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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宿双飞唐瑶许清川 全集

唐瑶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唐瑶是被震耳欲聋的儿童哭闹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哪个傻逼在他妈地哭丧啊,我有精神病,再哭我拿刀砍人了啊!”这吐槽的味道无比熟悉。像极了那位和唐瑶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闺蜜许清川。唐瑶立刻出门,视线对上了同样一脸震惊的年轻女人。俩人目光相撞片刻。唐瑶谨慎地问:“巴山楚水凄凉地?”许清川眼睛一亮,自信回答:“responsibility!”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眼含热泪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紧紧将对方搂在怀里。许清川那一嗓子的效果立竿见影,此时周遭安静地连一根银针掉落到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再也没有任何噪音。但也只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唐瑶就眼尖地瞥见不远处聚集着几个人影,正探头探脑地朝这看。“那两个就是周...

主角:唐瑶许清川   更新:2025-05-27 19: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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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瑶许清川的女频言情小说《双宿双飞唐瑶许清川 全集》,由网络作家“唐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瑶是被震耳欲聋的儿童哭闹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哪个傻逼在他妈地哭丧啊,我有精神病,再哭我拿刀砍人了啊!”这吐槽的味道无比熟悉。像极了那位和唐瑶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闺蜜许清川。唐瑶立刻出门,视线对上了同样一脸震惊的年轻女人。俩人目光相撞片刻。唐瑶谨慎地问:“巴山楚水凄凉地?”许清川眼睛一亮,自信回答:“responsibility!”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眼含热泪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紧紧将对方搂在怀里。许清川那一嗓子的效果立竿见影,此时周遭安静地连一根银针掉落到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再也没有任何噪音。但也只安静了片刻。过了一会儿,唐瑶就眼尖地瞥见不远处聚集着几个人影,正探头探脑地朝这看。“那两个就是周...

《双宿双飞唐瑶许清川 全集》精彩片段


唐瑶是被震耳欲聋的儿童哭闹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哪个傻逼在他妈地哭丧啊,我有精神病,再哭我拿刀砍人了啊!”

这吐槽的味道无比熟悉。

像极了那位和唐瑶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好闺蜜许清川。

唐瑶立刻出门,视线对上了同样一脸震惊的年轻女人。

俩人目光相撞片刻。

唐瑶谨慎地问:“巴山楚水凄凉地?”

许清川眼睛一亮,自信回答:“responsibility!”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眼含热泪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紧紧将对方搂在怀里。

许清川那一嗓子的效果立竿见影,此时周遭安静地连一根银针掉落到地上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再也没有任何噪音。

但也只安静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唐瑶就眼尖地瞥见不远处聚集着几个人影,正探头探脑地朝这看。

“那两个就是周家的两个新媳妇啊,长得怪漂亮的。”

“嗨哟,漂亮有啥用?都是农村里来的乡下人,大字不识一个的,一点教养都没有。你没看见呀,可把周老太太气得够呛。”

“新媳妇刚进家门,就睡到大中午才起来,把我们一群长辈搁在外头,也不出来招待。别说是周老太太了,搁我我也生气啊!”

“不过我好像听人说这两个人关系不太对付啊,昨天刚来的时候,还闹了不愉快,差点动手打起来。”

“丢人,真是丢人!”

许清川拽着唐瑶回了房间,关上门,避开那些人过于直白和灼热的视线。

“这是什么地方?”

唐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不可思议地反问:“难道我们一起穿越了?”

唐瑶和许清川面面相觑。

她俩昨天还吹着空调,躺在床上一起看一本名为《八零娇妻小福宝,糙汉放肆宠》的年代文小说。

这本言情小说非常玛丽苏,情节弱智到像是一个小学生写的。

但俩人还是看的津津有味。

无他,只因为这本书的女二、女配和唐瑶、许清川的名字一模一样。

唐瑶十分怀疑,这是生活中某位看她和许清川不爽的共友,暗戳戳写出来恶心报复她俩的。

毕竟在书中,两个女配的结局都不算好。

一个饿死街头,一个跳河自尽。

看小说的时候,许清川边看边骂。

许清川甚至还说,要是她穿越了,一定要把女主那个死绿茶按在地上摩擦。

没想到,睡了一觉的功夫,两人真的一起穿越了!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两人一脸懵逼的时候,一个穿着粗布衣服、两鬓斑白的老太太突然推门而入,掐着腰站在门口数落着两个人。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才起来,还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什么都不做,和你们这样的人家定亲,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老太太吊着眉梢,一双三角眼斜着打量唐瑶和许清川二人,不满地直哼气。

“我们周家不养闲人,还不赶紧去厨房做饭!要不然,你俩今天都别吃了!”

她扔下一句话,直接甩上门出去了。

唐瑶和许清川对视一眼,索性去了厨房。

她们现在亟需梳理如今的处境和原书的剧情,一直躲懒在房间里,恐怕会被那个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老太太为难,还不如边做饭边好好讨论一下。

唐瑶问周老太太:“厨房在哪儿?”

周老太太不耐烦地指了指其中一个屋子。

唐瑶和许清川先后走进去。

等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堂屋的亲戚们才对周老太太交口称赞:“还是您老有办法,一两句话吩咐下去,她俩连个屁都不敢放,就乖乖做饭去了。”

周老太太得意地笑了笑。

厨房里。

许清川记性不好,听唐瑶叙述完剧情后,才恍然大悟:“所以,在书里,咱们都是刚嫁进周家的新媳妇?我们两个来自同一个村,但关系很不好,经常掐架,昨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唐瑶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忽然想起昨夜的灼热和弥漫在耳边的喘息。

她一怔,本以为是做了个春梦,现在才恍然意识到那好像是真实发生的!

唐瑶咬了咬唇,白皙的脸蛋飘上两朵红云,就连耳根子也红透了。

许清川见状,狞笑着靠近,勾起她的下巴:“小瑶瑶,这是想到什么了,脸红成这样?”

“明知故问。”唐瑶娇哼一声,白了她一眼。

许清川佯装遗憾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我们小瑶瑶单身这么多年,居然交待在这儿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有这么好的福气……”

唐瑶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大约是穿越的后遗症,被窝又太黑,她一时间竟然想不起那个男人的相貌,只依稀记得他身材很好,力气也很大,压在她身上宛如一座小山。

那男人哪哪都好,就是实在不知道收敛,明明唐瑶都低声哀求了,他还是不停。

不仅不停,反而更用劲儿。

导致唐瑶现在感觉浑身酸痛,好似身上的骨头都被车轮碾过。

“别说我了,你呢?”

许清川摸了摸下巴,大大方方地承认:“硬件不错,就是技术不行,不过学习得挺快,总体评价五颗星。”

“看来你挺满意?”

“还行吧。”许清川笑了笑。

唐瑶有意绕开话题:“这大锅怎么起火啊?”

她迷茫地绕着灶台转了两圈。

唐瑶会做饭,但还从来没用过这个原始的灶台和大锅,现在不免束手无策。

许清川耸了耸肩,“别看我啊,以前你不给我送饭的时候,我都是点外卖的。连锅铲子都没摸过,糖和盐都分不清。”

唐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上辈子虽然俩人都是富二代,但许清川又爱干净,特别讨厌油烟,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

指望她去做饭,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这有煤块,你找找有没有打火机。”唐瑶吩咐。

许清川点头,在厨房里无头苍蝇似的翻找着。

“瑶瑶,你说咱们突然穿越过来,以后咋办?”

唐瑶说:“还没想好。”

与此同时,两道男声愈来愈近。

唐瑶和许清川一起抬头向外看,就见两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并肩走进大院。


两个男人相貌相似,乍一看,宛如克隆人般徐徐走近。

周老太太迎上二人,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亲切地问候了几句后,突然察觉到来自厨房的两道视线。

她脸色骤然一变,扭头冲着厨房呵斥道:“让你们两个做饭,不是让你们躲懒来的,赶紧去做饭!”

眼瞅着周老太太说话间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在空气中肆意飞舞,唐瑶连忙避开,如小鹿般慌乱的视线绕在走在前面的男人身上。

她柔柔喊了一声:“老公?”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空气都安静下来。

被唐瑶可怜兮兮盯着的男人虎躯一震,整个人瞬间石化,惊讶地看了看唐瑶,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我?”那人瞪大着眼睛,指了指自己。

唐瑶也有些惊讶,当即摇头:“当然不是你,想啥呢?”

许清川也翻了个白眼:“你娶了我还不满意,还盯着我死对头看?”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往后退了两步,不敢说话了。

唐瑶微微抬眼,她敏锐地感受到周进廷本就淡漠的表情似乎更冷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宛如寸寸寒冰,多了几分审视。

唐瑶心虚地咬了咬唇片,尽管周进廷的眼神很冷,但她的脑海里还是不争气地回忆起昨夜的灼热。

她小跑着出了厨房,呼吸略微急促地停在周进廷身边。

她怯怯地抬眼,食指缠上周进廷骨节分明的小指,轻轻摇了摇:“老公,奶奶让我烧菜,可是你们城里的灶台我没见过,不太会用。”

又委屈地说:“奶奶让许清川来帮我,可她啥也不会……”

唐瑶的眼睛又大又圆,专注地盯着一个人时,水润润的眸光总会给人一种满天星子只为他一人绽放的错觉,格外动人。

她心知认错了人,本就心虚,声音也不由得放柔了几分,更显得软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

许清川对这一幕习以为常,只是配合着反驳:“喂,你别泼脏水啊,明明是你自己废物,还能赖到我头上?”

周老太太目瞪口呆,古板了一辈子的老太太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顿时羞红了脸,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唐瑶,憋了半天,吐出一句:“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耻!”

唐瑶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了周进廷身上。

周进廷微微低头,和身旁的小女子对视一眼,喉结不由得滚了滚。

他不动声色地挣脱开了唐瑶本就没用力的束缚。

正当唐瑶以为周进廷会拒绝自己的请求时,却见他冲着身旁的周长宗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周进廷熟练地从角落里摸出打火机,点燃煤炭,动作一气呵成。

随后又看着像个小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唐瑶,眼眸深邃。

周进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了,谢谢老公。”唐瑶甜甜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她推了推周进廷,“老公你先出去吧,这里留我烧菜就可以。”

“嗯。”周进廷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又响起一道微弱的喊声。

“诶。”

他回头:“怎么了?”

唐瑶仰头看他:“老公,你喜欢吃什么呀,有没有忌口?”

“都可以,你随便做。”周进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掀开帘子出去了。

等到周进廷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旁观了许久的许清川才鼓着掌凑近。

“不愧是我们唐大校花,御夫有术啊!”许清川捂嘴偷笑。

两人大学是同校,长得都很美,按理论来说,在校花这个位置上本该会产生激烈的角逐。

然而许清川家境好,眼光高,说起话来向来不客气,所以并不讨人喜欢。

唐瑶性格更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赢得了无数好感。

按唐瑶自己的观点来说,如果只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驱使别人达成自己的目的,那何乐而不为呢?

许清川知道,唐瑶这个特点也和她的家世有关,所以只是调笑了一句之后,没过多置喙了。

眼看唐瑶正有模有样地洗菜切菜,许清川皱了皱眉:“你还真的要给他们烧菜啊?”

“周老太太都那么说了,要是咱俩不做,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呢。再说了,就算不是为他们做,咱们自己也得吃饭。”

唐瑶说:“清清,你不会做菜,那就先帮我看着火。”

“好。”许清川想起哥俩的长相,忽然又说,“瑶瑶,我刚刚想了想,其实我觉得咱俩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先留在周家。”

“你想啊,咱们俩现在身无分文,离开了周家只怕会饿死,还不如先留下来,等以后有资本想离婚了再跑路。”

唐瑶看向她:“你怎么突然做决定了?”

许清川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诚实地说:“周长宗长得挺帅的,正好在我的审美点上,很对我的胃口。”

“你穿越了还是个大sai迷。”

唐瑶吐槽归吐槽,也忍不住歪头回忆起周进廷的容貌。

周进廷骨相优越,眉骨突出,鼻梁高挺,下颌线略显锋利,就算是放在充满了科技与狠活的现代,也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大帅哥。

唐瑶备好菜,回答:“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个想法,先留在周家吧。”

聊天也没耽误唐瑶烧菜,她翻箱倒柜找到一盒花生油,打开瓶盖毫不吝啬地倒了进去。

油块在高温的炙烤下很快融化开来,配合着锅铲的翻炒,蒸腾出阵阵灼热的雾气。

唐瑶突然非常想念家里的抽烟机,可如今条件不好,也只能硬忍着。

好在现在天气还不太热,她轻轻捂着口鼻,避开了油烟。

饶是如此,还是能闻到扑鼻的香味阵阵传来。

许清川赞同说:“国家改革开放了,八十年代的华夏大地到处是金子。瑶瑶你等我熟悉下环境,到时候攒钱创业,带你飞。”

现代时,她在大学时就开创了自己的工作室。

虽然一开始依靠着唐瑶的资金支持才得以起步,但等毕业的时候,工作室已经发展地有模有样。

所以她说要创业,唐瑶还是很相信她的实力的。

于是,唐瑶道:“那好,等你有钱了我就去抱你大腿。到时候如果你要离婚,那我也离。”

话音刚落,唐瑶突然眼尖地瞥见厨房门外似乎站着一个人。


唐瑶心里一惊,连忙转头,却见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咋了?”

“没事儿。”唐瑶摸了摸心口,总感觉刚刚眼角瞥见的那个人影像极了周进廷。

也不知道周进廷听没听到她们刚刚的话。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唐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只能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说话间,最后一个菜也炒好了。

唐瑶挥动着锅铲把菜盛到盘子里,闻着空气中逸散的香味,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可周老太太一闻到这个味,脸色突然变了。

她猛地冲到灶台前,打开放油的罐子,顿时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夭寿啊!你这个败家娘们!”

周老太太尖利的声音在偌大的院子里回荡,其他人纷纷好奇地凑了上来。

婆婆林蓉第一个过来打圆场:“妈,就是一点花生油,咱家也不是吃不起。”

“这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周老太太眉毛一挑,指着林蓉的鼻子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话?进廷和长宗是我的孙子,谁给你的资格为他俩定下娃娃亲的?”

林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眼底浮现了一丝怒气,但还是抿了抿唇,压抑着没说话。

周从远走到她身后,不着痕迹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下。

他看向周老太太,道:“妈,定亲是我的主意。当年我作为知青下乡,唐家和许家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所以才定下娃娃亲的。”

周老太太可以对林蓉发脾气,却不忍苛责自己的儿子,只好又把话题绕回了最初的花生油。

“刚嫁进来第一天,就好吃懒做,连做饭还得三催四请,我们家到底是娶了媳妇进来,还是请了观音娘娘进来?”

周老太太吊着眉梢,一双三角眼里眼白非常突出,直勾勾地盯着唐瑶和许清川两人,不满地说:

“好不容易让你们两个做个饭,还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说说,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许清川的攥成了拳,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恨不得给这个没事儿找事儿的糟老婆子一拳。

唐瑶表情还算从容,只柔柔地说道:“奶奶,我刚来周家第一天,不太熟悉调味料的摆放位置,只找到了花生油,所以就先用它了。”

说是这么说,唐瑶心里也有点发虚。

这年代花生油得用专门的油票才能购买,在农村,大家都只能吃自己炼制出来的猪油。

就算是城镇居民,也鲜少又能大大方方的,每一克油都用的谨慎又谨慎。

她刚刚也是光顾着聊天了,手上没个轻重。

唐瑶生怕周老太太不肯作罢,非要一直为难她。

周进廷视线落在唐瑶的身上。

见她懊丧地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可浑身上下都流露着失落的气息,让人心生不忍。

周进廷心中因听到她想离婚而产生的怒气也消散不少,给二姑周彩云使了个眼色。

周彩云这才上前,拽了拽周老太太的衣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妈,新媳妇进门第一天,你就让人家做饭,本来就不太合适,要是传出去了,别人指不定还指责咱们苛待新媳妇。”

周老太太眼神一厉,刚想反驳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哪家的媳妇不是这么过来的,她还怕别人指责?

可是周彩云的下一句话立刻打消了她的念头。

“妈,被骂两句倒不要紧,我主要是担心万一被人扣上了封建陋习的帽子。万一传到单位里去,影响到家里男人的工作……”

周老太太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没吭声了。

气氛一阵尴尬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耳边响起:“这个鸡蛋好好吃!”

唐瑶看过去。

一个八九岁的小豆丁筷子也不拿,胖乎乎的手指头拈起一块炒鸡蛋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周彩云大步冲上前,一巴掌拍到他的屁股上:“教了你多少遍,不能直接用手,要用筷子!”

“呜哇呜哇呜哇!”

小豆丁瞬间掉起了金豆豆,嘹亮的嗓门在众人脑门盘旋,一时间冲散了原本凝滞的气氛。

周老太太一看自己乖外孙哭得跟什么似的,也顾不上找唐瑶和许清川的茬了,急忙地把孩子抱进怀里哄。

周从远见状,赶忙给两个儿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紧带媳妇吃饭。

周进廷踱步过来,帮着唐瑶端菜。

周老太太的规矩多,虽然早就已经是新时代了,她还总是墨守成规,自顾自守着旧规矩。

她自己守也就罢了,偏偏还要求整个周家一起守。

最典型的一点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女人没有上桌的权利,只能端着小碗,碗里放一点菜,蹲在厨房里吃。

唐瑶不满地撅了噘嘴。

她自己辛辛苦苦炒出来的菜,可不想连个正儿八经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唐瑶熟练地勾住周进廷的手指:“老公~”

周进廷脚步微顿,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刚才谢谢你。”唐瑶甜甜地笑了笑,声音又放柔了几分,央求道,“能不能再求您个事儿呀?”

说话间,她的小臂小幅度地带动,连带着周进廷线条流畅的手臂也跟着动了动。

“你说。”

“我家那边没有女人不能上桌吃饭的规矩,我烧出来的菜,难道连坐在凳子上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吗?”

唐瑶委屈地瘪了瘪嘴,圆润润的眼睛里湿漉漉的。

她踮起脚尖,凑近周进廷的耳朵,呼出的热气一股脑地扑打在男人的耳垂上。

“老公,我身上还很疼呢,现在蹲不下去……”

“你能不能跟奶奶说一声,让我上桌吃饭呀?”

周进廷冰冷的视线撞进唐瑶眼神中的瞬间,如冰山融化,多了几分暖意。

他听着女人在耳边的轻声喃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她无力地攀附着自己的双肩,也是这样咬着他的耳朵轻哼。

周进廷的喉结滚了滚,身上的肌肉都不由得紧了紧,眼神一黯。

“可以吗老公?”

唐瑶等待了半晌,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催了催。

“那本就是陋习,早就该废除的。你待会儿坐我身边就行。”

周进廷看向她,一想到她身上的疼痛还是自己昨夜的不节制带来的,原本生人勿近的眉眼也染上了几分心疼。

“好,谢谢老公。”唐瑶莞尔一笑。


另一边。

周长宗踱步到许清川身边,想牵小手:“你没事儿吧?奶奶她年纪大了,有时候比较较真,不是针对你。”

“这还不是针对?”许清川也没忍着自己的脾气。

她刚才看的真真的,周进廷都知道维护唐瑶,使眼色让二姑周彩云来解围。

偏偏她家这个,跟木头桩子似的,就会傻愣愣在那看戏,啥都不干。

许清川直接甩开了他的手,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许清川人长得漂亮,皮肤生得又白又嫩,看着一点也不像在农村里种地长大的姑娘,反倒像是在城市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养的大小姐。

周长宗十几岁的时候就入伍当兵了,之后接触的全都是臭味熏天的汉子,因此见到许清川的第一眼,就忍不住地想亲近。

眼下被许清川瞪了一眼,他也不气馁,仍笑着凑了上去。

周长宗正好声好气地哄着,忽然,周老太太嘹亮的嗓门又在众人耳畔响了起来。

“谁让你上桌吃饭的?”

周老太太单手叉着腰,眉毛紧紧皱起,在眉心处拧成一个疙瘩,像是两条毛毛虫在额头上打架。

“只有男人才能上桌吃饭,你一个才嫁进来的新媳妇怎么有脸凑到男人堆里去的?”

许清川听这话头不对,连忙把手里的碗筷堆到周长宗怀里,掀开厨房的门帘走出去。

乍一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老太太穷凶极恶地点着唐瑶的鼻子骂。

那模样,活像是唐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周围其他人的表情也都不大好看。

林蓉有心解围,可一想到刚刚自己就是说了句话后,反而引火烧身。

她眼神一暗,又收回了前进的脚步。

唐瑶不卑不亢地抬眼,看向一脸尖酸刻薄的周老太太:“奶奶,女人不能上桌那是旧社会的陈规旧俗,现在早就是新社会了,咱们家也该与时俱进才是。况且,就连我们农村里都不兴这一套了。”

“你居然还敢回嘴?!”

周老太太瞪大着眼睛,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你个农村来的野丫头,一点家教都没有,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看到家里的爷儿们不绕开,居然还巴巴地凑上去,你……”

“奶!”

周进廷略带冷意的声音响起,不重的音调却正好盖过了周老太太的呵斥。

他走到唐瑶身边,轻轻牵住她的手,把她瘦削的身体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周进廷道:“奶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周老太太茫然地“啊”了一声,似乎是没料到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儿来的。

“不然您为什么总是为难我媳妇?”周进廷不咸不淡地说,“您如果对我有意见,那我马上带着瑶瑶搬去医院的职工单位去住,不在这里碍您老人家的眼。”

周老太太立刻慌了,“进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意见了?”

“您这一上午对瑶瑶的刁难我都看在眼里,瑶瑶体谅您是长辈,不和您计较。可我却想说一句,如果您有什么不满,直接冲着我来便是,欺负瑶瑶做什么?”

周老太太仰着头,视线倏地撞进周进廷冷淡的眸光中,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她身材矮小,站在一米八几的周进廷面前,堪堪到他的胸口。

周老太太的脖子都仰得累了,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几步。

周彩云大步流星上来扶着她。

“我、我没这个意思。”周老太太声音有些发虚,弱弱地说。

在周老太太的观念里,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

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唐瑶了,就连她自己,在娘家还没出嫁的时候,她妈就带着她蹲在厨房的角落里,捧着小碗吃饭。

她嫁进了周家几十年,给周家孕育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仍旧没那个脸面上桌吃饭。

林蓉和其他几个媳妇嫁进来后,也被她逼着从饭桌上赶下来。

周老太太信奉了一辈子的观念,从来不觉得有错。

可是为什么她最得意的孙子,突然觉得这是在刻意刁难?

许清川见状,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到饭桌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没有收敛动作,刻意发出一声“砰”地巨响。

“嘁,唐瑶,你居然还害怕老太太,你以前和我吵架的气势呢?”许清川大喇喇地翘着腿,“你要是今天真的蹲地上吃饭,那我能笑你一辈子。”

周长宗正愁没机会哄媳妇开心呢,看到这一幕,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一圈,主动上前。

他扶着周老太太坐到主位上,“奶奶,您坐这。”

“我们从小就劝您坐椅子吃饭,偏偏您一直不肯。可是奶奶,爷爷去世这么多年,全家靠您才支撑起来,您就是维系整个周家的纽带啊,就应该坐在主位上,我们全家都供着您。”

周进廷和周长宗还没出生的时候,爷爷生病去世了。

在那个到处饥荒的年代,周老太太一个女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把几个孩子拉扯大。

大家嘴上不说,可大家心里都记着。

所以有时候便也不忍心去纠正周老太太心里固守了一辈子的迂腐观念,生怕周老太太觉得他们是在看不起她。

可现在,也确实到了应该改变的时候。

周从远主动盛了一碗饭,递到周老太太手边,“妈,您也到了该安享晚年的年纪了,就让我们好好伺候您吧。”

周老太太眼睛一红,声音哽咽着:“可是这么多年的规矩……”

许清川翻了个白眼,用全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嘟囔道:“大清都亡了几十年了,还规矩呢。”

周老太太心里的感动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翻着眼睛瞪了许清川一眼。

许清川丝毫不怵地看回去。

对视了半分钟后,以周老太太率先支撑不住地眨眼而落败告终。

她一边不服气地揉着眼睛,一边低声骂道:“夭寿的败家娘儿们。”

周从远尴尬地轻咳一声,主动打破僵局,冲着周进廷摆了摆手。

“过来给奶奶赔个不是,都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怎么能这么和奶奶说话呢?”


周进廷见好就收,主动上前道了个歉,随后拉着唐瑶的手,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坐下。

其他人也纷纷落座。

周彩云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有些不知所措。

周老太太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闺女儿,心里肯定也是心疼的。

于是立刻让她也坐下。

有周彩云带头,其他的女人们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一顿饭一波三折,好在最后还是顺顺畅畅地吃完了。

周彩云那个才8岁大的儿子李长冬更是捧着饭碗把每一粒米都舔得干干净净,还依依不舍地说:“三嫂做的饭好好吃啊。”

“妈,能不能把三嫂带回家,天天让她给我做饭吃?”

唐瑶嘴角的笑容不变,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冬冬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吃饭。”

周彩云和老公安居在隔壁市,这次也是因为两个侄子结婚,才特意带着孩子回一趟娘家。

平时除了逢年过节,周彩云很少有机会回来。

因此,唐瑶有恃无恐地客套着,丝毫不担心李长冬真的有机会天天来蹭饭。

闻言,周家老二媳妇陈娟捂嘴笑道:“冬冬,你都喊上三嫂了,难道不知道唐瑶是你三哥的媳妇吗?她以后只能给你三哥一个人做饭吃哦。”

“为什么?!”李长冬瞪大了眼睛,不满地撅了噘嘴,“凭什么做了三哥的媳妇,就不能给我做饭吃了?”

李长冬看向周进廷:“三哥,你也太霸道了吧!”

“不行,我也要三嫂当我的媳妇,天天给我做饭吃!”

李长冬胖乎乎的小手拍着桌子,冲着唐瑶大喊了一声:“三嫂,你跟我回家吧,做我的媳妇!”

这话一出,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捧着肚子乐不可支。

李长冬奇怪地环视一圈,懵懵懂懂地问:“你们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没想到,这话刚说出口,大家笑得更大声了。

陈娟笑得肚子都抽抽地疼,一边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抹去眼角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冬冬啊,那是你三哥的媳妇。你要想让她再做你的媳妇,得先问过你三哥的意见才行啊。”

“三哥……”

李长冬还以为有戏,立刻抬头看向周进廷,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

周进廷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

不置可否的眸光中仿佛含着阵阵寒意,直叫李长冬怵得打了个寒颤。

“李长冬,你上学期期末考试及格了吗?”

周进廷如山间清泉般的清澈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可落在李长冬的耳朵里,仿佛是恶魔低语。

他圆润的脸蛋陡然大变,欲哭无泪地嘟囔着:“三哥,咱能不提成绩吗?”

一说起学习,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长冬马上歇菜,垂头丧气地窝在凳子上,像一朵蔫吧的花,顿时没了生气。

这模样,让向来不太愿意和小孩子亲近的唐瑶都忍不住弯了弯唇。

忽然,她敏锐地感知到一缕视线落在面颊上。

唐瑶扭头,对上了周进廷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抬手,柔嫩的手心落在周进廷骨节分明的大手上。

唐瑶轻声安抚着:“我只会是你一个人的媳妇。”

周进廷的眸光陡然转深。

他静静打量了唐瑶片刻,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淡淡地移开了手。

吃完饭,周老太太下意识地就想指挥:“唐瑶,你去把碗洗了。”

“奶奶,饭是我做的,碗是不是该别人洗了?”

唐瑶喜欢做饭,因为她享受烹饪的过程,喜欢那种把平平无奇的蔬菜做成食物的感觉。

如果别人吃的开心,她还会由衷地产生一种满足感和自豪感。

可这并不代表唐瑶喜欢腻在厨房里。

她最讨厌的就是洗碗。

周老太太瞅了面带笑意的唐瑶一眼,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于是,又转而看向许清川:“那你去洗碗。”

许清川直言道:“我也是做了饭的,凭什么让我洗,不应该没做饭的人去洗碗吗?”

陈娟直言不讳:“哎哟,你做啥了?刚刚我路过厨房瞅了一眼,你全程就烧了烧火,切菜炒菜都是唐瑶一个人干的。”

“总比你只知道吃啥也不干的强。”许清川丝毫不让着她,陈娟的话音刚落下,她就怼了回去。

“再说了,人人都知道我和唐瑶是死对头,她享清福,让我去洗碗?咋滴,你们成心想让我落下风是吧。我告诉你们,这可不能够!”

许清川振振有词。

陈娟的嘴皮子没她利索,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好不难看。

“行了都别吵了,老二媳妇,你去洗。”周老太太有睡午觉的习惯,瞌睡地打了个哈欠,拍板道。

陈娟抿了抿嘴,讨商量说:“奶奶,我这还怀着孕呢。”

“咋?怀孕不能洗碗了?我当年怀着你公公的时候还能下地干活呢!”

周建良不想再因为洗碗的事情吵一架,推了推陈娟道:“你快去吧,洗个碗而已。你不洗,难不成还让奶奶洗吗?”

陈娟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收拾着一大家子的碗筷。

唐瑶和许清川刚起身,还没回房,就被林蓉叫走了。

陈娟怒视着她们的背影,不甘心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从前老三老四没结婚的时候,家里的小辈中只有她和大嫂王喜画两个女性。

因为周老太太不喜欢王喜画,王喜画本身又是个木讷不会说话的,所以就算分配到她头上的工作,陈娟也都一股脑甩给了王喜画。

可自从前几天王喜画回了娘家住,家里的大小杂事就全都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好不容易等到唐瑶和许清川进门,本来以为可以把事情推给她俩,没成想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唐瑶看似温温柔柔的,实际上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表面上处于弱势,实际上一点亏都没吃。

那个许清川就更不用提了,直接把脾气火爆写在了脸上,怼人的话一串接着一串,嘴皮子相当利索,陈娟更不是对手。

陈娟心里怄着一口气,心里却陡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那俩人真的是死对头吗?”

这个念头极快地在脑子里闪过,又很快被陈娟抛之脑后。

应该是她想多了。

毕竟俩人从昨天嫁进来就开始吵架,关系差是有目共睹的。

要是这俩人不是死对头,那陈娟就倒立吃鞋底!


林蓉拍了拍身前的椅子,示意两个儿媳坐下。

“难为你们了,嫁进来第一天就进了厨房。”

“其实家里除了老太太规矩多一点,其他人都很好相处,你们不用拘谨。”说到这,林蓉打了个磕巴。

她突然想起来,唐瑶暂且不说,许清川这个儿媳可谓是相当生猛。

怼天怼地,连周老太太也不放过,哪里像是拘谨的样子。

林蓉尴尬地笑了笑,轻咳了两声,拉开抽屉,取出两个红包。

“这是婆婆给你们的见面礼,收下吧。”

“谢谢婆婆。”许清川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

唐瑶迟疑了一瞬,才伸出手,也道:“谢谢婆婆。”

“我工作比较忙,待会儿两点还得去邮局上班,没时间带你们出去玩。这样吧,明天让进廷和长宗带你们在城里逛逛。”

林蓉想到两个媳妇之前一直生活在农村里,这还是第一次来首都,下意识地想让她们多见识一些,省的被其他人瞧不起。

林蓉该说的说完了,正想让她们回去休息,却听许清川突然发问道:

“婆婆,咱们家这一大家子,没有分家吗?为什么一直住在一起?”

按照农村的规矩,小辈们成家立业之后,就该分家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像周家这样,连孙子辈都成家了,还住在一起的,实属少见。

更别说这还是在经济最发达的首都,按理来说更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对。

许清川当初看小说的时候,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小说作者也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只好现在问问林蓉这个当事人,看看这些生活在小说世界里的npc能不能把逻辑圆过来。

林蓉叹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其实很早就分了家的。”

她犹豫片刻,嘟囔着:“算了,也没必要瞒你们,这在家里也不是啥秘密。”

“一二十年前,你们三叔结婚生子不久,我们就分家了。老太太也一直跟着你们大伯住。只是几年前,大伯和你们大堂哥都去世了,整个大房就剩大嫂和二堂哥建良一个人。”

“当时建良还没成家,只是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无力支撑整个家。所以老太太才提出来,大家重新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为此,全家还东拼西凑,又是托关系,又是找人借钱,才勉强买下了这栋四合院。

想到这,林蓉情不自禁地面露歉意。

她和周从远是在许家村认识的,同为下乡知青,惺惺相惜,很快产生了感情,便喜结连理了。

后来响应政策回来,周家已经分家了,她不和周老太太住在一起,只是偶尔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才会被周老太太正面刁难。

没想到,后来大房出了那样的事儿,老太太年纪大了,更喜欢阖家团圆,非要闹着大家住在一起。

林蓉本以为做了十几年媳妇,终于还是逃不掉被婆婆为难时,谁知,周老太太竟然把火力转移到了几个孙儿媳上。

她倒是舒服了,只是苦了几个小辈。

林蓉每次想到这,总感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不说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林蓉疲惫地甩了甩手。

唐瑶和许清川走出房间,环视一圈,默契地绕到了僻静无人的后院。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拆红包。

许清川都不用数,扫了一眼,就知道里面放着五张大团结。

“婆婆给了我50块,你呢?”

唐瑶也摸出五张纸币,正面印着人民代表步出人民大会堂的图案。

白嫩的指腹在图案上摩挲了下,唐瑶回答:“也是50块。”

“这个年代在邮局上班,一个月的工资撑死了也就三四十块。”许清川喃喃计算着,“这相当于婆婆把自己大半年的工资给我们当见面礼了。”

“她人还挺好的。”许清川最后总结道。

唐瑶止不住地点头:“确实。”

当时周老太太因她多用了花生油而发难时,林蓉是第一个上前帮忙说话解围的。

有个好婆婆,未来日子也好过一些。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这时,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许清川立刻反应过来,轻轻推了唐瑶一把,蛮横地哼了一声:“你让开,让我先上厕所。”

唐瑶眼角瞥见了愈靠愈近的陈娟,也反应极快地配合起来:“明明是我先来的,要上也是我先上!”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和你嫁进同一家,现在连上个厕所都不安生。”

“你以为我想和你嫁同一家啊,看见你就倒胃口。”

“啧。”

“呸。”

许清川和唐瑶你一言我一语,态度极为恶劣地互相骂着。

陈娟刚一靠近,就被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震慑地愣在了原地。

瞅着两人剑拔弩张,恨不得下一秒就打起来的模样,陈娟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弱弱地开口道:

“要不你们先吵着,让我先上?”

唐瑶和许清川不约而同地转头,拧着眉看过来,一脸的讶异。

似乎才注意到陈娟的到来。

许清川爽快地点了点头:“那二嫂你先去,谁上都行,就是不能唐瑶上。”

“你成心和我作对是吧,那你也别想去了,憋死你!”

陈娟听着外面不停息的吵架声,眼皮一跳,也不敢磨蹭,速度极快地解决完生理需求,尬笑着离开了。

目送着陈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中,唐瑶和许清川才停下。

“嘁,真是没想到,咱俩还有泼妇骂街的时候。”许清川转了转手腕,“这要是被以前那些朋友知道了,岂不是会笑死咱俩?”

唐瑶白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道:“好了,我回去睡觉了,困的不得了。”

唐瑶自顾自地回房。

刚打开门,就见周进廷褪去了外衣,穿着一身休闲的睡衣躺在床上,小臂搭在眼帘前,另一只手则妥帖地放在腹部,似乎已经熟睡了。

唐瑶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脱掉外衫后,就走到床尾,想绕过周进廷的身体爬进床床榻里侧。

可她显然低估了周进廷的腿的长度,刚一迈开腿,就隐约感觉好像踩到了他的身体。

唐瑶下意识地想移开脚步,可顿时,她身体一歪,直直地往床上摔去。

她猛地闭上眼。

下一秒,落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猛烈的男性气息登时爆发出来,充斥了唐瑶的全部世界。


唐瑶原本已经做好了摔到床上的准备。

正值立夏,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在没有空调的年代里,床上早早地把厚褥子和床垫都收了起来,只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铺了一张竹席,勉强起到纳......

周长宗摔在地上,脑子有些发蒙,迷迷瞪瞪地抬头,对上许清川过分高冷的眸光。

“媳妇儿,你——”

周长宗有些怒,可音调刚扬起来,就被许清川冷淡的声音打断。

“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在长辈面前护住你媳妇,就什么时候再上床。”

扔下一句话,许清川冷着一张脸躺下,没再多给他一个眼色。

许清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深谙在一个家庭里,真正能调和婆媳矛盾的只有身为婆婆的儿子、身为媳妇的丈夫。

如果男人不作为,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只会愈来愈大,最后波及到整个家庭的和谐。

许清川从来不是被动接受命运安排的人,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已经穿越到这个年代,嫁进了周家,那她就要想方设法地让自己的生活好过一点。

在这个思想还未完全开化的年代,婆婆教训媳妇的家长制并没有完全湮灭,就算同时代的其他女人都习惯被婆婆苛责,可许清川并不想接受。

她可以继续和周老太太斗智斗勇,但却忍受不了周长宗身为她的男人,只知道在一边看戏,跟个局外人一样全程旁观,只在事后不痛不痒地和稀泥。

如果周长宗不知道改变,恐怕许清川就不得不重新思量一下,该如何脱离周家,一个人在八十年代讨生活了。

许清川睁大着双眼,清亮的眸子中闪烁着纷繁复杂的思绪。

突然,一股热气从身后袭来。

许清川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身,飞过去一个眼刀。

可在看清了身后的景象时,她忽然愣住了。

只见周长宗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站在床下,小心翼翼地避开,身上没有任何一个部位触碰到床。

同时,他努力地向前探着身体,手上还摇着一个大蒲扇,以一个舒缓的节奏慢慢扇着。

“媳妇儿,”见许清川看过来,周长宗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我知道错了,你消消气。”

“光口头上说有什么用?”

许清川淡淡刺了一句,又扭过头。

周长宗迷茫地抓了抓脑袋。

他没有三哥周进廷聪明,刚读完初中,就通过三叔的门路去当了兵,后来又被选成了飞行员。

数十年如一日,天天重复着艰辛又枯燥的训练,连军营的门都很少踏出,更别提和女同志接触了。

许清川刚刚的话仿佛观世音菩萨倾斜了手中的玉净瓶,将瓶中的仙露倾倒在他的脑门,周长宗顿时醍醐灌顶。

他站在床边,手上的动作没停,脑海中却在不由自主地回忆着上午发生的事情。

老太太刁难两个新媳妇,他哥周进廷一开始给二姑使眼色,让二姑来解围,后来更是直接挺身而出,将嫂子护在了身后。

反观他呢,全程咧着嘴角,跟个蠢猪似的在旁边傻乐,任由自家媳妇儿一个人孤立无援。

想到这里,周长宗忍不住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许清川听到身后传来的清脆的巴掌声,疑惑地坐起身,看着他。

“你这是干嘛?”

周长宗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媳妇儿,我反思过自己了,是我不对,让你受委屈了,你打我吧。”

许清川一时不慎,手腕被他抓着,冲着他的胸口锤了两拳。

周长宗疼不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手有点疼。

许清川眼神奇怪地盯着周长宗的胸口。

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胸口硬的跟石头一样。

许清川使了个巧劲,将自己细嫩的手腕从周长宗大掌的钳制中挣脱出来,柔柔地贴到了周长宗的胸口上,轻轻一摸。

隔着夏日单薄的衣衫,入手的是一片暗藏玄机的肌肉。

周长宗呼吸一滞,感受到她轻柔如羽毛的动作,身上不由自主地用力,上半身的肌肉霎时间紧绷起来,结成块状,爆发出凶猛的力道朝着许清川的手心里横冲直撞。

许清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皮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下一秒,她嫌弃地丢开,甩了甩手,道:“汗津津的,热死人了。”

周长宗眼神发亮地盯着她,挺拔的鼻尖渗出丝丝汗珠,脊背也蒸腾出一片暑气。

他舔了舔唇瓣,口干舌燥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周长宗殷勤地端过来一杯凉白开,伺候着许清川喝了半杯。

许清川皱了皱眉,把他的手推开,“不要了。”

周长宗点点头,毫无芥蒂地把剩下半杯一口闷了。

许清川瞅了一眼,也没说话。

反正昨晚上俩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干过了,也不差同喝一杯水。

“媳妇儿~”

周长宗刚开口,许清川就不耐烦地开了口:“行了别折腾了,我感受到你认错的诚意了,上来吧。”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

许清川也没指望能一次性把这个土生土长的八十年代男人教成二十四孝好丈夫。

只要周长宗有这个心,愿意改,那就喜闻乐见了。

至于其他的,时间还长,许清川可以慢慢调教。

周长宗瞥了她一眼,见她脸上的表情平淡了很多,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笔直地躺了一会儿,周长宗敏锐地感受到身边传来的馨香气息,心中各种思绪混乱如麻,浑身的肌肉都绷得很紧。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抱进怀里,可是手刚伸出去,又怕许清川的气还没消。

正犹豫着,许清川忽然猛地坐起身。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自己睡吧。”

许清川睡眠质量不太好,每次入睡都十分困难,中午顶多闭眼放空一下神经,根本睡不着。

想到这,许清川突然回忆起,昨夜她似乎久违地睡了一场好觉。

可能是累坏了吧。

许清川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

“那我也不睡了。”

当兵的年轻大小伙子,又是炎炎夏日,周长宗本就一身的燥热和血气,让他现在去跑个十公里都比睡觉容易。

可眼下所有人都在睡觉,周家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就算起床了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干。

周长宗正苦恼着,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媳妇儿我带你去逛街吧。”


周长宗拉着许清川走出房间时,正巧撞上行色匆匆的周进廷正往外走。

“哥,发生啥事儿了?”

这个时间,周进廷不应该在午睡吗?

周进廷淡淡瞥了两人合握的手一眼,答:“医院有事儿,我临时回去一趟。”

周长宗探着脑袋往外一看,眼角瞥见一辆闪着光的救护车。

“那正好,哥,你那辆自行车借我骑一下,我带媳妇儿去逛街买点东西。”

“嗯,你随便用。”

周进廷是真的着急,害怕多耽误一会儿,都会影响病患的病情,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快步离开了。

周进廷的自行车是凤凰牌的,是他在医院上了半年班后才买回来的,花了足足一百二十块,是他三个月的工资。

这是当今最时髦的一款自行车,每每骑出去,都会得到路人以及同事的注目礼。

周进廷不喜欢太高调,加之后来又常常住在医院,所以这辆车买了之后基本一直闲置。

现在倒是便宜了周长宗。

他示意许清川坐上来,随后载着她疾驰出了大院。

许清川皱着眉。

上辈子,她坐过车、飞机、轮船,还从来没有坐过自行车这么朴实的交通工具。

刚坐上时还有些新鲜,可一两分钟后,许清川就情不自禁地抱住周长宗的腰,上半身贴着他的脊背。

“你慢一点。”

许清川的声音不大,被凌乱的风吹散后,飘进周长宗的耳朵里时,只剩下一句弱弱的气音。

像是在哀求。

他喉结滚了滚,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夜的旖旎。

她也是这般,完全没了今日张牙舞爪的气势,像只猫儿一样餍足地眯着眼睛,时不时地掐着他的肩膀,让他慢一点。

周长宗猛地踩停,车轮在不算平坦的路上急刹车。

许清川的身体因惯性狠狠撞到他硬邦邦的脊背上,眼尾顿时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

下一秒,许清川从椅座上蹦起来,抬手朝着周进廷的胸口锤了一拳。

“你是想谋杀吗?”

“对不起。”周长宗好声好气地哄了半天,才勉强消了许清川的怒气。

“你骑慢一点,本来身上就疼,骑得太快颠得慌,身上更疼了。”

周长宗再三保证会好好骑车。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尽量往平坦的路上骑,等到了国营百货商店门前时,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了。

许清川下车,叹了口气。

再次怀念科技发达的21世纪。

八十年代的国营百货商店,就如同现代的沃尔玛等大型商超一样,里面各式用品琳琅满目,不同种类的商品应有尽有。

在今年以前,想要在国营百货商店里购物需要手持对应的票证。

买粮食需要粮票,买肉需要肉票,买酒需要酒票……

可自从今年鹏城那边宣布全面取消粮票,彻底放开粮食市场后,全国各地都争相效仿。

京城作为国家的首都,自然是第一个跟进的。

如今的国营百货商店里,除了部分比较特殊的商品,例如自行车、电器等大件物品,其他的商品可以选择粮票支付,也可以直接用现金支付。

许清川扫了一眼,发现货架上摆着的商品定价基本都是几毛钱,至多不过几块钱。

诸如大米不过一毛钱一斤,食用油八毛一斤,猪肉一元一斤。

如果是蔬菜,就更便宜了:菠菜每斤7分钱,茄子每斤3角钱,菜花每斤2角6分钱……

几十块钱的商品少之又少。

她摸了摸口袋里婆婆林蓉给的五十块,第一次鲜明地感知到了这个年代的钱有多值钱。

在现代,50块钱刚刚够她点一顿外卖。

可是在八十年代,50块钱是城镇里普通三口之家将近半年的花销。

别说50了,就算只有5块,在这转一圈,也能满载而归,买够全家人好几天的口粮。

这么一看,林蓉对两个儿媳妇的确是大手笔。

周长宗拍了拍胸口:“媳妇儿,你想要什么尽管挑,我给你买。”

许清川也不客气,指了指一辆摩托车:“我要那个,你买吗?”

偌大的商店里,只有售卖摩托的地方无人问津,

无他,1200块的标价宛如一个天文数字,普通人连多看一眼的胆子都没有。

生怕自己不小心看坏了,或者磕碰到哪里,店家让自己赔。

许清川丝毫不怀疑,这年代花1200块买个摩托车,恐怕比现代花几百万买一辆奔驰都有面子。

周长宗顺着许清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注意到旁边标牌上的价格,愣了一下。

“也不是不行,但是买摩托车光有钱可不够,还得有票。”周长宗算了算自己这么多年攒的私房,“钱我有,只是没有票,媳妇儿你要是想要,得等等,我找人买张票。”

许清川一怔,突然瞪大了眼睛,狐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周长宗:“你很有钱?”

轻柔的声音中蕴含着若有若无的危险。

周长宗脑海中警铃大作,眼皮一跳,回答道:“飞行员每个月工资很高的,我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部队里,吃喝住基本不花钱,所以全部攒下来了。”

“等咱们回家,我就全交给你。”

周长宗想起来,他爸每个月发了工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交到他妈手上,从善如流地说道,心甘情愿地上交了自己的工资。

许清川从鼻中淡淡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逗你玩的,我又不骑车,要摩托车干嘛。”

她主动牵住周长宗的手,带着他离开,转悠了一圈,买了两盒蛤蜊油、两瓶雪花膏。

这些都是眼下最热销的护肤品。

一瓶自己用,一瓶给唐瑶用。

许清川还看到了宫灯的杏仁蜜,一瓶一块钱,也毫不犹豫地买了两瓶。

八十年代可没有什么医美护肤的项目,所以许清川只能将市场上已有的护肤品都购买下来,好好保养自己的皮肤。

她可不想穿越没多久,就变成一个黄脸婆。

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周长宗也不懂,只能呆呆地跟在她身边,做一个忠心的付款机和拎包工具人。

至于为什么每一样都买两瓶,他也只以为是留着以后用,从来没想过其中一份是留给唐瑶的。

毕竟,许清川和唐瑶的关系差,众人皆知。


买完一些生活必需品,许清川又兴致颇好地逛了几家服装店。

颜色是清一色的青、蓝、黑,款式也少的出奇,版型也很土。

许清川皱着眉头挑了许久,勉强选中了一件水红色的布拉吉。

这年代还没有喊出“顾客就是上帝”的口号,国营百货商店的员工都是正儿八经的国营工人,拿着死工资。

加之如今市场上的绝大多数好东西都只能在这里买到,所有的商品根本不愁卖,所以商店里的员工并没有后世那么殷勤地跟前跟后。

许清川拿着衣服上前:“这里有试衣服的地方吗?”

那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眉眼,目光下意识地打量了许清川一眼。

不过片刻,她就轻而易举地判断出许清川身上里里外外的衣服加起来恐怕也不超过1块钱。

而她手上拿着的这件布拉吉,是店里最贵的衣服之一。

服装店员工不屑地抬头,从鼻子中哼出一口气:“这件裙子25块,不议价。”

许清川皱了皱眉,“我问的是,能不能试一下这件裙子,不是问价格。”

“你有完没完?衣服你要买就付账,不买就给我放那。”服装店员工嗤笑一声,“我们每天接待那么多客人,谁都要试,那衣服还怎么卖?”

说罢,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万一穿坏了,你赔得起吗?”

许清川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活了几十年,从来都是各种高奢品牌巴巴地把当季新品送过来,求着她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

许清川正想把衣服扔到这员工的脸上,一只大掌突然拦住了她的动作。

是周长宗。

“你做什么?”许清川没好气地问。

周长宗安抚性地摸了摸许清川的手背,从她手中接过那条裙子,“我来处理。”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

许清川迟疑了一瞬,往后退了一步,选择相信他。

她双臂环在胸前,抬着下巴看他能打算怎么办。

周长宗目光灼灼地和服装店员工对视,声音冷冽:“你刚刚说,这件衣服25元?”

“……是。”

周长宗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周身散发出冷硬强势的军人气息,脊背挺得笔直。

五大三粗地杵在那里,一下子就把原本趾高气扬的服装店员工吓得咽了口唾沫。

周长宗睨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3张大团结,狠狠地拍在桌上。

“这条裙子我买了。”

服装店员工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三张崭新的大团结。

没想到这两个人看着穿的朴素至极,居然还真的有钱买裙子。

一时间,她的心头被一层淡淡的嫉妒笼罩。

她勤勤恳恳工作一个月,工资也才不过20元,要买下这样一条裙子,不吃不喝也得攒两个月。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居然出手这么阔绰。

服装店员工第一次正眼打量许清川。

撇开那土土的大辫子不谈,眼前的女人皮肤白皙,神情冷下来时,眉眼间还极具攻击性。

那抹攻击性配合着相当明艳张扬的五官,不仅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让人移不开眼。

服装店员工相信,只要许清川稍微打扮一下,说不定比SH市最摩登的女郎还要惹眼。

想到这里,她更嫉妒了。

服装店员工咬了咬牙,拿起那三张大团结,又找出一张5元的纸币,递给周长宗。

“这是给您的找零。”

周长宗淡淡地点了点头,视线在四周逡巡一圈,随后锁定了旁边的五金店。

他快步过去,花5角钱买了一把剪刀,又大步流星地回来。

然后,当着那个服装店员工的面,一刀一刀地把那件布拉吉剪成了碎片。

服装店员工瞠目结舌,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拦:“你这是做什么?”

“不过25块钱而已,我家媳妇儿如果喜欢,可以天天用剪子剪着玩。”周长宗冷哼一声,“至于你,要攒多少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这件裙子?”

服装店员工的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满脸写着震惊。

听到后一句话时,她的脸顿时变了颜色,脸颊涨得通红,难看极了。

周长宗潇洒地挥出手心的碎布,拽着许清川离开前,又轻呵了一声,“对了,还得麻烦你把地上的垃圾打扫干净。”

“当然,如果你愿意把这些垃圾捡回家,缝缝补补自己穿,那我们也不介意。”

“就当做是我媳妇送你的礼物了。”

说完,周长宗带着许清川径直离开。

身后的服装店员工的脸彻底气绿了。

周长宗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国营百货商店,突然,脚步逐渐放慢,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他耷拉着脑袋,转身看向许清川,眼神闪躲,有些心虚。

像一只做错了事儿、不敢看主人的金毛犬。

许清川定定地看向他,眼神专注。

周长宗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发虚:“媳妇儿,我把你喜欢的裙子剪坏了,对不起。”

许清川沉默着,没有说话。

周长宗顿时慌了,还以为许清川又在生他的气,顿时一阵懊恼。

“要不你打我出出气吧媳妇儿,别不理我。”

眼瞅着周长宗慌得六神无主,许清川忽然绷不住地“噗嗤”笑出声,“你刚刚替我发威的气势呢?”

“在媳妇儿面前要什么气势。”周长宗喃喃道。

他试探地瞥了一眼许清川的脸色,弱弱地问:“媳妇儿,你没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许清川扬了扬眉,“你替我教训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员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一想到那个员工一副鼻子都气歪了的表情,许清川就忍俊不禁,心中一阵舒畅。

“媳妇儿你不生气就好。”

周长宗松了口气,他挠了挠头:“这里没有好看的裙子,要不我带你去友谊商店看看吧?那儿卖的都是从国外进来的货,我有一个战友就在友谊商店给他对象买了一条项链,可洋气了。”

“不用了。”许清川看了眼天色,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先吃饭吧,我饿了。”

经过中午那一茬,现在的周长宗是许清川说什么,他做什么。

闻言,他立刻答应下来,骑着凤凰牌自行车带许清川去了如今京城里最时兴的老北京烤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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