想要的是激怒顾诚,最好顾诚能跟他打起来,这样才能创造时间,让自己有机会处理赃款。

可谁知道,顾诚虽然额头青筋都暴起了,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怒火在上一世已经倾泻的差不多了,现在虽然也愤怒,但顾诚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反倒在吴大龙身边道:“难怪了,我就说我几个月都没碰过她了,怎么她死的时候还怀着孕!”

吴大龙一怔,愕然道:“你说什么?”

顾诚咧嘴道:“一尸两命啊!”

吴大龙的脑袋嗡的一下,自己有孩子了……自己的孩子……又没了。

“原来是个孽种,幸好没生出来,死的好啊!你这种人渣,就该断子绝孙!”顾诚小声道

“我……我杀了你!”吴大龙发疯一样,一把夺过他媳妇手里的刀,此时心里就一个想法,弄死顾诚泄愤。

可惜吴大龙一刀挥下,顾诚却早有准备,顾诚知道这王八蛋对孩子都魔怔了,既然他敢作,自己就敢让他死。

只见顾诚轻轻松松躲开,而后一脚踢在吴大龙手腕,把菜刀踢飞出去。

飞出去的菜刀顺着徐书记鼻尖飞过去,把徐书记吓的一个哆嗦,好悬差点鼻子都没了。

好在民兵骨干反应还是快的,赶紧一拥而上,把吴大龙按在地上。

“我杀了你,顾诚,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吴大龙双眼通红,声嘶力竭的喊着,搞的其他人都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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