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菀沈承霄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揭穿女主真面目,拒绝圣母心沈菀沈承霄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一醉琉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乌云遮月,漫天鸦雀盘旋上空,给镇国公府笼上一层死气。庭院、走廊、枝叶花草,血流成河,遍地尸身。一个绝色无双的女子,身穿红色喜袍,跪在染尽鲜血的台阶,双手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英俊男子,痛苦不堪的嘶吼:“啊……”她泪流满面的看向站在对面屋檐下的一群人。那些人,是她的父亲、五个哥哥,还有她……曾经的白月光,商朝太子墨君礼。她精通医术,文武双全,富读四书五经,本以为是为一朝入东宫,做太子妃而准备,原来一切,都是阴谋……“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连她最后一丝贪念,都不肯给她。“沈菀。”这时,一名身穿着水蓝色锦衣的男子,缓缓走下台阶,他双手负背,面容英俊,此人正是太子墨君礼。沈菀回头看他。“让孤告诉你,为什么是你。”他说话嗓音很轻,...
《重生:揭穿女主真面目,拒绝圣母心沈菀沈承霄完结文》精彩片段
乌云遮月,漫天鸦雀盘旋上空,给镇国公府笼上一层死气。
庭院、走廊、枝叶花草,血流成河,遍地尸身。
一个绝色无双的女子,身穿红色喜袍,跪在染尽鲜血的台阶,双手抱着早已没了气息的英俊男子,痛苦不堪的嘶吼:“啊……”
她泪流满面的看向站在对面屋檐下的一群人。
那些人,是她的父亲、五个哥哥,还有她……曾经的白月光,商朝太子墨君礼。
她精通医术,文武双全,富读四书五经,本以为是为一朝入东宫,做太子妃而准备,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连她最后一丝贪念,都不肯给她。
“沈菀。”这时,一名身穿着水蓝色锦衣的男子,缓缓走下台阶,他双手负背,面容英俊,此人正是太子墨君礼。
沈菀回头看他。
“让孤告诉你,为什么是你。”他说话嗓音很轻,听不出喜怒,哪怕他现在手握利剑,他看起来依旧是一个普济救世的君王,却令沈菀头皮发麻。
墨君礼道:“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沈家的嫡长女。”
什么?
沈菀身子一僵,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沈家人:“太子说的是真的。”
“对,你不是我沈家的姑娘,你只是一个没见识的村汉之女,当初母亲落难到安林村,生下沈家真正的嫡女,却被那泥腿子偷梁换柱,把你换到尚书府充当嫡长女,莲儿表妹才是我们沈家的嫡女。”说话的人,是沈家嫡长子沈承霄。
“早在三年前,沈家就认回了真正的沈家嫡女,之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是因你自幼对医术敏感,又拜幕仙山圣医为师,还有用途,便继续让你以沈家嫡女留在尚书府,如今谢家已除,沈菀,你该让出本不属于你的位置了。”
——还有用途!
——谢家已除!
八个字,终于将这些年压在沈菀心头的迷团解开了,原来她所拥有的身份全是他们施舍的。
他们为了除掉谢家,夺谢氏兵权,将她当成一颗棋子,送入谢家。
可怜她,掏心掏肺对这些人,最后却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哈哈哈”的大笑,低头看怀里的男子,他为护她,身中数箭,又因几年前身受重伤,落下残毒,引发剧毒发作,死在她的怀里。
最爱她的人,她错杀了。
她一直以为宠爱她的亲人,却要她死。
“谢玉瑾,黄泉路上你不会孤单的。”沈菀放下怀里的男人,拿起脚下的万魂弓,放声嘶吼道:“你们这群畜生,残害忠良,做尽坏事,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她冲向墨君礼,射出手中的箭。
沈家的公子个个在喊:“快,保护太子,杀死这残害忠良的毒妇。”
她射出去的箭被长兄沈承霄拦截。
她最敬重的父亲一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平日最宠爱她的几位哥哥,给予她万箭穿心!
沈菀重重倒下,成群鸦鸟扑到她的身上啃食她的血肉。
她不甘心的瞪大双眼,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她看到沈莲出现在她面前。
沈莲穿着凤袍,满眼得意的看着她,对她说:“姐姐,谢谢你这些年悉心教导本宫如何做好一个知礼、端庄的大家闺秀,又在我蛰伏间,为我医治好了脸上的胎记,如今大局已定,沈家嫡贵女该归位了。”
*
设定:女主大美人,多才多艺,文武双全,医术精湛人设。
真千金女配脸上有胎记,丑女,自私自利,内心阴暗。
本书主题「大女主+权谋」,需要布局所以慢热,但一定要追下去,会有惊喜……
冬,白雪皑皑。
院外粉墙覆上风霜,柳条周垂随风摇曳。
沈府观兰园外,积雪没膝。
一妙龄女子,卸去一身奢侈繁复的暖衣,跪在冰天雪地中。
风雪无情肆虐周身,芙蓉皎月般的面容凌虐的女子唇齿发白,黛眉也被寒气盖住。
观兰园的管事嬷嬷原本高高兴兴来迎接他们的大小姐学医归府,哪知刚走出月洞门,穿过长廊,就见沈家众星捧月的娇娇女,竟跪在雪地里。
严嬷嬷双腿一软,“扑通”的跪在地上,爬着走到少女面前:“大小姐,你学医六年,老夫人和夫人好不容易把你盼回家,你怎能跪在雪地里,你快起来,地上太凉了。”
眼前跪在地上的少女,正是学医归府的沈家大小姐,亦是重生归来的地狱之魂——沈菀!
她没想到自己睁开双眼的时候,回到了九岁那年。
这一年,她才刚被师父带到幕仙山学医。
直到十五岁才学成出山,成为那一界医门中最出色的医者。
而这六年的时间,她暗中调查自己的身世,查明当年自己与沈莲调包的真相。
如今已有了眉目。
她,的确不是沈家的嫡女。
“岁岁,怎么跪在地上,快把大小姐扶起来。”沈家的老夫人从另一条长廊走来,看到沈菀穿着单薄的衣物跪在雪地里的时候,直接一脚迈进了雪地中,朝沈菀走去。
而沈老夫人口中的“岁岁”正是沈菀的闺名。
与此同时,沈夫人与沈家两位公子也一同到来。
沈菀目光一一扫过沈家众人。
跟在沈夫人身后的是沈家长子沈承霄,另一位是沈家二子沈承峯。
而穿着碎花披风的妇人是她的养母京妙仪!
就差她的养父沈政一,和沈家三子、四子、五子没到场。
不过没关系,这些人到场也够了。
沈老夫人已经走到她面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说:“岁岁,快起来。”
沈夫人也走过来,吩咐身旁的两个儿子说:“快把大氅披在你妹妹的身上……”
“岁岁……”沈家大公子沈承霄当即脱下自己的大氅,走到沈菀身旁时……
沈菀突然重重磕头,道:“祖母,母亲,大哥,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
沈老夫人与沈夫人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二子沈承峯道:“岁岁,是不是谁在外面欺负你,你告诉二哥。”
“二哥,没有人欺负我,是我……恐怕要让祖母与母亲还有哥哥们失望了。”
“什么意思,岁岁,你站起来说话,你别跪着,你站起来进屋说。”沈老夫人急红了眼,伸手想把沈菀扶起来。
沈菀反手抓住了沈老夫人的手腕,眼眸含泪摇头道:“我在回沈府路途中,救了一对父女,那女子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所生,名为钟莲。”
说到这,沈菀抬眸看向沈夫人:“我初见她时,竟觉得她容貌与母亲十分相似。”
“只是与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多着了,你为此事而跪在冰天雪地里,伤了自个不说还让祖母和母亲担心,岁岁,先起来说。”沈承霄说完,伸手一扶。
然而,沈菀的一番话,却叫沈承霄动作顿住了:“母亲生我时,因回外祖家的途中遭遇洪水石流,被困安林村,导致母亲早产生女。”
“而收留母亲的那一户人家,也在同一日产女,母亲把祖母提前命人打造的百岁锁戴在孩子身上。”
“可我听严妈妈说,那百岁锁后来不知所踪,祖母又为我打造一副一模一样的百岁锁,而我却在那女子的身上,看到她也佩戴着与我一样的锁。”
“若是寻常的百岁锁也就罢了,可那百岁锁上的莲花锦鲤纹与我所佩戴的锁纹一致,还同样刻着岁字。”
“我存了疑心,寻问那位女子的父亲,得知那女子是她父亲在路过安林村时,从山沟里捡回来的孩子。”
“于是,我特意绕回安林村,找到当年收留母亲的那户人家,从他们口中问出了真相……”
原来当年,根本就不是那一户人家偷偷调包了她和沈莲,而是她的养父沈政一主导这一切……
沈莲左脸有一块巴掌大的黑色胎记,沈政一嫌弃沈莲,再加上沈莲早产出生,脸上皱巴巴的,觉得晦气,怕抱回去吓着了老夫人。
再加上,商国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历代皇后都出自沈家,沈莲那副样子根本不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
沈政一为了保住沈氏家族的荣誉与使命。
于是,就把足月出生,且已经出生了三日的她,强行和沈莲调换,还给那一户人家封口费,更是在离开那个村子时,毒哑了那一对夫妇,又命他夫妇二人埋了沈莲。
钟管事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捡到沈莲的。
当然,沈菀并没有与京妙仪说,是沈政一调包她与沈莲的身世。
她相信,京妙仪在知道真相后,定会去找沈政一问个清楚。
而她更期待的是,这一世,没有她调的药帮沈莲除去脸上的胎毒,恢复容貌,沈家的人可还会再把沈莲放在心上,捧在手心……
很快,京妙仪就派人去接沈莲回府,而沈家长子也第一时间入宫与他父亲沈政一说此事。
沈政一得知亲生女儿没死,还被接回尚书府的时候,蹙眉怒道:“胡闹。”
“老爷,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我养了十五年的千金大小姐,竟然是别人的孩子。”沈政一回府后,第一时间去南厢阁,京妙仪红着眼眶问道。
沈政一说:“岁岁她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又是幕仙山圣医的得意弟子,饱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姿态礼仪端庄淑娴,你对这样聪慧又容貌出挑的女儿,还有何不满,将那个孩子找回来做什么?”
京妙仪怔住了:“老爷这话,怎么让我听不明白了,你……”
“老爷,夫人,人接回来了。”宋嬷嬷从门外走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沈政一说:“先不必告诉她身份,你自个看过了她,再说吧。”
京妙仪心存疑惑,很不明白沈政一的反应,等见到了沈莲面纱底下的真容后,京妙仪险些晕死过去。
沈莲脸上的黑色胎记,不但没有因时间而淡化,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颜色更深,面积往鼻梁扩散,整片左脸胎记微微高隆而起,实在是奇丑的吓人。
这哪一点和她像了。
不,若戴上面纱还是十分相似,沈莲的眉眼长得像极了京妙仪。
宋嬷嬷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便觉得她像极了京妙仪少女时期的模样。
只是谁知道,揭开面纱后,竟如鬼魅夜叉,叫人作呕。
京妙仪只远远看了一眼,就赶紧转身回自个的院子:“老爷,她脸上的那东西……”
“是天生的。”沈政一言语冷静的回答京妙仪,回想起十五年前的夜,沈政一叹了一声道:“你也知道,我沈家与别的家族不同,你怀最后一胎的时候,整个家族乃至皇后娘娘都盼着是个女胎,确保将来可以将凤后之位从沈家延续下去,可那个孩子长成这副模样,我怎敢拿去给皇后娘娘交差。”
“所以沈菀她是安林村那户人家的孩子?”京妙仪问道。
沈政一没有否认:“她比我们的孩子早出生三日,且是足月出生,我看她相貌极好,长得白白嫩嫩,一脸福气,那样的长相才应该是我们的女儿,便将那户人家的孩子要过来。”
他久经官场,历经无数尔虞我诈的算计,见过太多阴暗面,谈及此事时,面上波澜不惊。
“如果夫人真的想把她接回沈府,也不是不可,便对外称她与岁岁是双生姊妹,排行老二,因自幼体弱一直留在庄子上养病,如今到了及笄的年龄,回京议亲,至于沈菀,她必须是我们沈家的嫡长女,未来的皇后!”
腊八,积雪消融。
尚书府大办家宴,为沈家嫡女行及笄之礼,满园皆是欢声笑语。
“沈小姐又投中了。”
少女们的欢呼声再一次传开。
站在对面长廊的少女,往观兰园内望去:“那个射箭的女子是谁?”
说话的女子,正是京妙仪刚接回府的亲生女儿沈莲。
她穿着浅粉色兰花纹锦绫披帛,白色毛戎的护颈领子,贴着脸庞两侧,把她的脸包裹的十分小巧,恰好挡住了她左边的黑色胎记,露出一双狭长的美眸,这样一看,也是个美人。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人群。
大丫鬟蝉灵回道:“二小姐,那就是大小姐呀。”
沈莲盯着被众星捧月,五官精致,身穿大红羽纱面鹤氅的沈菀,不自禁的说:“她真厉害。”
长得……真漂亮。
若是她也能拥有一张细腻无瑕的脸就好了。
蝉灵很是得意的说道:“大小姐不止会步射,还会骑射,投壶蹴鞠也很厉害,学过四书五经,还会吟诗作画,最厉害的是大小姐还精通医术。”
精通医术?
她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脸庞,这时对面的那群女子走去别处玩了。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了男子的声音:“你就是沈妹妹吧。”
沈莲倏地回身,心脏猝然一紧。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相貌俊美,长身玉立,宛如天上谪仙,令沈莲怦然心动。
身旁的蝉灵扯了扯她的衣裙,低声提醒:“是太子殿下,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说完,蝉灵就给商国太子墨君礼行礼,而沈莲也赶紧低下头,照着蝉灵向墨君礼行礼,再不敢抬头露出脸上半点胎印:“见,见过太子殿下。”
她暗暗庆幸今日府里的妈妈为她上妆盖住了脸上的胎记,只要不全露出那一片,就看不出任何端倪。
“今日是你及笄,孤特意准备了礼物来找你,你看可还喜欢。”
李常福呈上一支九尾凤钗。
那凤钗上面的凤凰冠镶了三颗精细小巧的红宝石,很是刺目好看,沈莲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头饰,这竟然是送给她的。
蝉灵也暗暗蹙起了眉头,心生疑惑。
“沈小姐,快收下礼谢恩吧。”
沈莲回过神来,双手接过李常福手上的九尾凤钗:“谢,谢太子殿下。”
“这枚九尾凤钗是母后亲自让孤送到你手里的,沈妹妹,等你及笄礼后,母后会召你父母入宫议你与孤的亲事……”
亲……亲事……
沈莲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要和太子殿下成亲??
“到时母后会接你入宫先熟悉一下宫中环境和规矩,你莫怕,一切有孤在。”
沈菀走的时候,才九岁。
如今十五岁,二人有六年没见面了,墨君礼看到沈莲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错认成了沈菀。
因为沈莲那模样,像极了京妙仪,长相姣好,又稳重端庄,与他心目中的太子妃相符。
这时,对面又传来了女子的欢笑声:“哈哈哈,秦小姐你输了,该罚酒。”
墨君礼看向对面那穿着红衣大氅的女子,暗暗摇头,空有一副美貌,却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礼仪,站没站姿,幸好他未来的太子妃是沈菀。
“沈小姐,是太子殿下。”玩闹的贵女们,突然看到从对面长廊走到观兰园的太子。
沈菀顺着秦家嫡次女秦霜澜的目光望去。
就看到沈莲低着头,走在墨君礼的身后。
没一会儿,墨君礼就来到了观兰园屋檐下,沈莲停顿在他身后,一直低着头,利用脖子上那件毛绒护颈领,贴住脸颊两侧,再加上妆容修饰,倒是很好的盖住她左边那块又厚又黑的胎记,看起来也是个江南美人,小巧玲珑,更能让男子产生保护欲的类型。
而后,沈菀的视线落到沈莲手上拿着的那件锦盒。
盒子上放着一枚十分显眼的九尾凤钗。
那是皇后亲自命人打造,送给她的及笄礼,也象征着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前世,沈莲这个时候还未入沈府,是以,墨君礼亲手将九尾凤钗送到她手里,如今落到沈莲的手上,倒也不奇怪了。
沈莲被接回沈府至今,沈家还未对外宣布沈家二女儿的身份,所有人都以为,沈府只有一个嫡长女沈菀。
墨君礼怕是把沈莲错当成了她。
“见过太子殿下。”沈菀与园内贵女们异口同声的向墨君礼行礼。
“你们为何只顾着自个玩,却不与沈菀妹妹一块玩,今日她才是家宴的主角。”墨君礼话音落下。
贵女们纷纷看向沈菀的方向。
连沈莲也看向沈菀,脸颊一瞬间燥红了起来。
秦霜澜说:“太子殿下,臣女们一直在和沈小姐一块儿玩啊。”
秦霜澜说完,沈菀就大大方方的站起身,笑道:“太子表哥,好久不见。”
“你是谁?”墨君礼不喜她唤自己表哥,更不喜她如此轻浮的姿态。
沈菀看出了墨君礼眼底的不悦,却当作没有看见,笑容不减的回道:“太子表哥,我就是沈菀啊。”
“你是沈菀!”墨君礼下意识回头看向身后的沈莲,又看了看沈菀,随之再次回头看沈莲,问道:“那她是谁?”
沈莲心头剧震,捏着锦盒的那双手如火在烧:“太,太子殿下,我,我我……”
“她是臣女的双生妹妹叫沈莲,今日是臣女与妹妹一同过及笄礼,臣女的父母也正打算借今日家宴,向众人宣布接回臣女的二妹妹。”
“从来没听过沈小姐还有妹妹呀。”秦霜澜心直口快的说。
沈莲愣在原地,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与惊慌从脚底爬上来,只能把头低的更低,生怕众人发现她脸上的端倪。
沈菀看沈莲的反应,暗暗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挂着亲近的笑,走到沈莲身旁,抱住了沈莲的胳膊道:“向诸位介绍一下,我妹妹沈莲,自幼体弱,我爹娘以为她活不下去,便让乳娘带她去山清水秀的庄子里养到至今,如今身体大好,我爹娘才把我妹妹接回府来,她可是我嫡亲亲的妹妹,你们可不要欺负她哦。”
墨君礼在沈家双姝身上看花了眼。
沈菀的美,一眼就能让人从人群中挑出,美的带有攻击性。
而沈莲的美……
他刚才只看到她一双眼睛,只觉得她眉眼如画,美的朦胧娇小,楚楚动人。
可能是先入为主,墨君礼更喜欢沈家嫡次女沈莲。
“莲儿妹妹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颇有沈夫人的端庄秀雅之姿。”反之……
他的目光轻飘飘瞥在沈菀的身上。
尽管沈菀也很美,美的像一朵惹眼的牡丹花,可是沈菀太过世俗圆滑,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就喜欢沈莲濯清莲而不妖的性子,不随波逐流,不为了讨好那些世家女玩捧那俗物。
而沈菀听到墨君礼赞赏沈莲的话时,嘴角抽了两下。
两世初见,一见钟情。
只是前世墨君礼初见沈莲的时候,沈莲脸上的胎记已经被她医治好,他痴迷她假才学,沉醉在她现学现卖的贵女之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这一世,令沈菀万万想不到的是,沈莲那般唯唯诺诺的模样,竟也能成墨君礼眼中的君子兰,她简直快被逗死了。
这时,沈家众人,匆匆赶往观兰园迎接太子墨君礼。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沈府一家之主沈政一。
其次是沈老夫人和沈夫人京妙仪,往后便是各房夫人、和参加沈家家宴的宾客、大臣及大臣家眷。
一眼望去,长廊乌泱泱的人。
特别是那些未出阁的贵女们,锦衣、粉裙,宝钗、玉石,琳琅满目。
众人异口同声向太子行礼。
墨君礼站在长廊台阶上,看向众人道:“免礼。”
随着众人的谢恩声落下,墨君礼又开声道:“沈大人好福气,一珠双姘莲,长女如高岭之花,次嫡女如皎月温婉,何不趁此机会,向众人宣布沈家二女的风采。”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沈莲或是沈菀的身上。
沈菀浓颜华丽,身着一袭大红氅衣,映得她气色红润,落落大方,仪态端庄,一眼就让众人从百花丛中注意到了她,让人移不开眼。
沈莲含胸缩肩,半张脸掩在毛绒护颈领子内,低头半遮,众人只见她眉眼如画,含羞娇态。
虽不能看清整张脸,可看她眉眼与沈夫人十分相似,想来也是个亭亭玉立的人儿。
沈政一笑了笑,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沈莲手里拿着的九尾凤钗,道:“长女沈菀在外学医六年,富读四书五经,精通药理和医术,习得世家礼仪,上马能骑射,下马能执笔,菀姐儿,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行礼。”
他特意将沈菀拎出来,就是想让墨君礼好好看清楚长女的风采。
哪知道,沈菀脚步还未挪一下,墨君礼就道:“孤方才已经见过菀儿表妹了,菀儿表妹的射术的确精湛,倒是莲儿表妹,独自一人立于屋檐,听菀儿表妹说,莲表妹自幼体弱,一直被娇养在庄子里。”
沈政一又朝沈莲那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却不显声色,面上笑容不减:“看来菀儿已经和太子殿下说过莲儿的事。”
说到此,沈政一叹了一声:“实在是当年,微臣与夫人也没料到这一胎竟是双生花,只是莲儿生下来时,身子骨太过娇弱,无法长途跋涉随我们回京,便留在附近的庄子,这十几年来汤药断断续续不曾断过……”
“我没有病啊,我也不需要吃药,我身体健康的很。”沈莲突然打断了沈政一的话。
沈政一僵化在原地,还从未有人敢当众打断他的话,扫他颜面的。
他眉眼一顿犀利,幽冷无比的目光落在沈莲的身上。
沈莲却不自知。
蝉灵吓坏了,赶紧上前拉住了沈莲。
沈菀心中冷笑,却快步走到沈莲身旁,拉住了沈莲的手救场:“父亲是说,妹妹在庄子上养好了身子,如今身体康健,恢复如常人,无需再用汤药。”
沈政一脸色缓了缓。
墨君礼听了沈菀的话,心中更加爱怜沈莲:“莲儿妹妹这身子,纵使是养好了,也还需再多养一养,女子便是一朵娇花,疏忽不得。”
“是,是,太子殿下说的极是。”沈政一接话,心中却早已对沈莲生出不快之意。
沈莲不但无知,未察觉到错意,反而在墨君礼一顿好言蜜语后,满眼痴迷的盯着墨君礼。
沈政一恼意更深。
就在此时,一群公子哥的到来,打破了微妙的尴尬气氛,众人纷纷望向长廊的尽头。
“诶,那不是镇国公府的谢小公爷吗?”
“真的是谢小公爷,没想到他也会来参加沈家家宴。”
沈菀心头猝然揪的紧紧地,连双手都不自觉的攥紧拳头,目光灼热的望着谢玉瑾的方向。
对面的长廊走来一群少年郎们,他们个个穿着锦袍,衣着华贵,佩玉环身,虽各有风采之姿,却都散发着世家勋爵公子哥的得意与骄傲。
而谢玉瑾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他身穿深蓝色大氅,貂皮毛领包裹着他精瘦的颈部,衬得他五官格外俊美出众。
走路步伐沉稳,气质如玉,转眼间,就来到了主长廊。
那张惊为天人的俊颜,令在场老老少少无不是暗暗惊艳了一把。
镇国公府的谢小公爷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公子,太子墨君礼与他站在一块,都要暗淡许多。
而众人此刻见到的谢玉瑾,亦是身患重疾前,最好的年华。
沈菀记得很清楚,在她及笄后不久,文惠帝便会派皇城司前往怀州府查海盗一案。
谢玉瑾身为皇城司都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办案过程,他遭到同僚暗算,身受重伤,掉入怀江河里失踪了半年之久。
谢家人寻找谢玉瑾的期间,沈家长子沈承霄接替了皇城司都督一职。
“参见太子殿下。”谢玉瑾的声音跟随着众人的行礼声,拂过沈菀的耳畔,将她思绪快速拉回。
“谢辞,你可来晚了,待会要罚酒。”
“应该的。”谢玉瑾温和的回应。
沈政一笑道:“太子殿下,观梅亭可看戏曲,不如去观梅亭坐吧。”
“好。”随着墨君礼一声落下,沈政一带领着大臣家眷前往观梅亭。
谢玉瑾视线扫过沈菀时,沈菀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没一会儿,那深蓝色的身影,从她面前走过,随着人群消失在拐角处。
心口莫名的疼痛,令沈菀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又抬头望向谢玉瑾离开的方向,暗暗轻叹了一声。
自嘲暗讽自己:你如今和他只是陌生人,只要能让谢玉瑾避开怀州府的风险,就能改变他和谢家的命运。
“姐姐,我有话想和你说,我们能不能去那边聊。”沈莲拿着九尾凤钗走过来。
沈菀眉眼含笑,瞥了一眼九曲廊的方向。
九曲廊外便是湖。
沈莲约的地方,还真是不错。
沈菀道:“好啊。”
“你能不能把太子殿下让给我。”走到九曲廊,沈莲就开门见山的说。
跟在沈菀身边的花蓉和花景两个贴身婢子被震惊了。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小姐说出这种话,真是上不得台面。
沈菀却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她没料到沈莲如今的处境,还敢为自己争取太子妃之位。
凭她脸上的胎记,是无法嫁入东宫当太子妃的,就是做太子的侍妾都不够格。
可沈莲不但没有自知之明,反而还要她把太子让给她。
沈莲见沈菀半天不说话,又道:“我知道,沈家所有人都准备把姐姐送入东宫做准太子妃。”
“方才父亲单独向太子殿下介绍姐姐,轮到我时,父亲便将我贬的一文不值。”
“还借口说我体弱,有意告诉太子殿下我身子不健康来衬托姐姐的美好,好让太子殿下选择姐姐。”
“我当时心中很生气,若不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亦是准备与父亲好好理一理。”
“他们把我弄丢在外,害我在外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又对外编了一些对我不好的言论,幸好太子殿下看破人心,并未听进父亲那些话。”
“当然,也有姐姐方才的解围,我觉得姐姐你是个识大体的人,好说话,所以,我才会来找姐姐。”
四周无人过来时,沈莲腰板也直了,借着护颈的领子,把脸上的胎记遮的严严实实。
偶然间看到湖面上的倒影,深深沉醉在她如今这张盖着上好脂粉的脸。
沈莲若无这块胎记,长得和京妙仪一样,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如今有她沈菀在,她成不了。
沈菀看着沈莲蠢样,低哧一笑,道:“凭什么要我让给你呢?”
沈莲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她以为沈菀好说话,方才在众贵女面前介绍她的时候,她还亲密的拉她的手,如今看来……
她也并不好相与。
“姐姐看不出来吗,太子殿下他在人前处处维护我,他还将九尾凤钗亲手送给我,说做我的生辰礼,而且,他还当面跟我说,等回宫后,便要与皇后娘娘商议接我入宫,先熟悉宫中的环境,他要娶我当太子妃。”
“你就这么想当太子妃?”沈菀冷笑。
沈莲赶紧点头:“我看得出来,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他们只喜欢大姐姐,大姐姐就算不当太子妃,也能嫁个家世顶好的男子,我方才就发现,许多公子哥都在看姐姐,他们对姐姐露出了爱慕之情,包括那位什么什么镇公府的小公爷,也在看姐姐。”
话音落下,沈菀就感觉不远处有两道炙热的目光,她下意识抬头,望向对面观梅亭的方向,谢玉瑾站在观梅亭二楼,垂望九曲廊。
手中的帕子被沈菀捏成了一团。
她收回目光,再看沈莲,捕捉到了沈莲眼底划过的一抹诡异精光。
沈菀笑的清冷,双眸微微眯起,道:“若是姐姐我,不让呢?”
沈莲慌了。
若是沈菀不让,再加上沈家人的支持,她还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姐姐你又何必自寻苦楚?”沈莲握紧锦盒:“强扭的瓜不甜,太子殿下并不喜欢你。”
“谁说我喜欢吃甜瓜了。”沈菀握起了沈莲的手,在沈莲粗糙、干燥的手背上摸了摸:“妹妹怎会如此天真,入了后宫,你莫不是还指望着太子殿下日夜望着你,待你含情脉脉,至死不渝。”
“你看看我们的皇后姑母,她执掌的后宫底下有多妃嫔,我身为沈家嫡长女,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着什么职责,我不在乎太子喜不喜欢我,沈家的人也不会在乎,他们只在乎太子妃只要是我就成了,既然妹妹那么喜欢太子殿下,待我嫁入东宫后,便许太子殿下纳你为妾。”
“不,谁要做妾了。”沈莲情绪高涨,用力抽动自己的手,却没能从沈菀的手里抽回来。
沈菀反手将她拉至身前,冷言嘲讽:“这样你就受 不了了,你拿什么来跟我比,就区区一枚九尾凤钗吗?”
“你知不知道皇后姑母每年都会送凤翊珠钗到我医门下,接你回沈家生活了十天半个月,就忘了自个是从哪里爬回来的,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丑东西。”
‘丑东西’三个字刺进沈莲的心里,揭开她隐藏在黑暗的丑陋面纱,令她不堪、愤怒。
看着沈菀那张白皙如玉的娇颜,心底一抹邪恶的想法滋生。
若是沈菀这张脸被毁容了,她就和她一样,什么都不是。
沈菀看出了沈莲的动机,继续冷嘲热讽:“你知道当年爹爹为何把你扔了吗?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是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太丑了。”
“啊……”沈莲受 不了沈菀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用力推开沈菀。
……
“老夫人,不好了,二小姐把大小姐推下水了。”前来禀报的下人,压低声音在沈老夫人耳边说
“你说什么?”沈老夫人惊呼了一声,席上众人纷纷看向沈老夫人的方向。
沈老夫人强挤了一抹笑容,说道:“没事,你们继续用席。”
她赶紧起身往外走:“人现在在何处,谁把大小姐救上来的?”
“已经送回大小姐的琳琅阁,当时谢小公爷在场,大小姐被二小姐推下水后,那谢小公爷第一时间跳入河里救回了大小姐。”
沈老夫人心头一颤。
被男子碰过的女子,名声就坏了:“除了谢小公爷,在场都还有谁?”
“奴婢过去时,身边只有花蓉与花景,那两个丫鬟也下水捞大小姐了,谢小公爷也很识趣说,只当是那两个丫鬟救起了大小姐,当时奴婢看四周,也没别人,都是咱们沈家的奴仆。”
“那就好,那就好,快去把那孽畜抓回来。”
京妙仪得知沈莲推沈菀落水的事情后,第一时间赶回琳琅阁。
没一会儿,沈莲就被两个丫鬟强行拖入琳琅阁内。
可沈莲挣扎的很厉害,不停挣扎大叫:“不要碰我,我自己会走,放开我,放开我。”
京妙仪被这般不知礼数的尖叫声,烦扰的从沈菀卧房冲出来,一巴掌甩在沈菀的脸上,怒斥:“闭嘴,吵死了。”
她怎么会生了个这么愚蠢无知的女儿。
沈莲被一巴掌,打落在地上。
这时花蓉和花景被宋嬷嬷带入屋子,花蓉跪在地上,哭着说道:“老夫人,夫人,二小姐她当真是疯了,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不知羞耻之话来羞辱我们大小姐。”
沈莲身子一僵,一脸不敢置信的回头看花容。
花景口中的事件怎么与发生的不一样。
她什么时候羞辱沈菀了,明明是沈菀她羞辱她。
“她说了什么?”沈老夫人从内室里走出来,一脸阴沉的喝道。
花景看向沈莲,大声回道:“回老夫人,二小姐让大小姐把太子殿下让给她。”
“这也叫羞辱。”沈莲大声嚷嚷道。
花蓉生气的看了一眼沈莲,一边抹着眼泪道:“大小姐与二小姐讲道理,说婚姻之事全凭家主与夫人安排,二小姐便说……”
花景接话:“家主与夫人偏疼大小姐,自是要送大小姐入东宫当太子妃,大小姐已经得了那么多宠爱,就算不嫁太子殿下,家主和夫人都可以为大小姐寻到顶好的男子。”
接着,花蓉继续说道:“今日来咱们府上的世家公子,个个都看大小姐,对大小姐生出爱慕之情,还口口声声说,太子殿下不喜欢大小姐只喜欢二小姐。”
花景哭着道:“之后二小姐就把大小姐推到湖里,还大喊大叫,若不是宋嬷嬷来的及时,拦下了二小姐,避免外男进入九曲廊看到大小姐落水的画面,大小姐还不知要被羞辱成什么样。”
花蓉、花景一番阐述后,沈莲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何来羞辱之说,太子殿下喜欢的是我,根本就不是……”
“砰!”沈老夫人拿起桌面上的茶杯,重重的砸向沈莲。
尖叫的惨叫声也随之响起:“啊……”
沈莲捂着自己的脸,避开了飞来的茶杯。
可她这一个举动,让沈老夫人心中更加羞恼:“世家贵女哪里养得出你这种勾栏谄媚之话,偏你说得出口,还有脸在菀姐儿面前大放厥词,污了我菀姐儿的耳朵。”
沈老夫人气不过来,就因沈菀自查出不是沈家嫡女,京妙仪冷落了沈菀十天半个月。
沈老夫人看在眼里,念在沈莲也没犯过错处,沈老夫人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哪知道,沈莲回沈家才半个月,竟生出这么大的野心。
沈老夫人咽不下这口气,转头怒斥京妙仪:“这就是,你执意要接回来的野蛮粗鄙的沈家嫡女,你看看她这样子,哪有半点嫡女风范,拿什么和我的菀姐儿比较,你想让沈家败在这种蠢货手里。”
京妙仪脸色十分难看。
她这些日子教导的规矩,都白教了。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事还在后头。
沈莲受尽沈老夫人的难堪后,冲着沈老夫人发火:“我什么模样还不是你们沈家给的,是你们要把我接回来的,难道是我求着沈家的人来寻我,把我接回沈家的吗。”
话音落下,屋子里众人皆是倒吸了几口凉气,用着惊诧又怪异的目光看沈莲。
连沈老夫人都被沈莲恶劣的态度与粗鄙不堪的言语,怔住了。
她竟敢不尊孝道顶嘴、还嘴。
京妙仪更是被沈莲的言语,震的脑海一片空白,失声怒喝:“沈莲,快跪下来和你祖母道歉。”
“是她不尊重我在先,我凭什么跟她道歉,大姐姐可以在沈家娇养长大,而我却流落在外,要道歉也应该是你们沈家给我道……”
“啪!”
京妙仪听不下去了,一巴掌狠狠打在沈莲的脸上。
沈莲在原地旋转了几圈,就重重跌在旁边的桌椅上,失声叫道:“啊!”
这边,京妙仪被气的不轻,也后悔把沈莲留下来。
与此同时,沈家长子走入房间。
京妙仪看到长子沈承霄到来,面红耳赤的指着沈莲:“快把她送出府,送走,只当我沈家没有她这个女儿,快。”
沈莲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她才刚得到这一身荣华,她不想离开这里。
“不,不要,不要,我不走,娘亲,娘你不要再把我扔了。”沈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也没想到这么一闹,会让京妙仪直接放弃她,她扑到京妙仪的脚边,撕心裂肺的大叫。
京妙仪感觉自己脚下黏着湿哒哒的脏物,恶心的她反胃想吐。
沈莲的无知、粗鄙令京妙仪对她仅存的一点母女之情,全然消失,只剩下满腔怒火。
“快把她拉开,送她出府。”
两个粗使婆子强行把沈莲从京妙仪脚边拉开。
沈莲挣扎的厉害,也叫的很厉害:“我不走,这是你们欠我的……”
在她快要被拽出房门时,沈莲抓住了沈承霄的衣摆:“哥哥救我,我不想离开沈家,我不要走……”
沈承霄淡淡扫过沈莲的手,居高临下的看她:“放开她。”
“老大,不能放了她,她把菀姐儿推下池子,菀姐儿至今还昏迷不醒,沈家绝不可能再留下她。”沈老夫人回头,看向床榻上昏迷的沈菀,伸手拉住了沈菀的手,愤慨的瞪看沈莲。
沈承霄深锁眉头,看着沈莲那半张如夜叉的脸,抬手揉了揉眉心,道:“祖母,母亲,我是来告诉你们,太子殿下他执意要选二妹妹做太子妃。”
“什么?”沈老夫人大惊,怒瞪沈莲的模样,指着沈莲道:“太子殿下看上了这样的人?”
说完,沈老夫人又回头看沈菀那副天仙之姿。
太子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沈莲!
“此事父亲在极力游说,明日还要入宫与皇后姑姑商议太子妃一事,先暂时留下她,把她禁足在院内,等此事定夺再处置她也不迟。”
沈莲身子打了几个寒颤,这次她没有再反抗,因为她知道沈家的人暂时不会再扔了她。
而沈家父子本以为此事还有迂回之地,谁知家宴刚结束不到三个时辰,皇宫里就送来了一道赐婚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府嫡女沈莲,品貌出众,秉性端淑,赐婚太子为太子妃,择良辰完婚……”
沈政一听到圣旨内容,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他们沈家耗费十五年心血培养出来的沈家嫡长女,最后太子竟选择了粗鄙不堪,不识礼数的丑东西。
“尚书大人,夜深了,太子殿下已经歇下了,你有什么事明日再和太子殿下说吧!”东宫,李常福阻止沈政一入内。
沈政一推开李常福,踢开常青殿,闯入了太子的寝宫,重重跪下:“太子殿下。”
他双手捧剑,举高到头顶,高声大呼:“你杀了微臣吧。”
墨君礼猛然从床榻起身,掀开帷幔,看到沈政一手持剑器入殿,脸色变了变:“舅舅,你这是何意?”
“沈家嫡次女沈莲自幼体弱,一直被养在庄子上,不受礼教约束,行为粗鄙、无知、丑陋、不识礼数,日后铁定会令君心大怒,诛连九族,不如你现在给罪臣一个痛快。”
“这……”墨君礼不赞同的皱起眉头,这也让他更加怜惜沈莲的处境,是以,沈政一说了那么多,墨君礼只看到了沈家人对沈菀的偏爱:“沈大人,孤知道手心手背不一样,可你偏袒长女偏袒的太过了,孤就喜欢沈二小姐这般不拘礼节,自由率真的性子。”
“太子殿下。”沈政一抬头看向墨君礼,面如土灰:“并不是罪臣偏袒长女而疏忽次女,也并不是罪臣恶意贬低次女,实在是次女上不得台面。”
“怎么会上不得台面。”墨君礼心生了恼意,倏地从床榻站起身,朝着沈政一那走前了两步:“孤今日在沈家家宴见到沈二小姐的时候,她知礼温婉。”
“她是没有沈大小姐跳脱、活泼,也许她也不擅长骑射、箭术,不懂蹴鞠玩耍之物,可孤要一个全能的太子妃做什么。”
“如沈二小姐那般安静的性子,更像孤的母后,也更能沉下心来做好一个太子妃,执掌东宫事务。”
“孤就知道你们沈家一心将沈大小姐塞入东宫,所以,孤从沈家回来后,便向父皇求了一道赐婚圣旨,沈大人莫不是想抗旨?”
“罪臣,不敢。”沈政一大呼了一声后,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那你持利器入东宫,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想逼着孤另娶沈大小姐为太子妃?”如此,墨君礼对沈菀的印象更加不好。
怕不是那沈菀在家中一哭二闹三上吊,迫得沈政一入宫逼他。
这样一想,墨君礼觉得很有可能:“孤告诉你,孤不会娶沈大小姐做太子妃,你们也好早日为沈大小姐另寻高门,莫再给她期望。”
“太子殿下……”
“沈大人!”墨君礼以为沈政一还不死心,心中动了怒火:“这就是孤的决意,你莫要再逼孤让母后左右为难。”
“罪臣没有要逼太子殿下的意思,罪臣是想问你。”他缓缓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墨君礼:“你当真要沈莲为太子妃。”
“是,孤心意已决,她是孤选的人,无论她什么样,孤会亲自调 教,让她成为令沈家满意的太子妃,绝不让沈大人失望,沈大人,请回吧。”
“好,太子殿下既然选择了她,日后殿下可莫要后悔。”沈政一朝他拜了拜,起身就离开了东宫。
李常福快步走前:“这沈大人偏心偏的也太厉害了,为了沈家嫡长女,竟连夜持剑入东宫,沈大人可是满朝文武最守礼法的人呐。”
墨君礼冷着脸,本就对沈菀没什么好感的他,此刻竟十分厌恶沈菀:“孤真是小看那沈菀了,给孤宽衣,孤要去一趟母后那。”
那边,沈政一前脚刚踏入沈家大门,后脚宫中就来人了。
这次来传旨的还是乾清宫大内总管赵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尚书府沈家嫡长女,沈菀,温婉端庄,博学多才,镇国公府嫡长子谢辞,英勇善战,仪表堂堂,兹指婚二人,珠联璧合,择良辰吉日完婚。”
刚下马车的沈政一,险些被门槛绊倒。
一时间,沈家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沈菀醒来时,已经从花蓉口中知道赐婚一事。
沈老夫人守了她许久,她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老夫人那双通红的眸子。
而沈政一得知沈菀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到琳琅阁。
他站在床榻前,看着眉眼惊才艳艳的长女,眉头深深锁紧:“太子已定你妹妹为太子妃。”
“爹爹,我知道了,祖母,这是天大的喜事,是好事,无论殿下选谁,只要是出自咱们沈家的女儿就够了。”沈菀没想到事情会那么顺利。
太子不是喜欢沈莲吗,那她就直接把沈莲送到太子面前,没了她这个阻碍,她倒要看看二人还会否有偷情时的刺激感。
面对粗鄙不堪,丑颜无比的沈莲时,太子会否做恶梦。
“菀姐儿,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能拿来和你比较,她……”
沈菀握紧了沈老夫人的手:“祖母,妹妹是因为我,才会流落民间,是我占了妹妹的身份和地位,礼仪规矩都是可以教的,婚期还未定下,沈家还有很多时间请管教嬷嬷仔细教导妹妹,至于……妹妹的另一处缺陷,我明白爹爹与祖母的担忧,你们放心,我会尽我所学看能不能帮妹妹医治好脸上的胎记。”
“可以治?”沈政一眼眸在一亮,若是次女脸上的胎记能够去掉,那就无后顾之忧了。
沈菀看向沈政一说:“爹爹,女儿可以试试看,但不能保证能够去掉胎记,不过……”
“好丫头,你快说吧,莫让你爹爹心急。”沈老夫人直接从凳子坐在了床榻边,若能治好,便是眼下最好的局面了。
“我在幕仙山医门内,曾翻阅过一本古籍,里面就有一个方子,可做成一块药膜,贴于人的面部,盖住人脸上的疤痕、创伤或是胎记。”
沈老夫人激动的问道:“那可否去掉或淡化胎印。”
“不能的,祖母,这个方子只能短期用,不能长期用,里面含有麝香,用久了恐会有绝嗣的风险,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可以暂时解了妹妹眼下的困局,赐婚后,皇后娘娘必定会诏妹妹入宫。”沈菀话落。
沈老夫人与沈政一互对视了一眼。
“你方才说,可以试试治你妹妹脸上的胎记。”
“是,我可以一边治,一边为妹妹制出药膜,药膜是应急所用,需由专人看着,莫让妹妹长期久用。”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等沈政一仔细考虑,就说道:“那就这么决定吧,等你恢复了身子……”
“祖母,我身子没什么大碍,我打算明日回一趟幕仙山,向我师父要那本古籍,顺便问问师父,有没有什么法子治好妹妹的胎记。”
沈政一眼眸微沉,道:“不如直接带你妹妹一块上幕仙山找你师父李仙医,由你大哥护送你们去。”
“一切,全凭父亲安排。”沈菀微微低垂眼眸,眼底划过了一抹冷意。
沈政一这是,信不过她呀。
不过没关系,幕仙山与怀州府相邻,她这一趟可不是为了沈莲。
只是让沈菀想不到的是……
沈政一赶在城门刚宵禁时,让长子沈承霄先送沈莲上幕仙山求医。
要不怎么说,沈政一是官场上的老狐狸呢,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此时避开她,直接送沈莲上幕仙山求医才是沈政一的手段。
人人都知道,原本要被送入东宫的人,是她沈菀。
她样样比沈莲出众,最后太子却选择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家嫡次女。
估摸着,沈政一也怕她心生妒意,借着医治之名害沈莲,这才绕开她先行。
毕竟,她确实没想过医治好沈莲脸上的胎毒。
可是,沈政一自负、自傲,自以为玩弄权势,却从未料到沈菀早已布好棋局。
沈莲这一趟,可没那么顺利呢!
“你祖母终究是担心你落了水,身子没好全,便让你大哥直接带着你妹妹去幕仙山了,你就暂时不必回幕仙山,今日陪娘上普华寺祈福。”
京妙仪亲自过来寻她,说话时,拉着沈菀的手,又恢复往日母慈子孝的画面。
沈菀低眉顺目,温婉回道:“还是让家中长辈担心了,既然如此,那我便陪娘上普华寺走走。”
“嗯,我去叫人安排马车,你祖母让你过去陪她用早膳。”
“好,娘亲。”
沈菀前往熙和堂的时候,正好碰到前来尚书府的墨君礼。
他今日穿着黑色格子纹华衣,肩披一袭深蓝色的外袍,鬓发齐整梳理,佩戴深褐色银环发冠,脸如刀削,剑眉星目,身上散发着清凛贵气,紧绷着脸,使人产生疏离感。
他所走过之处,府中下人纷纷跪在一旁,给他行礼。
沈菀见他走来,也在原地停留,给墨君礼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原本没有注意到沈菀的墨君礼,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站在台阶下方的女子。
沈菀今日换上了鹅黄色斗篷,垂于肩膀的领口上,纹着张扬的蓝色花纹,衬得她肌肤瓷白耀眼,细腻无瑕。
墨君礼看在眼里,却觉得沈菀很有心机,竟早早等在此处拦他的道。
“沈大小姐,孤知道你的心思。”墨君礼双手负背,言语透着训斥与不耐:“过去十五年,沈家所有人都围着你转,连母后都很喜欢你,你要什么有什么,如今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心里不平衡,孤能理解。”
沈菀:“……”
她微微抬头,像看一个傻子的眼神,瞥了墨君礼一眼。
墨君礼却以为,沈菀在向自己抛媚眼,邀宠。
他眉头蹙紧,一脸不喜:“可不是人人都像那些喜欢你的人一般世俗,孤以前不经人事,说了一些让你误解的话,你今后,莫要当真,孤和莲儿表妹的亲事,已成定局,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情,孤不想让莲儿表妹误会。”
“哦~”沈菀轻轻的应了一声。
墨君礼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无话可说,就从她面前走过。
沈菀起身,往熙和堂的方向去。
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她和太子走的是同一条路。
莫非……
“沈菀!”墨君礼猛地停下脚步,语气不善的喝斥:“你没有一点廉耻之心吗?”
沈菀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太子殿下,臣女不知哪里惹得太子不快。”
“你别跟着我。”
“行。”沈菀说完,直接越过墨君礼,快步朝熙和堂走去。
跟在沈菀身后的墨君礼,脸色更黑了。
“祖母。”沈菀走入熙和堂,为沈老夫人请安,墨君礼随后步入大厅。
沈老夫人见到太子后,立刻起身行礼,墨君礼上前扶着沈老夫人,说道:“外祖母,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太子殿下怎得大清早就出宫来。”还和她的菀姐儿一块来熙和堂。
墨君礼看了不看沈菀,扶着沈老夫人坐下:“外祖母,母后想见见莲儿表妹,孤知道莲儿表妹初次入京,特意出宫接莲表妹入宫。”
听到这话,沈老夫人被吓的不轻,那丑东西一旦进宫,岂不是完了。
“你莲儿表妹昨夜旧疾发作,城门刚宵禁,便让承霄送她去幕仙山寻李仙医了,不如臣妇让菀姐儿先入宫给皇后请安谢恩。”
墨君礼眉眼间的那抹厌恶之色加深,看向沈菀的眼神越发深沉冷漠:“幕仙山可是菀表妹所在的那个医门。”
“是啊,李仙医就是菀姐儿的师父,你看此事……”
“外祖母,你不该瞒着此事贸然把莲表妹送出京城的,孤这就带着太医去幕仙山接回莲表妹。”
什么!
沈老夫人坐不住了。
可现在墨君礼摆明了不信任沈家,认为沈家故意送走沈莲,好把沈菀送入东宫。
沈家的人越是如此,他对沈莲就越发怜惜。
“快,菀姐儿,你快想办法拦下太子殿下。”
“祖母莫急,孙女这就去找太子殿下。”好让他快点去接回沈莲。
沈菀刚走出熙和堂,墨君礼就在外面的亭子等着她。
看到她走出熙和堂,墨君礼大步上前,怒斥道:“沈菀,你真有心机,哄骗你家里人将你妹妹送到你的医门,你以为孤不知道你那腌臜手段,若是莲儿出了什么意外病死了,孤也不可能娶你,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沈菀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他哪里看出她爱慕他成痴,让他对她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她的气性也快用没了,没好气的说:“那太子殿下赶紧快马加鞭去追啊,没准现在还能在半道上追回来,救回你的心上人。”
墨君礼克制着体内的怒意,不再和沈菀争执,转身快步走出亭子,可是没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对沈菀没好脸色的说道:“你和谢玉瑾的婚事,孤会让母后早日定下。”
话音落下,墨君礼甩袖离开,没一会儿,就消失在沈菀的视线里。
可他刚走出沈府大门,李常福就走过来,面色凝重的对墨君礼说:“太子殿下,押回上京的江家嫡幼子逃了。”
“逃了!”墨君礼本就阴沉的脸,整个耸拉下来:“皇城司可收到消息了?”
“王德全第一时间向奴才禀报此事,不过皇城司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此事。”
“江临怎么逃的?”
“玉林军中有奸细,把江临给放了,不过江临中了一箭,正中要害,跑不了多远的。”
墨君礼回头看了一眼沈府:“你立刻派人去幕仙山把沈二小姐接回京,孤亲自去抓江临。”
话音落下,墨君礼就翻身上马,双手拉紧了缰绳,快马加鞭赶往押解江临入京的军队。
这边,京妙仪从沈老夫人口中知道墨君礼要前往幕仙山接回沈莲一事后,立刻派二子沈承峯拦下墨君礼,但沈承峯很快回府了。
“太子殿下去玉林军队了,听说江家嫡幼子逃了,母亲,你还要带妹妹去普华寺吗?”
京妙仪听到此话,暗暗松了一口气:“去吧。”
玉林军的士兵,在上京城效外四处扫荡,连附近的村庄小镇都不放过。
沈菀跟着京妙仪赶了一个时辰的马车,刚从马车下来,就见一群有二三十人的军队,直闯入普华寺内。
京妙仪下意识拦在沈菀面前。
而沈菀的目光,落在那些闯入普华寺的玉林军们身上。
玉林军队是江家在南边建立起来用来对抗大辽的军队。
江家三代家主皆为玉林军的将领,军队中,有不少江氏男儿用他们的汗血与性命守护南边白虎关。
大辽早已不是商朝的对手,太子便眼热江家军,遂往江家按了一个投敌叛国罪名,灭江氏满门。
狡兔死,走狗烹,江家满门绝后,下一个便是手握十万兵权的镇国公府谢家。
如今,太子想要找的那个人,定要保下来……
“娘亲,那些官兵像在找什么人?”
沈承峯从马背上跳落,道:“叛贼之子江临,在回上京途中逃走了,玉林军正在搜查江家六公子的下落,妹妹莫怕,有二哥陪着你和娘,不会有事的。”
“你就跟着娘,别到处乱走。”京妙仪下意识拉着沈菀的手,带她一起走入普华寺。
玉林军如今听令太子,副将蒋新贵与领头人王德全都是太子的心腹,太子与沈家有亲缘关系,再加上沈承峯在太子手底下的军队混了个六品官身,是以,这些玉林军并不会为难沈家。
他们很顺利就进入普华寺菩萨殿。
京妙仪跪在莆团,闭上眼眸,双手握着求签筒,虔诚向菩萨诉说心中所求。
沈菀与沈承峯跪在京妙仪的身后。
沈菀亦是合上双眼,求签筒上的签子“啪”一声掉落在地上,沈菀与京妙仪同时睁开眼睛。
京妙仪伸手拿起地上的那支签,先看了看上面的签文:彼岸两生花,化一佛一魔,手持万魂薄,落笔满门枯。
她缓缓挪开压在大拇指上的字:凶!
京妙仪猛地收起了签文,转身对沈承峯说:“老二,你带你妹妹去福池祈福,我去找大师解签文。”
沈菀上前扶起京妙仪。
京妙仪顺手抓住了沈菀的手说:“你记住别离开你二哥。”
“我知道了,娘。”沈菀转身笑对着沈承峯道:“二哥哥,走吧。”
京妙仪看着二人离开,一旁的僧人走了过来:“阿弥陀佛,小僧带施主去找无尽大师解签。”
京妙仪把手上的签文交到无尽大师手中时,无尽大师面不改色的说:“此签,大凶。”
京妙仪脸色白了白。
她求的签文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求大师解签。”
“彼岸花,又称长在黄泉路上的花,落在阴阳交界之处,故者回头可望人间,向前走便是炼狱深渊,如今佛魔降临,必有大灾大难。”
无尽大师的一番话,令京妙仪失魂一般退后了两步,宋嬷嬷赶紧扶着京妙仪的身子,替京妙仪问道:“无尽大师,此签可有办法解,无论需要多少功德,夫人都愿意解。”
无尽大师叹了一声:“这是一捆打了死结的绳,难解。”
“那若是,将这死结斩断呢?”京妙仪想到了沈莲。
如今她的出现,令整个沈府人心惶惶,无尽大师刚才解签文的时候,她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初见沈莲时,沈莲那张如夜叉一般丑陋的模样。
真让她入了后宫,被太子、皇后乃至皇上看到她丑颜的一幕,沈家是不是就完了。
她现在后悔死了,当初她就不该将沈莲留在沈府。
“阿弥陀佛,施主,一切皆有因果,你斩断了,因还在那,结果都是一样。”
无尽大师双手合十,行完礼后,便不再与京妙仪多说。
京妙仪却拦着无尽大师的路:“大师,一定有办法解的,你告诉我,我需要怎么做,哪怕改变一点点格局。”
“那贫僧再劝告施主一句,万恶生仇,从善得道,一切归一。”
“沈二公子,太子殿下在找你。”副将蒋新贵走到福池边,对沈承峯说。
“好,我知道了,我先送我妹妹回我母亲那边。”
“二哥哥。”沈菀手里拿着一串铜板:“太子殿下找你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投完铜板后,就回去找娘,你不必送我。”
“但是娘让我寸步不离的保护妹妹,普华寺进了贼人,哥哥不放心你一个人。”沈承峯道。
沈菀看了眼身旁的花蓉和花景:“罢了,那我现在就回去找娘,你不必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早日抓到那贼人,也好还普华寺一片宁静,花蓉,花景,我们走。”
不等沈承峯回话,沈菀就从左边的台阶离开。
沈承峯目送她走入菩萨殿,这才转身问蒋新贵:“确定人逃进寺内?”
“确定,但是今日是十五,来普华寺上香的香客比往常多,不乏有上京城的世家夫人,太子不想得罪了世家,人手不够,需二公子速回上京带禁军过来,这是太子给的传唤令牌,二公子,别耽搁时间了,快去吧。”
……
沈菀走入菩萨殿后,没一会儿,又从里面走出来。
花蓉与花景二人是她的心腹,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她让二人紧跟着自己,一个都不要离开她。
两人也不敢多问,就默默的跟着沈菀。
这一路遇见了不少香客,沈菀在长廊遇到无尽大师,特意上香问道:“大师,方才那位解签的夫人,如今在何处?”
无尽大师看了她一眼,指转身朝后堂的方向指了指,那里有一条很长的长廊,直达藏经阁。
他只是指了一条路,并未言明京妙仪在何处。
沈菀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就往无尽大师所指的路快步离去。
小僧不解的问:“师父,刚才那位夫人不是在禅房听无明师叔诵经文吗。”
“她要找的人不在那边。”
藏经阁的门“咯吱”一声响起,入眼是一片狼藉的场面。
书架、经文翻倒一片,凌乱错杂的脚印,浅深盖在皓纸上。
很显然,刚才玉林军来这里搜过了一圈。
偌大的藏经阁,被太子的走狗捣的不成模样,看来江家那位唯一存活下来的嫡幼子,对太子很重要。
“花蓉、花景,你们二人在藏经阁外守着,我进去找几本经书抄来给老夫人,莫让旁人打扰我。”
沈菀走入藏经阁,亲手关上藏经阁的门,拴上门塞,这才转身环视藏经阁的四周。
普华寺藏经阁典籍有一万七千四十五卷,是上京城附近的寺庙中,所藏经书最多的佛寺,如今有大半,被玉林军践踏抑或是被利器劈成两截,散落一地。
沈菀一边走一边捡,一直走到了尽头。
眼前放着一个神台,供奉着一尊虚空藏菩萨,却也被劈成了两半,上半身倒在地上,下边的身子还端端正正立在供奉台上。
沈菀扶正一张圆桌,捡起纸和笔墨,找到了一本厚厚的《地藏经》,把纸墨笔砚及《地藏经》,工整的摆在圆桌上。
这才又回身走到神台前,她从地上捡起菩萨的半截上身,然后伸手触摸神台后面的格子墙,横向数了十八格,竖向数了十八格,就拿起手中菩萨,将其莲花状头冠,用力推进她所点到的格子内。
只见格子往里凹入,竟与菩萨头身完美镶合。
面前的墙也向左右打开,露出一方狭小的暗室。
满身狼藉的少年郎,靠在墙上,他一手持剑,一手捂着中箭之处,满脸警觉的举剑对着她。
与此同时,冰凉的利器也从她身后,架在了她的脖子处。
沈菀心头颤栗,微微侧目,望向拿剑抵着她的男人……
正是镇国公府的谢小公爷,皇城司都主谢玉瑾。
他今日没有穿着官袍,而是一袭贴身干练的束袖黑衣,与那日在沈家家宴所见到的谢玉瑾不同。
此时的谢玉瑾,浑身笼罩着冷意,对她充满着极大的敌意,全然没有上京城儒雅公子的气息,只剩下阎罗刹面,冷然敌视着她。
“谢小公爷。”沈菀头脑清晰的理了理脑海里的措词:“我是来救他的。”
抵在她脖子的剑并没有移开。
“江六公子面色乌黑,口唇暗紫,箭中心脉已然是要害,但我看他面色,射中他体内的箭头必定有剧毒。”
“我是李仙医的徒弟,擅长医术,且不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差,外面有太子的人四处搜查江公子的藏身之处。”
“你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把江六公子移出普华寺,从外面请来的郎中未必能取江六公子体内的箭钩。”
“哪怕能取下来,可奇毒入骨,所剩下时间不多,配制解药需要时间,而我手里正好有解药。”
“是太子派你来的?”谢玉瑾明显是不相信沈家女的话。
这一世,她与他不属于救命恩人的关系,他对她有所防备,甚至动了杀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而用正常人的思维与他沟通,并不能让谢玉瑾相信她的话。
谢府与沈府原本就是对立的。
“是。”沈菀说完,径直的朝江临走去。
谢玉瑾也迅速跟在她身后,手中利剑一直对着她的身后,言语充满着威胁:“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呀。”面前的江临,虽已撑到极限,可手中的剑也依然对着她。
她上前一脚踢飞了江临手中的剑,反手劈晕了江临。
江临闷哼了一声,大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龇牙咧齿的晕过去了。
她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匕首,划开江临的衣物,这才又回谢临的话:“你方才问我,我是不是太子派来的,我若说不是,小公爷铁定不会信我的话,我若说是,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何门外没有玉林军,只有我的两个丫鬟。”
他眉头蹙紧,眸光犀利的望着眼前的少女。
她从瓷瓶子里掏出了两粒药丸,一粒她自己吃,另外一粒给江临。
似乎有意在当着他的面试毒给他看?
他没有开口问话,手中的剑始终悬侧在她脖颈外侧,只要她敢对江临做什么,他必然不会放过她。
沈菀也很清楚,她的命,现在在谢玉瑾的手里。
她自顾自的说:“我在幕仙医学医时,曾经随师父下山去南疆,师父原本想出一份力量,帮助战乱中的士兵,没想到却先碰到了一群悍匪,将我和师父劫上山。”
“当时,江家军有七八成士兵在战场上拼杀,誓死守护着商国的疆土,伤亡惨重,江老侯爷收到消息的时候,自己也断了半臂,却在身负重伤时,带了一万人,把山寨剿了,我和师父得以从土匪窝里出来。”
“江老侯爷是我和师父的救命恩人。”这样说,总说得通了吧。
而沈菀说起江老侯爷的事迹时,谢玉瑾蹙紧的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
沈菀继续说道:“黑风岭一战,我和师父进入了军营,成为江家军军医,谢小公爷,你一定没有见过赤焰过江,霞印天。”
赤焰过江,便是那大火烧遍整个茂盛的山林,火势汹涌,把江边的水都能煮的沸腾起来,被赤火烧过的天,是一片红的。
可见黑风岭一战,江家军折损的有多严重。
“尸骨成山,血肉成河,纵然如此,江家军不曾退缩,如今却被按以投敌叛国的罪名,我怎会相信这种混不吝的话,只怕是……”
她声音突然停顿。
引得谢玉瑾对沈菀这个女子生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只怕是什么?”
“太子殿下。”不等沈菀回答,门外,突然传来花蓉与花景的声音。
谢玉瑾原本放下的剑,再一次提起,这一次直接就落到了沈菀的脖子上。
而沈菀这边也成功拔出了江临胸前的箭头。
她把藏于袖挽底下的缝合伤口所用的钩针与线取出来,迅速给江临缝合伤口。
视而不闻窗外之事,动作又快又利索。
镇定的模样,让谢玉瑾不得不相信沈菀是一位曾经上过战场的军医。
若无过人的胆识,她怎敢在危险境地,还能如此淡然的医治朝廷重犯。
不管她是否出自真心的想救江临,此刻也只有沈菀能救他,当然……
这是一把双刃剑,他可以信沈菀,却不信沈家的人!
人心难测。
墨君礼的声音,也在藏经阁外响起:“你们大小姐在里面干什么?”
“回太子殿下,大小姐说想给老夫人抄一些经书回去看。”
“砰”一声。
明显有人踢了一下藏经阁的门。
沈菀也在这时站起身,谢玉瑾握住了她的胳膊,道:“得罪了,沈大小姐。”
他将她困于身前,长剑横着抵在她细颈,将暗室的门迅速关上。
然而,沈菀却在暗室门快关上时,猛地扣住了谢玉瑾的手腕。
谢玉瑾只觉得那条手臂酥酥 麻麻……
与此同时,门外的墨君礼起了疑心:“抄经文为何还要锁门,把门给孤撞开。”
“是。”玉林军副将蒋新贵一脚踢开了门。
墨君礼快步走进藏经阁内,只见沈菀一人坐在藏经阁最角落。
她里面穿着的是一套梅花纹米稠色长裙,鹅黄色的斗篷随意放落在地上,手执着笔,仪态端正雅致的坐在案前,偶尔有几缕如墨般的长发垂落在经文上,她也不去理会,将一切事置身事外,安安静静的抄录着经文。
墨君礼看到这副场景的时候,心中一抹异常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悸动了一下。
可看到沈菀抬头看他时,墨君礼回过神来。
沈菀当真是有心机,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追到普华寺来吸引他目光。
“太子殿下。”在墨君礼朝她走来前,沈菀已经起身,向墨君礼行礼。
墨君礼来到圆桌前,桌上摆着一张快抄写满一页的经文,字迹锋角犀利,磅礴大气,不似她一个弱女子能写出来的,这倒让墨君礼有些意外。
“这字是你写的?”墨君礼问道。
沈菀立刻拿起了经文,像邀功一般,递给墨君礼看:“是呀,太子表哥,给你瞧瞧。”
她娇柔造作的声色,令墨君礼蹙起眉头,失去了大半的兴致,训斥她:“你好好说话,孤问你话,你如实说来。”
“孤方才看到谢玉瑾往藏经阁方向而来,你看到他了吗?”
问话间,蒋新贵来到格子墙前,拿着剑柄在墙上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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